第三十六回:犵鸟蛮花天万里,朔云边雪路千盘
两人吃了些鹿肉干,便躺在江岸边休息,等到二更时分,悄悄走向城寨。
四下里寂静无声,这一晚月色甚好,望见那城寨是用大木材和大石块建成,
方圆着实不小,决非一朝一夕之功。
韦小宝心想:「这城寨早就建在这里了,并非有人偷看了我的地图,告知了
罗刹人,再到这里来建城。」
眼见自己和双儿的影子映在地下,不禁栗栗危惧,暗想城头若有罗刹兵守着,
几枪打来,韦小宝变成韦死宝了。
当下扯了扯双儿,伏低身子,察看动静。
只见城寨东南角上有座小木屋,窗子中透出亮光,看来是守兵所住。
韦小宝在双儿耳边低声道:「咱们到那边瞧瞧。」
两人慢慢向那木屋爬去。
刚到窗外,忽听得屋内传出几下女子的笑声,笑得甚为淫荡。韦小宝和双儿
对望一眼,均感奇怪:「怎么有女人?」
韦小宝伸眼到窗缝上张望。当地天寒风大,窗缝塞得密密的,什么都瞧不见,
屋内却不断传出人声,一男一女,又说又笑,叽里咕噜的一句也不懂。
韦小宝知道这双罗刹男女在不干好事,心中一动,伸臂将双儿搂在怀里,双
儿听到屋内的声音,似懂非懂,隐隐知道不妥,给韦小宝搂住后,生怕给屋内之
人发觉,不敢稍动。韦小宝得其所哉,左臂更搂得紧了些,右手轻轻抚摸她脸蛋。
双儿身子一软,靠在他怀里。
韦小宝窥不着春戏光听着全身也是发热,伸手搂过双儿,才发觉双儿已经软
了身子,俩颊赤红,眼波流转盯着他看,一张小脸显得艳丽异常。
屋檐的阴影掩了俩人行踪,双儿小手热情如火撸着一只挺硬的大肉棒。虽是
三更半夜但如此公然在野外又身处罗剎人窗户底下,心里既害羞又慌张,那许久
没被她相公插过的小屄屄偏又不争气,相公手指才轻轻捅那一下便就不知羞耻的
流了一大股水。
小屋内那俩名罗剎男女叽哩哇啦的不知说些甚么,但是天下各界无论中土番
邦,男人女人干那美事哼哼哎哎诸般浪声浪音总是大致相同。
韦小宝左手摸着双儿柔软温暖的乳房,右手指头被那泉水涌溢的小肉洞紧紧
夹着。铁硬的肉棒也被她紧紧抓住。
屋内那罗剎女子每浪叫一声,双儿的小肉洞就夹一下,棒子也在她细腻的掌
心中被紧握一下。
俩人更是吻得天昏地暗,热情奔放忘了寒冷也忘了来此地的目的。
那小洞穴蜜汁越流越多,双儿腻声道:「相公……咱们下山去吧……明晚再
来?」
韦小宝一只棒子涨得发痛,听她软香细语也想下山寻个地方办妥好事。
当下起身便要下山,那知窗外小斜坡处处结冰滑不溜丢,他和双儿窝了片刻
走动也是不灵活。祇一跨步便屁股着地滑了下去。喀喀啦啦几声闷响,寒月明亮
雪地遍白双儿在上面瞧得清楚。罗剎骑兵辛苦叠得整整齐齐一墙取暖木柴,被他
唏哩哗啦撞成一堆。
屋内声音顿歇,过了一会,一个男子声音叽哩咕噜地喝问。韦小宝和双儿伏
在地下,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得门闩拔下,木门推开,一人手提灯笼,向门外照
看。韦小宝轻跃而起,挺匕首戳入了他胸膛。那人哼也没哼,便即软软地瘫下。
双儿抢先入屋,见房中空空荡荡的不见有人,奇道:「咦,那女人呢?」
韦小宝跟着进来,见房中有一张炕,一张木桌,一只木箱,桌上点了一支熊
脂蜡烛,那女人却已不知去向,说道:「快找,别让她去报讯。」
眼见房中除了大门外,别无出路。他将死人拉了进来,关上大门。见那死人
是个外国兵士,下身赤裸,没穿裤子。
韦小宝抬头向梁上望去,不见有何异状,说道:「一定是在这里。」
抢到箱边,揭开箱盖,跟着身子向旁一闪,以防那罗刹女人在箱里开枪。过
了一会,不见动静。双儿道:「箱子里也没有,这可真奇了。」
韦小宝走近看时,见箱中放满了皮毛,伸手一掏,下面也都是皮毛。忽然间
闻到一阵浓香,显是女子的脂粉香气,说道:「这里有点儿靠不住。」
抓出皮毛,抛在地下,箱子底下赫然是个大洞,喜道:「在这里了!」
双儿道:「原来这里有地道。」
韦小宝道:「赶快得截住那罗刹女子。她一去报信,大队外国强盗拥来,可
乖乖不得了。」
迅速脱下身上臃肿的皮衣,手持匕首,便从洞中钻了进去。他对外国兵确感
害怕,外国女人却不放在心上。
那地道斜而向下,只能爬行,他瘦小灵活,在地道中爬行特别迅捷,爬出十
余丈,便听得前面有声。他手足加劲,爬得更快了,前面声音已隔得甚近,左手
前探,用力去抓,碰到一条光溜溜的小腿。那女子一声低叫,忙向前逃。
韦小宝大喜,心想:「我如一剑刺死了你,不算英雄好汉。好男不与女斗,
中国好男不与罗刹鬼婆斗。外国男鬼见得多了,外国女鬼是什么模样,倒要好好
瞧上一瞧。」
将匕首插回剑鞘,冲前丈余,两手抓住了那女子小腿。
那女子在地道中不能转身,拚命向前爬行。这女子力气着实不小,韦小宝竟
拉她不住,反给她拖得向前移了丈许。韦小宝双足撑开,抵住了地道两边土壁,
才不再给她拉前。那女子突然用力一挣,韦小宝手上一滑,竟给她挣脱。那女子
迅即爬前,韦小宝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她腰,突然头顶空了,原来到了一处较为
宽敞的所在。那女子两声低笑,转过头来,向他吻去,黑暗之中却吻在他鼻子上。
韦小宝只觉满鼻子都是浓香,怀中抱着的那女子全身光溜溜的,竟然一丝不
挂,又觉那女子反手过来,抱住了自己,心中一阵迷迷糊糊,听得双儿低声问道:
「相公,怎么了?」
韦小宝唔唔几声,待要答话,怀中那女子伸嘴吻住了他嘴巴,登时说不出话
来。
韦小宝吃了一惊奋力往前钻去又抓了她,死命抱住她乱踢乱蹬的双腿。那地
道至此渐宽也渐高,黑暗中韦小宝约略循个方位一抓,同时压了上去,入手浑圆
滑腻似个大球,那罗刹女子「嘻!」的低低娇笑了一声。嘴里娇娇的说些甚么,
捉住他的手好似要他继续抓摸。
韦小宝原本黑暗中估了方位要抓的是她的头发,没想到那罗刹女子钻到此处
翻了身,个子又高大一抓才到她胸部。又摸了摸祇觉得又大又光滑,暗暗吃惊:
「辣块妈妈!恐怕比教主夫人那俩个大上一倍还不止!」
双儿跟在后面听得声音急急问道:「相公发生啥事了?」
韦小宝低声回道:「没事……没事,你……你暂且后面候着。」
双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顶,祇好乖乖后面候着。
那罗刹女子此时嘴里又咕咕哝哝不知说些甚么同时抓着他另一手去摸其它部
位。
韦小宝一摸那女子,竟然全身赤裸,想道:「天寒地冻,罗刹女人难道不怕
冷?」
心中着实佩服。
罗刹女子拉着他手继续往下摸去,祇觉得杂草一片触手黏腻。那罗刹女子
「嘻嘻」荡笑了一声。
韦小宝愣了一下,不禁低声骂起来:「干你罗刹男女十八代祖宗,还当你不
怕冷原来好事干一半来不及穿衣逃进了地道!」
感觉直是恶心手掌在地上擦了又擦。
双儿在后面又着急问道:「啥事了相公?」
韦小宝压在那罗刹女子丰满香喷喷、且一丝未挂的身上祇骗说:「没事!没
事!」
便在此时,那罗刹女子俩手紧搂着韦小宝,双脚往俩旁土壁蹬去。速度甚快
祇蹬了几蹬到了一个更宽敞的地方。
韦小宝被她抱于怀中嘴脸贴在胸前异香浓浓,俩个巨奶虽大却是肌肤细腻饶
富弹性,这人原本就不是甚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头一摆嘴巴便含了就在口边
的大奶头。那罗刹女子「嘻!」的一缩轻轻抚着他脑袋。
韦小宝舌头拨弄了几下,心道:「这般大奶子也不知有没有奶水?老子尝尝
罗刹女鬼奶水的滋味。」
卷舌便吸。
吮了几下暗暗笑着:「不好,吸她奶水,这下子我韦小宝岂不成了罗刹女鬼
养的小鬼子了。」
他心中在暗笑那罗刹女子却彷佛被吸得极受用,搂着他嘴唇贴住他耳朵叽哩
瓜啦不知说些甚么,声音低柔感情复杂。抚他脑袋的手却往他底下摸去。
韦小宝心想:「这罗刹女鬼干什么了?」
正想着,那罗刹女子又轻轻笑了一声,想是笑他人小鬼大,生了这么一条粗
长巨棒。
忽听得头顶有人说道:「我们得知总督来到雅克萨,因此赶来相会。」
这句话钻入耳中,宛似一桶冰水当头淋将下来,说话之人,竟然便是神龙教
洪教主。
怎么洪教主会在头顶?自己怀中抱着的这罗刹女子,怎么又如此风骚亲热?
他生平所逢奇事着实不少,但今晚在这地道中的遭遇,却从所未有,匪夷所思。
怀中抱的是温香软玉,心中想的是洪教主要抽筋剥皮。他胆战心惊之下,忙放开
怀中女子,便欲转身逃走,哪知这女子竟紧紧搂住了他,不肯松手。韦小宝大急,
在她耳边低声道:「叽里咕噜,稀里哗啦,糊里糊涂。」
这几句杜撰罗刹话,只盼她听得懂。
那女子轻笑两声,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料想必是正宗罗刹话,跟着
伸手过来,在他腮帮子上重重扭了一把。
便在这时,听得头顶一个男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连串外国话。他声音一停,
另一人道:「总督大人说:神龙教教主大驾光临,他欢迎得很。总督大人祝贺洪
教主长命百岁,多福多寿,事事如意,盼望跟洪教主做好朋友,同心协力,共图
大事。」
韦小宝心道:「这传话的人没学问,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传成了长命
百岁,多福多寿,事事如意。」
只听洪教主道:「敝人祝贺罗刹国皇上万寿无疆,祝贺总督大人福寿康宁,
指日高升。敝人竭诚竭力,和罗刹国同心协力,共图大事。从此有福共享,有难
同当,双方永远不会背盟。」
那传话的人说了,罗刹国总督跟着又叽里咕噜地说之不休。
韦小宝在那女子耳边低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不穿衣服?」
那女子低声笑道:「你是谁?为什么,衣服穿?」
说着便来解韦小宝的内衣。韦小宝在这当口,哪有心情干这风流快活勾当?
何况双儿便在身后,更是万万不可。他听过汤若望、南怀仁说中国话,这时听这
罗刹女子会说中国话,倒也不奇,忙道:「这里危险得很,咱们快出去。」
那女子低声道:「不动,不动!动了,就听见了。」
她说的虽是中国话,但语气生硬,听来十分别扭。
韦小宝当下不敢稍动,耳听得洪教主和那罗刹国总督商议,如何吴三桂在云
南一起兵,双方就夹攻满清,所定方略,果然和那蒙古人大胡子罕帖摩所说全然
一样。说到后来,洪教主又献一计,说道罗刹国若从辽东进攻,路程既远,沿途
清兵防守又严,不如从海道在天津登陆,以火器大炮直攻北京,当可比吴三桂先
取北京。那总督大喜,连称妙计,说洪教主如此忠心,将来一定划出中国几省,
立他为王。洪教主没口子地称谢。
韦小宝又惊又怒,心想:「洪教主这家伙也是大汉奸,跟吴三桂没半点分别。
他这计策倒毒辣得很,我得去禀告小皇帝,在天津海口多装大炮,罗刹国兵船来
攻,就砰嘭、砰嘭,轰他妈的。」
只听洪教主道:「总督大人远道来到中国,我们没什么好东西孝敬,这里是
大东珠一百颗、貂皮一百张、人参一百斤,送给总督大人,另外还有贡品,呈给
罗刹国皇上。」
韦小宝听到这里,心道:「这老狗居然备了这许多礼物,倒也神通广大。」
突然脸上一热,那女子将脸颊贴了过来,跟着又觉她伸手来自己身上摸索。
韦小宝低声道:「你摸我,我也不客气了。」
伸手向她赤裸的胸膛摸去。那女子突然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笑声颇为不轻,洪教主登时听见了,但想总督大人房中藏了个女子,
事属寻常,当下诈作没听见,说了几句客套话,说道明天再行详谈,便告辞了出
去。
突然之间,韦小宝听得头顶啪的一声,眼前耀眼生光,原来自己和那女子搂
抱着缩在一只大木箱中,箱盖刚给人掀开。
那女子嘻嘻娇笑,跳出木箱,取一件衣衫披在身上,对韦小宝笑道:「出来,
出来!」
韦小宝慢慢从木箱中跨了出来,只见箱旁站着个身材魁梧、手按佩剑的外国
军官。那女子笑道:「还有一个!」
双儿本想躲在箱中,韦小宝倘若遇险,便可设法相救,听她这么说,也只得
跃出。
韦小宝见那女子一头黄金也似的头发,直披到肩头,一双眼珠碧绿,骨溜溜
地转动,皮色雪白,容貌美丽,只鼻子却未免太高了点,身材也比他高了半个头。
韦小宝从来没见过外国女子,瞧不出她有多大年纪,料想不过二十来岁。她笑吟
吟地瞧着韦小宝,说道:「你,小孩子,摸我,坏蛋,嘻嘻!」
那总督沉着脸,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会。那女子也是叽里咕噜的一套。那总督
神态恭敬,鞠了几个躬。那女子又说起话来,跟着手指韦小宝。那总督打开门,
又将那中国人传译叫了进来,一男一女不住口地说话。
韦小宝见屋中陈设了不少毛皮,榻上放了好几件金光闪闪的女子衣服,看那
女子露出雪白的一半酥胸,两条小腿,肤光晶莹,心想:「刚才把这女人抱在怀
里,怎地只这么马马虎虎地摸得几下,就此算了?抓到一副好牌,却忘了吃注。
我可给洪教主吓糊涂了。」
忽听那传译说道:「公主跟总督问你,你是什么人?」
韦小宝奇道:「她是公主吗?」
那传译者道:「这位是罗刹国皇帝的御姊,苏菲亚公主殿下,这位是高里津
总督阁下,快跪下行礼。」
韦小宝心想:「公主殿下,哪有这般乱七八糟的?」
但随即想到,康熙御妹建宁公主的乱七八糟,实不在这位罗刹公主之下,凡
皇帝御姊御妹,必定美丽而乱七八糟,那么这公主必是真货了,于是笑嘻嘻地请
了个安,说道:「公主殿下,你好,你真美貌之极,好像是天上仙女下凡。我们
中国,从来没有你这样的美女。」
苏菲亚会说一些最粗浅的中国话,听了韦小宝的说话,知是称赞自己美丽,
登时心花怒放,说道:「小孩子,很好,有赏。」
走到桌边,拉着抽屉,取了十几枚金币,放在韦小宝手里。
韦小宝道:「多谢。」
伸手过来,烛光之下,见到公主五根手指真如玉葱一般,忍不住伸手抓住,
放在嘴边一吻。
那传译大惊,喝道:「不得无礼!」哪知道吻手之礼通行于西洋外国,原是
对高贵妇女十分尊敬的表示,韦小宝误打误撞,竟然行得对了。
只不过吻手礼吻的是女子手背,他却捉住了苏菲亚公主的手掌,乱吮手指,
显得颇为急色。
苏菲亚咯咯娇笑,竟不抽回手掌。
苏菲亚笑问:「小孩子,干什么的?」
韦小宝道:「小孩子,打猎的。」
突然门外一人朗声说道:「这小孩子是中国皇帝手下的大臣,不可给他瞒过
了。」
正是洪教主的声音。
韦小宝只吓得魂飞天外,一扯双儿的衣袖,便即向门外冲出。一推开门,只
见洪教主双手张开,拦在门口。双儿跳起身来,迎面一拳。洪教主左手格开,右
手一指己点在她腰里,双儿嗯的一声,摔倒在地。
韦小宝笑道:「洪教主,你老人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夫人呢,她也来了
吗?」
洪教主不答,左手抓住了他后领,提进房来,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总督
大人:这人叫做韦小宝,是中国皇帝最亲信的大臣,是皇帝的侍卫副总管、亲兵
都统、钦差大臣,封的是一等子爵。」
那传译将这几句话译了。
苏菲亚公主和总督脸上都现出不信的神色。苏菲亚笑道:「小孩子,不是大
臣。大臣,假的。」
洪教主道:「敝人有证据。」
回头吩咐:「把这小子的衣服取来。」
只见陆高轩提了个包袱进来,一打开,赫然是韦小宝原来的衣帽服饰。
韦小宝大为惊奇:「这些衣服怎地都到了他手里?洪教主当真神通广大。」
洪教主吩咐陆高轩:「给他穿上了。」
陆高轩答应了,抖开衣服,便给韦小宝穿上。这些衣衫连同黄马褂,都在林
中给荆棘扯破了,但穿在身上,显然甚为合身,戴上帽子和花翎,果然是个清廷
大官。这些衣帽若不是韦小宝自己的,世上难有这等小号的大官服色。
韦小宝笑嘻嘻地道:「洪教主,你本事不小,我沿路丢衣衫,你就沿路拾。」
洪教主吩咐陆高轩:「搜他身上,看有什么东西。」
韦小宝道:「不用你搜,我拿出来便是。」
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数额甚巨。
那总督在辽东已久,识得银票,随手翻了几下,大为惊奇,对公主叽里咕噜,
似乎是说:「这小孩果然很有来历,身边带了这许多银子。」
洪教主道:「这小鬼狡狯得很,搜他的身。」
陆高轩将韦小宝身边所有物事尽数搜了出来,其中有一道康熙亲笔所写的密
谕,着令:「钦差大臣、领内侍卫副大臣、兼骁骑营正黄旗满洲都统、钦赐巴图
鲁勇号、赐穿黄马褂、一等子爵韦小宝前赴辽东一带公干,沿途文武百官,听候
调遣。」
这道谕旨上盖了御宝。
那传译用罗刹话读了出来,苏菲亚公主和高里津总督听了,都啧啧称奇。
洪教主道:「启禀公主:中国皇帝是个小孩子,喜欢用小孩做大官。这个小
孩跟中国小皇帝游戏玩耍,会拍马屁,会吹牛皮,小皇帝喜欢他。」
苏菲亚不懂「拍马屁、吹牛皮」是什么意思,问了传译之后,嘻嘻笑道:
「我也喜欢人家拍马屁,吹牛皮,」韦小宝登时大喜。洪教主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苏菲亚又问:「中国小皇帝,几岁?」
韦小宝道:「中国大皇帝,十七岁。」
苏菲亚笑道:「罗刹大沙皇,是我弟弟,也是小孩,二十岁,不是头老子。」
韦小宝一怔:「什么头老子?啊,她说错了,把老头子说成头老子。」
便指指她,说道:「罗刹美丽公主,不是头老子,很好。」
指指自己,道:「中国大官,不是头老子,很好!」
指指洪教主,道:「中国坏蛋,是头老子,不好!不好!」
苏菲亚笑得弯下腰来。那罗刹国总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也大声笑了
起来。洪教主却铁青了脸,恨不得举掌便将韦小宝杀了。
苏菲亚问道:「中国小孩子大官,到这里来,什么做?」
韦小宝道:「中国皇帝听说罗刹国大人来到辽东,派我来瞧瞧。皇上知道罗
刹国皇帝不是头老子,知道罗刹公主美丽之极,派小人前来送礼,送给公主和总
督大人大东珠两百颗,人参两百斤。不料路上遇到这个大强盗,把礼物抢了去…
…」
韦小宝话没说完,洪教主已怒不可遏,提起右掌,便向韦小宝头顶劈落。韦
小宝先前在箱中听到洪教主送了不少珍贵礼物给总督,于是拿来加上一倍,说成
是皇帝送的。他口中述说之时,全神贯注瞧着洪教主,一见他提起手掌,当即使
开九难所授「神行百变」轻功,溜到了苏菲亚公主身后。只听得豁喇一声大响,
一张木椅给洪教主掌力击得倒塌下来。
高里津吃了一惊,拔出短铳,将铳口指住洪教主,喝令不得乱动。
刚才韦小宝那番话说得太长,公主听不懂,命传译传话,听完后向洪教主笑
道:「你的礼物,抢他的,自己要一半,不好!」
洪教主急道:「不是。这小子最会胡说,公主千万不可信他的。」
他见罗刹总督以短铳指着自己,虽然西洋火器厉害,但以他武功,也自不惧,
只是正当图谋大事之际,要与罗刹国结盟联手,不能因一时之忿而得罪了总督,
当下慢慢退到门边,并不反抗。
高里津收起了短铳,说了几句。传译道:「总督大人请洪教主不要气恼,他
知这小孩子胡说。苏菲亚公主秘密来到东方,中国皇帝决不知道。中国皇帝也不
会送礼给罗刹国总督。」
洪教主怒气顿息,微笑道:「总督大人英明,见事明白,果然不受这小子蒙
骗。」
高里津问起韦小宝的来历。洪教主将他如何杀了大臣鳌拜、如何送御妹到云
南去完婚,如何吹牛拍马、作恶多端、以致深得康熙宠幸等情加油添酱地说了,
最后说道:「这小子是小皇帝的左右手,咱们杀了这小子,小皇帝一定大大不快
活。咱们起兵干事,成功也快得多。」
他一面说,传译不停地译成罗刹语。
苏菲亚公主笑吟吟地瞧着韦小宝,大感兴味,似乎洪教主说得韦小宝越十恶
不赦,她听来越开心。
高里津沉吟半晌,问道:「中国皇帝很喜欢这小孩?」
洪教主道:「不错。否则他小小年纪,怎会做这样的大官?」
高里津道:「这小孩不能杀,送信给中国皇帝,叫他拿大批金银珠宝,来换
他回去。」
苏菲亚大喜,在高里津左颊上轻轻一吻,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那传译不译
出来,想来是赞他聪明。韦小宝暗喜:「只要不杀我就好,要小皇帝拿些金银珠
宝来赎,那容易得很。」
洪教主神色不愉,却也无可奈何。
韦小宝将那叠银票分成了三叠,一叠送给苏菲亚公主,另一叠送给高里津,
从第三叠中抽了三张一百两的出来,送给那传译,其余的揣入了自己怀中。
苏菲亚、高里津和那传译都很欢喜。苏菲亚要那传译数过是多少银两,命他
设法派人去关内兑换银子。一数竟然共十万两有余,无意间发了笔大财,不由得
心花怒放,抱住韦小宝,在他两边面颊上连连亲吻,说道:「银子够多啦,放了
这孩子回去吧!」
韦小宝心想此刻放了自己,非给洪教主抽筋剥皮不可,忙道:「这样美丽的
公主,我从来没见过,想多看几天。」
苏菲亚咯咯娇笑,说道:「我们,明天,回莫斯科去了。」
韦小宝哪知莫斯科在什么地方,说道:「美丽公主,去莫斯科,小孩子大官,
也去莫斯科。美丽公主,去天上月亮,小孩子大官,也去天上月亮。」
苏菲亚见他说话伶俐,讨人欢喜,点头道:「好,我带你去莫斯科。」
高里津眉头微皱,待要阻止,随即微笑点头,说道:「很好,我们带你去莫
斯科。」
向洪教主挥了挥手。
洪教主只得告辞,出门时向韦小宝怒目而视。韦小宝向他伸伸舌头,扮个鬼
脸,说道:「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洪教主怒极,带了陆高轩等人径自去了。
罗刹国皇帝称为沙皇,今年二十岁,名叫西奥图三世,苏菲亚是他姊姊。这
位西奥图三世生有残疾,行动不便,国家大事,经常在卧榻之上处理裁决。
罗刹风俗与中华礼义之邦大异,男女之防,向来随便。苏菲亚生性放纵,又
生得美貌,朝中王公将相颇多是她情人。高里津总督英俊倜傥,很得公主欢心。
他奉派来到东方,在尼布楚、雅克萨两地筑城,企图进窥中国的蒙古、辽东等地。
雅克萨城所在之处,便是满洲八旗的藏宝地鹿鼎山。此处地当两条大江合流的要
冲,满洲人和罗刹人竟不约而同地都选中了。公主天性好动贪玩,听说东方神秘
古怪,加之思念情人,竟万里迢迢地从莫斯科追了来。
苏菲亚虽喜欢高里津,却做梦也没想过什么坚贞专一。这日在高里津卧房中
发现了一个地道,好奇心起,下去探察。这地道通到雅克萨城外,与哨岗联络,
本是总督生怕城中有变,以备逃脱之用。苏菲亚见到那守兵,出言挑逗,便跟他
胡天胡帝起来。这时她听韦小宝说要跟去莫斯科,觉得倒也有趣,便带了他和双
儿同行。
苏菲亚有一队二百名哥萨克兵护卫,有时乘马,有时坐雪橇,在无边无际的
大雪原中日日向西。
如此行得二十余日,离雅克萨城已然极远,洪教主再也不会追来,韦小宝一
问去莫斯科竟尚有四个多月,不由得大吃一惊,说道:「那不是到了天边吗?再
走四个多月,中国小孩变成外国头老子了。」
苏菲亚道:「那你想回北京去吗?你看厌我了?」
韦小宝道:「美丽公主就是看一千年、一万年,也看不厌。不过去得这样远,
我害怕起来了。」
苏菲亚这二十几日中跟他说话解闷,多学了许多中国话。韦小宝聪明伶俐,
也学了不少罗刹话。两人旅途寂寥,一个本非贞女,一个也不是君子;一个既不
会守身如玉,另一个决不肯坐怀不乱,自不免结下些雾水姻缘。这时苏菲亚听说
他要回北京,不由得有些恋恋不舍,说道:「我不许你走。你送我到莫斯科,陪
我一年,然后让你回去。」
韦小宝暗暗叫苦,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知公主性格刚毅,倘若不听她话,
硬是要走,她多半会命哥萨克兵杀了自己,当下满脸笑容,连称十分欢喜。
到得傍晚,悄悄去和双儿商量,是否有脱身之机。双儿道:「相公要怎么办,
我听你吩咐便是。」
韦小宝眼望茫茫雪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知道两人倘若逃走,如不带足
粮食,就算苏菲亚不派人来追,在这大雪原中也非冻死饿死不可。以前在辽东森
林雪原之中,虽然荒僻寒冷,还可打猎寻食,这时却连雀鸟也极少,有时整整行
走一日,雪地中见不到一只野兽的足迹,更不用说梅花鹿了。无可奈何之下,只
得随伴苏菲亚西去。
韦小宝初时还记挂小皇帝怎样了,吴三桂有没有造反,阿珂那美貌小妞不知
是不是在昆明,洪教主和方怡又不知在哪里。在大雪原中又行得一个多月,连这
些念头也不想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似乎脑子也结成了冰。好在他生性快活,
无忧无虑,有时和苏菲亚说些不三不四的罗刹笑话,有时对双儿胡诌些信口开河
的故事,却也颇不寂寞。
莫斯科路程遥远,苏菲亚公主天生有才智却是淫荡非常,不甘寂寞,和韦小
宝谈笑相处之间不免擦枪走火。
这一夜俩人在帐篷内独处,苏菲亚公主便要韦小宝继续教她说中文。
苏菲亚公主牵着他手笑道:「中文,说,我,你,教。」
指指韦小宝又指指自己。
韦小宝点头轻笑道:「中文,教,公主殿下」指指苏菲亚公主。
苏菲亚公主突然脱了上衣俩个硕大雪白的乳房忽!的弹出来。
一跳一跳韦小宝祇瞧得目瞪口呆,公主笑脸如花搂他躺了下去,指着乳房笑
道:「中文,说,我,你,教。」
韦小宝心下大乐,乳房、乳头指指点点摸个不亦乐乎。
乳房部位教完苏菲亚公主已经双颊赤红眼波流转,缓缓脱下裤子抓着韦小宝
的手去摸她骚屄,又是腻声道:「中文,说,我,你,教。」
韦小宝一时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教她,想了一下这公主的屄这般淫秽便教她
「骚屄」的中文。
苏菲亚公主抓着他手在阴户上摸了几下,脸色更加艳丽伸手抓住他裤裆又轻
笑道:「中文,说,我,你,教。」
韦小宝翻起身来一把脱了裤子,苏菲亚公主俩眼大睁瞧着那只巨棒娇声道:
「教!教!教!」双手握住硬梆梆的肉棍撸了起来。
韦小宝呻吟道:「鸡巴!棒子!肉棍!家伙!随便你叫,使劲撸便是了,教
甚么教。」
公主柔腻的大手套了几下殷红的嘴唇一张,将怒涨紫亮棒头含进口中,舌头
在棒头绕了几圈。韦小宝叫道:「哼~哼~妈呀!」
没礼貌的抓住她头发屁股往前乱顶,脚一软还差点摔倒。
苏菲亚公主口技甚好,韦小宝眼见一条肉棒在她红红的俩片嘴唇之间进进出
出,棒头吞吞吐吐舌尖绕来卷去已经硬到发烫。
心里暗道:「老子这就来教你」做夫妻「的中文了。」
轻抚她烧烫娇艳的脸颊笑道:「中文,说,夫妻,做。」
苏菲亚公主听不懂,双手撸着肉棒美目圆睁盯着他看。
韦小宝轻轻将她推压在铺上,拉开修长浑圆的双腿,苏菲亚公主这时也知道
他要做甚么了,忙曲起大腿俩手板住腿弯露出满面笑容。
韦小宝心中暗骂道:「骚罗刹婆娘!」
嘴巴却笑道:「做夫妻!」拳头似大棒头顶开淫水四溢饱满的肉唇,底下的
罗刹女屁股耸起,肥肥的唇片「吱!」一声已经吞了大棒头,伸手又去按压韦小
宝屁股,不停的娇喘嘴巴咕咕哝哝也不知说些甚么话。
韦小宝便祇边捅她肥屄边笑道:「做夫妻!做夫妻!中文,说。」
苏菲亚公主摇摆屁股也跟着娇声道:「做……做……夫……夫妻!做……做
……夫……夫妻!」
苏菲亚公主体态比那苏荃更是丰满柔软。韦小宝身子轻棒子却粗长,趴在她
身上俩手扶着大奶,干将起来弹弹跳跳插得既深且重。
这罗刹女子也的确热情淫荡,嘴里「哎唷!哎唷!」哼叫,阴部挺上落下抛
个不停。
韦小宝从未干过这般淫荡热情的女子,他自小躲在丽春院,常从璧洞窗缝窥
伺,总觉得那些女人的诸般热情、淫荡花样俱是为钱表演,讨好客人而已。
此刻干这苏菲亚公主才知并非那么一回事。这罗刹女翻翻腾腾低吼娇啼板住
他头樱唇「啧!啧!」亲得满头满脸,双手抓着他腰际上上下下助力抽插。韦小
宝越干越是想到丽春院厨房里那只母猫,发春交配的情景。
眼见身下的女人动作越来越粗暴,韦小宝不禁想起建宁公主,暗道:「莫非
天下的公主殿下都是一个模样?试她一试便知。」
抬手「啪!」的一声脆响过后苏菲亚公主雪白的腿股间立刻现了红红的一片
手印。
那罗刹女子吓了一跳见韦小宝笑嘻嘻看着她,长手一搂轻咬着他耳朵浪笑道:
「嘻嘻!中国小孩子,坏蛋!」
韦小宝眼见这一庄好似押对了,扬手又是一巴掌苏菲亚公主长长「嗯哼~」
了一声销魂已极,小屄一挟蜜水溢了出来。
韦小宝巨棒没命的乱插巴掌不停「啪!啪」打,苏菲亚紧抱住他大口喘气:
「坏蛋!坏蛋!……」
叫得极为冶荡,淫水汨汨流个不止。
离苏菲亚公主殿下的大帐篷仅几步远还有一个较小的帐篷,这帐篷不大也不
小布置温暖专供韦小宝和双儿俩人睡觉休息使用。此刻双儿独守帐篷耳里除了帐
外寒风呼呼篷子砰砰声音,不时还传来苏菲亚公主低笑哎叫的声浪。
双儿贝齿咬着下唇乌黑的大眼圆睁盯着抖动的篷顶。厚厚毛毯下赤裸烧烫的
肉体也不停的被加温。
听声音她可以想象得到韦小宝和那位美丽的苏菲亚公主俩人赤裸裸纠缠在一
起的热络场面。相公那条大肉棒此时必定忙着在……
双儿想到这里,暗叫声:「不好!」坐了起来。
心想:「那罗刹女人个子如此的高大,罗刹男人凶残无比罗刹女人想必也好
不到那里去,苏菲亚公主又是这般放荡淫乱,相公个子小莫被玩出了甚么意外才
好?」
那边帐篷传来的声响越来越热烈,双儿也越想越忧心越听越烦躁。
眼看是睡不着了,摸了衣物着好悄悄掀帐一闪而出。
那些罗刹骑兵想必见惯了主子这种毫无顾忌的放浪行为,祇听得四周帐篷内
鼾声如雷,卫兵远远四处走动。无一人理会。
双儿悄身到了大帐门前,那帐前并无卫兵想是被苏菲亚遣走了。当下四面环
顾绕着大帐巡了一周发觉无缝可窥,侧耳又细听了一会便趴地偷偷钻入。
祇见帐篷内摆设豪华却仅一盏精美大油灯从帐顶高高垂落,吊于正中央。
双儿躲在一只大箱后面,建宁公主出嫁云南,路程中夜闯公主行房诸事又历
历浮上心头。同样是公主殿下,眼前这位罗刹公主的肉体却教双儿看了吃惊。
这罗刹公主胸前的俩个巨乳竟是一个就有建宁俩个大,巍巍跳动令人好不心
惊。
双儿潜于箱后,大眼羞人答答又往俩人底下瞄去,见了那一大丛金白闪亮毛
发,心里不觉暗笑道:「真是奇了,连这毛色泽都不同!」
想到自己阴部光溜溜白凸凸羞得脸红耳赤。
相公那只巨棒带着白色泡沫正在那丛毛发之中飞快的插进穿出,弄得「吱!
吱!」响。
双儿眼尖越看越觉得那棒插进穿出的角度不对,再仔细看去又是一阵脸红耳
赤啐了一口,他相公那只浑长粗棒抽插的地方竟然是那罗刹公主的屁股,不禁呆
在当场,想起建宁公主白白的大屁股。
心想:「天下各国的公主难不成都喜欢玩那地方?」
看了半天越发觉得这罗刹公主的确牛劲,相公在她怀抱中直似大娘玩小孩,
见韦小宝玩得热烈看了无趣又悄悄走了。
这一日终于到了莫斯科城外。那时已是四月天时,气候渐暖,冰雪也起始消
融。
但见那莫斯科城城墙虽坚厚巨大,却建造得甚为粗糙,远望城中房屋,也颇
污秽简陋,别说不能跟北京、扬州这些大城相比,较之中土的中小城市,也远为
不及。只几座圆顶尖塔的大教堂倒还宏伟。韦小宝一见之下,登时瞧不起罗刹国:
「狗屁罗刹国,什么了不起?拿到我们中国来,这种地方是养牛养猪的。亏这公
主一路上还大吹莫斯科的繁华呢。」
罗刹人越往北走气候是越冷。俩个南方人冻得连血液都僵了。
韦小宝在毛毯里搂着双儿昵笑道:「咱俩人来到这冷飕飕冻死人的地方,夜
晚睡前不做点甚么事暖身如何睡得着?」
双儿红着脸轻声道:「你总会有说词的。」
将腿分开闭上眼睛。
耳旁一热韦小宝细声道:「先来尝尝大宝贝罢!」
双儿软软应道:「嗯~~」
翻身钻入毯内抓住那条大肉棒含进口里「啧!啧!」吸了起来。
躲在毛毯中抓着肉棒吸吮几口便停住了,露出红红的的小脸细声道:「有人
来了!」
韦小宝轻声道:「先看看是谁再说。」
拉上毛毯将双儿盖了。
话才说完帐外「咳!」了一声,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伴着浓浓香气揭开帐门
低头闪入。
韦小宝瞇着眼睛看去,微光下祇见那人身着白色貂皮罩头大氅,薄唇高鼻、
大眼绿睛长得甚美却是苏菲亚公主。
韦小宝不知她此刻来干甚么,伸手压住双儿,俩人动都不动。
苏菲亚翻下头罩理了理金白色的头发,红着脸俩眼含春看了韦小宝一眼,双
手一分披身大氅从肩头滑落,里面竟然一丝未卦,雪白的肉体婷婷玉立帐内顿时
好似多了一颗夜明宝珠蒙蒙发光。
一头钻进韦小宝毛毯内,双儿光着身子趴在韦小宝身上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祇闻得浓烈异香,一只柔软的大手碰到头发听到苏菲亚「嘻!」的轻笑了一
声,双儿羞得直想一掌将她拍昏。
韦小宝见那骚公主一头钻来忙将双儿压住,心中咒骂道:「辣块妈妈!老子
夫妻办公事你干嘛跑来凑热闹!」
脸上一阵浓香唇嘴热气呼呼,罗刹公主柔软的嘴唇贴着他嘴角热络的亲了上
来。俩个大乳房挤挤揉揉好是舒服,韦小宝肉棒顿时变得又硬又粗顶在双儿的小
脸上。
苏菲亚又往内挤了一挤三俱赤裸皮肉细腻的身子顿时在黑漆漆的毛毯里挤成
一团。
她体材最大手长足长,毛毯中四处乱摸乱抓。双儿被她触了头发无路可躲,
急忙俩手抱膝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还是被她一把摸着拖了过去。
苏菲亚搂着俩人,一下亲双儿一下吻韦小宝,毛毯里亲得「啧啧」响。这罗
刹女人不请自来,如此作风大胆反客为主弄得俩个东方年轻男女手足无措,双儿
着实脑怒又不好得罪她,韦小宝静静享受片刻便不老实起来。伸手也去玩摸那对
豪乳。
双儿被这罗刹女人「啧啧」重亲几下留了满嘴鼻的香气又是害羞又是脑怒更
是满腹奇怪。心道:「怎么连我都来亲嘴了?」
才想着,苏菲亚柔腻的手竟摸索她胸部而来,双儿大吃一惊左掌扬起轻轻拍
去,毛毯里「啪!」的一声脆响苏菲亚公主痛叫一声。
韦小宝笑道:「怎么打架了?」
双儿恼怒道:「她亲我嘴巴又想……又想摸我……摸我胸部,好教人生气的。」
韦小宝失笑道:「她和妳同样是女人,便让她摸摸有何关系了?这些罗剎人
原本就不懂得男女规矩,个个乱七八糟。纵然是高贵如公主想必也是一样的!」
双儿羞红着脸腼腆道:「可是……可是……我心里头总是感觉奇怪……她是
女人我也是女人为何亲我嘴巴又想摸我……摸我胸部……我身子祇能相公你一个
人碰的。」
韦小宝低声笑道:「咱们身在他人屋檐底下也暂时不得不低头了,好老婆妳
就忍了罢!」
他头在毛毯外说话手在毯子内大摸特摸苏菲亚的豪乳,还道毯内黑漆漆双儿
看不见。岂知毛毯早透了一丝微光,他边说边摸的举动双儿看得清清楚楚。
听他说完不置可否,轻轻道:「我晓得,相公你放心做你的事,我静静一旁
候着便是了。」
她书虽读不多却极懂事,心想:「相公和这寂寞淫荡的番邦女人横直也是露
水夫妻一场,切莫坏了相公大事才好。」
又想道:「帐内仅有大毛毯一床,外头冰天雪地难不成跑去苏菲亚公主帐篷
睡?」
衡量情势当即躺在一旁不再说话。
苏菲亚手背挨了一巴掌,清脆响亮却不如何疼痛。这公主毕竟年纪较大城府
也深,她听不懂俩人说些甚么,也不骚扰俩人说话,韦小宝揉摸她大乳房,她便
静静一旁轻手撸着韦小宝那只特大肉棍。
微光下见双儿说完话转过身子不再搭理韦小宝,立刻张嘴吐舌将手中肉棒吸
吸啜啜大口吮了起来。韦小宝肉棒快活抓奶的手也跟着一紧一松,俩人同时都
「哼~哼~嗯~嗯~」
的开声呻吟。
苏菲亚握住肉棒舔啜片刻吐了出来,那棒变得青筋血涨粗大吓人,苏菲亚脸
颊赤红伸手搓着底下已经淫液汪汪的小唇皮,也不管双儿就在身旁,压了上去抬
高圆大雪白的屁股,扶住肉棒一挫便狠狠套个汁液四溅。
韦小宝闷哼一声,咬牙切齿暗骂道:「肏妳奶奶的番婆娘!这般用力也不怕
折断了老子大宝贝!」
那「番婆娘」还不祇这般用力,奶头塞进他嘴里,俩个大奶压在他脸上,俩
手按着床铺便「叭!叭!」倒浇莲花肏起他来。
韦小宝嘴巴塞满了一只大奶头,俩个乳房挤在脸上虽香软却压得几乎不能呼
吸。那骚屄倒干着,棒子确实快活无比,但也就要将肚肠从嘴巴给挤了出去。便
要断气。
苏菲亚在上面又蛮挫了十数下,阴唇挤进翻出,淫液桩成了泡沫溅得到处都
是。这位公主身材曼妙却人高马大,韦小宝被压得几要断气,暗思道:「再下去
老子今晚非得死在妳这骚婆娘浪屄底下不可!」
双手抓了她肩膀使劲挺起屁股,一把便将骑在身上的苏菲亚给掀下马来。
俩人都是沙场老将天地颠覆肉棒依旧稳稳插在屄内,搂着继续办事。
苏菲亚越干越骚热,嘴里「咿咿!呀呀!」的,用罗剎语叫起床来。
她声音低沉富磁性,叫起床来娇媚淫浪,韦小宝听不懂意思但光听那叫声就
全身血脉愤张越插越起劲。
双儿卧在一旁,同是女人也觉得那叫声虽淫荡却动人好听。不觉缓缓转了身
子俩腮晕红瞇眼看去。
恰恰见到韦小宝抱着那罗剎女子一条浑圆修长的大腿,大起大落喘嘘嘘往那
腿根戳着。毛毯内虽仅一线亮光那条大腿晶莹剔透竟然还隐隐可见白光闪动。
那罗剎女子又低低娇娇「哼~」
了一声,双儿瞇眼往她脸上瞧去,苏菲亚满脸冶红张口哼叫,一对绿睛却带
着神秘的笑意盯着她看。
双儿心里「咚!」的猛跳一下急忙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的淫叫声着实迷人好听,韦小宝气喘越来越急促。一只柔软细腻的
手又来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那手移至鼻尖轻轻拧了一下,指头擦擦嘴唇抚抚下巴慢慢滑到胸部。
双儿心房「怦!怦!」乱跳,脑海里祇记得「莫坏了相公大事才好」俩眼紧
闭一动不敢稍动。
苏菲亚的手掌甚大,手指也长。五指一收双儿大半个乳房尽被她握于掌中,
揉揉挤挤一阵又放开,捻着嫣红的小奶头玩了起来。口中依旧娇娇哼个不停。
她指头细腻用劲巧妙不轻不重,揉捻着奶头确实舒服,双儿祇是心里隐隐奇
怪感觉甚是别扭。
被她玩着玩着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个性耿直生性贞节,苏菲亚如此捉弄
纵然舒服,眉头已经渐渐蹙了起来。
韦小宝这边却是插得正痛快苏菲亚的长腿压到俩个巨奶上,肉棒长抽几下换
短抽,短抽几下又换长抽。这般长长短短、短短长长,淫水一大股一大股随着粗
硬的肉棒挤出了洞口,噗!噗!冒着泡泡。俩片暗红肥大的阴唇被抽到一掀一掀
的抖动。
苏菲亚一手捏着自己的大乳房一手却捻着双儿小巧可爱的奶头。
大口喘气嘴里又「咿咿!呜呜!」的娇声喃喃不知念些甚么,伴着「喔~喔
~」
呻吟声却更是荡人动听。
双儿觉得那罗剎女子越捻指劲越重正按捺不住,突然听到「啊!啊!」低吼
了几声乳头一松,转头看去,苏菲亚公主身子颤抖俩臂俩腿缠住韦小宝,紧紧搂
着他亲吻。
双儿见了羞得满脸赤红,这经验她也不知有几回了。那肉棒子戳到极乐处便
是这般的销魂样儿。瞇着眼睛看那苏菲亚拱着美丽的身体在抽搐,那条巨头粗身
又大又长的肉棒,此刻想必深深顶在那女人的洞洞底部。
双儿紧挟俩腿小门牙咬着下唇,眼前一片茫雾心头乱哄哄。不觉想起了数月
前俩人夜游柳州城,自己在那个算命小摊前所说的话。便祇一个番邦女子、露水
夫妻就教她看了这般难过,还说甚么三妻四妾甚至五妻六妾的?
蹙着眉头闭上了俩眼不再瞧她。
过了片刻,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摸着头发,双儿张开俩眼,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透着绿光含笑看着她。苏菲亚低沉生硬的说道:「妳,中国小女孩,不要生气,
我,命令他和妳造爱,好不好?」
语气温和中隐隐含着威严便如长姊关切幼妹一般。
双儿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她,转眼瞧着韦小宝。
韦小宝嘻嘻笑道:「公主殿下的命令倘若不从,她翻起脸来咱夫妻俩可就倒
大霉了!」
双儿红着脸低声道:「她说的甚么」造爱「我听不懂。」
韦小宝「噗!」的笑道:「咱们说」做夫妻「洋人便说」造爱「了,相同的
意思罢。」
双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喔!喔!喔!……」
一张小脸更为羞红倍加娇艳。
韦小宝钻了过去嘻皮笑脸道:「来!来!妳也别喔!喔!喔!了,咱俩人这
就依令办事罢?」
双儿腼腆道:「可是……可是她一旁瞪眼看着呢!」
韦小宝伸手摸着她私处,笑道:「傻丫头,妳还搅不懂?她便是想要咱俩人」
造爱「给她看的。」
双儿吃惊道:「那怎么可以!」
韦小宝轻轻揉着俩辨细嫩的小唇片,咬着她耳朵昵声说道:「她是罗剎人,
男女关系许多看法和我们不同,不久也就要分手从此不再见面了,咱们就当她是
条母狗在一旁守着可好?」
双儿迟疑了一下,红着脸柔顺的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俩腿微微发抖缓缓分开。
韦小宝嘴唇贴在她雪白细腻的颈子上,鼻孔才吸进一股熟悉的幽幽香气,双
儿已经微张俩片樱唇,口呼兰香娇喘着寻他嘴唇而来。
韦小宝转头迎上去,俩条舌头一下这口一下那口缠个亲亲热热,甜甜蜜蜜。
双儿挟着小嫩屄一旁忍到了现在,那罗剎女子瞪着绿睛观看也祇当她是条母
狗,不想理睬她了。
韦小宝手指轻插着小肉洞,她也热情奔放的搓着那条大肉棒。
俩条舌头纠缠片刻,双儿热情如火摇着肉棒,软软道:「相公……我……我
……你你……」
结结巴巴半天,方虚弱道:「你……你可得轻点来。」
韦小宝挖了一手蜜汁接过粗硬的棒子顶在洞口,低声道:「这就来了!」屁
股挪了一下,顺着洞口流得满满的甜汁蜜液挤进了半个大棒头。
双儿仰起身子胸前俩个雪白的乳房摇动,低声道:「唷~还是痛……我的太
小相公太大!又好硬~」
韦小宝抚着她圆饱光滑的阴阜,除了俩旁被棒头撑得鼓涨其它也没啥异状,
笑道:「好老婆,老夫老妻太久没办事生疏了罢!大头进去就顺事了,你老公再
轻轻来。」
又小心翼翼向内分分顶入,果然大头进去就顺事了。
苏菲亚在一旁见发生状况爬近过来探头瞧着。俩人弄得正紧张也不理会她。
待双儿回了一口气大肉棒便往水汪汪的小洞穴卯了起来。
韦小宝祇插了数十下便觉得好双儿的小嫩屄比身旁苏菲亚的浪屄好上百倍。
他这几天来和那罗剎女子夜夜春宵,刚刚开始好奇新鲜,这小色鬼在地道里
和那苏菲亚互相摸来摸去便一心想要尝尝罗剎蛤肉是啥滋味。
那苏菲亚白金头发大眼绿睛盯着男人勾魂摄魄,胸前一对大奶摇摇晃晃尤其
迷人。韦小宝缠着她一道去莫斯科除了躲那神龙教教主洪安通之外,一大半原因
和垂涎苏菲亚美色有关。
干了一俩场下来,韦小宝回味想着,这罗剎女人身材确实无懈可击,尤其一
对丰满圆润的乳房连苏荃的美奶都无法相比。
叫床浪荡声音迷人和阿珂相比各有不同的好听。粗暴荒淫则比那建宁公主有
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苏荃冒名狐仙阿缎姊姊夜来奸宿又爱又怕想到柳州城破了阿珂的身子她
现下和郑克塽那小王八蛋在一起不禁耽心,想起建宁公主又好笑又惆怅。
他一直没拿双儿来做比,在他心中双儿是韦小宝明媒正娶的好老婆,怎能拿
来和罗剎女鬼相比?
又干了几夜新鲜感没了也不再觉得刺激,苏菲亚的浪屄虽然年轻弹性好但孔
穴甚大不紧凑偏又深不见底。想到这里,韦小宝心中骂道:「妳奶奶的!连后门
也是松垮垮的!」
久没和双儿「做夫妻」棒子顶进她的小洞穴便被紧紧裹着,双儿旷了多日刚
才一旁听他俩人肉搏早已湿透了小屄屄。韦小宝大棒子仅捅了数十下很快便激情
震荡。祇觉得双儿的阴道阵阵温热,嫩肉颤抖蠕动就似手掌搓捏棒子一般,花心
还吮着棒头一阵销魂快活无比。
心想:「这么美妙的小屄天上地下就仅仅我的好双儿才有一个!」
他心里想着,嘴巴喃喃念道:「好双儿美妙的小屄!好老婆美妙的小屄!」
双儿在底下被他一只大棒子插得蜜汁横流,听得他喃喃自语,情不自禁颤抖
着樱唇贴在他耳旁羞涩道:「相公~~双儿的小屄永远是你的,全身上下都是你
的,祇相公才能碰的!」
那棒子越插越重双儿也越来越热烈,闭着眼睛半张小口细细呻吟。雪白娇嫩
的双腿被架在韦小宝俩肩上,一个纯洁白嫩的小屄高高突出,大肉棒浑身淫液抵
着戳。
那一旁观看的苏菲亚突然俩腿一张蹲跨在双儿上方,挺出毛茸茸的小骚屄扳
着韦小宝脑袋便要他去舔。
夫妻两人正玩得情浓浓甜蜜蜜时,那罗刹女子横来插上一脚。韦小宝暗暗咒
道:「干你苏菲亚的姐姐妹妹妈妈姑姑阿姨奶奶姥姥。两百多名骑兵任你挑你不
去找,偏偏三番两次找老子麻烦!」
韦小宝被她扳着脑袋,心里也不知将苏菲亚家中老老少少所有女人轮番干了
几百回。
苏菲亚指着他嘴又指指骚屄,显然就是要他用嘴巴玩她的骚屄。
这手势韦小宝已见过几次,一比就懂,尽管心中忿忿也是无奈。
毛毯里光线不足,苏菲亚挺着骚屄摆在眼前,只见得那白金屄毛一大蓬,溪
口幽谷却蒙蒙瞧不清楚。
韦小宝暗暗骂道:「老子今夜就用舌头干得你她妈的屁滚尿流!」
循着骚香味就将嘴巴贴了上去,苏菲亚情欲高涨,两指一张,肉肥汁多的阴
唇左右大大翻开,和韦小宝的嘴巴便如接吻似的凑个正着。
双儿的小肉洞紧紧插着一只大肉棍,正使劲挟得浑身颤抖快活无比。那大棍
儿刷过嫩肉进来又刮着肉壁出去,她闭着眼睛等那大棍儿回来,左等右等却无动
静,睁开两眼只见上方一堆白肉。凝目瞧去,那罗刹公主也不知何时将两条雪白
的长腿横跨过自己胸口蹲在上方。
羞红着脸想道:「怎会快活成这般没警醒?教人跨在身上了还未察觉!」
她被肉棍插得高潮连连,那苏菲亚一旁静静观看也罢,此刻却如蹲马桶般横
跨在胸口上面观看,心中着实火大,越想越懊恼。
吸了一口气,素手扬起,纤纤五指一捏一放,凝劲照准了苏菲亚白圆硕大的
屁股便待一掌将她击个人仰马翻。
那手举起就要拍出,心念转动,终究忍下气来,手臂轻抖散了内劲,轻轻往
上拍去。
一声脆响,苏菲亚「哎唷!」痛叫着转过头来皱眉怒目瞪着双儿,双儿恼她
不过,「啪!啪!」脆响,又连击两掌。苏菲亚「哎!哎!」连连痛叫,手抚着
屁股却展了眉头,怒目化为含春荡眼露齿微笑,转怒为喜地瞧着双儿,生硬的腻
声道:「打继续!打继续!你,这样打,我,很喜欢的,打继续!」
双儿只听得脸红耳赤目瞪口呆,见她一付淫荡相,和那建宁公主简直一个模
样,满肚子火气更是高涨,挥手又连续拍了两掌。她落掌极快用劲巧妙,打得苏
菲亚痛极直叫,痛感却又迅速退去不伤了这罗刹公主。
苏菲亚公主每被打一下,屁股痛极,骚屄就抽搐一阵,眉开眼笑,浪水流个
不止。
毛毯内仅透进微光,韦小宝瞧不清楚双儿的满脸怒气,歪着头斜眼只看到双
儿扬手拍那骚公主屁股,耳里听得骚公主痛叫,还道双儿拍打那苏菲亚是两女在
做乐,暗想:「好老婆何时也懂得这种游戏了?」
双儿素来正经不过他是知道的,心中狐疑肚里却大乐,抬着双儿两边分开的
粉腿,一条大肉棍还稳当当插在小肉洞里面,只不过看到打屁股的一幕肉棍又变
得更硬更热。笑嘻嘻的顶进去,那条扬州巨棍热腾腾刷着阴道嫩肉直顶进来,双
儿娇「哼!」了一声,浑身便如酥了般,打屁股的手停在半空中。苏菲亚摇着大
屁股急声道:「快!快!打!打我的屁股!不要停!」
韦小宝嘻笑道:「好老婆,这贱罗刹女叫你打你便打,就不要客气了。你狠
狠打,老公便好好插你美美的小屄屄!」
双儿听他淫言秽语,话中含意极为不正经,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满面通红想
道:「就你和我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怎会牵扯上这罗刹公主了?」
这时候那摇着大屁股的苏菲亚又催促道:「快!快!快打我的屁股!!求求
你!」
双儿究竟年少加以肉棒插得正乐却再三被她打断,听了心中暗暗气愤:「都
是你这浪荡公主跑来捣蛋才会弄成这般场面!」
咬牙又往苏菲亚屁股揍去。
「啪!啪!啪!」的几声更是响亮,那苏菲亚反而浪得摇头摆尾媚眼如丝,
「哎哟~哎哟~」
呻吟杂着罗刹语乱哼乱叫。
双儿看了呆得一呆,暗道:「怎会和建宁一般模样了?打她反而高兴!」
拿她也无可奈何,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心想:「好好享受相公这只大
肉棍才是。」
韦小宝看了却是大乐,肉棍插到尽底穿入秘房,「吱!」的拔至洞口又刷着
嫩肉顶进腔道最深处。
越抽越猛,气嘘嘘的喘个不止。
双儿被他举着两腿,大肉棍深深插了几百下,小洞穴颤抖着吐得一团糟,全
身瘫成一堆。蹲在上面发浪的苏菲亚见双儿闭眼不再理会她,只好睁大两只绿睛
盯住中国小女孩红红的两片小肉唇,紧紧含着一只大肉棍,发出「嗤!嗤!」唧
水声,不断陷入翻出,吐着白沫,自己捏着奶头并了四根指头猛插骚洞。
张口瞪眼看了半响捏奶那手又伸去轻摸双儿洁白如玉高高隆起的阴丘。就像
抚着精美的中国瓷器般爱不释手,只不过一对绿睛冒着熊熊欲火淫焰炽热吓人,
四根指头在骚屄里抽插得喘嘘嘘。
双儿流得昏昏沉沉之际睁眼瞧去,见她又摸来,无力娇声叫道:「相公……
相公……她又来摸人家了……而且是好不要脸的摸人家那个……那个地方……」
韦小宝在上面使劲插得喘嘘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占双儿便宜。
喘气安慰道:「无妨!无妨!她见着好老婆美美的小屄屄白白嫩嫩比她杂毛
一堆漂亮许多,只摸摸而已,就让她摸个十八遍也是无妨!」
岂知,那淫荡的蕃婆娘在双儿美妙的阴阜上摸了几摸,一拨白金长发低下头
来,韦小宝只觉得抽插中的肉棍被一条软肉抵住,才想斜头看个究竟,那条软肉
沿着肉棍舔动已经舔到双儿兴奋得高高勃起的小圆豆了。
双儿震了一下睁眼瞧去,大吃一惊竟然见那跨在胸口的淫荡公主抵着自己最
敏感处不要脸的舔着。
那被舔处虽然传来阵阵快意心中却觉得古怪无比。
她究竟年幼,既怒且怕,只哽着声音求救:「相公……相公……她……她好
龌龊的舔人家那个地方……」
韦小宝看了心中骂道:「肏你奶奶!老子夫妻俩正当干事,这里又不是丽春
院买卖做生意的,就没见过你这般龌龊的公主!」
又安慰道:「好老婆你暂且忍着,看老公来修理她!」
他轻推苏菲亚的肩膀,苏菲亚抬起头来张口看着他,一丝流涎长长的挂在嘴
角。
韦小宝笑道:「好老婆对不住啦,家伙暂且借用借用!」
「啵!」的一声,轻轻从双儿小肉洞里拔出大肉棍,握着挺在苏菲亚嘴边。
指指肉棍又指指她的嘴巴说道:「鸡巴好吃!」
苏菲亚一只媚眼朝他眨了一下,笑嘻嘻道:「好吃,我,吃过!」
伸手抓住那粗长肉棍套了几下,嘻嘻笑道:「现在,我不吃,我,要做爱,
你,来和我,做爱。」
一句话讲了半天,说完「啧!」的在棍头上亲了一下放开手。跨下双儿身子
和双儿并排躺着,转头也朝双儿眨了一下媚眼,嘻嘻哈哈探过去,嘴巴嘟着在双
儿樱唇上「啧!」的亲了好大一声。双儿红潮满面,大眼呆呆瞧着她尚未回过神
来,苏菲亚浪浪的叫着:「快来!干我!快来!」
韦小宝简直哭笑不得,他床上遇过的对手皆是毫无经验的处子,个个任韦大
人调弄。这苏菲亚一个罗刹骚屄也不知被几只肉棍插过,若要比肏屄经验韦大人
确是瞠乎其后。
这罗刹公主的骚荡浪样和那丽春院里众多妓女相比也是不徨多让。
韦小宝堆着满面笑容,「来了!来了!」心里骂道:「老子就来干你这个妓
女般的罗刹公主了!」
扑在她身上架高两腿,巨棒凑近水淋淋的洞穴,摆个端正狠狠一捅到底。心
中便将自己当做丽春院的大嫖客,底下挨肏的罗刹公主自然就是丽春院里众多妓
女最骚的一个!把他偷看过的诸多嫖客施虐手段尽情使在苏菲亚公主身上,虽然
宾主尽欢,双儿在一旁却看得心惊肉跳。
自此,每晚苏菲亚都要前来观赏他夫妻行房,接着再让韦小宝拿她当丽春院
的妓女玩上几回。
这般夜夜春戏铁打的身子也是难耐,幸好到了莫斯科后苏菲亚既忙于政争又
有了其它肉棍可用,韦小宝才松了一口气
离莫斯科数十里时,公主的卫队便已飞马进城禀报。只听得号角声响,城中
一队火枪营兵将骑马出来。罗刹人性喜侵占兼并,是以国土广大,自东至西,达
数万里之遥,人种复杂。国中精锐的军队一是哥萨克骑兵,东征西战,攻城掠地,
压服各族人民;另一是火枪营,火器犀利,是拱卫京师的沙皇亲兵。
火枪手驰到近处,苏菲亚吃了一惊,只见众官兵头上都插了黑色羽毛,火枪
上悬了一条条黑布,那是国有大丧的标记,忙纵马上前,高声问道:「发生了什
么事?」
火枪营营长翻身下马,上前躬身说道:「启禀公主:皇上蒙上帝召唤,已离
开了国家人民,上天堂去了。」
苏菲亚心中悲痛,流下泪来,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营长道:「公主倘若早到四天,就可跟皇上诀别了。」
苏菲亚虽早知沙皇兄弟身子衰弱,命不长久,但乍闻凶耗,仍不胜伤感,伏
在鞍上大哭起来。
韦小宝见公主忽然大哭,一问传译,才知是罗刹国皇帝死了,心头一喜:
「罗刹国皇帝仙福不享,国里总要乱一阵子,要派兵去打中国,就没这么容易。」
苏菲亚等一行随着那营长进城,便要进宫。那营长道:「皇太后旨意,请公
主到城外猎宫休息。」
苏菲亚又惊又怒,喝道:「什么皇太后?哪个皇太后管得着我?」
那营长左手一挥,火枪手提起火枪,对住了随从公主的卫队,缴下了他们的
刀枪,吩咐众卫士下马。
公主怒道:「你们想造反吗?」
那营长道:「皇太后怕公主回京之后,不奉新皇谕旨,因此命小将保护公主。」
苏菲亚涨红了脸,怒道:「新皇?新皇是谁?」
那营长道:「新皇是彼得一世陛下。」
苏菲亚仰天大笑,说道:「彼得?彼得是个十岁小孩子,他会做什么沙皇?
你说的什么皇太后,就是娜达丽亚了?」
那营长道:「正是。」
苏菲亚的父亲阿莱克修斯·米海洛维支沙皇娶过两位皇后。第一位皇后子女
甚多,前皇西奥图三世和苏菲亚公主都是她所生,另有个小儿子叫做伊凡。第二
位皇后娜达丽亚年轻得多,只生了一个儿子,便是彼得。这位娜达丽亚皇后机巧
多智,善使权术,前沙皇去世,她即笼络朝中大臣及火枪营总统领,立自己的儿
子彼得为皇,朝中大权便都掌握在她手里。
苏菲亚道:「你领我进宫,我见娜达丽亚评道理去。我弟弟伊凡年纪比彼得
大,为什么不立他做沙皇?朝里的大臣怎样了?大家都不讲理么?」
那营长道:「小将只奉皇太后和沙皇的命令,请公主别见怪。」
说着拉了苏菲亚坐骑的马缰,折而向东。
苏菲亚怒不可遏,她一生之中,有谁敢对她这样无礼过,提起马鞭,夹头夹
脑地向那营长头上抽去。那营长微微一笑,闪身避开,翻身上了马背,带领队伍,
拥着公主,连同韦小宝和双儿,一起送入了城外猎宫。火枪营在宫外布防守卫,
谁也不许出来。
苏菲亚公主大怒若狂,将寝室中的家具物件砸得稀烂。猎宫的厨子按时送来
酒水食物,也都给苏菲亚劈面摔去。
如此过得数日,眼见猎宫外的守御丝毫不见松懈,苏菲亚把营长叫来,问他
要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那营长道:「皇太后御旨,请公主在这里休息,等到彼
得一世陛下庆祝登基五十周年,就放公主出去,参加庆典。」
苏菲亚大怒,说道:「你说什么?彼得庆祝登基五十周年,岂不是要把我在
这里关上五十年?」
那营长微笑道:「小将今年四十岁了,相信不能再侍候公主五十年。过得十
年、十五年,定有更年轻的营长来接替。」
苏菲亚想到要在这里给关上五十年,登时不寒而栗,强笑道:「你过来,营
长,我瞧你可生得挺英俊哪。」
想以美色相诱,让这营长拜倒石榴裙下,糊里糊涂地放了自己出去。
那营长深深鞠了一躬,反退后一步,说道:「公主请原谅。皇太后有旨:火
枪营的官兵之中,倘若有人碰到了公主的一根手指,立刻就要斩首。杀了营长,
副营长升上;杀了副营长,第一小队的小队长升上。大家想升官,监视得紧紧的。」
原来皇太后素知苏菲亚美貌风流,若无这项规定,只怕关她不住。
那营长退出后,苏菲亚无计可施,只有伏床痛哭,不住口地大骂皇太后。
韦小宝在猎宫中给关了多日,眼见公主每日里只大发脾气,监守的火枪手也
甚粗暴无礼,心想鬼子的地方果然鬼里鬼气,和双儿商量了几次,总觉逃出猎宫
当可办到,要回去中土,却难上加难。倘若无人带领,定会在大草原中迷失。别
说要乘车骑马走上四五个月方能回到北京,多半只走得四五天,就已晕头转向、
不辨东西南北了。两人无计可施,韦小宝只好满口胡柴,博得双儿一笑,聊以遣
怀。
这日正在说唐僧带了孙悟空、沙和尚、猪八戒到西天取经。韦小宝道:「我
跟你打赌,唐僧到的西天,一定没莫斯科远。所以哪,我比唐僧还厉害。你如不
信,跟你赌什么?」
双儿毫无赌兴,说道:「相公说比唐僧还厉害,就比唐僧厉害好了,我不跟
你赌。我可没猪八戒厉害。」
说着抿嘴一笑。忽听得那边公主房中,又是一阵摔物、擂床、顿足、哭泣之
声。
韦小宝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劝劝,老是哭闹,有什么用?」
走到公主房中,说道:「公主,你别哭,我说个笑话给你听。」
苏菲亚俯伏在床,双足反过来乱踢,哭道:「我不听,我不听。我要沙里扎
进地狱去,要沙里扎娜达丽亚进地狱去。」
韦小宝不懂「沙里扎」是什么意思,一问原来是「沙皇的妈妈」,登时大为
高兴,说道:「我道沙里扎是什么恶人,原来就是皇太后。我跟你说,中国的沙
里扎,叫做老婊子,也是个大大的恶人,后来我想了个法子,将她赶出皇宫去了。
皇帝十分开心,就封我做中国大官。」
苏菲亚大喜,翻身坐起,问道:「你用什么法子?」
韦小宝心想:「我赶走老婊子,只因她是假太后。你这罗刹老婊子,却是货
真价实的沙里扎,我那法子自然不管用。」
说道:「我这法子是串通了小皇帝,对付中国沙里扎。」
苏菲亚皱眉道:「彼得很爱他妈妈,不会听我的话去反对沙里扎。除非……
除非……」
摇摇头,从床上起来,赤了一双脚,在地毡走来走去,咬紧了牙思索。
韦小宝道:「我们中国有过一个女皇帝,叫做武则天。这女皇帝娶了许许多
多男皇后、男老婆,快活得很。公主哪,我瞧你跟她倒差不多,不如自己来做女
沙皇。」
苏菲亚心中一动,这件事她可从来没想到过,罗刹国从来没女沙皇,她一直
认为女子是不能做沙皇的。中国既有女皇帝,罗刹国为什么不能有女沙皇?
她自遭囚在猎宫中之后,惊惧愤怒,脑中所不停盘旋的,只是如何逃出猎宫,
就算再到东方雅克萨,去跟高里津总督在一起,也比给皇太后监禁着好得多,这
时忽然听到韦小宝说起「女沙皇」,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新天地。她转过身来,
眼中放出光彩,双手按住韦小宝肩头,在他左颊上轻轻一吻,微笑道:「我如做
了女沙皇,就封你为皇后。」
韦小宝吓了一跳,心想:「这可万万使不得。」
忙道:「我,中国人,做不得罗刹国男皇后,你封我做大官吧。」
苏菲亚道:「你又做皇后,又做大官。」
韦小宝心想:「眼前不知性命是不是能保,却在穷快活,又封我做皇后,又
做大官。」
苏菲亚道:「你快给我想个法子,怎么让我做女沙皇。」
韦小宝皱起眉头,说到军国大事,他的见识实在平庸之极,和康熙固然天差
地远,也远远及不上陈近南、索额图、吴三桂等人,说道:「公主,这种事难得
很,我可不会想了。我即刻回去北京,请问我们的小皇帝,让他给出个主意,然
后我带一批大本事的人回来,捉住那沙里扎罗刹老婊子,又捉住彼得小沙皇,这
就大功告成了。」
他说到「大功告成」四字,忍不住搂住苏菲亚,吻了她一下。
苏菲亚「唔」了一声,说道:「不成,不成!你回去北京,再来莫斯科,一
年也不够,我,已经死了,上天堂了。」
韦小宝心想这话倒也不错,叹了口气,说道:「美丽公主,上天堂,中国小
孩子大官,也跟着上天堂了。」
苏菲亚轻轻将他一推,说道:「中国小孩,就会说话骗人,哄人欢喜,没用,
拍……拍牛屁,吹马皮。」
韦小宝听她把「拍马屁、吹牛皮」说成了相反,不由得哈哈大笑,随即见她
脸有鄙夷之色,显是瞧不起自己,暗暗恼怒,寻思:「有什么法子让她做女沙皇?
武则天那女皇帝不知是怎么做成的?咱们不妨在罗刹国也来个印板,就可惜离北
京太远,没法子问小皇帝或索大哥。」
韦小宝的学问,一是来自听说书,二是来自看戏,自从做了大官之后,说书
是不大听了,戏却看了不少,但武则天怎生做上女皇帝,这故事偏偏没听过、看
过。
他眼望窗外,怔怔地出神,心中闪过许多说书和戏文中的故事:「女皇帝不
知道,男皇帝是怎么做成的?朱元璋是打出来的天下,手下有大将徐达、常遇春、
胡大海、沐英……」
这是评话《大明英烈传》中的故事;又想:「李自成带兵打到北京,我师父
的爸爸崇祯皇帝就上吊死了,李自成自己做了皇帝。
清兵打走李自成,顺治老皇爷就做上了皇帝。
吴三桂想做皇帝,就得起兵造反。看来不论是谁要做皇帝,都得带了兵大战
一场,只杀得沙尘滚滚,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一想到打仗,登时便觉害怕。
又想:「我们给关在这里,又有什么兵?打什么仗了?但如不打仗,做不做
得成皇帝呢?」
他对中国历史的知识有限之极,只知不打仗而做皇帝的,只康熙小皇帝一人,
那是老皇爷出家而让位给他的。
这法子当然不能学样。
再想:看过的戏文之中,有一出《斩黄袍》,宋朝皇帝赵匡胤杀了大将郑恩,
他妻子起兵为夫报仇。
赵匡胤打不过,只好苦苦哀求,脱下黄袍来让她一刀斩为两截,算是皇帝的
替身,好让郑夫人出气,皇帝大大出丑。
有一出《鹿台恨》,纣王无道,姜太公帮周武王起兵,逼得纣王在鹿台上烧
死,周武王做了皇帝。
(韦小宝自然不知道,那时候还没有皇帝。
)曹操这大白脸奸臣是怎么做了皇帝的呢?有一出戏文《逍遥津》,曹操带
兵逼死了汉什么帝,自己就做了皇帝,他手下大将有个张什么、许什么,都是很
厉害的。
(韦小宝记错了,曹操没做皇帝。
)刘备怎么做皇帝的?不知道,一定是关公、张飞、赵云给他打出来的。
总而言之,要做皇帝,非打不行。就算做了皇帝,如打不过人家,皇帝还是
会给人家抢去做,就算不抢去,也会出丑倒霉。说书先生说《水浒传》,「林教
头火并王伦」,晁盖要做强盗头子,串通林冲,杀了梁山泊上原来的大头子王伦。
可见就算做强盗头子,也是要打。
苏菲亚见他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虚打作势,笑问:「你干什么?」
韦小宝一怔,从沉思中醒觉过来,说道:「要做皇帝,一定得打。」
苏菲亚一呆,问道:「打?跟谁打?」
韦小宝道:「自然跟罗刹老婊子打。」
苏菲亚听他说过几次「罗刹老婊子」,不懂「老婊子」三字是什么意思,正
要询问,忽然房门推开,那火枪营营长走进房来,一把抓住韦小宝胸口,叽里咕
噜说了一阵子话,将他抓了出去,又在他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
那营长哈哈大笑,第二脚又向他踢去。韦小宝大怒,忽然纵起,一个筋斗翻
了过来,已骑在那营长颈中,正是当日洪教主所授的救命三招之一「狄青降龙」。
这一招他并未练熟,倘若用以对付武学高手,差得还远,但这罗刹营长怎会中土
武功?韦小宝虽毛手毛脚地一翻一跃,竟能得手,双手食指压上他两眼,喝道:
「不许动!眼睛,死了!」
他不知罗刹话如何说:「不许动,否则挖出你眼珠。」
只好说:「眼睛,死了!」
那营长悟性倒还真高,居然懂得,大惊之下,当即不动。韦小宝右手拉扯他
右耳,叫道:「走!」便如骑马一样,骑着他走回公主房中,叫道:「关门!火
枪,拿。」
苏菲亚又惊又喜,忙关上了门,从营长身边抽出短枪,抵住他背心。韦小宝
从他肩头跃下,解下他腰带来绑了双足,再解下他裤带,反绑他双手。那营长裤
带一去,裤子登时跌落,露出光光的下身。苏菲亚和韦小宝哈哈大笑。那营长涨
红了脸,咬牙切齿,愤怒之极。
房门轻轻推开,双儿探头进来,问道:「相公,没事吗?」
韦小宝招手叫她进来,又关上了房门。双儿见到那营长狼狈的情状,又好笑,
又奇怪。
苏菲亚问韦小宝:「捉住营长,有什么用?」
韦小宝捉住这营长,只是出于一时气愤,没想到有什么用,听苏菲亚问及,
灵机一动,说道:「叫他带兵造反。」
他不会说罗刹话的「造反」,用中国话说了。又道:「叫他杀沙里扎,杀沙
皇,你,做女沙皇。」
苏菲亚不懂中国话「造反」是什么意思,但「杀沙里扎,杀沙皇,你,做女
沙皇」的话却懂得,一怔之下,随即大喜,向那营长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韦小宝听着两人大说罗刹话,不知所云,只见那队长不住摇头,料想他不肯
答允,叫道:「他不听话,杀了。」
从靴筒中拔出匕首,在那营长左颊上一刮,嗤的一声响,登时刮下了一大片
胡子。苏菲亚笑道:「好锋利的短剑。」
那营长吓得面如土色,心想:「这小蛮子原来有把短剑藏在皮靴里,真古怪,
当时没搜了出来。」
苏菲亚问他:「到底肯不肯投降?拥我为女沙皇?」
那营长道:「不是我不肯拥戴公主,我部下决计不会听令的。莫斯科共有二
十营火枪队,我们只有一营,就算造反,也打不过其余十九营。」
苏菲亚心想,这话倒也有理,但要对韦小宝解释,一时却也说不明白,只得
大打手势,说到二十营火枪队时,十根手指不够用,只好除下鞋子,连十根脚趾
也用上了,这才凑足二十营之数。
韦小宝好容易明白了,心想这件事倒颇为难,坐在椅上,苦苦思索:「这营
长不肯造反,杀了他也没用。」
对苏菲亚道:「营长不肯,叫副营长来造反。」
苏菲亚道:「副营长?」
韦小宝道:「对,叫副营长来。」
苏菲亚把营长推到门边,用火枪指住他后心,说道:「叫副营长来!你如警
告了他,我立刻就开枪。」
那营长无奈,只得大声呼喝,叫副营长进来。
过了一会,副营长推门进来。双儿早已躲在门后,副营长一进门,双儿伸指
在他背心戳了几下,登时点中了他穴道,动弹不得。双儿喜道:「相公,外国鬼
子的穴道倒是一样的,我还怕鬼子的穴道不同。」
韦小宝笑道:「外国鬼子一样有眼睛,有鼻子,有这个有那个,自然也有穴
道。」
从副营长腰间拔出佩刀,对苏菲亚道:「你叫他,杀营长造反,他不肯,叫
小队长来杀他。」
苏菲亚心想此计甚妙,对副营长道:「你杀了营长,带领火枪营,做营长,
听我命令。你不肯杀营长,我叫小队长来杀了你和营长,由小队长做营长。你杀
不杀?」
韦小宝道:「双儿,你解开他身上穴道,腿上的穴道可解不得。」
双儿依言解了他上身穴道,将佩刀交在他手里。
苏菲亚又问了一次。那营长破口大骂,连声恐吓。副营长平时和营长素有嫌
隙,要他起兵造反,本是不敢,但听营长骂得恶毒,不由得怒气勃发,又想:
「我若不杀你,那第一小队的小队长想做队长,也必杀你,反而连我也杀了。」
当即提起佩刀,嚓的一刀,砍下了那营长的脑袋。
这一刀砍下,苏菲亚、韦小宝、双儿三人齐声叫好。不过苏菲亚叫的是罗刹
话「赫拉笑」,韦小宝和双儿叫的自然是中国话了。
苏菲亚拉住了副营长的手,连声称赞他英勇忠义,立即升他为火枪营营长,
说道:「你坐下,咱们仔细商量。」
副营长皱起了眉头,指着韦小宝和双儿道:「这两个外国小孩子,使了魔术,
我下身动不了。」
苏菲亚对韦小宝道:「请你,魔法,去了!」
双儿微微一笑,解开了副营长下身穴道。
苏菲亚吩咐副营长(这时已升为营长):「你去传六个小队的小队长和副小
队长进来,我要中国小孩子使魔法,每个人手动脚不动。」
又跟韦小宝和双儿说了。
副营长应命而去。过不多时,十二名正副小队长排队站在门外。副营长一个
个叫进房来,双儿逐个点了十二人腰间的「志舍穴」和大腿的「环跳穴」。
苏菲亚道:「副营长决心拥我为女沙皇,已升为营长,我们要出兵去杀了沙
里扎,你们服不服从?」
十二名正副小队长眼见营长尸横就地,早知大事不妙,听苏菲亚这么说,更
心惊肉跳,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韦小宝心想:「满清来中国抢江山,鞑子兵搞『扬州十日』,杀人放火,奸
淫掳掠,老皇爷就此做成了皇帝。他妈的,我叫他们搞『莫斯科十日』,搞得天
下大乱,七荤八素。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若不如此,怎抢得到皇帝做?」
对苏菲亚道:「你叫大家进莫斯科城打仗,杀人放火,答允他们做将军大官,
有很多很多金子银子,大家抢美女做老婆!」
苏菲亚一想不错,对副营长道:「你去召集全体火枪手,我来跟他们说话。」
六百多名火枪手集合在猎宫广场。副营长派了二十四名火枪手进来,将给点
了穴道的十二名正副小队长抬到广场。
苏菲亚站在阶石上,大声说道:「火枪手们,你们都是罗刹国的勇士,为国
家立过很大功劳。可是你们的饷银太少了,你们没有美丽的女人,没有钱花,酒
也喝不够,住的屋子太小,太不舒服。莫斯科城里有很多有钱人,他们有好大的
屋子,有很多仆人,有很多美丽的女人,你们没有。这公平不公平啊?」
众火枪手一听,齐声叫道:「不公平!不公平!」
苏菲亚道:「那些有钱人又肥又蠢,吃得好像一头头肥猪,如跟你们比武,
打得过你们么?这些富翁的枪法难道胜过了你们?他们的刀法难道胜过了你们?
他们为国家、为沙皇立过功劳么?」
她问一句,众火枪手就大声回答:「年特!」
韦小宝只听众人一声「年特」又是一声「年特」,他知道在罗刹话中,这是
「不」的意思,他不懂苏菲亚的话,还道公主劝火枪手造反,大家不肯听从,不
禁担忧。
苏菲亚又道:「你们都应当做将军,做富翁!你们个个应当升官发财。」
众火枪手大声欢呼。有的问道:「苏菲亚公主,你有什么法子让我们升官发
财?」
苏菲亚道:「你们想不想做将军?」
众火枪手叫道:「要做啊。」
苏菲亚道:「你们想不想有很多很多钱?」
众火枪手道:「当然要啊!」苏菲亚又问:「你们想不想美丽的女人?」
众火枪手都轰笑起来,叫道:「要!要!要!」
苏菲亚道:「好!你们大家去莫斯科城里,跟其他十九营的火枪手说,是我
苏菲亚公主下的命令,我是女沙皇,全罗刹国都听我的话。我准许你们,每一个
火枪手,可以挑一家有钱人家,跟主人肥猪大富翁比武,谁杀得了他,那个富翁
的大房子,他的金子银子,他的美丽女人、马车、骏马、衣服、仆人、婢女、美
酒,什么都是这个勇敢火枪手的。你们有没有勇气?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敢
不敢去杀人、抢钱、抢女人?」
众火枪手齐声大叫:「敢,敢,敢!杀人、抢钱、抢女人,有什么不敢?」
苏菲亚大喜,叫道:「那好得很,我还怕你们是胆小鬼,不敢去干大事!快
拿伏特加酒来!喂,你们到地窖里去,把最好的伏特加酒都拿来。」
这沙皇猎宫的地窖之中,藏有数十年的陈酒,名贵之极,原是专供沙皇、皇
后、公主、皇子以及王公大臣享用,这些火枪手本来哪能尝上一口?苏菲亚这命
令一下,众兵士轰然大乐,登时便有数十人奔去取酒。
片刻之间,众兵在广场之上,将一瓶瓶伏特加酒敲去瓶颈,抢了痛饮,欢声
大叫:「苏菲亚,女沙皇,乌拉,乌拉,乌拉!苏菲亚,女沙皇,乌拉,乌拉,
乌拉!」
罗刹话中,「乌拉」即是「万岁」之意,韦小宝虽然不懂,但见众兵欢呼畅
饮,不住大叫「苏菲亚,女沙皇,乌拉」,料想是热诚拥戴。他拉拉苏菲亚的衣
袖,说道:「叫他们,十二个小队长,通统杀了,就不会退回来。」
苏菲亚连连点头,朗声叫道:「罗刹国英俊强壮的勇士们,大家听了:我吩
咐你们去杀富翁,抢钱、抢女人,可是沙里扎不许,派了这些坏蛋来,要治你们
的罪!」
说着向十二名正副小队长一指。
当下便有十余名火枪手抽出佩刀,大叫:「杀了坏蛋!」十几把长刀砍将下
来,立时将十二名正副小队长砍死。罗刹人本来暴烈粗野,喝了伏特加酒后全身
发烧,眼见得十二名小队长血肉横飞,更加不可抑制,大叫:「杀坏蛋去,抢钱、
抢女人去!」
苏菲亚道:「你们去向莫斯科城中十九营的火枪手说,大家一起干,哪一个
营长、副营长、小队长不肯,立刻杀了。哪一个贵族、将军、大臣不许,立刻杀
了。到酒窖去,开了最好、最陈年的伏特加酒来喝了。把他家里的金子银子、美
丽的妻子女儿,通统拿来分了。那些坏蛋的房子,放火烧了。」
众兵大声欢呼,纷纷抽出长刀,背负火枪,牵过坐骑,翻身上马。过了一会,
便听得蹄声急促,群向莫斯科城奔去。
苏菲亚对火枪营副营长道:「你也去抢啊,有什么客气?最要紧的,不可跟
别的火枪营冲突,大家一起抢。你带人冲进克里姆林宫,把沙里扎和彼得捉了起
来。宫里的金银珠宝,美丽宫女,叫大家尽量抢好了,都是我赐给你们的。」
那已升为营长副营长大喜,应命上马而去。
苏菲亚叹了口气,只觉全身无力,坐倒在阶石上,说道:「好累!」韦小宝
道:「我扶你进去歇歇。」
苏菲亚摇摇头,过了一会,说道:「咱们上碉楼去瞧瞧。」
这猎宫全以粗麻石砌成,碉楼高逾八九丈,原为瞭望敌情之用。罗刹国立国
之前,本是莫斯科的一个大公国,莫斯科大公爵翦平群雄,自立为沙皇。前朝沙
皇生怕在出猎之时仇敌趁机偷袭,因此在莫斯科城外造了这座猎宫,以备仓促遇
敌之时守御待援。
苏菲亚带了韦小宝和双儿登上碉楼,向西望去,隐隐见到莫斯科城中灯火点
点,黑夜之中,十分宁静。苏菲亚担忧起来,说道:「怎么不打?他们,怕了?」
韦小宝不明罗刹兵的性格,不知会不会上阵退缩,只得安慰她道:「不怕,
不怕!」
苏菲亚又问:「你怎知叫兵士杀人、抢钱、抢女人,就可以,杀沙里扎,杀
彼得?」
韦小宝微笑道:「中国人,向来这样。」
他想到了当年在扬州城中,听得老年人所说满清兵攻城的情形。
清兵入关之后,在江浙等地遇到汉人猛烈抵抗,扬州尤其坚守不下。
清军将帅就允许士兵破城之后,可以奸淫掳掠,一共十天。
这「扬州十日」,委实惨酷无比。
韦小宝自幼生长扬州,清兵如何攻城不克,主帅如何允许部卒抢钱抢女人,
清兵如何奋勇进攻,这些故事从小听得多了。
后来在北京,又听人说起当年李自成的部下如何攻关攻城,如何在北京城里
抢钱抢女人,张献忠又如何总是先答允部下,城破之后,大抢三天。
看来要造反成功,便须搞得天下大乱,要天下大乱,便须让兵士抢钱抢女人。
因此眼见火枪营士兵不敢造反,他自然而然地将「抢钱抢女人」五字真言说
了出来。
果然罗刹兵和中国兵一般无异,这五字秘诀,应验如神。
等了良久,黑暗中忽见莫斯科城里升起一团火焰。
苏菲亚大喜,叫道:「动手了!」搂住韦小宝又吻又跳。
韦小宝喜道:「他们放火了,这就行啦。杀人放火,定是连在一起干的。」
过不多时,但见莫斯科城中火头四起,东边一股黑烟,西边一片火光。苏菲
亚拍手大叫:「大家在杀人放火了。小宝,你真正聪明,想的计策真妙。」
韦小宝微微一笑,心想:「说到杀人放火,造反作乱,我们中国人的本事,
比你们罗刹鬼子可大上一百倍了。这些计策有什么稀奇?我们向来就是这样的。」
苏菲亚道:「你叫大家杀了营长,杀了各队小队长,大家只好一直干下去了,
再想回头也不行了。小孩子,真聪明;中国大官,了不起!」
韦小宝道:「这叫做投名状。」
苏菲亚道:「什么?丢命上?」
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是,丢了性命,拚命上啊。」
心中暗骂罗刹人没学问。
中国人绿林为盗,入伙之时,盗魁必命新兄弟去做件案子,杀一个人。这人
犯了杀人大罪之后,从此不会去出首告密。《水浒传》中林冲上梁山泊入伙,王
伦叫他去杀人做案,缴一个「投名状」。韦小宝听说书听得多了,熟知这门规矩,
心想:「我们中国人的法子,罗刹鬼子一窍不通,看来这些罗刹人虽凶狠横蛮,
倒也不难对付。」
苏菲亚眼见莫斯科城中火头越来越旺,四处蔓延,又担忧起来,不知火枪营
官兵乱抢乱杀之后,变成怎生一番光景,问韦小宝:「杀人放火,抢钱抢女人,
以后,怎样?」
韦小宝一怔,他只知道要造反,就得纵容士兵杀人放火、抢钱抢女人,至于
以后怎么办,可就不懂了,只得说道:「这个?抢够了,不抢了。杀够了,不杀
了。」
苏菲亚皱起眉头,心想这可不是办法,一时之间却也无计可施。
三人瞧了一会,回入寝宫,静候消息。
次日一早,那新升的火枪营营长带了一小队人马,来到猎宫向苏菲亚报告:
二十营火枪队昨晚遵奉女沙皇之命,烧杀了一夜,各队长、队员金银美女,抢了
不计其数,已把沙里扎娜达丽亚杀了。
苏菲亚大喜,跳起身来,叫道:「娜达丽亚杀死了?彼得呢?」
副营长道:「小彼得已抓了起来,关在克里姆林宫的酒窖里。」
苏菲亚大叫:「赫拉笑!赫拉笑!」
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苏菲亚脸上变色,惊问:「什么
人?」
营长道:「莫斯科城里的王公、大臣、将军们,齐来请陛下登位,做罗刹国
女沙皇。」
苏菲亚心花怒放,一把搂住韦小宝,在他左右颊上连吻数下,叫道:「中国
小孩,好计策!」
耳听得马蹄声在猎宫外停歇,跟着皮靴击地声响,一群人走进宫来。当先一
人是大臣波多尼兹亲王。他走到苏菲亚面前,躬身说道:「王公贵族、大臣将军
一致议决,请苏菲亚公主回宫主持大局,平服动乱,恢复和平。」
苏菲亚满脸笑容,点头接纳,问道:「叛党首领娜达丽亚,是不是已经杀了?」
波多尼兹亲王回禀:「娜达丽亚扰乱国家,杀害忠良,自私擅权,包藏祸心,
已经遵奉上帝旨意,正法处决,大快人心。」
苏菲亚道:「很好,咱们去克里姆林宫。」
众大臣和火枪营蜂拥着苏菲亚,向莫斯科城而去,顷刻之间,猎宫中冷清清
的只剩下韦小宝和双儿两人。
韦小宝心下气愤,骂道:「他妈的,这罗刹公主过桥抽板,新人上了床,媒
人丢过墙。她做了女沙皇,可不要我们啦。」
双儿微笑道:「你想女沙皇封你做男皇后,是不是?」
韦小宝道:「啊,你取笑我?瞧我不捉住你,我要你做女皇后!」
说着向双儿扑去。双儿嗤地一笑,闪身避过。
其时方当初夏,天气和暖。猎宫中繁花如锦,百鸟争鸣,只是罗刹国花卉虫
鸟和中土大异,花色丽而不香,鸟声怪而不和,韦小宝乃市井鄙夫,于这等分别
毫不理会,和双儿在猎宫中到处游荡,无人前来打扰,倒也自得其乐。
如此过得七八日,苏菲亚忽然派了一小队兵来,接二人进宫。
韦小宝走进苏菲亚的寝宫,只见她头发散乱,伸足狠踢家具,只踢得砰嘭大
响,正在大发脾气。她见韦小宝到来,登时脸有喜色,叫道:「中国小孩快来,
出主意,想法子。」
韦小宝心道:「你如不是遇上了难题,原也不会想到我。这一次可得敲笔竹
杠,不能这么容易便帮你想计策了。」
问道:「女沙皇陛下,你有什么难题?」
苏菲亚不住摇头,说道:「我女沙皇,不是,他们,不肯,我,女沙皇,做
的。」
说了半天,韦小宝这才明白,原来罗刹国向来规矩,女子不能做沙皇。皇太
后娜达丽亚虽然已死,仍有大批将军拥戴小沙皇彼得,坚决不肯废了他。这时城
中乱事已然平定,苏菲亚虽得火枪营拥戴,但众大臣已经有备,调了大队哥萨克
骑兵驻在莫斯科城外,随时可应召入城。苏菲亚再要号召火枪营作乱,已大为不
易。
连日来克里姆林宫中会议,王公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拥戴苏菲亚,一派拥戴
彼得,争持不决。拥戴沙皇彼得的,都是手握实权的将军大臣,生怕女沙皇登位,
另行任用新人当权;而拥戴苏菲亚的,则是一批不得意的贵族和商人,只盼新主
上台,自己有油水好捞。苏菲亚幸得火枪营拥戴,有兵权在手,保皇派还不敢怎
样,但保皇派能指挥哥萨克骑兵,实力殊不可侮。两派如果开火,胜败倒也难说。
韦小宝心想:「这种国家大事,我是弄不懂的,有什么屁计策想得出?不如
溜之大吉,滚他妈的咸鸭蛋,免得他们两派混战起来,把韦小宝轰成了罗刹鱼子
酱。」
眼珠子一转,说道:「那容易得很,法子自然有的。不过我有……我要敲竹
杠。」
他本想说「我有条款」,但罗刹话说不上来,索性说了扬州话「敲竹杠」。
苏菲亚问道:「什么『敲猪缸』?」
韦小宝道:「敲竹杠就是……这个……我的法子,不能够,送给你。你给我
东西,很多,很多,我再给你,法子。」
苏菲亚大喜,忙道:「很好,很好,敲猪缸,我们大家敲猪缸!你要什么,
我都答允。你是不是想做我的男皇后?」
韦小宝一惊:「这可不敢领教。要娶老婆,阿珂可比你好得多了。就是双儿
这小丫头,也大大胜过你全身是毛的罗刹女人。」
笑道:「做你的男皇后,当然很好,不过这样一来,你可做不成女沙皇了。」
苏菲亚忙问原因。韦小宝道:「因为……这个那个辣块妈妈不开花!」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理由充分的说辞,便随口讲些扬州土话,什么「乖乖龙的
东,猪油炒大葱」,苏菲亚哪里懂得?问道:「是不是中国人做男皇后,罗刹人
要不高兴?」
韦小宝忙道:「是呀!罗刹男人,自己,说自己美貌,做不成男皇后,恨你,
打你。」
苏菲亚心想不错,罗刹男人确要吃醋,说道:「你不做我男皇后,别的要什
么,我都答允。」
韦小宝道:「第一,我要做罗刹大官。」
苏菲亚道:「这个容易,我做成了女沙皇后,便封你为伯爵,去管东方的鞑
靼人。你黄面孔,低鼻子;鞑靼人,也是黄面孔,低鼻子。他们服你。」
韦小宝道:「第二件,你和中国皇帝,不可打仗。你写信,我送去北京,罗
刹女沙皇和中国皇帝,做好朋友,亲亲嘴,抱抱。中国兵很厉害,个个会魔法,
手指一点,罗刹兵不会动了。打仗,罗刹人死了。我爱你,你死了,我哭了!」
苏菲亚一听之下,登时大为感动。
双儿出手点穴,火枪营的副营长和十二名正副小队长立时不会动弹,苏菲亚
是亲眼所见。
她不知这是中国的上乘武功,甚是难学,即令韦小宝也是不会,还道中国人
当真个个会此魔法,心想若和中国皇帝打仗,自是有输无赢,难得这中国小孩对
自己一片真情,当即伸臂将他抱住,在他嘴上深深一吻,说道:「中国小孩,我
也爱你。很好,罗刹兵打不过中国兵,大家不打,做好朋友。」
啧的一声,又吻了他一下,问道:「还有什么敲猪缸?再敲,再敲好啦!」
韦小宝想了一想,道:「没有了。」
苏菲亚道:「好,你快教我,怎样做女沙皇。」
韦小宝心想这件事可不容易,只得东拉西扯,询问朝廷中的事情,想不出计
策,便假装听不懂她话。苏菲亚渐渐觉察他在使奸,脸色便难看起来,说道:
「你如骗我,我把你杀了。」
韦小宝大急,忙道:「不骗,不骗!」
苏菲亚道:「那么我要做女沙皇,什么法子?」
韦小宝道:「这个……这个……」
苏菲亚怒道:「什么这个、这个?朝里一派拥护我,一派反对我,两派要打
仗。我这派如果输了,那怎么办?」
韦小宝忽然想起,曾听小皇帝说过,满洲太祖皇帝当年立了四个贝勒。大贝
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韦小宝当然记不清四
个贝勒的名字。)四个贝勒当时都有大权,颇有纷争,后来四贝勒皇太极得大贝
勒代善支持,才压倒了对方,接承大位。因此代善一系,颇有权势,康亲王杰书
就是代善的后人。
他想到此事,便道:「不要打,慢慢来。你和彼得,都做沙皇。将来,反对
你的大臣、将军,一个一个,慢慢杀了。你再杀彼得,再做女沙皇。」
苏菲亚觉得此计倒也甚妙,不过众大臣一直说女子不能做沙皇,可真气人,
于是将这情形说了。
韦小宝心想清朝开国之初,顺治皇爷还是个小皇帝,大权都在摄政王多尔衮
手中,便道:「你不能做女沙皇,就先做摄政王。」
苏菲亚问:「什么是摄政王?」
韦小宝道:「摄政王,不是沙皇,但是可以下命令杀人,打人屁股,可以赏
钱,升他们的官。沙皇,假的,没有力气。摄政王,真的,有力气,能杀人,打
人屁股,能给人升官,能赏钱,人人都怕,都听摄政王的话,不听沙皇的话。」
苏菲亚大喜,大叫:「赫拉笑!赫拉笑!」
拥戴苏菲亚的王公将军人数较少,苏菲亚将其中为首的召进宫来,将韦小宝
所献的计策和众人商议。
苏菲亚掌握了莫斯科的兵权,但不能登基为女沙皇,主因在于无此先例。
众大臣听到设立「摄政王」的计谋,都觉极妙,只须大权在手,做不做沙皇
也没多大分别。
众人商酌良久,又想了一条法子出来,立苏菲亚的同胞弟弟伊凡为大沙皇,
让彼得仍做沙皇,乃是小沙皇。
大小沙皇并立,免得拥彼得一派的人反对。
苏菲亚公主则是「摄政女王」,处理一切朝政。
众人计议已定,苏菲亚立即聚集火枪营,再召集全体王公大臣,将这新法子
宣示出来。她又向众大臣担保,决不任意罢免各人的职司,凡拥护这办法的,一
律升赏。众王公大臣见自己权位利益并无所损,又不坏前朝的规矩,当下均无异
议。
「拥苏派」中有人首先引导,向苏菲亚女摄政王躬身行礼,余人尽皆跟随。
苏菲亚大喜,命人去请弟弟伊凡到来,又将小沙皇彼得从酒窖中放了出来,
两人并为大小沙皇。她自己坐在两个弟弟的下首,百官奏事,升赏黜陟,都由摄
政王女王裁决。其时伊凡十六岁,彼得十岁,年幼识浅,一切全听姊姊的主张。
苏菲亚大权在握,心想此事那中国小孩大官厥功甚伟,若不是他接连想了几
个巧妙主意出来,自己此刻还是给关在猎宫之中,再过得几个月,皇太后娜达丽
亚多半会逼迫自己做修女,在修女院中幽闭一世。想到这悲惨命运,温暖的夏天
立时变成严冬,当下把韦小宝传来,大大称赞。
韦小宝心想我那些法子,在中国人看来半点也不稀奇,我在中国是个臭皮匠,
到了罗刹国却变成了诸葛亮,真正好笑。他正想吹几句牛皮,忽然一想不妙,这
个罗刹公主倘若从此要我做「罗刹诸葛亮」,把我留在身边,从此不放我回去,
那可乖乖不得了,便道:「摄政女王娘娘,你做了摄政王,将来再做女沙皇,那
就容易得很了。只须遵守一件事,人人就都服你。」
苏菲亚问道:「什么事?快快说给我听。」
韦小宝道:「一言既出,三头马车难追。」
原来罗刹人的马车以三匹马拖拉,不同中国人之四马拖拉,因此中国的「驷
马难追」,在罗刹国成了「三头马车难追」。
苏菲亚不懂,问道:「什么三头马车难追?」
韦小宝道:「说过了的话,一定要算数。我们中国皇帝说的话,叫做皇帝的
金口,那是决计反悔不得的。」
苏菲亚恍然大悟,笑道:「我答允过你的事,你怕我反悔,是不是?亲爱的
中国小孩,罗刹摄政女王的说话是宝石口,比你们中国皇帝的金口还要贵重。一
言既出,两辆三头马车难追!」
当下她以大小沙皇之名颁下谕旨,封韦小宝为管领东方鞑靼地方的伯爵,又
命大臣写了一通国书,致送中国皇帝,由韦小宝送去,再派一名俄国使臣,带领
两队哥萨克骑兵护送,金银财物,赏赐了不少。韦小宝贿赂她的那十几万两银票,
也都拣出来还他。此外并有许多送给中国皇帝的礼物,均是貂皮、宝石等罗刹国
的贵重特产。
这时苏菲亚已选了好几名罗刹国俊男相陪,再也不来同韦小宝亲热。但韦小
宝辞别那一天,苏菲亚想起这几个月来的恩情,又感激他建策首义的大功,甚为
恋恋不舍。
据俄罗斯正史所载,火枪手作乱,是在五月十五至十七的三日之中。五月廿
九日,火枪营在苏菲亚指使之下,上书请伊凡和彼得并为沙皇,请苏菲亚公主摄
政,裁决军国大事。乱事大定,已在六月中旬。
其时天气和暖,韦小宝跨下骏马,于两队哥萨克骑兵拥卫之下,在西伯利亚
大草原上向东疾驰,和风拂面,蹄声盈耳,左顾俏丫头双儿雪肤樱唇,右盼罗刹
国使臣碧眼黄须,貂皮财物,满载相随,当真意气风发之至,心想:「这次死里
逃生,不但保了小命,还帮罗刹公主立了一场大功,全靠老子平日听的书多,看
的戏多。」
中国立国数千年,枭雄争夺帝皇权位、造反斫杀,经验之丰,举世无与伦比。
韦小宝所知者只民间流传的一些皮毛,却已足以扬威异域,居然助人谋朝篡
位,安邦定国。
其实此事说来亦不稀奇,满清开国将帅粗鄙无学,行军打仗的种种谋略,主
要从一部《三国演义》小说中得来。
当年清太宗使反间计,骗得崇祯皇帝自毁长城,杀了大将袁崇焕,就是抄袭
《三国演义》中周瑜使计,令曹操斩了自己水军都督的故事。
实则周瑜骗得曹操杀水军都督,历史上并无其事,乃出于小说家杜撰,不料
小说家言,后来竟尔成为史实,关涉到中国数百年气运,世事之奇,更胜于小说
了。
满人入关后开疆拓土,使中国版图几为明朝之三倍,远胜于汉唐全盛之时,
余荫直至今日,小说、戏剧、说书之功,亦殊不可没。
注:
俄罗斯火枪手作乱,伊凡、彼得大小沙皇并立,苏菲亚为摄政女王等事,确
为史实。但韦小宝其人参与此事,则俄人以此事不雅,有辱国体,史书中并无记
载。中国史官以未曾目睹,且蛮方异域之怪事,耳食传闻,不宜录之于中华正史,
若非小说《鹿鼎记》补记,此事当致湮没。
第三十七回:辕门谁上平蛮策,朝议先颁谕蜀文
韦小宝带同罗刹国使臣,不一日来到北京。康亲王、索额图等王公大臣见他
归来,无不又惊又喜。那日他率领水师出海,从此不知所踪,朝廷数次派人去查,
都说大海茫茫,不见踪迹,竟无一艘兵船、一名士兵回来。康熙只道他这一队人
在大洋中遭遇飓风,已然全军覆没,每当念及,常自郁郁。消息报进宫中,康熙
立时传见。
韦小宝见康熙满脸笑容,叩拜之后,略述别来经过。康熙这次派他出海,主
旨是剿灭神龙教、擒拿假太后,现下听说神龙岛已经攻破,假太后虽未擒到,却
和罗刹国结成了朋友。康熙自从盘问了蒙古派赴昆明的使臣罕帖摩后,得悉吴三
桂勾结罗刹国、蒙古、西藏三处强援,深以为忧,至于尚耿二藩及台湾郑氏反较
次要。他见韦小宝无恙归来,已然欢喜得紧,得悉有罗刹国使臣到来修好,更加
大悦,忙细问详情。
韦小宝从头至尾地说了,说到如何教唆苏菲亚怂恿火枪营作乱,如何教她立
两个小沙皇而自为摄政王时,康熙哈哈大笑,说道:「他妈的,你学了我大清的
乖,却去教会了罗刹女鬼。」
次日康熙上朝,传见罗刹使臣。
朝中懂得罗刹话的,只韦小宝一人。
其实罗刹话十分难学,他在短短时日中,所学会的殊属有限,罗刹使臣的一
番颂词,十句中倒有九句半不明白,他欺众人不懂,当即编造一番,竟将当日陆
高轩所作的碑文背了出来,什么「千载之下,爱有大清」,什么「威灵下济,丕
赫威能」说了几句。
他一面说,一面偷瞧康熙脸色,但见他笑眯眯的,料知这篇碑文倒也用得上,
便朗声念道:「降妖伏魔,如日之升。
羽冀辅佐,吐故纳新。
万端百祥,罔不丰登。
仙福永享,普世崇敬。
寿与天齐,文武仁圣。须臾,天现……」
一背到「天现」两字,当即住口,心想再背下去可要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说
道:「罗刹国两位沙皇,摄政女王,敬问中国大皇帝万岁爷圣躬安康。」
这些句子,本是陆高轩作来颂扬洪教主的,此时韦小宝念将出来,虽然微感
不伦不类,但「万端百祥,罔不丰登」、「普世崇敬」、「文武仁圣」等语,却
也是善祷善颂。众大臣听得都不住点头。
康熙知韦小宝肚中全无货色,这些文辞古雅的句子,决不能随口译出,必是
预先请了枪手做好,然后在殿上背诵出来,却万万想不到竟是称颂邪教教主的文
辞,给他移花接木、顺手牵羊地用上了。
那罗刹使臣随即献上礼物。罗刹国比辽东气候更冷,所产玄狐水貂之属,毛
皮比之辽东的更为华美丰厚。满洲大臣大都出于辽东,都是识货之人,一见之下,
无不称赏。康熙当即吩咐韦小宝妥为接待使臣,回赐中华礼品。
退朝之后,康熙召了汤若望和南怀仁二人来,命他们去见罗刹使臣。南怀仁
是比利时国人,言语和法兰西相同,其时罗刹国通行法语,那罗刹使臣会说法兰
西话,两人言语相通。南怀仁称颂康熙英明仁惠,古往今来帝王少有其比,说得
那使臣大为折服。
次日,康熙命汤若望、南怀仁二人在南苑操炮,由韦小宝陪了罗刹使臣观操。
那使臣见炮火犀利,射击准确,暗暗钦服,请南怀仁转告皇帝,罗刹国女摄政王
决意和中国修好,永为兄弟之邦。
罗刹使臣辞别归国后,康熙心想韦小宝这次出征,一举翦除了吴三桂两个强
援罗刹国及神龙教,功劳着实不小,降旨封他为一等忠勇伯。王公大臣自有一番
庆贺。
韦小宝想起施琅、黄总兵等人,何以竟无一人还报,想必是因主帅在海上失
踪,他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红人,皇上震怒,必定会以「失误军机、临阵退缩、
陷主帅于死地」等等罪名相加,大家生怕杀头,就此流落在通吃岛附近海岛,再
也不敢回来了。
满洲兴兵之初,军法极严,接战时如一队之长阵亡而部众退却奔逃,往往全
队处死,至康雍年间,当年遗法犹存,是以旗兵精甚,所向无敌。
韦小宝于是派了两名使者,指点了通吃岛和神龙岛的途径,去召施琅等人回
京。
这日康熙召韦小宝到上书房,指着桌上三通奏章,说道:「小桂子,这三道
奏章,是分从三个地方来的,你倒猜猜,是谁的奏章?」
韦小宝伸长了头颈,向三道奏章看了几眼,全无头绪可寻,说道:「皇上得
给一点儿因头,奴才这才好猜。」
康熙微微一笑,提起右掌虚劈,连做了三下杀头的姿势。韦小宝笑道:「啊,
是了,是大……大奸臣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三个家伙的奏章。」
康熙笑道:「你聪明得很。你再猜猜,这三道奏章中说的是什么?」
韦小宝搔头道:「这个可难猜得很了。三道奏章是一齐来的么?」
康熙道:「有先有后,日子相差也不很远。」
韦小宝道:「三个大奸臣都不怀好意,想的是一般心思。奴才猜想他们说的
话都差不多。」
康熙伸掌在桌上轻轻一拍,说道:「正是。
第一道奏章是尚可喜这老家伙呈上的,他说他年纪大了,想归老辽东,留他
儿子尚之信镇守广东。
我就批示说,尚可喜要回辽东,也不必留儿子在广东了。吴三桂和耿精忠听
到了消息,便先后上了奏章。」
拿起一道奏章,说道:「这是吴三桂这老小子的,他说:『念臣世受天恩,
捐糜难报,惟期尽瘁藩篱,安敢遽请息肩?今闻平南王尚可喜有陈情之疏,已蒙
恩览,准撤全藩。
仰持鸿慈,冒干天听,请撤安插。』哼,他是试我来着,瞧我敢不敢撤他的
藩?他不是独个儿干,而是联络了尚可喜、耿精忠三个一起来吓唬我!」
康熙又拿起另一道奏章,道:「这是耿精忠的,他说:『臣袭爵二载,心恋
帝阙,只以海氛叵测,未敢遽议罢兵。近见平南王尚可喜乞归一疏,已奉前旨。
伏念臣部下官兵,南征二十余载,仰恳皇仁,撤回安插。』一个在云南,一个在
福建,相隔万里,为什么两道折子上所说的话都差不多?一面说不能罢兵,一面
又说恳求撤回。这几个家伙,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说着气忿忿地将奏章往桌上一掷。
韦小宝道:「是啊,这三道奏章,大逆不道之至,其实就是造反的战书。皇
上,咱们这就发兵,把三个反贼都捉到京师里来,满门……哼,全家男的杀了,
女的赏给功臣为奴。」
他本想说「满门抄斩」,忽然想起阿珂和陈圆圆,于是中途改口。
康熙道:「咱们如先发兵,倒给天下百姓说我杀戮功臣,说什么鸟尽弓藏,
兔死狗烹。不如先行撤藩,瞧瞧三人的动静。倘若遵旨撤藩,恭顺天命,那就罢
了;否则的话,再发兵讨伐,这就师出有名。」
韦小宝道:「皇上料事如神,奴才拜服之至。
好比唱戏:皇上问道:『下面跪的是谁啊?』吴三桂道:『臣吴三桂见驾。
『皇上喝道:『好大胆的吴三桂,你怎不抬起头来?『吴三桂道:『臣有罪
不敢抬头。
『皇上唱道:『你犯了何罪?『吴三桂道:『奴才不肯撤藩,想要造反。
『皇上喝道:『呔,大胆的东西!韦小宝!『我就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应道:
『小将在!『皇上叫道:『令箭在此!派你带领十万大兵,讨伐反贼吴三桂去者!
『奴才接过令箭,叫声:『得令!『飞起一腿,往吴三桂屁股上踢去,登时将他
踢得屁滚尿流,呜呼哀哉!」
康熙哈哈大笑,问道:「你想带兵去打吴三桂?」
韦小宝见他眼光中有嘲弄之色,知道小皇帝是跟自己开玩笑,说道:「奴才
年纪这么点儿,又没什么本事,怎能统带大军?最好皇上亲自做大元帅,我给你
做先锋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浩浩荡荡,杀奔云南去者。」
康熙给他说得心中跃跃欲动,觉得御驾亲征吴三桂,这件事倒好玩得紧,说
道:「待我仔细想想。」
次日清晨,康熙召集众王公大臣,在太和殿上商议军国大事。韦小宝虽连升
了数级,但在朝廷中还是官小职微,本无资格上太和殿参与议政。康熙下了特旨,
说他曾奉使云南,知悉吴藩内情,钦命陪驾议政。小皇帝居中坐于龙椅,亲王、
郡王、贝勒、贝子、大学士、尚书等大臣分班站立,韦小宝站在诸人之末。
康熙将尚可喜、吴三桂、耿精忠三道奏章,交给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巴
泰,说道:「三藩上奏,恳求撤藩,该当如何,大家分别奏来。」
诸王公大臣传阅奏章后,康亲王杰书说道:「回皇上:依奴才愚见,三藩恳
求撤藩,均非出于本心,似乎是在试探朝廷。」
康熙道:「何以见得?你且说来。」
杰书道:「三道奏章之中,都说当地军务繁重,不敢擅离。既说军务繁忙,
却又求撤藩,显见是自相矛盾。」
康熙点了点头。
保和殿大学士卫周祚白发白须,年纪甚老,说道:「以臣愚见,朝廷该当温
旨慰勉,说三藩功勋卓著,皇上甚为倚重,须当用心办事,为王室屏藩。撤藩之
事,应毋庸议。」
康熙道:「照你看,三藩不撤的为是?」
卫周祚道:「圣上明鉴:老子言道:『佳兵不祥』,就算是好兵,也是不祥
的。又有人考据,那『佳』字乃『惟』字之误,『惟兵不祥』,那更加说得明白
了。老子又有言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韦小宝暗暗纳罕:「这老家伙好大的胆子,在皇上跟前,居然老子长、老子
短的。皇上却也不生气。」
他可不知这老子是古时的圣人李耳,却不是市井之徒的自称。
康熙点了点头,说道:「兵凶战危,古有明训。一有征伐之事,不免生灵涂
炭。你们说朕如下温旨慰勉,不许撤藩,这事就可了结么?」
文华殿大学士对喀纳道:「皇上明鉴:吴三桂自镇守云南以来,地方安宁,
蛮夷不扰,本朝南方迄无边患,倘若将他迁往辽东,云贵一带或恐有他患。朝廷
如不许撤藩,吴三桂感激图报,耿尚二藩以及广西孔军,也必仰戴天恩,从此河
清海晏,天下太平。」
康熙道:「你深恐撤藩之后,西南少了重镇,说不定会有边患?」
对喀纳道:「是。吴三桂兵甲精良,素具威望,蛮夷慑服。一加调动,是福
是祸,难以逆料。以臣愚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户部尚书米思翰道:「自古圣王治国,推重黄老之术。西汉天下大治,便因
萧规曹随,为政在求清净无为。皇上圣明,德迈三皇,汉唐盛世也少有其比。皇
上冲年接位,秉政以来,与民休息,协和四夷,天下俱感恩德。以臣浅见,三藩
的事,只是依老规矩办理,不必另有更张,自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圣天子垂
拱而治,也不必多操什么心。」
康熙问大学士杜立德:「你以为如何?」
杜立德道:「三藩之设,本为酬功。今三藩并无大过,倘若骤然撤去,恐有
无知之徒,议论朝廷未能优容先朝功臣,或有碍圣朝政声。」
众王公大臣说来说去,都是主张不可撤藩。
韦小宝听了众人的言语,话中大掉书袋,虽然不大懂,也知均是主张不撤藩,
心中焦急起来,忙向索额图使个眼色,微微摇头,要他出言反对众人的主张。
索额图见他摇头,误会其意,以为是叫自己也反对撤藩,心想他明白皇上真
正心意,又见康熙对众人的议论不置可否,料想小皇帝必定不敢跟吴三桂打仗,
说道:「吴、尚、耿三人都善于用兵,倘若朝廷撤藩,三藩竟然抗命,云南、贵
州、广东、福建、广西五省同时发兵,说不定还有其他反叛出兵响应,倒也不易
应付。
照奴才看来,吴三桂和尚可喜年纪都老得很了,已不久人世,不妨等上几年,
让二人寿终正寝。三藩身经百战的老兵宿将也死上一大批,到那时候再来撤藩,
就有把握得多了。」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老成持重的打算。」
索额图还道是皇上夸奖,忙磕头谢恩,道:「奴才为国家计议大事,不敢不
尽忠竭虑,以策万全。」
康熙问大学士图海道:「你文武全才,深通三韬六略,善于用兵,以为此事
如何?」
图海道:「奴才才智平庸,全蒙皇上加恩提拔。皇上明见万里,朝廷兵马精
良,三藩若有不轨之心,谅来也不成大事。只是若将三藩所部数十万人一齐开赴
辽东,却也颇有可虑之处。」
康熙问道:「什么事可虑?」
图海道:「辽东是我大清根本之地,列祖列宗的陵寝所在,三藩倘若真有不
臣之意,数十万人在辽东作起乱来,倒也不易处置。」
康熙点了点头。图海又道:「三藩的军队撤离原地,朝廷须另调兵马,前赴
云南、广东、福建驻防。数十万大军北上,又有数十万大军南下,一来一往,耗
费不小,也势必滋扰地方。三藩驻军和当地百姓相处颇为融洽,不闻有何冲突。
广东和福建的言语十分古怪奇特,调了新军过去,大家言语不通,习俗不同,仓
促之间,说不定会激起民变,有伤皇上爱民如子的圣意。」
韦小宝越听越急,他知小皇帝决意撤藩,王公大臣却个个胆小怕事,自己官
小职卑,年纪又小,在朝廷之上又不能胡说八道,这可为难得紧了。
康熙问兵部尚书明珠:「明珠,此事是兵部该管,你以为如何?」
明珠道:「圣上天纵聪明,高瞻远瞩,见事比臣子们高上百倍。
奴才想来想去,撤藩有撤的好处,不撤也有不撤的好处,心中好生委决不下,
接连几天睡不着觉。
后来忽然想到一件事,登时放心,昨晚就睡得着了。
原来奴才心想,皇上思虑周详,算无遗策,满朝奴才们所想到的事情,早已
一一都在皇上的料中。
奴才们想到的计策,再高也高不过皇上的指点。奴才只须听皇上的吩咐办事,
皇上怎么说,奴才们就死心塌地、勇往直前地去办,最后定然大吉大利,万事如
意。」
韦小宝一听,佩服之极,暗想:「满朝文武,做官的本事谁也及不上这家伙。
此人马屁功夫十分到家,老子得拜他为师才是。这家伙日后飞黄腾达,功名富贵
不可限量。」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叫你想主意,可不是来听你说歌功颂德的言语。」
明珠磕头道:「圣上明鉴:奴才这不是歌功颂德,的的确确是实情。
自从兵部得知三藩有不稳的讯息,奴才日夜担心,思索如何应付,万一要用
兵,又如何调兵遣将,方有必胜之道,总是要让主子不操半点心才是。
可是想来想去,实在主子太圣明,而奴才们太脓包,我们苦思焦虑而得的方
策,万不及皇上随随便便地出个主意。
圣天子是天上紫薇星下凡,自不是奴才这种凡夫俗子能及得上。
因此奴才心想,只要皇上吩咐下来,就必定是好的。就算奴才们一时不明白,
只要用心干去,到后来终于会恍然大悟的。」
众大臣听了,心中都暗暗骂他无耻,当众谄谀,无所不用其极,但也只得随
声附和。
康熙道:「韦小宝,你到过云南,你倒说说看:这件事该当如何?」
韦小宝道:「皇上明鉴:奴才对国家大事是不懂的,只不过吴三桂对奴才说
过一句话,他说:『韦都统,以后有什么变故,你不用发愁,你的都统职位,只
有上升,不会下降。』奴才就不懂了,问他:『以后有什么变故啊?』吴三桂笑
道:『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皇上,吴三桂是想造反。这件事千真万确,这
会儿只怕龙袍也已做好了。他把自己比作是猛虎,却把皇上比作是黄莺。」
康熙眉头微蹙,问道:「什么猛虎、黄莺的?」
韦小宝磕了几个头,说道:「吴三桂这厮说了好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奴才说
什么也不敢转述。」
康熙道:「你说好了,又不是你自己说的。」
韦小宝道:「是。吴三桂有三件宝贝,他说这三件宝贝虽好,可惜有点儿美
中不足。第一件宝贝,是一块鸽蛋那么大的红宝石,当真鸡血一般红,他镶在帽
上,说道:『宝石很大,可惜帽子太小。』」康熙哼了一声。
众大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想:「宝石很大,可惜帽子太小。」
这句话言下之意,显是头上想戴顶皇冠了。
韦小宝道:「他第二件宝贝,是一张白底黑纹的白老虎皮。奴才曾在宫里服
侍皇上,可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白老虎皮。吴三桂说,这种白老虎几百年难得见
一次,当年宋太祖赵匡胤打到过,朱元璋打到过,曹操和刘备也都打到过的。他
把白老虎皮垫在椅上,说道:『白老虎皮难得,可惜椅子太也寻常。』」康熙又
点点头,心中暗暗好笑,知道韦小宝信口开河诬陷吴三桂;又知他毫无学问,以
为曹操也做过皇帝。
韦小宝道:「这第三件宝贝,是一块大理石屏风,天然生成的风景,图画中
有只小黄莺儿站在树上,树底下有一头大老虎。吴三桂言道:『屏风倒也珍贵,
就可惜猛虎是在树下,小黄莺儿却站在高枝之上。』」
康熙道:「他这三句话都不过是比喻,未必是有心造反。」
韦小宝道:「皇上宽宏大量,爱惜奴才。吴三桂倘若有三分良心,知道感恩
图报,那就好了。只可惜他就会向朝中的王公大臣送礼,这位黄金一千两,那位
白银两万两,出手阔绰得不得了。那三件宝贝,却又不向皇上进贡。」
康熙笑道:「我可不贪图他什么东西。」
韦小宝道:「是啊,吴三桂老是向朝廷要饷银,请犒赏,银子拿到手,倒有
一大半留在北京,送给了文武百官。
奴才对他说:『王爷,你送金子银子给当朝那些大官,出手实在太阔气了,
我都代你肉痛。
『吴三桂笑道:『小兄弟,这些金子银子,也不过暂且寄在他们家里,让他
们个个帮我说好话,过得几年,他们会乖乖地加上利钱,连本带利地还我。
『奴才这可不明白了,问道:『王爷,财物到了人家手里,怎样还会还你?
这是你心甘情愿送给他们的,又不是人家向你借的,怎么还会有利钱?『吴三桂
哈哈大笑,拍拍我肩膀,拿了一只锦缎袋子给我,说着:『小兄弟,这是小王送
给你的一点小意思,盼你在皇上跟前,多给我说几句好话。
皇上若要撤藩,你务必要说,这藩是千万撤不得的。
哈哈,你放心好了,这些东西,我将来不会向你讨还。『」
韦小宝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缎袋子,提在手中,高高举起,人人
见到袋上绣着「平西王府」四个红字。他俯下身来,打开袋口,倒了转来,只听
得叮叮当当一阵响,珍珠、宝石、翡翠、美玉,数十件珍宝散在殿上,珠光宝气,
耀眼生花。这些珠宝有些固是吴三桂所赠,有些却是韦小宝从别处纳来的贿赂,
一时之间,旁人又怎能分辨?
康熙微笑道:「你到云南走这一遭,倒是大有所获。」
韦小宝道:「这些珍珠宝贝,奴才是不敢要的,请皇上赏了别人吧。」
康熙笑嘻嘻地道:「是吴三桂送你的,我怎能拿来赏给别人?」
韦小宝道:「吴三桂送给奴才,要我在皇上面前撒谎,帮他说好话,说万万
不能撤藩。
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不能贪图一些金银财宝,把反贼说成是忠臣。
但这么一来,收了吴三桂的东西,有点儿对他不起。
反正普天下的金银财宝,都是皇上的物事。皇上赏给谁,是皇上的恩德,用
不着吴三桂拿来做好人,收买人心。」
康熙哈哈一笑,说道:「你倒对朕挺忠心,那么这些珍珠宝贝,算是我重行
赏给你的好了。」
又从衣袋里摸出一只西洋弹簧金表来,说道:「另外赏你一件西洋宝贝。」
韦小宝忙跪下磕头,走上几步,双手将金表接过。
他君臣二人这么一番做作,众大臣均是善观气色之人,哪里还不明白康熙的
心意?众大臣都收受过吴三桂的贿赂,最近这一批还是韦小宝转交的,心想自己
倘若再不识相,韦小宝把「滇敬」多少当朝抖了出来,皇上一震怒,以「交通外
藩,图谋不轨」的罪名论处,不杀头也得充军。
韦小宝诬陷吴三桂的言语,甚是幼稚可笑,吴三桂就算真有造反之心,也决
计不会在皇上派去的钦差面前透露;又说什么送了朝中大臣的金银,将来要连本
带利收回,暗示日后造反成功,做了皇帝,要向各大臣讨还金银。
这明明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想法,吴三桂这等老谋深算之人,岂会斤斤计
较于送了多少金银?但明知韦小宝的言语不堪一驳,他有皇上撑腰,又有谁敢自
讨苦吃,出口辩驳?
明珠脑筋最快,立即说道:「韦都统少年英才,见事明白,对皇上赤胆忠心,
深入吴三桂的虎穴,探到了事实真相,当真令人好生佩服。若不是皇上洞烛机先,
派遣韦都统亲去探察,我们在京里办事的,又怎知道吴三桂这老家伙深蒙国恩,
竟会心存反侧?」
他这几句话既捧了康熙和韦小宝,又为自己和满朝同僚轻轻开脱,跟着再坐
实了吴三桂的罪名。太和殿上,人人均觉这几句话甚为中听,诸大臣本来都惴惴
不安,这时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康亲王和索额图原跟韦小宝交好,这时自然会意,当即落井下石,大说吴三
桂的不是。众大臣你一句、我一句,都说该当撤藩,有的还痛责自己糊涂,幸蒙
皇上开导指点,这才如拨开云雾而见青天。有的更贡献方略,说道如何撤藩,如
何将吴三桂锁拿来京,如何去抄他家。吴三桂富可敌国,一说到抄他的家,人人
均觉是个大大的优差,但转念一想,又觉这件事可不好办,吴三桂一翻脸,你还
没抄到他家,他先砍了你脑袋。
康熙待众人都说过了,说道:「吴三桂虽有不轨之心,但反状未露,今日此
间的说话,谁也不许漏了一句出去。须得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大臣齐颂扬皇恩浩荡,宽仁慈厚。康熙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说道:「这
一道上谕,你们瞧瞧有什么不妥的。」
巴泰躬身接过,双手捧定,大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平定天下,式赖师武臣力;及海宇宁谧,振
旅班师,休息士卒,俾封疆重臣,优游颐养,赏延奕世,宠固河山,甚盛典也!」
他念到这里,顿了一顿。众大臣一齐发出嗡嗡、啧啧之声,赞扬皇上的御制
宏文。
巴泰轻轻咳嗽一声,把脑袋转了两个圈子,便如是欣赏韩柳欧苏的绝妙文章
一般,然后拉长调子,又念了起来:「王夙笃忠贞,克摅猷略,宣劳戮力,镇守
岩疆,释朕南顾之忧,厥功懋焉!」
他念到这里,顿了一顿,轻轻叹道:「真是好文章!」索额图道:「皇上天
恩,吴三桂只要稍有人性,拜读了这道上谕,只怕登时就惭愧死了。」
巴泰又念道:「但念王年齿已高,师徒暴露,久驻遐荒,眷怀良切。近以地
方底定,故允王所请,搬移安插。兹特请某某、某某,前往宣谕朕意。王其率所
属官兵,趣装北来,慰朕眷注;庶几旦夕觏止,君臣偕乐,永保无疆之休。至一
应安插事宜,已饬所司饬庀周详。王到日,即有宁宇,无以为念。钦此。」
巴泰音调铿锵,将这道上谕念得抑扬顿挫。念毕,众臣无不大赞。明珠道:
「『旦夕觏止,君臣偕乐』这八个字,真叫人感激不能自胜。奴才们听了,心窝
儿里也是一阵子暖烘烘的。」
图海道:「皇上思虑周到,预先跟他说,一到北京,就有地方住,免得他推
三阻四,说要派人来京起楼建屋,推搪耽搁,又拖他三年五年。」
康熙道:「最好吴三桂能奉命归朝,百姓免了一场刀兵之灾,须得派两个能
说会道之人去云南宣谕朕意。」
众大臣听皇帝这么说,眼光都向韦小宝瞧去。韦小宝给众人瞧得心慌,心想:
「乖乖弄的东,这件事可不是玩的。上次送新媳妇去,还险些送了性命,这次去
撤藩,吴三桂岂有不杀钦差大臣之理?」
念及到了云南可以见到阿珂,心头不禁一热,但终究还是性命要紧。
明珠见韦小宝面如土色,知他不敢去,便道:「皇上明鉴:以能说会道而言,
本来都统韦小宝极是能干。不过韦都统为人嫉恶如仇,得知吴三桂对皇上不敬,
恨他入骨,多一半见面就要申斥,只怕要坏事。奴才愚见,不如派礼部侍郎折尔
肯、翰林院学士达尔礼二人前去云南,宣示上谕。这两人文质彬彬,颇具雅望,
或能感化顽恶,亦未可知。」
康熙一听,甚合心意,当即口谕折尔肯、达尔礼二人前往宣旨。
众大臣见皇帝撤藩之意早决,连上谕也都写定了带在身边,都深悔先前给吴
三桂说了好话。这时人人口风大改,说了许多吴三桂无中生有的罪状,当真是大
奸大恶,罪不可赦。
康熙点点头,说道:「吴三桂虽坏,也不至于如此。大家实事求是,小心办
事吧。」
站起身来,向韦小宝招招手,带着他走到后殿。
韦小宝跟在皇帝身后,来到御花园中。康熙笑道:「小桂子,真有你的。若
不是你拿了那袋珍珠宝贝出来,抖在地下,他妈的那些老家伙,还在给吴三桂说
好话呢。」
韦小宝道:「其实皇上只须说一声『还是撤藩的好』,大家还不是个个都说
『果然是撤藩的好』。只不过要他们自己说出口来,比较有趣些。」
康熙点点头,说道:「老家伙们做事力求稳当,所想的也不能说全都错了。
不过这样一来,吴三桂想几时动手,就几时干,一切全由他来拿主意,于咱们可
大大不利。咱们先撤他的藩,就可打乱了他的脚步。」
韦小宝道:「是啊,好比赌牌九,哪有老是让吴三桂做庄之理?皇上也得掷
几把骰子啊。」
康熙道:「这个比喻对了,不能老是让他做庄。小桂子,咱们这把骰子是掷
下去了,可是吴三桂这家伙当真挺不好斗呀。他部下的大将士卒,都是身经百战
的厉害角色。他一起兵造反,倘若普天下汉人都响应他,那可糟了!」
韦小宝近年在各地行走,听到汉人咒骂鞑子的语言果是不少,汉人人数众多,
每有一百个汉人,未必就有一个满洲人,倘若天下汉人都造起反来,满洲人无论
如何抵挡不住,然而咒骂鞑子的人虽多,痛恨吴三桂的更多。他想到此节,说道:
「皇上望安,普天下的汉人,没一个喜欢吴三桂这家伙。他要造反,除了自己的
亲信之外,不会有什么人捧他的场。」
康熙点点头,道:「我也想到了此节。
前明桂王逃到缅甸,是吴三桂去捉了来杀的。吴三桂要造反,只能说兴汉反
满,却不能说反清复明。」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问道:「前明崇祯皇帝,是哪一天死的?」
韦小宝搔了搔头,嗫嚅道:「这个……奴才那时候还没出世,倒不……不大
清楚。」
康熙哈哈大笑,说道:「我这可问道于盲了。
那时候我也没出世。是了,到他忌辰那天,我派几名亲王贝勒,去崇祯陵上
拜祭一番,好叫天下百姓都感激我,心中痛恨吴三桂。」
韦小宝道:「皇上神机妙算。但如崇祯皇帝的忌辰相隔时候还远,吴三桂却
先造反起来呢?」
康熙踱了几步,微笑道:「这些时候来你奉旨办事,苦头着实吃了不少。五
台山、云南、神龙岛、辽东,最后连罗刹国也去了。我这次派你去个好地方调剂
调剂。」
韦小宝道:「天下最好的地方,就是在皇上身边。只要听到皇上说一句话,
见到皇上一眼,我就浑身有劲,心里说不出的舒服。皇上,这话千真万确,可不
是拍马屁。」
康熙点头道:「这是实情。我和你君臣投机,那也是缘分。我跟你是从小打
架打出来的交情,与众不同。我见到你,心里也总很高兴。小桂子,那些时候得
不到你的消息,只道你在大海中淹死了,我一直好生后悔,不该派你去冒险,着
实伤心难过。」
韦小宝心下激动,道:「但……但愿我能一辈子服侍你。」
说着语音已有些哽咽。
康熙道:「好啊,我做六十年皇帝,你就做六十年大官,咱君臣两个有恩有
义,有始有终。」
皇帝对臣子说到这样的话,那是难得之极了,一来康熙年少,说话爽直,二
来他和韦小宝是总角之交,互相真诚。
韦小宝道:「你做一百年皇帝,我就跟你当一百年差,做不做大官倒不在乎。」
康熙笑道:「做六十年皇帝还不够么?一个人也不可太不知足了。」
顿了一顿,说道:「小桂子,这次我派你去扬州,让你衣锦还乡。」
韦小宝听得「去扬州」三字,心中突的一跳,问道:「什么叫衣锦还乡哪?」
康熙道:「你在京里做了大官,回到故乡去见见亲戚朋友,出出风头,让大
家羡慕你,那不挺美吗?你叫手下人帮你写一道奏章,你的父亲、母亲,朝廷都
可给他们诰命,风光风光。」
韦小宝道:「是,是,多谢皇上恩典。」
康熙见他神色有些尴尬,问道:「咦,你不喜欢?」
韦小宝摇头道:「我欢喜得紧,只不过……只不过我不知自己亲生的爹爹是
谁。」
康熙一怔,想到自己父亲在五台山出家,跟他倒有些同病相怜,拍拍他肩膀,
温言道:「你到了扬州,不妨慢慢寻访,上天或许垂怜,能让你父子团圆。小桂
子,你去扬州,这趟差使可易办得紧了。我派你去造一座忠烈祠。」
韦小宝搔了搔头,说道:「种栗子?皇上,你要吃栗子,我这就给你到街上
去买,糖炒良乡桂花栗子,又香又糯,不用到扬州去种。」
康熙哈哈大笑,道:「他妈的,小桂子就是没学问。我是说忠烈祠,你却缠
夹不清,搞成了种栗子。忠烈祠是一座祠堂,供奉忠臣烈士的。」
韦小宝笑道:「奴才这可笨得紧了,原来是去起一座关帝庙什么的。」
康熙道:「这就对了。清兵进关之后,在扬州、嘉定杀戮很惨,想到这些事,
我心中总是不安。」
韦小宝道:「当时的确杀得很惨啊。
扬州城里到处都是死尸,隔了十多年,井里河里还常见到死人骷髅头。不过
那时候我还没出世,您也没出世,可怪不到咱们头上。」
康熙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是我祖宗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当时有个史可
法,你听说过吗?」
韦小宝道:「史阁部史大人死守扬州,那是一位大大的忠臣。
我们扬州的老人家说起他来,都是要流眼泪的。
我们院子里供了一个牌位,写的是『九纹龙史进之灵位』,初一月半,大伙
儿都要向这牌位磕头。我听人说,其实就是史阁部,不过瞒着官府就是了。」
康熙点了点头道:「忠臣烈士,遗爱自在人心。
原来百姓们供奉了九纹龙史进的灵位,焚香跪拜,其实是纪念史可法。小桂
子,你家那个是什么院子啊?」
韦小宝脸上一红,道:「皇上,这件事说起来又不大好听了。我们家里开了
一家堂子,叫作丽春堂,在扬州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妓院。」
康熙微微一笑,心道:「你满口市井胡言,早知你决非出身于书香世家。你
这小子对我倒很忠心,连这等丑事也不瞒我。」
其实开妓院什么,韦小宝已是在大吹牛皮了,他母亲只不过是个妓女而已,
哪里是什么妓院老板了。
康熙道:「你奉了我的上谕,到扬州去宣读。我褒扬史可法尽忠报国,忠君
爱民,是个大大的忠臣,大大的好汉。我们大清敬重忠臣义士,瞧不起反叛逆贼。
我给史可法好好地起一座祠堂,把扬州当时守城殉难的忠臣勇将,都在祠堂里供
奉。再拿三十万两银子去,抚恤救济扬州、嘉定两城的百姓。我再下旨,免这两
个地方三年钱粮。」
韦小宝长长吁了口气,说道:「皇上,你这番恩典可真太大了。我得向你真
心诚意地磕几个头才行。」
说着爬下地来,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康熙笑问:「你以前向我磕头,不是真心诚意的么?」
韦小宝微笑道:「有时是真心诚意,有时不过敷衍了事。」
康熙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心想:「向我磕头的那些人,一百个中,倒有
九十九个是敷衍了事的,也只有小桂子才说出口来。」
韦小宝道:「皇上,你这个计策,当真是一枝箭射下两只鸟儿。」
康熙笑道:「什么一枝箭射下两只鸟儿?这叫做一箭双雕。你倒说说看,是
两只什么鸟儿?」
韦小宝道:「这座忠烈祠一起,天下汉人都知道皇上待百姓很好。以前鞑…
…以前清兵在扬州、嘉定乱杀汉人,皇上心中过意不去,想法子补报。如果吴三
桂造反,又或是尚可喜、耿精忠造反,要恢复明朝什么的,老百姓就会说,满清
有什么不好?皇帝好得很哪。」
康熙点点头,说道:「你这话是不错,不过稍微有一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之腹。我想到昔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确是心中恻然,发银抚恤,减免钱粮,
也不是全然为了收买人心。那第二只鸟儿又是什么?」
韦小宝道:「皇上起这祠堂,大家知道做忠臣义士是好的,做反叛贼子是不
好的。吴三桂要造反,那是反贼,老百姓就瞧他不起了。」
康熙伸手在他肩头重重一拍,笑道:「对!咱们须得大肆宣扬,忠心报主才
是好人。天下的百姓哪一个肯做坏人?吴三桂不起兵便罢,若是起兵,也没人跟
从他。」
韦小宝道:「我听说书先生说故事,自来最了不起的忠臣义士,一位是岳飞
岳爷爷,一位是关帝关王爷。皇上,咱们这次去扬州修忠烈祠,不如把岳爷爷、
关王爷的庙也都修上一修。」
康熙笑道:「你心眼儿挺灵,就可惜不读书,没学问。
修关帝庙,那是很好,关羽忠心报主,大有义气,我再来赐他一个封号。
那岳飞打的是金兵。
咱们大清,本来叫做后金,金就是清,金兵就是清兵。这岳王庙,就不用理
会了。」
韦小宝道:「是,是,原来如此。」
心中想:「原来你们鞑子是金兀术、哈迷蚩的后代。你们祖宗可差劲得很。」
康熙道:「河南省王屋山,好像有吴三桂伏下的一支兵马,是不是?」
韦小宝一怔,应道:「是啊。」
心想:「这件事你若不提,我倒忘了。」
康熙道:「当时你查到吴三桂的逆谋,派人前来奉报,我反将你申斥一顿,
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韦小宝道:「想来咱们对付吴三桂的兵马还没调派好,因此皇上假装不信,
免得打草惊蛇。」
康熙笑道:「对了!打草惊蛇,这成语用得对了。朝廷之中,吴三桂一定伏
有不少心腹,我们一举一动,这老贼无不知道得清清楚楚。王屋山司徒伯雷的事,
当时我如稍加查究,吴三桂立刻便知道了。他心里一惊,说不定马上就起兵造反。
那时朝廷的虚实他什么都知道,他的兵力部署什么的,我可一点儿也不知,打起
仗来,我们非输不可。一定要知己知彼,才可百战百胜。」
韦小宝道:「皇上当时派人来大骂我一顿,满营军官都知道了。吴三桂若有
奸细在我兵营里,必定去报告给老家伙知道。老家伙心里,说不定还在暗笑皇上
糊涂呢。」
康熙道:「你这次去扬州,随带五千兵马,去到河南济源,突然出其不意,
便将王屋山上的匪窟给剿了。吴三桂这一支伏兵离京师太近,是个心腹之患。」
韦小宝喜道:「那妙得紧。皇上,不如你御驾亲征,杀吴三桂一个下马威。」
康熙微笑道:「王屋山上只一二千土匪,其中一大半倒是老弱妇孺,那个姓
元的张大其辞,说什么有三万多人,全是假的。我早已派人上山去查得清清楚楚。
一千多名土匪,要我御驾亲征,未免叫人笑话吧。哈哈,哈哈!」
韦小宝跟着干笑几声,心想小皇帝精明之极,虚报大数可不成。康熙道:
「怎么剿灭王屋山土匪,你下去想想,过一两天来回奏。」
韦小宝答应了退下,寻思:「这行军打仗,老子可不大在行。当日水战靠施
琅,陆战靠谁才是?有了,我去调广东提督吴六奇来做副手,一切全听他的。这
人打仗是把好手。」
转念又想:「皇上叫我想好方略,一两天回奏,到广东去请吴六奇,来回最
快也得一个月,那可来不及。北京城里,可有什么打仗的好手?」
盘算半晌,北京城里出名的武将倒不少,但大都是满洲大官,不是已经封公
封侯,就是将军提督,自己小小一个都统,指挥他们不动。他爵位已封到伯爵,
在满清职官制度,子爵已是一品,伯爵以上,列入超品,比之大学士、尚书的品
秩还高。但那是虚衔,虽然尊贵,却无实权。他小小年纪,想要名臣勇将听命于
己,可就不易了。
他在房中踱来踱去寻思,瞧着案上施琅所赠的那只玉碗,心想:「施琅在北
京城里不得意,这才来求我。北京城里,不得意的武官该当还有不少哪。但又要
不得意,又要有本事,一时之间,未必凑得齐在一起。没本事而飞黄腾达之人,
北京城里倒也不少,像我韦小宝,就是一位了,哈哈!」
走过去将玉碗捧在手里,心想:「『加官晋爵』,这四字的口彩倒灵,他送
我这只玉碗时,我是子爵,现下可升到伯爵啦。我凭了什么本事加官进爵?最大
的本事便是拍马屁,拍得小皇帝舒舒服服,除此之外,老子的本事实在他妈的平
常得紧。看来凡是有本事之人,不肯拍马屁;喜欢拍马屁的,便是跟老子差不多。」
仰起了头思索,相识的武官之中,有哪个是不肯拍马屁的?天地会的英雄豪
杰当然不会随便拍人马屁,只是除了师父陈近南和吴六奇之外,大家只会内功外
功,不会带兵打仗。师父的部将林兴珠是会打仗的,可惜回去了台湾。
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件事:那日他带同施琅等人前赴天津,转去塘沽出海,
水师总兵黄甫对自己奉承周到,天津卫有一个大胡子武官,却对自己皱眉扁嘴,
一副瞧不起的模样,一句马屁也不肯拍。这家伙是谁哪?他当时没记住这军官的
名字,这时候自然更加想不起来,心中只想:「拍马屁的,就没本事。这大胡子
不肯拍马屁,定有本事。」
当下有了主意,即到兵部尚书衙门去找尚书明珠,请他尽快将天津卫一名大
胡子军官调来北京,这大胡子的军阶不高也不低,不是副将,就是参将。
明珠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这大胡子无名无姓,如何调法?但韦小宝眼前是
皇帝最得宠之人,莫说只不过去天津调一名武官,就是再难十倍的题目出下来,
也得想法子交差,当即含笑答应,亲笔写了一道六百里加急文书给天津卫总兵,
命他将麾下所有的大胡子军官,一齐调来北京,赴部进见。
次日中午时分,韦小宝刚吃完中饭,亲兵来报,兵部尚书大人求见。
韦小宝迎出大门,只见明珠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大胡子军官,有的黑胡子,有
的白胡子,有的花白胡子,个个尘沙披面,大汗淋漓。明珠笑道:「韦爵爷,你
要的人,兄弟给你找来了一批,请你挑选,不知哪一个合适。」
韦小宝忽然间见到这么一大群大胡子军官,一怔之下,不由得哈哈大笑,说
道:「尚书大人,我只请你找一个大胡子,你办事可真周到,一找就找了二十来
个,哈哈,哈哈。」
明珠笑道:「就怕传错了人,不中韦爵爷的意啊。」
韦小宝又哈哈大笑,说道:「天津卫总兵麾下,原来有这么许多个大胡子…
…」
话未说完,人丛中突然有人暴雷也似地喝道:「大胡子便怎样?你没的拿人
来开玩笑!」
韦小宝和明珠都吃了一惊,齐向那人瞧去,只见他身材魁梧,站在众军官之
中,比旁人都高了半个头,满脸怒色,一丛大胡子似乎一根根都翘了起来。
韦小宝一怔,随即喜道:「对了,对了,正是老兄,我便是要找你。」
那大胡子怒道:「上次你来到天津,我冲撞了你,早知你定要报复出气。哼,
我没犯罪,要硬加我什么罪名,只怕也不容易。」
明珠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地在上官面前如此无礼?」
那大胡子适才到兵部衙门,已参见过明珠,他是该管的大上司,可也不敢胡
乱顶撞,便躬身道:「回大人:卑职天津副将赵良栋。」
明珠道:「这位韦都统官高爵尊,为人宽仁,是本部的好朋友,你怎地得罪
他了?快上前赔罪。」
赵良栋心头一口气难下,悻悻然斜睨韦小宝,心想:「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
小子,我为什么向你陪罪?」
韦小宝笑道:「赵大哥莫怪,是兄弟得罪了你,该当兄弟向你赔罪。」
转过头来,向着众军官说:「兄弟有一件要事,要跟赵副将商议,一时记不
起他尊姓大名,以致兵部大人邀了各位一齐到北京来,累得各位连夜赶路,实在
对不起得很。」
说着连连拱手。
众军官忙即还礼。赵良栋见他言语谦和,倒是大出意料之外,心头火气也登
时消了,便即向韦小宝说道:「小将得罪。」
躬身行礼。
韦小宝拱拱手,笑道:「不用客气。」
转身向明珠道:「大人光临,请到里面坐,兄弟敬酒道谢。天津卫的朋友们,
也都请进去。」
明珠有心要和他结纳,欣然入内。
韦小宝大张筵席,请明珠坐了首席,请赵良栋坐次席,自己在主位相陪,其
余的天津武将另行坐了三桌。伯爵府的酒席自是十分丰盛,酒过三巡,做戏的在
筵前演唱起来。这次进京的天津众武将,有的只不过是个小小把总,只因天生了
一把大胡子,居然在伯爵府中与兵部尚书、伯爵大人一起喝酒听戏,当真是做梦
也想不到的意外奇逢。
赵良栋脾气虽然倔强,为人却也精细,见韦小宝在席上不提商议何事,也不
出言相询,只是听着韦小宝说些罗刹国的奇风异俗,心想:「小孩子胡说八道,
哪有男人女人在大庭广众之间搂抱了跳啊跳的,天下怎会有如此不识羞耻之事?」
明珠喝了几杯酒,听了一出戏,便起身告辞。韦小宝送出大门,回进大厅,
陪着众军官看完了戏,吃饱了酒饭,这才请赵良栋到内书房详谈。
赵良栋见书架上摆满了一套套书籍,不禁肃然起敬:「这小孩儿年纪虽小,
学问倒是好的,这可比我们粗胚高明了。」
韦小宝见他眼望书籍,笑道:「赵大哥,不瞒你说,这些书本子都是拿来摆
样子的。兄弟识得的字,加起来凑不满十个。我自己的名字『韦小宝』三字,连
在一起总算识得,分了开来,就靠不大住。除此之外,就只好对书本子他妈的干
瞪眼了。」
赵良栋哈哈大笑,心头又是一松,觉得这小都统性子倒很直爽,不搭架子,
说道:「韦大人,卑职先前言语冒犯,你别见怪,」韦小宝笑道:「见什么怪啊?
你我不妨兄弟相称,你年纪大,我叫你赵大哥,你就叫我韦兄弟。」
赵良栋忙站起来请安,说道:「都统大人可别说这等话,那太也折杀小人了。」
韦小宝笑道:「请坐,请坐。我不过运气好,碰巧做了几件让皇上称心满意
的事,你还道我真有什么狗屁本事么?我做这个官,实在惭愧得紧,哪及得上赵
大哥一刀一枪,功劳苦劳,完全是凭真本事干起来的。」
赵良栋听得心头大悦,说道:「韦大人,我是粗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下来,只要小将做得到的,一定拚命给你去干。就算当真做不到,我也给你拚命
去干。」
韦小宝大喜,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上次在天津卫见到赵大哥,见你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是钦差大臣,人人都来拍我马屁,偏生赵大哥就不卖账。」
赵良栋神色有些尴尬,说道:「小将是粗鲁武人,不善奉承上司,倒不是有
意对钦差大臣无礼。」
韦小宝道:「我没见怪,否则的话,也不会找你来了。我心中有个道理,凡
是没本事的,只好靠拍马屁去升官发财;不肯拍马屁的,定是有本事之人。」
赵良栋喜道:「韦大人这几句话说得真爽快极了。小将本事是没有,可是听
到人家吹牛拍马,心中就有气。得罪了上司,跟同僚吵架,升不了官,都是为了
这个牛脾气。」
韦小宝道:「你不肯拍马屁,定是有本事的。」
赵良栋咧开了大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真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韦大人」
也。
韦小宝吩咐在书房中开了酒席,两人对酌闲谈。赵良栋说起自己身世,是陕
西省人氏,行伍出身,打仗时勇往直前,积功而升到副将,韦小宝听说他善于打
仗,心头甚喜,暗想:「我果然没看错了人。」
当下问起带兵进攻一座山头的法子。
赵良栋不读兵书,但久经战阵,经历极富,听韦小宝问起,只道是考较自己
本事。当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说得兴起,将书架上的四书五经一部部搬将下
来,布成山峰、山谷、河流、道路之形,打仗时何处埋伏、何处佯攻、何处拦截、
何处冲击,一一细加解释。他说的是双方兵力相等的战法。
韦小宝问道:「如敌人只一千人,咱们却有五千兵马,须得怎么进攻,便可
必胜?」
赵良栋道:「打仗必胜,那是没有的。不过我们兵力多了敌人几倍,如由小
将来带,倘若再打输了,那还算是人么?总要将敌人尽数生擒活捉,一个也不漏
网才好。」
韦小宝命家丁去取了几千文铜钱来,当作兵马。赵良栋便布起阵来。
韦小宝将他的话记在心中,当晚留他在府中歇宿。次日去见康熙,依样葫芦,
便在上书房中布起阵来。韦小宝不敢胡乱搬动皇帝的书籍,大致粗具规模,也就
是了。
康熙沉思半晌,问道:「这法子是谁教你的?」
韦小宝也不隐瞒,将赵良栋之事说了。康熙听说明珠连夜召了二十几名大胡
子军官,从天津赶来,供他挑选,不由得哈哈大笑,问道:「你又怎知赵良栋有
本事?」
韦小宝可不敢说由于这大胡子不拍马屁,自己是马屁大王,这秘诀决不能让
皇帝知道,便道:「上次皇上派奴才去天津,我见这大胡子带的兵操得很好,心
想总有一日要对吴三桂用兵,这大胡子倒是个人才。」
康熙点点头道:「你念念不忘对付吴三桂,那好得很。朝里那些老头子啊,
哼,念念不忘就是怎样讨好吴三桂,向他索取贿赂。那赵良栋现今是副将,是不
是?你回头答允他,一力保荐他升官,我特旨升他为总兵,让他承你的情,以后
尽心帮你办事。」
韦小宝喜道:「皇上体贴臣下,当真无微不至。」
他回到伯爵府,跟赵良栋说了。过得数日,兵部果然发下凭状,升赵良栋为
总兵,听由都统韦小宝调遣。赵良栋自是感激不尽,心想跟着这位少年上司,不
用拍马屁而升官甚快,实是人生第一大乐事。
这些日子中,朝中大臣惶惶不安,等待三藩的讯息,是奉旨撤藩、还是起兵
造反。
这日韦小宝正和赵良栋在府中谈论,有人求见,却是额驸吴应熊请去府中小
酌。那请客的亲随说道:「额驸很久没见韦大人,很是牵挂,务请韦大人赏光。
额驸说,谢媒酒还没请您老人家喝过呢。」
韦小宝心想:「这驸马爷有名无实,谢什么媒?不过说到这个『谢』字,你
们姓吴的总不能请我喝一杯酒就此了事,不妨过去瞧瞧,顺手发财,有何不可。」
当下带了赵良栋和骁骑营亲兵,来到额驸府中。
吴应熊与建宁公主成婚后,在北京已有赐第,与先前暂居时的局面又自不同,
吴应熊带着几名军官,出大门迎接,说道:「韦大人,咱们是自己兄弟,今日大
家叙叙,也没外客。刚从云南来了几位朋友,正好请他们陪赵总兵喝酒。」
几名军官通名引见,一个留着长须、形貌威重的是云南提督张勇;另外两个
都是副将,神情悍勇的名叫王进宝,温和恭敬的名叫孙思克。
韦小宝拉着王进宝的手,说道:「王大哥,你是宝,我也是宝,不过你是大
宝,我是小宝。咱哥儿俩『宝一对』,有杀没赔。」
云南三将都哈哈大笑,见韦小宝性子随和,均感欣喜。
韦小宝对张勇道:「张大哥,上次兄弟到云南,怎么没见到你们三位?」
张勇道:「那时候王爷恰好派小将三人出去巡边,没能在昆明侍候韦大人。」
韦小宝道:「唉,什么大人、小将的,大家爽爽快快,我叫你张大哥,你叫
我韦兄弟,咱们这叫做『哥俩好,喜相逢』!」
张勇笑道:「韦大人这般说,我们可怎么敢当?」
几个人说笑着走进厅去,刚坐定,家人献上茶来,另一名家丁过来向吴应熊
道:「公主请额驸陪着韦大人进去见见。」
韦小宝心中怦地一跳,心想:「这位公主可不大好见。」
想到昔日和她同去云南,一路上风光旖旎,有如新婚夫妇一般,不由得热血
上涌,脸上红了起来。吴应熊笑道:「公主常说,咱们的姻缘是韦大人撮成的,
非好好敬一杯谢媒酒不可。」
说着站起身来,向张勇等笑道:「各位宽坐。」
陪着韦小宝走进内堂。
经过两处厅堂,来到一间厢房,吴应熊反手带上了房门,脸色郑重,说道:
「韦大人,这一件事,非请你帮个大忙不可。」
韦小宝脸上又是一红,心想:「你给公主阉了,做不来丈夫,要我帮这大忙
吗?」
嗫嗫嚅嚅地道:「这个……这个……有些不大好意思吧。」
吴应熊一愕,说道:「若不是韦大人仗义援手,解这急难,别人谁也没此能
耐。」
韦小宝神色更加扭怩,心想:「定是公主逼他来求我的,否则为什么非要我
帮手不可,别人就不行?」
吴应熊见韦小宝神色有异,只道他不肯援手,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明白
十分难办,事成之后,父王和兄弟一定不会忘了韦大人给我们的好处。」
韦小宝心想:「为什么连吴三桂也要感激我?啊,是了,吴三桂定是没孙子,
要我帮他生一个。是不是能生孙子,那可拿不准啊。」
说道:「驸马爷,这件事是没把握的。王爷跟你谢在前头,要是办不成,岂
不是对不起人?」
吴应熊道:「不打紧,不打紧。韦大人只要尽了力,我父子一样承情,就是
公主,也感激不尽。」
韦小宝笑道:「你要我卖力,那是一定的。」
随即正色道:「不论成与不成,我一定守口如瓶,王爷与额驸倒可放一百二
十个心。」
吴应熊道:「这个自然,谁还敢泄漏了风声?总得请韦大人鼎力,越快办成
越好。」
韦小宝微笑道:「也不争在这一时三刻吧?」
突然想起:「啊哟,不对!我帮他生个儿子倒不打紧,他父子俩要造反,不
免满门抄斩。那时岂不是连我的儿子也一刀斩了?」
随即又想:「小皇帝不会连建宁公主也杀了,公主的儿子,自然也网开这么
两面三面。」
吴应熊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走近一步,低声道:「削藩的事,消息还没传到
云南,张提督他们还不知道。韦大人若能赶着向皇上进言,收回削藩的成命,六
百里加急文书赶去云南,准能将削藩的上谕截回来。」
韦小宝一愕,问道:「你……你说的是削藩的事?」
吴应熊道:「是啊,眼前大事,还有大得过削藩的?皇上对韦大人,可说得
是言听计从,只有韦大人出马,才能挽狂澜于既倒。」
韦小宝心想:「原来我全然会错了意,真是好笑。」
忍不住哈哈大笑。
吴应熊愕然道:「韦大人为什么发笑,是我的话说错了么?」
韦小宝忙道:「不是,不是。对不住,我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好笑。」
吴应熊脸上微有愠色,暗暗切齿:「眼前且由得你猖狂,日后父王举起义旗,
一路势如破竹地打到北京,拿住了你这小子,瞧我不把你千刀万剐才怪。」
韦小宝道:「驸马爷,明儿一早,我便去叩见皇上,说道吴额驸是皇上的妹
夫,平西王是皇上的尊亲,就算不再加官晋爵,总不能削了尊亲的爵位,这可对
不起公主哪。」
吴应熊喜道:「是,是。韦大人脑筋动得快,一时三刻之间,就想了大条道
理出来,一切拜托。咱们这就见公主去。」
他带领韦小宝,来到公主房外求见。公主房中出来一位宫女,吩咐韦小宝在
房侧的花厅中等候。
过不多时,公主便来到厅中,大声喝道:「小桂子,你隔了这么多时候也不
来见我,你想死了?快给我滚过来!」
韦小宝笑着请了个安,笑道:「公主万福金安。小桂子天天记挂着公主,只
是皇上派我出差,一直去到罗刹国,这几天刚回来。」
公主眼圈儿一红,道:「你天天记着我?见你的鬼了,我……我……」
说着泪水便扑簌簌地掉下。
韦小宝见公主玉容清减,料想她与吴应熊婚后,定然郁郁寡欢,心想:「吴
应熊这小子是个太监,嫁给太监做老婆,自然没什么快活。」
眼见公主这般情况,想起昔日之情,不由得心生怜惜,说道:「公主记挂皇
上,皇上也很记挂公主,说道过得几天,要接公主进宫,叙叙兄妹之情。」
这是他假传圣旨,康熙可没说过这话。
建宁公主好几个月来住在额驸府中,气闷无比,听了韦小宝这句话,登时大
喜,问道:「什么时候?你跟皇帝哥哥说,明天我就去瞧他。」
韦小宝道:「好啊!额驸有一件事,吩咐我明天面奏皇上,我便奏请皇上接
公主进宫便是。」
吴应熊也很欢喜,说道:「有公主帮着说话,皇上是更加不会驳回的了。」
公主小嘴一撇,说道:「哼,我只跟皇帝哥哥说家常话,可不帮你说什么国
家大事。」
吴应熊赔笑道:「好吧,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公主慢慢站起来,笑道:「小桂子,这么久没见你,你可长高了。听说你在
罗刹国有个鬼姑娘相好,是不是啊?」
韦小宝笑道:「哪有这回事?」
突然之间,啪的一声响,脸上已热辣辣地吃了公主一记耳光。韦小宝叫道:
「啊哟!」跳了起来。公主笑道:「你说话不尽不实,跟我也胆敢撒谎?」
提起手来,又是一掌。韦小宝侧头避过,这一掌没打着。
公主对吴应熊道:「我有事要审问小桂子,你不必在这里听着了。」
吴应熊微笑道:「好,我陪外面的武官们喝酒去。」
心想眼睁睁地瞧着韦小宝挨打,他面子上可不大好看,当下退出花厅。
公主一伸手,扭住韦小宝耳朵,喝道:「死小鬼,你忘了我啦。」
说着重重一扭。韦小宝痛得大叫,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可不是瞧你来
了吗?」
公主飞腿在他小腹上踢了一脚,骂道:「没良心的,瞧我不剐了你?若不是
我叫你来,你再过三年也不会来瞧我。」
韦小宝见厅上无人,伸手搂住了她,低声道:「别动手动脚的,明儿我跟你
在皇宫里叙叙。」
公主脸上一红,道:「叙什么?叙你这小鬼头!」
伸手在他额头卜的一下,打了个爆栗。韦小宝抱着她的双手紧了一紧,说道:
「我使一招『双龙抢珠』!」
公主啐了他一口,挣扎了开去。韦小宝道:「咱们如在这里亲热,只怕驸马
爷起疑,明儿在宫里见。」
公主双颊红晕,说道:「他疑心什么?」
媚眼如丝,横了他一眼,韦小宝见公主玉容清减,神色憔悴,料想她与吴应
熊婚后,定是郁郁寡欢,想起昔日之情,不由得心生怜惜,心想:「吴应熊这小
子是个太监,嫁给太监做老婆,自然没甚么快活。」
时值初夏,公主身上穿得单薄,胸前的衣服被乳房挤得鼓鼓的,臀部也显得
圆润挺翘,却又比上回分别时的诱人了许多。
他心中一动,说道:「皇上很记挂公主,说道过得几天,要接公主进宫,叙
叙兄妹之情。」
这是他假传圣旨,康熙可没说过这话。只因这是额驸府,他想要在此偷吃公
主,实不容易。进了皇宫,却等于到了自己的地盘,到时候想要给吴应熊戴绿帽
子,还不容易。
建宁公主这几个月来住在额驸府中,气闷无比,听了韦小宝这句话,登时大
喜,旋即却又收起笑容,神色古怪,低声问道:「甚么……甚么时候?我大婚之
后,就没再见过他。你……你去跟皇帝哥哥说,说……我明天去瞧他吧。」
韦小宝见她说话支支吾吾的,心里暗暗咕哝:「说到进宫见皇帝,公主怎么
是这般模样,不会是知道了她的生世吧?绝计不会,老婊子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
多。」
他说道:「好啊!额驸有一件事,吩咐我明天面奏皇上,我便奏请皇上接公
主进宫便是。」
吴应熊也很喜欢,说道:「有公主帮着说话,皇上是更加不会驳回的了。」
公主柳眉一蹙,小嘴一撇,说道:「哼,我只跟……只跟皇帝哥哥说家常话,
可不帮你说甚么国家大事。」
吴应熊陪笑道:「好罢,你爱说甚么,就说甚么。」
公主慢慢站起来,笑道:「小桂子,这么久没见你,你可长高了。听说你在
罗刹国有个鬼相好,是不是啊?」
韦小宝笑道:「哪有这回事?」
突然之间,拍的一声响,脸上已热辣辣的吃了公主一记耳光。韦小宝叫道:
「啊哟!」跳了起来。
公主笑道:「你说话不尽不实,跟我也胆敢撒谎?」
提起手来,又是一掌。
韦小宝侧头避过,这一掌没打着。
公主对吴应熊道:「我有事要审问小桂子,你不必在这里听着了。」
吴应熊微笑道:「好,我陪外面的武官们喝酒去。」
心想眼睁睁的瞧着韦小宝挨打,他面子上可不大好看,当下退出花厅。
公主一伸手,扭住韦小宝的耳朵,喝道:「死小鬼,你忘了我啦。」
说着重重一扭。韦小宝痛得大叫,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可不是瞧你来
了吗?」
公主飞腿在他小腹上踢了一脚,骂道:「没良心的,瞧我不剐了你?若不是
我叫你来,你再过三年也不会来瞧我。」
韦小宝见厅上无人,伸手搂住了她,低声道:「别动手动脚的,明儿我跟你
在皇宫里叙叙。」
公主脸上一红,道:「叙甚么?叙你这小鬼头!」
韦小宝嘻嘻笑道:「是咧,就是吸我的龟头。」
公主听他淫言秽语,玉颊粉红,啐了他一口道:「快放开我,我现在可是别
人的老婆,不能同你不三不四了。」
韦小宝笑道:「那有什么打紧。你不知道,你老公刚才还向我借种,要我帮
他肏他老婆,好生个儿子哪!」
公主又羞有恼,伸手在他额头卜的一下,打了个爆栗:「你就会胡说八道。」
接着语带媚意,低声道:「你就这么想肏他老婆?」
韦小宝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道:「自然是千想万想。亲亲公主,一段时间
没见,你可变得更好看了。」
说着,他隔着裙子在公主圆臀上使劲揉了几把,道:「连屁股都圆了几分。」
公主嘻嘻一笑,乐道:「真的?你喜不喜欢。」
「我自然是喜欢的。」
韦小宝抱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在她胸口摸了几把,说道:「看我『双龙抢珠』!
还不快快投降!」
又啧啧道:「连胸都大了。这屁股,这胸,摸起来真过瘾。」
建宁听了笑容满面道:「那你就好好摸摸。」
韦小宝得意万分道:「听说女人结了婚,屁股和胸就会变大,原来是真的。
不过,吴应熊这小子……嘿嘿……不会是有人给他代劳了吧?「公主没来由
地脸蛋一红,啐了他一口,挣扎了开去:「呸,你又欺辱我。就许你长高,不许
我长身子麽?」
韦小宝走上去,搂着她,将她抱起放在太师椅上,低声道:「公主,小桂子
不但长高,还也长粗了。」
公主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一红,没有作声。
韦小宝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要给你看看。」
公主颤声道:「真的变大了?有……有多大……有没有……」
忽然又闭口不说。
韦小宝听她娇滴滴的声音,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会,见四下无人,才关
上房门,走到公主身前。
解开裤子,一根火热的阳具跳了出来,浓郁的雄性气息让公主面上一红。上
次见时,韦小宝的阳具还细细长长,白白嫩嫩的,现在却已变得雄壮之极,周围
的阴毛十分浓密,鲜红的龟头宛若鸡蛋,热气腾腾的肉棒上青筋暴露,宛如阳光
下茂盛的草原,生机勃勃。
公主心中怦怦乱跳,然后妩媚地瞥了韦小宝一眼,像抚箫一样握住肉棒,弯
下雪白的颈子,张开唇瓣,将龟头含在口中。
韦小宝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公主唇舌柔滑,阳具仿佛纳入了一个湿腻的蜜
腔中,被一团软肉紧紧包裹,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顶,阳具直直插入公主唇间,
龟头几乎捅进她喉咙里。
公主喉中猛然多了一个又粗又硬的龟头,顿时噎得一阵咳嗽,吐出肉棒,擦
了擦唇角,羞怒地瞪了韦小宝一眼道:「哼,就知道欺负我。看我不告诉皇……
哼……」
韦小宝摸了摸她光滑的小脸,笑道:「你不喜欢大肉棒吗?」
公主舔了舔嘴角,嘻嘻一笑道:「喜欢。我最喜欢大肉棒了。切下来正好炖
一碗汤。」
韦小宝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半步。
公主大乐,嗔道:「胆小鬼。」
跪着向前挪了挪,握住韦小宝的阳物,伸出柔软的香舌从龟头上滑过,在龟
头下方的肉沟一挑。韦小宝舒服得浑身毛孔都仿佛张开,酥爽之极。
舔了一会,公主站起身,神色妩媚地瞥了韦小宝一眼,走到桌前,将裙子褪
至臀下,露出两瓣圆润光滑的屁股。
她俯身趴在桌上,抬起屁股,露出了臀下的桃花源,只见她的阴阜已湿得一
塌糊涂,鲜嫩的阴阜也比以前丰腴了些,此时沾满了淫水,湿透的阴毛一缕缕贴
在白嫩的雪肉上,柔滑又乌亮。她转过头,小手扒开两片阴唇,露出了里面的小
洞,娇滴滴地道:「韦爵爷,你是不是想……想如厕了,请爵爷尿在奴婢……奴
婢的小屄里。」
韦小宝登时口干舌燥,下身肉棒不由翘了翘,正欲上前,忽又想公主素来风
骚,真个销魂起来,屋外的人哪有不听到的道理,当下道:「公主,咱们如在这
里亲热,只怕驸马爷起疑,明儿还是在宫里见。」
公主双颊红晕,说道:「他疑心甚么?」
韦小宝嘿嘿一笑,上去捧住她的脸,亲了几口道:「好公主,你就多忍耐一
天,明儿我一定肏你。」
公主媚眼如丝,横了他一眼道:「谁要你……你肏,我才不稀罕呢!我是想,
若是谁能在奴婢的……小……屄里射些精液,晚上额驸检查的时候,一定有趣得
紧。」
韦小宝听了一愕,想到吴应熊将建宁按在床上,扒下裤子检查的情景,又是
兴奋又是嫉妒,胯下肉棒不住抖动。让公主跪在地上,将阳物顶在她唇上道:
「骚货,快舔。」
公主托着韦小宝的阳物,又吞了进去。韦小宝伸出手,从公主衣领中伸了进
去,毫不客气地抓住两团美乳,只觉得两团乳肉滑腻如脂,乳头硬硬的,手感极
好。
他快速地耸动着下体,在建宁嘴里抽插。如果是双儿,韦小宝还会担心她受
不了,但公主却不同。他深知自己越粗暴,公主就越兴奋,当下毫不怜惜地干着
公主的小嘴,阳具轻易就捅进她伸直的喉咙里,重重顶在她咽喉的软肉上。
果然,公主兴奋地浑身发抖,紧紧地抱着韦小宝的屁股,将他的阳物整根含
在嘴里,伸直喉咙,被韦小宝如肏屄一般干着自己的小嘴,那条软腻的舌头不时
撩在阳具最敏感的位置。不多时,韦小宝就被她舌尖挑弄得阳具暴涨,精关传来
一阵酥麻,口中也呵呵地低吟起来。
公主突然后仰,将韦小宝的肉棒吐了出来,急匆匆地将裙子拉至腿弯,坐在
地上,双手抱着双腿贴在胸口,将双臀高高抬起,娇喘着道:「快……快……插
进来……我要……要你射在里面。」
韦小宝这时哪还会去在意会不会被人发觉,上前按住她的双腿,马步蹲在建
宁臀上,胯下阳物对准湿滑的嫩逼迅速插了进去。
公主低吟了一声,情绪愈发激动,两只手紧紧按着韦小宝的屁股上,仿佛像
把韦小宝按入自己的体内,樱桃小嘴咬住自己的衣襟,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韦小宝大起大落,用力地肏着身下的美人,公主的雪臀在他的撞击下发出响
亮的啪啪声。连插了二三十下,韦小宝猛然十指收紧,紧抓住公主丰腻的美腿,
阳具在她体内跳动着,精液狂涌而出。他只觉得这次射精,前所未有的畅快,精
管在会阴处高高鼓起,快速律动,精液从龟头激射出来,阳具在公主火热密紧的
小屄里不住振动,传来令人眩晕的快感,大股大股的精液突突突地射入了子宫深
处。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呼呼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建宁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云鬓垂地,眼神迷离,嘴角挂着少许香津,令人顿
生怜惜。
韦小宝撑起身,想将微微发软肉棒拔了出来,抽到一半,只觉得公主的小屄
紧紧裹着自己的龟头,不由又插了进去。公主的阴户中满是精液,插在其中,只
觉得又湿又滑,十分舒服。他又勉力插了七八次,肉棒再也忍耐不得,抽搐了两
下,将残留在肉棒中的精液全部吐了出来。
韦小宝这时才满足地吐了口长气,将阳具轻轻拔了出来,「啵」的一声清响,
失去了肉棒的支撑,两片鲜红的阴唇缓缓合拢,但却没法紧闭起来,依旧露出小
指粗细的小洞,接着公主的小屄微微搐动吐出了一小股乳白的浆液。
韦小宝知道自己刚才射得极多,只怕公主的子宫都被灌满了,见到如此淫靡
的模样,心下一颤,想起公主方才说的话,便从怀里掏出手帕,对着建宁轻声道:
「公主,我给你擦干净。」
建宁撑起上半身,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手中的手帕,却没有擦拭下体,
只是将手帕垫在裤裆处,接着穿上亵裤站了起来,系了裙子就走。
韦小宝微微一愣,见建宁已走到了门口,急忙赶上几步,叫道:「公主。」
公主回过头,俏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道:「这下妙极,等到晚上,驸马……
检查我的……我的身子,肯定会发现你的精液,他心里一想,就知道是你干的。
到时候,他禀报了皇……皇帝哥哥,还不让你满门抄斩。「韦小宝心中一慌,
正要上前拉住公主,却见她已打开了房门。她一只脚跨过门槛,在门口站定,转
身向他扮了个鬼脸,似笑非笑地道:「小鬼头儿,快滚你的吧!」
注:
古时平蛮郡在今云南曲靖一带。《谕蜀文》的典故,是汉武帝通西南夷时,
派司马相如先赴巴蜀宣谕,要西南各地官民遵从朝旨。
第三十八回:纵横野马群飞路,跋扈风筝一线天
韦小宝笑眯眯地回到大厅,只见吴应熊陪着四名武将闲谈。赵良栋和王进宝
不知在争辩什么,两人都面红耳赤,声音极大。两人见韦小宝出来,便住了口。
韦小宝笑问:「两位争什么啊?说给我听听成不成?」
张勇道:「我们在谈论马匹。王副将相马眼光独到,凭他挑过的马,必是良
驹。刚才大家说起了牲口,王副将称赞云南的马好。赵总兵不信,说道川马、滇
马腿短,跑不快。王副将却说川马滇马有长力,十里路内及不上别的马,跑到二
三十里之后,就越奔越有精神。」
韦小宝道:「是吗?兄弟有几匹坐骑,请王副将相相。」
吩咐亲兵回府,将马厩中的好马牵来。
吴应熊道:「韦都统的坐骑,是康亲王所赠,有名的大宛良驹,叫做玉花骢。
我们的滇马又怎及得上?」
王进宝道:「韦大人的马,自然是好的。大宛出好马,卑职也听到过。卑职
在甘肃、陕西时,曾骑过不少大宛名驹,短途冲刺是极快的,什么马匹也比不上。」
赵良栋道:「那么赛长途呢?难道大宛马还及不上滇马?」
王进宝道:「云南马本来并不好,只不过胜在刻苦耐劳,有长力。这些年来
卑职在滇北养马,将川马、滇马交配,这新种倒很不错。」
赵良栋道:「老兄,你这就外行了。马匹向来讲纯种,种越纯越好,没听说
杂种马反而更好的。」
王进宝涨红了脸,说道:「赵总兵,我不是说杂种马一切都好。
马匹用途不同,有的用以冲锋陷阵,有的用以负载辎重,就算是军马,也大
有分别啊。有的是百里马,有的是千里马,长途短途,全然不同。」
赵良栋道:「哼,居然有人说还是杂种好。」
王进宝大怒,霍地站起,喝道:「你骂谁是杂种?这般不干不净地乱说!」
赵良栋冷笑道:「我是说马,又不是说人。谁的种不纯,作贼心虚,何必乱
发脾气。」
王进宝更加怒了,说道:「这是额驸公的府上,不然的话,哼哼!」
赵良栋道:「哼哼怎样?你还想跟我动手打架不成?」
张勇劝道:「两位初次相识,何必为了牲口的事生这闲气?来来来,我陪两
位喝一杯,大家别争了。」
他是提督,官阶比赵良栋、王进宝都高,两人不敢不卖他面子,只得都喝了
酒。两人你瞪着眼瞧我,我瞪着眼瞧你,若不是上官在座,两个火爆霹雳的人当
场就要打将起来了。
过不多时,韦小宝府中的亲兵、马夫牵了坐骑到来,众人同到后面马厩中去
看马。王进宝倒也真的懂马,一眼之下,便说出每匹马的长处缺点,甚至连性情
脾气也猜中了七八成。韦府的马夫都十分佩服,大赞王副将好眼力。
最后看到韦小宝的坐骑玉花骢。
这马腿长膘肥,形貌神骏,全身雪白的毛上尽是胭脂斑点,毛色油光亮滑,
漂亮之极,人人喝彩不迭。
王进宝却不置可否,看了良久,说道:「这匹马本质是极好的,只可惜养坏
了。」
韦小宝道:「怎地养坏了?倒要请教。」
王进宝道:「韦大人这匹马,说得上是天下少有的良驹。
这等好马,每天要骑了快跑十几里,慢跑几十里,越磨练越好。
可是韦大人过于爱惜,不舍得多骑。这牲口过的日子太也舒服,吃的是上好
精料,一年难得跑上一两趟,唉,可惜,可惜,好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给宠坏
了。」
吴应熊听了,脸色微变,轻轻哼了一声。韦小宝瞧在眼里,知王进宝最后这
几句话已得罪了吴应熊,心想:「我不妨趁机挑拨离间,让他们云南将帅不和。」
便道:「王副将的话,恐怕只说对了一半,富贵人家子弟,也有本事极大的。
好比额驸爷,他是你们王爷的世子,自幼儿便捧了金碗吃饭,端着玉碗喝汤,可
半点没给宠坏啊。」
王进宝涨红了脸,忙道:「是,是。王爷世子,自然不同。卑职决不是说额
驸爷。」
赵良栋冷冷地道:「在你心里,只怕以为也没什么不同吧。」
王进宝怒道:「赵总兵,你为什么老是跟兄弟过不去?兄弟可没得罪你啊。」
韦小宝笑道:「好了,别为小事伤了和气。做武官的,往往瞧不起朝里年轻
大臣,也是有的。」
王进宝道:「回都统大人;卑职不敢瞧你不起。」
赵良栋道:「你瞧不起额驸爷。」
王进宝大声道:「没有。」
韦小宝道:「王副将,可惜你养的好马都留在云南,否则倒可让我们见识见
识。」
王进宝道:「我养的马……是,是,不敢当。」
韦小宝心觉奇怪:「什么叫做『是,是,不敢当』?」
赵良栋道:「反正王副将的好马都在云南,死无对证。韦都统,小将在关外
养了几百匹好马,匹匹日行三千里,夜行二千里。就可惜隔得远了,不能让都统
大人瞧瞧。」
众人哈哈大笑,都知他是故意讥刺王进宝。
王进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左首的马厩,大声道:「那边的几十匹马,就是
这次我从云南带来的。赵总兵,你挑十匹马,跟我这里随便哪十匹赛赛脚力,瞧
是谁输谁赢。」
赵良栋见那些滇马又瘦又小,毛秃皮干,一共有五六十匹,心想:「你这些
叫化马有什么了不起?」
说道:「马倒挺多,只不过有点儿五痨七伤。就是韦都统府里随便牵来的这
几匹牲口,也担保胜过了王副将你亲手调养的心肝宝贝儿。」
韦小宝笑道:「大家空争没用。额驸爷,咱们各挑十匹,就来赛一赛马,双
方赌个彩头。」
吴应熊道:「韦都统的大宛良马,我们的云南小马哪里比得上?不用赛了,
当然是我们输。」
韦小宝见王进宝气鼓鼓的、一脸不服气的神情,道:「额驸爷肯服输,王副
将却不服输。这样吧,我拿一万两银子出来,额驸爷也拿一万两银子出来,待会
儿咱们就去城外跑跑马,哪一个赢了六场,以后的就不用比了。你说好不好呢?」
吴应熊还待再推,突然心念一动:「这小子年少好胜,我就故意输一万两银
子给他,让他高兴高兴。」
笑道:「好,就这么办。韦大人,你如输了,可不许生气。」
韦小宝笑道:「赢要漂亮,输要光棍,哪有输了生气之理?」
一瞥眼间,见王进宝眼中闪烁着喜色,心道:「啊哟,瞧这王副将的神情,
倒似乎挺有把握,莫非他这些痨病马当真挺有长力?不行,不行,非作弊搞鬼不
可。」
他生平赌钱,专爱作弊,眼见这场赛马未必准赢,登时动了坏主意,心想今
日赛马,已来不及做手脚,说道:「既要赌赛,我得去好好挑选十匹马。明天再
赛怎样?」
吴应熊决心拉马,不尽全力,十场比赛中输八九场给他,不论哪一天赛都没
分别,当即点头答应。
韦小宝在额驸府中饮酒听戏,不再提赛马之事。到得傍晚,邀请吴应熊带同
张勇、王进宝、孙思克三人到自己府中喝酒。吴应熊欣然应邀,一行人便到韦小
宝的伯爵府来。
坐定献上茶,韦小宝说声:「少陪,兄弟去安排安排。」
吴应熊笑道:「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气。」
韦小宝道:「贵客驾临,可不能太寒伧了。」
来到后堂,吩咐总管预备酒席戏班,跟着叫了府里的马夫头儿来,交给他三
百两银子,说道:「我的玉花骢和别的马儿还在额驸府中,你这就去牵回来,顺
便请额驸府里的一班马夫去喝酒,喝得他妈的个个稀巴烂。」
那马夫头儿应了。
韦小宝道:「给马儿吃些什么,那就身疲脚软,没力气跑路?可又不能毒死
了。」
马夫头儿道:「不知爵爷要怎么样,小人尽力去办就是。」
韦小宝笑道:「跟你说了也不打紧,额驸有一批马,刚从云南运来的,夸口
说长力极好,明儿要跟咱们的马比赛。咱们可不能输了丢人,是不是?」
那马夫头儿登时明白,笑道:「爵爷要小人弄点什么给额驸的马儿吃了,明
儿比赛,咱们就能准赢?」
韦小宝笑道:「对了,你聪明得很。明儿赛马,是有彩头的,赢了再分赏金
给你。你悄悄去办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额驸府里的马夫知道了。这三百两银子
拿去请客,喝酒赌钱嫖堂子,他妈的什么都干,搅得他们昏天黑地,这才下药。」
那马夫头儿道:「爵爷望安。小人去买几十斤巴豆,混在豆料之中,喂吴府
的马儿吃了,叫一匹匹马儿全拉一夜稀屎,明日比赛起来,乌龟也跑赢它们了。」
韦小宝随即出去陪伴吴应熊等人饮酒。他生怕吴应熊等回去后,王进宝又去
看马,瞧出了破绽,是以殷勤接待,不住劝酒。赵良栋酒量极宏,一直跟王进宝
斗酒,喝到深夜,除了韦小宝与吴应熊外,四员武将都醉倒了。
次日早朝后,韦小宝进宫去侍候皇帝。康熙笑容满面,心情极好,说道:
「小桂子,有个好消息跟你说,尚可喜和耿精忠都奉诏撤藩,日内就动身来京了。」
韦小宝道:「恭喜皇上,尚耿二藩奉诏,吴三桂老家伙一只手掌拍不来手…
…」
康熙笑道:「孤掌难鸣!」韦小宝道:「对,孤掌难鸣!咱们这就打他个落
花流水。」
康熙笑道:「倘若他也奉诏撤藩呢?」
韦小宝一怔,说道:「那也好得很啊。他来到北京,皇上要搓他圆,他不敢
扁,皇上要搓他扁,他说什么也圆不起来。」
康熙微笑道:「你倒也明白这个道理。」
韦小宝道:「那时候,他好比,似蛟龙,困在沙滩,这叫做虎落平阳……」
说到这里,伸伸舌头,在自己额头卜的一下,打了一记。康熙哈哈大笑,说
道:「这叫做虎落平阳被你欺,那时候哪,别说他不敢得罪我,连你也不敢得罪
啊。」
韦小宝道:「是,是,那也好玩得紧。」
康熙道:「敕建扬州忠烈祠的文章,我已作好了,叫翰林学士写了,你带去
扬州刻在碑上。挑个好日子,这就动身吧。」
韦小宝道:「是。如三藩都奉诏撤藩,这忠烈祠还是要建么?」
康熙道:「也不知吴三桂是不是奉诏。再说,褒扬忠烈,本是好事,就算吴
三桂不造反,也是要办的。」
韦小宝答应了,闲谈之际,说起建宁公主请求觐见。康熙点点头,吩咐太监,
即刻宣建宁公主入见。
康熙兴致极好,详细问他罗刹国的风土人物,当时火枪手如何造反,苏菲亚
公主如何平乱,大小沙皇如何并立,说了一回,公主来到了上书房。
一见之下,公主便伏在康熙脚边,抱住了他腿,放声大哭,说道:「皇帝哥
哥,我今后在宫里陪着你,再也不回去了。」
康熙抚着她头发,问道:「怎么啦?额驸欺侮你么?」
公主哭道:「谅他也不敢,他……他……」
说着又哭了起来。康熙心道:「你阉割了他,使他做不了你丈夫,这可是你
自作自受。」
安慰了她几句,说道:「好啦,不用哭啦,你陪我吃饭。」
皇帝吃饭,并无定时,一凭心之所喜,随时随刻就开饭。当下御膳房太监开
上御膳,韦小宝在旁侍候。他虽极得皇帝宠爱,却也不能陪伴饮食。康熙赏了他
十几碗大菜,命太监送到他府中,回家后再吃。
公主喝得几杯酒,红晕上脸,眼睛水汪汪的,向着韦小宝一瞟一瞟。在皇帝
跟前,韦小宝可不敢有丝毫无礼,眼光始终不和公主相接,一颗心怦怦乱跳,暗
想:「公主酒后倘若漏了口风,给皇上瞧破,我这颗脑袋可不大稳当了。」
他奉旨护送公主去云南完婚,路上却监守自盗,和公主私通,罪名着实不小,
心下懊悔,实不该向皇帝提起公主要求觐见。
公主忽道:「小桂子,给我装饭。」
说着将空饭碗伸到他面前。
康熙笑道:「你饭量倒好。」
公主道:「见到皇帝哥哥,我饭也吃得下了。」
韦小宝装了饭,双手恭恭敬敬捧着,放在公主面前桌上,公主左手垂了下去,
重重在他大腿上扭了一把。
韦小宝吃痛,却不敢声张,连脸上的笑容也不敢少了半分,只未免笑得尴尬,
却是无可奈何了,心中骂道:「死婊子,几时瞧我不重重地扭还你。」
心中骂声未歇,脑袋不由得向后一仰,却是公主伸手到他背后,拉住了他辫
子用力一扯。
这一下却给康熙瞧见了,微笑道:「公主嫁了人,仍是这样顽皮。」
公主指着韦小宝,笑道:「是他,是他……」
韦小宝心中大急,不知她会说出什么话来,幸喜公主只咯咯地笑了几声,说
道:「皇帝哥哥,你名声越来越好。我在宫里本来不知道,这次去云南,一路来
回,听得百姓们都说,你做皇帝,普天下老百姓的日子过得真好。就是这小子哪,」
说着向韦小宝白了一眼,道:「官儿也越做越大。只有你的小妹子,却越来越倒
霉。」
康熙本来心情甚好,建宁公主这几句恭维又恰到好处,笑道:「你是妻凭夫
贵,吴应熊他父子俩要是好好地听话撤藩,天下太平,我答允你升他的官便是。」
公主小嘴一撇,说道:「你升不升吴应熊这小子的官,不关我事,我要你升
我的官。」
康熙笑道:「你做什么官哪?」
公主道:「小桂子说,罗刹国的公主做什么摄政女王。你就封我做大元帅,
派我去打番邦吧。」
康熙哈哈大笑,道:「女子怎能做大元帅?」
公主道:「从前樊梨花、佘太君、穆桂英,哪一个不是抓印把子做大元帅?
为什么她们能做,我就不能?你说我武艺不行,咱们就来比划比划。」
说着笑嘻嘻地站起。
康熙笑道:「你不肯读书,跟小桂子一般的没学问,就净知道戏文里的故事。
前朝女子做元帅,倒真是有的。唐太宗李世民的妹子平阳公主,帮助唐太宗打平
天下。她做元帅,统率的一支军队,叫做娘子军,她驻兵的关口,叫做娘子关,
那就厉害得很了。」
公主拍手道:「这就是了。皇帝哥哥,你做皇帝胜过李世民。我就学学平阳
公主。小桂子,你学什么啊?学高力士呢?还是魏忠贤?」
康熙哈哈大笑,连连摇头,说道:「又来胡说八道了。小桂子这太监是假的。
再说,高力士、魏忠贤都是昏君手下的太监,你这可不是骂我吗?」
公主笑道:「对不起,皇帝哥哥,你别见怪,我是不懂的。」
想着「小桂子这太监是假的」这句话,瞟了韦小宝一眼,心中不由得春意荡
漾,说道:「我该去叩见太后了。」
康熙一怔,心想:「假太后已换了真太后,你的母亲逃出宫去了。」
他一直疼爱这个妹子,不忍令她难堪,说道:「太后这几天身子很不舒服,
不用去烦她老人家了,到慈宁宫外磕头请安就是了。」
公主答应了,道:「皇帝哥哥,我去慈宁宫,回头再跟你说话。小桂子,你
陪我去。」
韦小宝不敢答应。康熙向他使个眼色,命他设法阻拦公主,别让她见到太后。
韦小宝会意,点头领旨,当下陪着公主往慈宁宫去。
韦小宝嘱咐小太监先赶去慈宁宫通报。果然太后吩咐下来,身子不适,不用
叩见了。
公主不见母亲很久,心中记挂,说道:「太后身子不舒服,我更要瞧瞧。」
说着拔足便往太后寝殿中闯了进去。一众太监、宫女哪敢阻拦?韦小宝急道:
「殿下,殿下,太后她老人家着了凉,吹不得风。」
公主道:「我慢慢进门,一点儿风也不带进去。」
推开寝殿门,掀起门帷,只见罗帐低垂,太后睡在床上,四名宫女站在床前。
公主低声道:「太后,女儿跟你磕头来啦。」
说着跪了下来,轻轻磕了几个头。只听得太后在帐中唔了几声。公主走到床
边,伸手要揭帐子,一名宫女道:「殿下,太后吩咐,谁也别惊动了太后。」
公主点点头,揭开了帐子一条缝,向内张去,只见太后面向里床,似乎睡得
很沉。公主低唤:「太后,太后。」
太后一声不答。
公主无奈,只得放下帐子,悄悄退出,心中一阵酸苦,忍不住哭了出来。
韦小宝见她没瞧破真相,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劝道:「公主住在京里,时时
好进宫来请安。待太后大好之后,再来慈宁宫吧。」
公主觉得有理,当即擦干了眼泪,道:「我从前的住处不知怎样了,这就去
瞧瞧。」
说着便向自己的寝宫走去,韦小宝跟随在后。
公主以前所住的宁寿宫便在慈宁宫之侧,片刻间就到了。公主嫁后,宁寿宫
由太监、宫女洒扫看守,一如其旧。
公主来到寝殿门口,见韦小宝笑嘻嘻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红着脸道:「死
太监,你怎不进来?」
韦小宝笑道:「我这太监是假的,公主的寝殿进来不得。」
公主一伸手,扭住了他耳朵,喝道:「你不进来,我把你这狗耳朵扭了下来。」
用力一拉,将他扯进寝殿,随手关上殿门,上了门闩。韦小宝吓得一颗心突
突乱跳,低声道:「公主,在宫里可不能乱来,我……我……这可是要杀头的哪!」
公主一双眼水汪汪地如要滴出水来,昵声道:「韦爵爷,我是你奴才,我来
服侍你。」
双臂一伸,紧紧将他抱住了。韦小宝笑道:「不,不可以!」
公主道:「好,我去跟皇帝哥哥说,你在路上引诱我,叫我阉了吴应熊那小
子,现下又不睬我了。」
伸手在他腿上重重扭了一把。
待韦小宝进屋,建宁公主道:「韦爵爷,这几日我心情不好,你快哄哄我,
服侍我。」
韦小宝听闻,心中骂道:「臭皮娘,又来这一套,不过也是苦了你了。」
嘴上却说:「公主吩咐下来的是,奴才怎敢不从?。」
建宁公主扶起韦小宝道:「快来给我按按。」
韦小宝心中暗喜:「待会有的玩啦。」
韦小宝心中一阵狂喜,爬起身来颤着俩腿,跑去将房门紧紧闩上。
返身祇见建宁公主躺于房内那木床上,满面通红,朝他招手低声说道:「小
桂子过来,给本宫捏捏足儿!」
话说那色胆包天,越长越不正经的小色狼,欢天喜地闩好房门,回头一看,
不禁张口呆立在门前。
祇见一个金环束发身穿黄衣花裙,双颊酡红瞧不出多大岁数,容貌之美不逊
那洪夫人苏荃,长得极是艳丽的俏人。露出一截皓白的小臂,托着腮帮子,侧身
躺在床上笑咪咪的看着他。
建宁公主一招,轻声道:「过来!」韦小宝见她如此美貌,秀婉闪动祇看得
一阵目眩,乖乖走到床前。
建宁公主将红热的脸微微移了开些,低声道:「就是本宫要你捏足儿,说故
事的事情罢了。」
韦小宝又把脸跟上去,问道:「说故事?说甚么故事?三国演义、封神榜还
是水浒传,妳随便挑一个,包妳听到肚子饿了还不想吃饭。」
建宁公主更是脸红,笑骂道:「谁听哪些个啊!你……你快来啊。」
韦小宝轻捏着建宁公主如温玉雕成的五根脚趾,道:「我的好老婆,你的这
双嫩足真香」
建宁公主被他捏得舒服,祇咪着眼睛脸颊微微泛红。
他边说,另一只轻轻搔抓着滑腻小腿的手,逐渐往上爬去。
建宁公主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他手也爬到了膝盖腿弯处,五指在那圆润的膝
盖上若有若无轻搔着。
建宁公主祇觉得小鬼的手摸来浑身酥麻,下体也越来越热。十根手指头收紧
了又放,放了又收紧,闭上双眼。
韦小宝见她这般样子,低声说道:「舒服吗?」
建宁公主闭着眼睛,两颊红腻,点点头。
韦小宝轻轻叫道:「公主,公主」
建宁公主微睁两眼,温声道:「甚么事了?」
韦小宝嘻嘻笑道:「小桂子祇半边屁股坐在了床上,歪斜身子为妳抓捏腿足,
着实不便。能否允小桂子上床,公主妳张开两腿,小桂子坐在中间,如此为妳抓
捏两边腿足就方便许多。」
建宁公主听他说完,露了两颗小白齿咬住下唇,盯着他瞧了半响。双颊变得
更红,柔声道:「上来罢!」
韦小宝脱了鞋子嘻嘻哈哈跳上床,盘下双腿一屁股便坐于建宁公主两腿之间,
裤底那只扬州巨棒正正对准着她的小洞洞。
待又摆好舒适的坐姿方始伸出两手各轻轻搔起她左右两个膝盖。
他抚摸时,轻搔她圆膝的魔指已经不动声色的爬至大腿了。
大腿上,他温热的手指头轻搔细抚
韦小宝问:「……公主,要不要把这再按详细些?」
建宁公主迷迷糊糊软声应道:「要……要……再摸详细些……」
韦小宝还道是听错了,吃吃问道:「摸……摸详细些?」
建宁公主弱声道:「嗯……」
韦小宝再不迟疑,掀开短裙,手指一下摸上了她白白的阴户。
建宁公主浑身一震,轻声叫道:「不是摸那里……」
伸手要来挡他却已来不及。
韦小宝轻轻抚揉着她已经湿润,摸来滑腻的两片唇瓣。建宁公主抓住他两手
的十根手指已经松了,轻轻喘起气来。
此时房内仅桌上一只火烛,光线并不甚亮。韦小宝趴在她腿间,凝目看去,
祇见建宁公主年纪虽大,阴阜却依然甚是丰饱高涨,两片唇瓣紧紧闭住,颜色之
粉嫩摸来之细腻甚是欢喜
一张脸越凑越近,那小屄越看越觉可爱,不由得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把。
建宁公主身子在床上大大跳了一下,呻吟道:「你……你……」
韦小宝轻轻摸着她犹白晰丰润的大腿,细声道:「公主这妙处,近看了方才
知道,真是美啊。」
摸了摸她洁白的小屄,昵声笑道:「公主,妳这处长成这般美妙,待奴才好
好按摩一番。」
建宁公主听不清他说些甚么祇被他摸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可别
乱来……」
韦小宝暗地里说道:「你相公我马上就乱来。」
两个手臂拱开她两腿,双手轻轻扒开了闭合的两片唇瓣,露出个微红的小肉
洞,一溇小清泉从洞内羞答答的流了出来。
韦小宝暗暗笑道:「小洞洞水还不少咧,该改口叫这水帘洞才较恰当。」
趴身上去,花裙被他撩至胸腹间,建宁公主下身尽露出来。粉腿玉蚌,嫩唇
紧闭蚌珠微露,平腹纤腰雪肤玉肌。那小色魔看得眼花心痒,隔了花裳顺手轻捏
一把高挺的双峰,指掌在她光洁白净的腿根间大肆轻浮。建宁公主低哼一声,铁
钩微动,还是软在床上。
韦小宝指头摸着高突饱满,滑腻处处的阴阜,暗暗好笑:「这可奇怪了,世
间女子,妙处竟然长得这般相似。」
想起双儿那会绞动的小宝贝,一条大肉棒涨得隐隐作痛。
急忙脱了裤子拿出肉棒,轻手分开她两条玉腿,低头又朝那嫩唇绕舔数回。
建宁公主但觉被舔处阵阵消魂舒服无比,咬牙轻声呻吟,一时心乱如麻脑里
一片空白,期望他赶紧上来。
吐舌舔绕数回又吮住小蒂挑弄数下,建宁公主浑身颤抖,情欲荡漾放声娇吟,
那水越流越密。韦小宝心里暗暗笑着:「究竟淫荡的公主,骚水也流得多。」
跪起身子握着大棒,抵在被他玩得微微张开的两片嫩唇间,磨了几磨便要顶
进去。
哪知建宁公主虽然欲火浮动,瘫在床上,这时刻,却又咪眼弱声道:「小桂
子~你……你要干啥……别……别乱来……」
手臂轻抬手掌欲扬,就是无力瘫在床铺上。
韦小宝见她又闭眼瘫在床上,满面霞红,着实艳丽妩媚。色胆大起,肉棒抵
住洞口轻轻磨着压身上去,嘴唇在她脸颊亲亲抚抚,吐着热气轻声细语:「公主
~奴才要来侍候您了」
他一段话学着戏里小生在建宁公主耳旁昵声说完,建宁公主更是心浮情动,
欲火大起。一时只觉得口鼻间尽是素未闻过的神秘气息,被他压在身上,浑身舒
服。
小便处又被肉棒磨得骚痒难忍。张了双臂搂住他,细细喘气,两颊越形绯红,
低声道:「来罢~」
韦小宝低头看去,建宁公主一双雪白浑圆的玉腿轻轻颤动,棒头正正抵在腿
根两片嫩唇间。再耐不住那妙处美景的诱惑,屁股一挺,醮满蜜汁一个大棒头,
紧紧抵着小洞口却是挤不进去。
韦小宝愣了一下,未及细想,微使力又一顶,棒头撑开穴口尚未进去,建宁
公主闷哼一声,睁眼呼道:「哎!这般疼痛……」
伸手便去推他。
韦小宝喃喃道:「好老婆……你摸摸……连个头都还未进去呢?」
建宁公主闭上两眼,满脸羞红,细声道:「才不摸呢!……你许久未找我了
……我……我念你念得好苦」
韦小宝呆得一呆,问道:「真的想我?」
想起建宁公主那妙处丰饱高涨,颜色粉嫩肌肤细腻,心里甚欢。
建宁公主听他说得粗鲁,羞红双颊瞪他一眼,也不答话,又闭上眼睛。
韦小宝不敢再躁动,隔着薄薄几层衣布,轻轻地抚摸她高高鼓起的胸部,柔
声道:「好老婆,我尽力温柔小心就是了。」
建宁公主心口怦怦有如鹿跳,满脸泛红,紧闭两眼不敢看他,只轻轻「嗯~」
了一声。
韦小宝低头使棒,又抵着两片嫩唇中心蹭磨三两圈,轻力一挺,棒头撑开肉
洞顺着滑滑蜜汁挤了进去。
建宁公主原就被逗得情火冲天,浑身便似酥了一般。听他一席话,紧张半天,
硕大棒头再度塞来。
那小色魔棒头挤进数寸便被几层嫩肉叠叠折折紧紧裹住。愣了一下,心中大
喜,想起方怡那个「千层鲜肉嫩泥糕」的小肉洞,暗暗乐道:「哎呀!乖乖!臭
皮娘这个宝洞,真是棒!」
心中大乐,硬着肉棒正待好好享受艳福,抬头却见她咬牙落泪,楚楚可怜,
只好停了动作抱住她,嘴唇又去抚那白如凝脂的脸颊,柔声道:「好老婆,相公
要来了。」
不等建宁公主答话,轻轻抽起他巨棒。巨棒插动,更加温柔。嘴唇也一路抚
过鼻尖贴上她樱唇。
建宁公主,听他一番甜言蜜语,已经心想神往。被他搂着边吻边插,吻得甜
甜蜜蜜,迷迷糊糊,那棒虽巨,插来却也不甚觉得疼痛。
仅过得片刻时间,下腹底处阵阵快活,蜜汁潺潺而流,建宁公主恍恍惚惚喘
气道:「好……好麻……」
韦小宝闷声不响,只圆睁两眼,盯着一条浑身白液汁的肉棒,在她两片粉嫩
耀眼的小唇间,进进出出享受艳福。
这小皮娘的「千层鲜肉嫩泥糕」却是热情如火,层层嫩肉折折叠叠,蠕蠕绞
动,大棒裹在其中就是不动也消魂无论,抽插起来更是极端快活。
两人欲火越烧越旺,巨棒越插越重。韦小宝再临宝洞,「千层鲜肉嫩泥糕」
层层嫩肉从大棒插入初时,便紧紧团住棒头蠕动,仅抽得数百抽,便教他快活到
顶端。
房内糜糜淫喘声大作,建宁公主浑身暖烘烘,正满身舒爽消魂得不知如何收
拾时,下腹深处突然隐隐抽慉,那被插处一阵痉挛,似要来尿却只快意连连,又
不像尿来。
心一慌颤声呼道:「来了……」才叫得半句,韦小宝也在此刻,肉棒阵阵颤
动,心中同样暗叫:「不好~」
狠命往那「千层鲜肉嫩泥糕」撞了几撞,棒头刺进洞底嫩肉,一道热液射了
进去。
建宁公主只感觉那巨物在小便处跳动,往体内喷了好些热腾腾液汁,着实令
人快活无比,不禁高举双腿紧紧夹住他腰,搂着他颤抖呻吟。洞底深处,蜜水大
股大股狂冒,来了高潮。半响过后方始缓缓松了四肢,瘫在床上。
房内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两人吁吁喘气声。
过了片刻,韦小宝翻身亲亲她赤红一片的脸颊,细声道:「身子热呼呼的,
浑身是汗……脱了衣服可好?」
建宁公主也觉得全身滚烫如火,心中蠢蠢欲动,早想裸着一身无拘无束,尽
情消魂。低低应道:「脱了罢~」
那小色魔伸手便去解她衣襟,小色魔轻抚她胸膛,建宁公主消魂一阵浑身酥
软,懒懒慵慵也不想再动,闭上两眼不言不语,只摊着四肢,任他摆布。
若要脱光女人衣服,这色魔功夫绝对一流。又温柔,速度又快。三两下,不
仅裸了建宁公主一身肉体,自己也脱得赤条条光溜溜。
那建宁公主裸了身子,寸褛未着躺于床上,整身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美不可言,
连桌上烛光也黯得一黯。韦小宝只看得目瞪口呆,一条口涎垂垂欲落,扬州巨棒
又缓缓挺硬起来。
心中暗暗叹道:「乖乖隆的咚!光是这对又大又美的奶子,便可将老子众老
婆都比下去了!」
压上她的身子,轻手捏玩起那对「又大又美」、雪白高耸的乳房。越玩越起
劲,轻声笑谑道:「公主这对宝贝又白又美。」
建宁公主被他裸身压住。比起刚才的破身又是另种异味,僵着身子微微颤抖。
韦小宝魔掌抚弄片刻,小便处又渗出水来,身子酥软成一团。
娇慵慵啐道:「好痒……」
韦小宝两指捻着那粉红晶圆的奶头,细声笑道:「舒服死你。」
吞了口口水,建宁公主下体原就湿搭搭,奶头一痒,腿间根处,春水又汩汩
流了一整片。也不作声,只赤红两颊,闭眼轻轻抚着那只扬州第一巨棒。
建宁公主年纪不大,男女床上情事却才通晓其间妙处。这小色魔搂着她,几
句甜言蜜语,便被哄得脸满面潮红翻身趴于床上。
韦小宝瞧她粉腿微张趴在床上,玉臀圆滑,纤腰雪背,不见脊骨却也不觉丰
腴,极是美妙,不禁呆在她身后。建宁公主淌水的小肉洞微微痉抖,祇等着再尝
那只扬州第一巨棒,回头见他呆着不动,软声问道:「怎幺了!」
韦小宝一惊,压上她背,一只硬棒热腾腾紧贴在细腻的背肌上搓揉,昵声说
道:「没事!没事!看见天下第一等美丽的背部,果是长在亲亲公主身上,瞧呆
罢了。」
肚皮压着肉棒使劲揉了半响,才依依不舍跨下她身,轻声笑道:「来!这儿
再抬高些就更漂亮了!」
伸手扶扶抬抬,将她摆弄成狗爬般的姿势。
那玉臀雪白圆润,高高翘于床上,光灿耀眼,便似十五明月陨落凡间。韦小
宝挺着巨棒站在雪臀后方祇瞧得气血翻腾。低头便往那抬得最高,圆得最晶亮的
部位咬去。
建宁公主身子一颤,圆臀摇动,乜眼哼声道:「呼~舒服」
韦小宝两手把着天下第一等美丽的玉臀,戏抚狎摸,嘴巴舌头忙着轻咬细舔,
哪还有空回她问话。
狎玩片刻,建宁公主被他又摸又舔,两条大腿颤抖,祇摇着圆臀,脸红耳赤,
韦小宝舌尖又往她臀沟里的小眼儿钻了一钻,不禁轻哼一声,趴了下去,胸前两
座玉峰压在床上,乳头揉着床铺也是阵阵快活,小眼儿缩动,一股清热的淫液又
从肉洞泌了出来。
韦小宝双手掰着两片雪臀,见那小小眼儿满是口沫颜色清淡,紧紧闭住却微
微颤动,既可爱又引人遐思。祇瞧了几眼,一根棒子便涨到又热又痛,色心大起,
暗地喜道:「好老婆从不准老子再动她的小眼儿,今日就再走一遭!」
瞪着建宁公主玉盘般晶莹的圆臀,想起那苏菲亚那个骚公主的小屁眼,不由
得裂嘴一笑,心下转念道:「且先将小屄干迷糊了,再好好享用这口漂亮的小眼
儿。」
曲膝端棒,一手扶住那圆滑的雪臀,朝建宁公主昵声道:「好老婆,我来啦
~」
建宁公主被他玩得上身趴在床上,底下流了一大片水,刚开苞的小肉洞痒得
不知如何是好。听他说话粗俗,既害羞却也暗暗恼怒,心里头嗔道:「等好久了!
这时刻才来!」
慵慵耸起圆臀,连双腿也张了张。
韦小宝指头分了她两片肥嫩湿润粉唇,蹲身微一使力,便将棒头轻轻挤入小
小的肉洞里。建宁公主圆臀微闪,才皱眉闷声哼着:「哎~轻点儿~」
扬州巨棒又粗又硬,却已「啪!啪!」脆响,撞着她圆臀插将起来。烛火底
下,祇见得两团白光随着一只粗棒轻轻撞击,涟漪波动,雪臀圆熟饱满,着实令
人垂涎三尺。
这不怀好意的小色魔,巨棒边插,中指也沾了口沫,边在微微颤动的小眼儿
周遭回着绕圈子,回了几回便轻轻捺进去。建宁公主在棒子底下祇被插得细细喘
气,那根中指突然捺来,圆臀一震,小眼儿缩动,呻吟道:「哎~痛哟~」
韦小宝昵声说道:「旁人这小洞儿又脏又丑,亲姊姊这小洞儿却长得又美又
香,可真奇怪了。」
嘴巴说话,中指却已轻轻插弄起来。
建宁公主小肉洞被插得快活,小屁眼却被弄得又痛又奇怪。闷声哼道:「好
痛……你又要走这,会痛!」
韦小宝心道:「刚刚老子的舌尖就在这儿钻进钻出,半天也没听妳呼痛叫脏,
还一派舒服模样,现在又叫痛了。」
心中想着,嘴巴却嘻嘻笑道:「重走一次。」
说话之间,底下一只大肉棒越抽越快,中指也越戳越深却越挖越温柔。
后庭被他骤然捅入一只指头,既疼痛,又羞人。但韦小宝才温柔轻戳数下,
那疼痛里头却也杂了阵阵莫名趣味。建宁公主又痛又乐,既恼且羞,祇低声嗔道:
「臭混蛋~你之前不是尝过了?……哎~轻点~」
韦小宝听她说话不再那般痛苦,话中反似带许玩笑,也轻声昵笑道:「你也
是很舒服的啊。」
说完,大指往肉棒揩了一指淫液,尽数抹于那中指插洞处,愈加放心滑溜溜
的抽插起来,扬州肉棒更是使劲戳得「哺!哺!」响。
棒子、指头合力干了几百下,口沫、淫液,往小眼儿也不知抹了多少回。
建宁公主后庭美意连连,小屄更是水流不断。
浑身抖动,摇头摆臀张口呻吟,「哼~哼~哎~哎~」
时高时低,撩人至极。
韦小宝也早已气喘如牛,虽干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小眼儿一圈红肉在阵阵雪
白的臀浪里,随着指头抽动,翻进翻出,还冒着小泡「嗤!嗤!」细响,祇瞧得
一条肉棒几欲涨坏,恨不得立时从下端流水的「千层鲜肉嫩泥糕」抽出,再狠狠
一棒插入上面冒泡的小眼儿。
床铺叽叽嘎嘎又响片刻,扬州巨棒既硬且粗,尽管潮般美意波波填满浑身上
下,建宁公主却已被插得死去活来,小屄隐隐作痛,后庭更是疼痛火辣。手扶玉
臀,弱声呼道:「好相公,我已尿多次了,那小洞儿火辣辣的,快快将你指头抽
出了~」
韦小宝低头细瞧,小洞儿已微微肿起,周遭果是火红一片。那被插的小肉洞,
却是一条巨棒紧紧插在里头,几撮细泡冒于洞口。白嫩晶莹的两腿根也湿了片片
水渍。赶紧将指头抽了出来,轻抚她雪臀,腻声道:「哎呀!好老婆这等天下第
一美丽的小肉眼儿,可美到教人一尝再尝,吃得忘记离桌了!对不住!对不住!」
建宁公主白他一眼。建宁公主掰着半片雪臀缓缓摆动。
房内静了半响,微觉下腹间有物爬动,眼波一溜,见他往下摸来,却也春情
荡漾红晕双颊,两条玉腿悄悄分了开来。
韦小宝手掌不动声色划过她小腹,偷偷摸到了早张着等他来玩的两腿间。掌
心罩住高高突起,圆饱温热白馒头似一个阴阜,指头抚着香浆潺潺的小洞儿,轻
轻插了进去。建宁公主紧一下双腿,软声哼道:「哟~」
,五指摸索,也捉了那条粗棒紧紧握在手中。
建宁公主尽管行事有些疯疯癫癫却是纯洁无比,听他长篇大论扯出一番道理,
也不知真假,那根指头深深挖了进来,小洞里头阵阵痉挛,身子一颤,轻声呼道:
「哎~」
建宁公主双腿半开,小洞儿紧紧插了只指头,水流不止,斜他一眼也没说话,
只低低喘起气来。建宁公主哪懂得这些个房中性事,小洞儿早被玩得水湿一片,
手中撸着那条热腾腾巨棒,只碍着身份地位,心里头却是跃跃欲试。
那韦小宝见她媚眼如丝,脸色越来越红,更是娇艳无比。又揉起两团大乳房,
建宁公主轻摇巨棒,喘声问道:「这东西一个头这般硕大,身子也是粗长怪异。」
胸口被他坐得喘不出气来,却见那棒秃着一个巨头,憨头傻脑挺于脸上。建
宁公主两颗小齿咬住下唇,瞪着那只大头。
想起生平首次尝得世间男女极乐美味,便是这颗大头领军来做摘花破身先锋。
数度消魂,几次死去活来,也是这个大头、这条大棒横冲直撞……越想心中越觉
这条粗大无比的家伙着实甜美无比。一个巨头可爱无论,模样也再不那般古怪骇
人了。大眼盯了半响,小小洞儿更是水深火热,痒成一团。不禁红霞满面
韦小宝屁股一挺,棒头顶在她嘴边,「嘎!嘎!」怪声笑道:「哎哟~亲得
好,接着舔舔他吮吮他!」
建宁公主瞧他一付嘻皮笑脸轻佻样子,张口往那光头不轻不重斜咬一口,随
即含着光头顶端,啜了几下,纤纤五指抓起垂头丧气一条长棒,凑近眼前瞧了半
响,低声又笑:「这东西能大能小,好似那孙猴子一条如意宝棒,可奇怪了!」
软声说完,拈指拿了吓成小头的大棒头,轻闭两眼红晕双颊,樱唇微颤缓缓
含进嘴里。
利齿微刮棒头轻轻划过,也仅稍稍生痛。韦小宝身子僵直,只觉棒头紧束于
她口中,周遭一片温热。但瞧她玉般五指拿住肉棒,两片红唇含着棒头,闭眼娇
羞,妩媚模样,棒子又『威武雄壮』起来。
那棒子越涨越大,硬梆梆顶在口中,也越不舒服。建宁公主樱唇一张抽了出
来,嗔道:「你又将他变大,不含了!」
韦小宝不禁失声笑道:「哈!又不是孙猴子那条如意棒,要大便大要小便小,
他被好公主含得舒服,自然变大了。」
将她压在床上,轻手把住两座大奶,鼻嗅唇抚,喃喃道:「又香……又软…
…又嫩……」
建宁公主轻抚他头,咪眼低声笑道:「好吃吗?」
韦小宝嘻嘻笑道:「又大又美又好吃!」
轻捻右方尖挺一个奶头,张嘴含进口里。
建宁公主两颊晕红,一对眼睛春光盈盈,便似要滴出水来,软声哼道:「哎!
好坏的相公~」
将韦小宝头往胸前轻轻揽来。
两个奶头细嫩勃挺,吮在口中滑滑溜溜极是美妙,一对大奶,丰硕圆饱也软
也硬,乳香芳郁,弥漫口鼻之间,更是教这小淫贼爱不释手,贪贪恋恋。
啜了几口,伸手往她腿间探去。建宁公主两条玉腿早张得大开,腿根间香浆
甜泥,玉户饱饱又湿又热,摸在掌心一片滑腻。
抚着美妙一块千层鲜肉嫩泥糕,一条大棒已涨得铁硬,心中暗喜,指头轻轻
插于两片嫩唇儿之间挑挑弄弄,暗暗乐着:「又细又嫩……」却觉两片嫩唇儿合
得甚紧,吃吃低笑:「怎闭成这般紧法?」
两指一分,轻将两片粉唇儿张了开来。
建宁公主身子一颤,轻声叫道:「哟~痛!」
韦小宝柔声说道:「轻轻来~不痛!不痛!」
满沾甜浆蜜汁一根指头,轻轻戳了进去。
建宁公主身子又一震,却只轻:「哼!」一声,紧抱他头,已说不出话了。
建宁公主两眼含春盯着他,双颊更形艳红,玉手一松,口吐兰香低声喘道:
「快将你扬州巨棒弄进来!」
韦小宝素来经验丰富,听她急声催人,压于胸前两座大奶又喘得颤颤抖抖,
起伏不止,不禁暗暗好笑,扬州巨棒也陪她震了几下。
抽出指头,分了两片粉唇儿,将个大棒头顶于中间。喘了口大气,抓住她手,
「啧!啧!」亲了数下,往棒子摸去。还是甜言蜜语:「好公主,你小手可真又
嫩又香呢!那棒子此刻便顶在天下第一等妙处门外,亲亲好公主何不亲自动手,
将他捉了进去?」
建宁公主一身着实欲火熊熊,瞧他这般死皮赖脸模样,连声嗔骂道:「坏东
西!」颤手抓住大棒,牢牢顶于两片粉唇间。小洞穴骚痒无比,心里一阵「噗!
噗!」乱跳,晕脸低声嗔道:「进来呀~」
韦小宝知她单手弄这事儿,委实不方便。待她听话捉着棒子摆好炮位嗔声叫
人,又嘻嘻哈哈:「来了!来了!」
屁股轻沉,一个浑大棒头,再次撞开两片嫩唇儿,缓缓塞了进去。扬州巨棒
粗如儿臂,硬比木石,千层嫩泥糕儿细腻娇嫩,棒头顶入,挤出了几道浓浓蜜汁。
建宁公主微颦黛眉松手轻挡他腰,还是雪白两颗小齿,紧紧咬着下唇,细细气喘,
闷不吭声。
粗硬肉棒挤入小小一个洞儿,里头既湿又热嫩肉层层,扬州巨棒虽硬虽大也
被紧紧裹住。棒子尚未舞动,团团嫩肉裹住棒头轻颤微绞,那小色魔乐着半片身
子,心中暗暗赞道:「好厉害一个宝贝千层嫩泥糕儿。」
屁股挺动,紧紧插于泥糕里一条大棒,又深深钻了进去。
火硬棒身磨着层层嫩肉,硕大棒头撞入秘径花宫,那紧咬贝齿,小肉洞被条
巨棒插在里头,又痛又美,闷不吭声一个妇人,再忍不住,小蛮腰微闪,颤声哼
道:「哎~哎哟~」
韦小宝听她轻呼,抬头瞧去。见她眉头轻皱,一脸苍白,却又媚眼如丝,露
了两个梨涡,咬唇微笑,极是妩媚动人,也不知她是呼痛抑是叫美?心下咕哝道:
「你他妈的!皱着眉头却又笑成这般美样,老子也搅不清楚你是痛是美了?」
棒子紧紧顶着小肉洞,轻声问道:「好公主~这一下插得你痛快罢?」
建宁公主美目炽热,腿间蜜水香汁泛滥成灾,搂住他,咬耳软声应道:「你
扬州巨棒这般粗硬,轻轻来,莫问了~」
她满口异香腻声细语,一对澎澎大奶顶在胸口,乳头硬挺蹭来摩去,一身肌
肤香软滑腻,腿间嫩泥糕儿又随她说话轻颤轻绞。韦小宝只觉得除条棒子还算争
气,全身便要酥成一滩烂泥了。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建宁公主浑身火热见他不动,「啪!」声轻拍他屁股,
下体一挺,又腻声道:「嗳!相公!动呀~」
韦小宝一惊,回过神来,嘻嘻笑道:「哎!哎!这般厉害?」
吸口大气便想仰身架高她两腿,好干个痛快。
建宁公主玉臂一紧,揽了他,热呼呼腻道:「莫起身了,就这样抱着才舒畅
……」
韦小宝嘴唇贴着她脸颊,两具光溜溜的身子贴个密不透风。只觉得身下的女
人,一身肉体柔软无骨,肤嫩肌腻,两座美乳顶在胸前微微颤动,确是舒畅无比,
插在嫩泥糕儿里头一条巨棒又热了几分。嘻嘻笑道:「好公主的身子不仅天下一
流,睡在上面也比皇帝那龙床舒服多了。」
挺动屁股,棒子往她小洞穴重重卯了起来。
建宁公主被压在底下听他这般比喻,俏脸一红,原想骂他,「又来胡说八道!
皇帝哥哥龙床你如何能睡了?」
岂知扬州巨棒粗硬无比,重重撞了进来,小肉洞一片疼痛。改口轻声呼道:
「哎~轻些~轻些~」
韦小宝随口应道:「是!是!轻些~轻些~」
但瞧她仰着一张俏脸,红唇微张,细细娇喘,美艳动人。一对大奶丰硕滑腻,
乳波冶荡。扬州巨棒却是越抽越快,越撞越重。
建宁公主藕般玉臂搂着他,才觉得小洞儿被抽得苦乐交加,韦小宝一条硬棒
又已横冲直撞数下过去,那不知怎么称呼的蚀骨消魂快意却也随他冲撞,阵阵而
来。迷迷糊糊间过了
良久良久,两人才从寝宫中出来。公主满脸眉花眼笑,说道:「皇上吩咐你
说罗刹国公主的事给我听,怎么还没说完就走了?」
韦小宝道:「奴才筋疲力尽,再也没力气说了。」
公主笑道:「下次你再来跟我说去辽东捉狐狸精的事。」
韦小宝斜眼相睨,低声道:「奴才再也说不动了。」
公主咯咯一笑,一反手,啪的一声,打了他一记巴掌。
宁寿宫的太监宫女都是旧人,素知公主又娇又蛮的脾气,见她出手打人,均
想:「公主嫁了人,老脾气可一点没改。韦伯爵是皇上最宠爱的大臣,她居然也
伸手便打。」
两人回到上书房去向康熙告辞。天已傍晚,见康熙对着案上的一张大地图,
正在凝神思索。公主道:「皇帝哥哥,太后身子不适,没能见着,过几天我再来
磕头请安。」
康熙点头道:「下次等她传见,你再来吧。」
右手指着地图,问韦小宝道:「你们从贵州进云南,却从广西出来,哪一条
路容易走些?」
原来他是在参详云南的地形。
韦小宝道:「云南的山可高得很哪,不论从贵州去,还是从广西去,都难走
得紧。多数的出路不能行军,公主坐轿,奴才就骑马。」
康熙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吩咐太监:「传兵部车驾司郎中。」
转头对公主道:「你这就回府去吧,出来了一整天,额驸在等你了。」
公主小嘴一撇,道:「他才不等我呢。」
她有心想等齐了韦小宝一同出宫,在路上多说几句话儿也是好的,但听皇帝
传见臣工,有国事咨询,说道:「皇帝哥哥,天这么晚了,你还要操心国家大事,
从前父皇可没你这么勤劳政务。」
康熙心中一酸,想起父皇孤零零地在五台山出家,说道:「父皇聪明睿智,
他办一个时辰的事,我三个时辰也办不了。」
公主微笑道:「我听大家都说,皇帝哥哥天纵英明,旷古少有,大家不敢说
你强过了父皇,却说是中国几千年来少有的好皇帝。」
康熙微微一笑,说道:「中国历来的好皇帝可就多了。别说尧舜禹汤文武,
三代以下,汉文帝、汉光武、唐太宗这些明主,那也令人欣慕得很。」
公主见康熙说话之时,仍目不转瞬地瞧着地图,不敢多说,向韦小宝飞了一
眼,手臂仍然垂着,手指向他指指,回过来向自己指指,意思说要他时时来瞧自
己。韦小宝会意,微微颔首。当下公主向康熙行礼,辞了出去。
过了一会,康熙抬起头来,说道:「那么咱们所造的大炮只怕太重太大,山
道上不易拖拉。」
韦小宝一怔,随即明白康熙是要运大炮去云南打吴三桂,说道:「是,是。
奴才糊里糊涂,没想到这一节。最好是多造小炮,两匹马拉得动的,进云南就方
便得多。」
康熙道:「山地会战,不能千军万马地全军冲杀,步兵比马兵更加要紧。」
过不多时,兵部车驾司三名满郎中、一名汉郎中一齐到来,叩见毕,康熙问
道:「马匹预备得怎样了?」
兵部车驾司管的是驿递和马政之事,当即详细奏报,已从西域和蒙古买了多
少马匹,从关外又运到了多少马匹,眼前已共有八万五千余匹良马,正在继续购
置饲养。康熙甚喜,嘉奖了几句。四名郎中磕头谢恩。
韦小宝忽道:「皇上,听说四川、云南的马匹和口外西域的马不同,身躯虽
小,却有长力,善于行走山道,也不知是不是。」
康熙问四名郎中道:「这话可真?」
那汉人郎中道:「回皇上:川马、滇马耐劳负重,很有长力,行走山道果然
是好的。但平地上冲锋陷阵,及不上口马跟西域马。因此军中少用川马、滇马。」
康熙向韦小宝望了一眼,问那郎中:「咱们有多少川马、滇马?」
那郎中道:「回皇上:四川和云南驻防军中,川马、滇马不少,别地方就很
少了。湖南驻防军中有五百多匹。」
康熙点了点头,道:「出去吧。」
他不欲向臣下泄露布置攻滇的用意,待四名郎中退出后,向韦小宝道:「亏
得你提醒。明日就得下旨,要四川总督急速采办川马。这件事可须做得十分隐秘
才好。」
韦小宝忽然嘻嘻一笑,神色甚是得意。康熙问道:「怎么啦?」
韦小宝笑道:「吴额驸有一批滇马,刚从云南运来的,他夸口说这些马长力
极好。奴才不信,约好了要跟他赛上一赛。滇马是不是真的有长力,待会儿赛过
就知道了。」
康熙微笑道:「那你得跟他好好赛一赛,怎生赛法。」
韦小宝道:「我们说好了一共赛十场,胜了六场的就算赢。」
康熙道:「只赛十场,未必真能知道滇马的好处。你知道他有多少滇马运来?」
韦小宝道:「我看他马厩之中,总有五六十匹,都是新运到的。」
康熙道:「那你就跟他赛五六十场好了,要斗长路,最好是去西山,跑山路。」
见韦小宝脸色有点古怪,便道:「他妈的,没出息,倘若输了,彩金我给你
出好了。」
韦小宝不便直告皇帝,已在吴应熊马厩中做下了手脚,这场比赛自己已赢了
九成九,但一赛下来,皇帝如以为滇马不中用,将来行军打仗,只怕误了大事,
微笑道:「那倒不是为了彩金……」
康熙忽然「咦」的一声,说道:「滇马有长力,吴应熊这小子,运这一大批
滇马到北京来干什么?」
韦小宝笑道:「他定是想出风头,夸他云南的马好。」
康熙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对!这……这小子想逃跑。」
韦小宝尚未明白,奇道:「逃跑?」
康熙道:「是了!」大声叫道:「来人哪!」吩咐太监:「立即传旨,闭紧
九门,谁也不许出城,再传额驸吴应熊入宫见朕。」
几名太监答应了出去传旨。
韦小宝脸上微微变色,道:「皇上,你说吴应熊这小子如此大胆,竟要逃跑?」
康熙摇了摇头,道:「但愿我所料不确,否则的话,立刻就得对吴三桂用兵,
这时候咱们可还没布置好。」
韦小宝道:「咱们没布置好,吴三桂也未必便布置好了。」
康熙脸上深有忧色,道:「不是的。吴三桂还没到云南,就已在招兵买马,
起心造反了。他已搞了十几年,我却是这一两年才着手大举部署。」
韦小宝只有出言安慰:「不过皇上英明智慧,部署一年,抵得吴三桂部署二
十年。」
康熙提起脚来,向他虚踢一脚,笑道:「我踢你一脚,抵得吴三桂那老小子
踢你二十脚。
他妈的,小桂子,你可别看轻了吴三桂,这老小子很会用兵打仗,李自成这
么厉害,都让他打垮了。朝廷之中,没一个将军是他对手。」
韦小宝道:「咱们以多为胜,皇上派十个将军出去,十个打他妈的一个。」
康熙道:「那也得有个能干的大元帅才成。我手下要是有个徐达、常遇春,
或者是个沐英,就不用担忧了。」
韦小宝道:「皇上御驾亲征,胜过了徐达、常遇春、沐英。当年明太祖打陈
友谅,他也是御驾亲征。」
康熙道:「你拍马屁容易,说什么鸟生鱼汤,英明智慧。真的英明,第一就
得有自知之明。行军打仗,非同小可。我从来没打过仗,怎能是吴三桂的对手?
几十万兵马,一个指挥失当,不免一败涂地。前明土木堡之变,皇帝信了太监王
振的话,御驾亲征,几十万大军,都叫这太监给糊里糊涂地搞得全军覆没,连皇
帝也给敌人捉了去。」
韦小宝吓了一跳,忙道:「皇上,奴才这太监可是假的。」
康熙哈哈大笑,说道:「你不用害怕,就算你这太监是真的,我又不是前明
英宗那样的昏君,会让你胡来?」
韦小宝道:「对,对!皇上神机妙算,非同小可,戏文中是说得有的,叫做
……叫做什么什么之中,什么千里之外。」
康熙笑道:「这句句子太难,不教你了。」
说了一会话,太监来报,九门提督已奉旨闭城。康熙正稍觉放心,另一名太
监接着来奏:「额驸出城打猎未归,城门已闭,不能出城宣召。」
康熙在桌上一拍,站起身来,叫道:「果然走了。」
问道:「建宁公主呢?」
那太监道:「回皇上:公主殿下还在宫里,尚未回府。」
康熙恨恨地道:「这小子,竟没半点夫妻情分。」
韦小宝道:「皇上,奴才这就去追那小子回来。他说好今儿要跟奴才赛马,
忽然出城打猎,的确路道不对。」
康熙问那太监:「额驸几时出城去的?」
那太监:「回皇上,奴才去额驸府宣旨,额驸府的总管说道,今儿一清早,
额驸就出城打猎去了。」
康熙哼了一声,道:「这小子定是今早得到尚可喜、耿精忠奉旨撤藩的讯息,
料知他老子立时要造反,便赶快开溜。」
转头对韦小宝道:「他已走了六七个时辰,追不上啦。他从云南运来几十匹
滇马,就是要一路换马,逃回昆明。」
韦小宝心想:「皇上脑筋转得好快,又料事如神,一听到他运来大批滇马,
就料到他要逃走。」
见康熙脸色不佳,不敢乱拍马屁,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皇上望安,奴才
或许有法子抓这小子回来。」
康熙道:「你有什么法子?胡说八道!倘若滇马真有长力,他离北京一远,
乔装改扮,再也追不上了。」
韦小宝不知马夫头儿是否已给吴应熊那批滇马吃了巴豆,不敢在皇帝面前夸
下海口,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奴才这就去追追看,真的追不上,那也
没法子。」
康熙点头道:「好!」提笔迅速写了一道上谕,盖上玉玺,命九门提督开城
门放韦小宝出去,说道:「你多带骁骑营军士,吴应熊倘若拒捕,就动手打好了。」
将调兵的金符交了给他。韦小宝道:「得令!」接了上谕,便向宫外飞奔出
去。
公主正在宫门相候,见他快步奔出,叫道:「小桂子,你干什么?」
韦小宝叫道:「乖乖不得了,你老公逃了。」
竟不停留,反奔得更快。公主骂道:「死太监,没规没矩的,快给我站住。」
韦小宝叫道:「我给公主捉老公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披星戴月,马不
停蹄……」
胡言乱语,早就去得远了。
韦小宝来到宫外,跨上了马,疾驰回府,只见赵良栋陪着张勇等三将在花厅
喝酒,立即转身,召来几十名亲兵,喝令将张勇等三将拿下。众亲兵当下将三将
绑了。
张勇凛然道:「请问都统大人,小将等犯了什么罪?」
韦小宝道:「有上谕在此,没空跟你多说话。」
说着将手中上谕一扬,一连串地下令:「调骁骑营军士一千人,御前侍卫五
十人,立即来府前听令。预备马匹。」
亲兵接令去了。
韦小宝对赵良栋道:「赵总兵,吴应熊那小子逃走了。吴三桂要起兵造反。
咱们赶快出城去追。」
赵良栋叫道:「这小子好大胆,卑职听由差遣。」
张勇、王进宝、孙思克三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韦小宝对亲兵道:「好好
看守这三人。赵总兵,咱们走。」
张勇叫道:「韦都统,我们是西凉人,做的是大清的官,从来不是平西王的
嫡系。我们三个以前在甘肃当武官,后来调到云南当差,一直受吴三桂排挤。他
调卑职三人离开云南,就是明知我们三人不肯附逆,怕坏了他的大事。」
韦小宝道:「我怎知你这话是真是假?」
孙思克道:「吴三桂去年要杀我头,全凭张提督力保,卑职才保住了脑袋。
我心中恨这老混蛋入骨。」
张勇道:「卑职三人如跟吴应熊同谋,怎不一起逃走?」
韦小宝心想这句话倒也不错,沉吟道:「好,你们是不是跟吴三桂一路,回
头再细细审问。赵总兵,追人要紧,咱们走吧。」
张勇道:「都统大人,王副将善于察看马迹,滇马的蹄形,他一看便知。」
韦小宝点头道:「这本事挺有用处。不过带了你们去,路上倘若捣起蛋来,
老子可上了你们大当。」
孙思克朗声道:「都统大人,你把小将绑在这里,带了张提督和王副将去追。
他二人若有异动,你回来一刀把小将杀了便是。」
韦小宝道:「好,你倒挺有义气。这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来来来,张提
督,我跟你掷三把骰子,要是你赢,就听你的,倘若我赢,只好借三位的脑袋使
使。」
也不等张勇有何言语,当即大声叫道:「来人哪,拿骰子来!」
王进宝道:「小将身边有骰子,你松了我绑,小将跟你赌便是。」
韦小宝大奇,吩咐亲兵松了他绑缚。
王进宝伸手入袋,果然摸了三枚骰子出来,刷喇喇一把掷在桌上,手法甚是
熟练。
韦小宝问:「你身边怎地带着骰子?」
王进宝道:「小将生平最爱赌博,骰子是随身带的。要是没人对赌,左手便
同右手赌。」
韦小宝更加兴味盎然,问道:「自己的左手跟右手赌,输赢怎生算法?」
王进宝道:「左手输了,右手便打左臂一拳;右手输了,左手打右臂一拳。」
韦小宝哈哈大笑,连说:「有趣,有趣。」
又道:「老兄跟我志同道合,定是好人。
来,快把这两位将军也都放了。
王副将,我跟你掷三把,不论是输是赢,你们都跟我去追吴应熊。
若是我赢,刚才得罪了三位这件事,就此抵过。如是你赢,我向三位磕头陪
罪。」
张勇等三人哈哈大笑,都说:「这个可不敢当。」
韦小宝拿起骰子,正待要掷,亲兵进来禀报,骁骑营军士和御前侍卫都已聚
集,在府外候令。韦小宝收起骰子,道:「事不宜迟,咱们追人要紧。四位将军,
这就去吧!」
带了张勇、赵良栋等四人,点齐骁骑营军士和御前侍卫,向南出城追赶。
王进宝在前带路,追了数里,下马瞧了瞧路上马蹄印,说道:「都统大人,
奇怪得很,这一行折而向东去了。」
韦小宝道:「这倒怪了,他逃回云南,该当向南去才是。好,大伙儿向东。」
赵良栋心下起疑:「向东逃去,太没道理。莫非王进宝这小子故意引我们走
上错路,好让吴应熊逃走?」
说道:「都统大人,可否由小将另带一路人马向南追赶?」
韦小宝向王进宝瞧去,见他脸有怒色,便道:「不用了,大伙儿由王副将带
路好了。滇马是他养的,他不会认错。」
吩咐亲兵,取兵刃由张勇等三人挑选。
张勇拿了一杆大刀,说道:「都统大人年纪虽轻,这胸怀可真了不起。我们
是从云南来的军官,吴三桂造反,都统大人居然对我们推心置腹,毫不起疑。」
韦小宝笑道:「你不用夸奖。我这是押宝,所有银子,都押在一门。赢就大
赢,既抓到吴应熊,又交了你们三位好朋友。输就大输,至不济给你老兄一刀砍
了。」
张勇大喜,说道:「我们西凉的好男儿,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承蒙韦都统瞧
得起,姓张的这一辈子给你卖命。」
说着投刀于地,向韦小宝拜了下去。王进宝和孙思克跟着拜倒。
韦小宝跳下马来,在大路上跪倒还礼。
四人跪拜了站起身来,相对哈哈大笑。韦小宝道:「赵总兵,你也请过来,
大伙儿拜上一拜,今后就如结成了兄弟一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赵良栋道:「我可信不过这个王副将,等他抓到了吴应熊,我再跟他拜把子。」
王进宝怒道:「我官阶虽低,却也是条好汉子,稀罕跟你拜把子吗?」
说着一跃上马,疾驰向前,追踪而去。
向东驰出十余里,王进宝跳下马来,察看路上蹄印和马粪,皱眉道:「奇怪,
奇怪。」
张勇忙问:「怎么啦?」
王进宝道:「马粪是稀烂的,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不像是咱们滇马的马粪。」
韦小宝一听大喜,哈哈大笑,说道:「这就是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
的的确确是吴应熊的马队。」
王进宝沉吟道:「蹄印是不错的,就是马粪太过奇怪。」
韦小宝道:「不奇怪,不奇怪!滇马到了北京,吃的草料不同,水土不服,
一定要拉烂屎,总得拉上七八天才好。只要马粪是稀烂的,那定是滇马。」
王进宝向他瞧了一眼,见他脸色诡异,似笑非笑,不由得将信将疑,继续向
前追踪。
又奔了一阵,见马迹折向东南。
张勇道:「都统大人,吴应熊要逃去天津卫,从塘沽出海。他在海边定是预
备了船只,从海道去广西,再转云南,以免路上给官军截拦了。」
韦小宝点头道:「对!从北京到昆明,十万八千里路程,随时随刻会给官兵
拦住,还是从海道去平安得多。」
张勇道:「咱们可得更加快追。」
韦小宝问道:「为什么?」
张勇道:「从京城到海边,只不过几百里路,他不必体恤马力,尽可拚命快
跑。」
韦小宝道:「是,是。张大哥料事如神,果然是大将之才。」
张勇听他改口称呼自己为「大哥」,心下更喜。
韦小宝回头传令,命一队骁骑营加急奔驰,去塘沽口水师传令,封锁海口,
所有船只不许出海。又吩咐沿途见到官军便即传令,阻截吴应熊等一行。一名佐
领接了将令,领兵去了。
过不多时,只见道旁倒毙了两匹马匹,正是滇马。张勇喜道:「都统大人,
王副将带的路径果然不错。」
王进宝却愁眉苦脸,神色甚为烦恼。韦小宝道:「王三哥,你为什么不开心?」
王进宝心想:「我又不是行三,怎么叫我三哥?」
说道:「小将养的这些滇马,每一匹都是千中挑一的良驹,怎地又拉稀屎,
又倒毙在路?就算吴应熊拚命催赶,马匹也不会如此不济!唉!真可惜,真可惜!」
韦小宝知他爱马,更不敢提偷喂巴豆之事,说道:「吴应熊这小子只管逃命,
累死了好马,枉费了王三哥一片心血,他妈的,这小子不是人养的。」
王进宝道:「都统大人怎地叫小将王三哥,这可不敢当。」
韦小宝笑道:「张大哥、赵二哥、王三哥、孙四哥,我瞧哪一位的胡子花白
些,便算他年纪大些。」
王进宝道:「原来如此。吴三桂一家人,没一个是好种。当兵的不爱马,总
是没好下场。」
说着唉声叹气。
行不数里,又见三匹马倒毙道旁,越走死马越多。张勇忽道:「都统大人,
吴应熊的马吃坏了东西,跑不动了。可得防他下马,逃入乡村躲避。」
韦小宝道:「张大哥什么事都料早了一着,兄弟佩服之极。」
当即传令骁骑营,分开了包抄上去。
果然追不数里,北边一队骁骑营大声欢叫:「抓住了吴应熊啦!」
韦小宝等大喜,循声赶去,远远望见大路旁的麦田之中,数百名骁骑营军士
围成一圈。这一带昨天刚下了雨,麦田中一片泥泞。韦小宝等纵马驰近,众军士
已押着满身泥污的几人过来。当先一人正是吴应熊,只是身穿市井之徒服色,哪
还像是雍容华贵的金马玉堂人物?
韦小宝跳下马来,向他请了个安,笑道:「额驸爷,你扮戏文玩儿吗?皇上
忽然心血来潮,要想听戏,吩咐小的来传。你这就去演给皇上看,那可挺合适。
哈哈,你扮的是个叫化儿,这可不是《金玉奴棒打薄情郎》中的莫稽么?」
吴应熊早已惊得全身发抖,听着韦小宝调侃,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韦小宝兴高采烈,押着吴应熊回京,来到皇宫时已是次日午间。康熙已先得
到御前侍卫飞马报知,立即传见。韦小宝泥尘满脸,故意不加抹拭。
康熙一见,自然觉得此人忠心办事,劳苦功高之极,伸手拍他肩头,笑问:
「他妈的,小桂子,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将吴应熊抓了回来?」
韦小宝不再隐瞒,说了毒马的诡计,笑道:「奴才本来只盼赢他一万两银子,
叫他不敢夸口,同时奴才有钱花用,给皇上差去办事的时候,也不用贪污了。哪
知道皇上洪福齐天,奴才胡闹一番,居然也令吴三桂的奸计不能得逞。可见这老
小子如要造反,准败无疑。」
康熙哈哈大笑,也觉这件事冥冥中似有天意,自己福气着实不小,笑道:
「我是有福的天子,你是福将,这就下去休息吧。」
韦小宝道:「吴应熊这小子已交御前侍卫看管,听由圣意处分。」
康熙沉吟道:「咱们暂且不动声色,仍然放他回额驸府去,且看吴三桂有何
动静。最好他得知儿子给抓了回来,我又不杀他,就此感恩,不再造反。」
韦小宝道:「是,是。皇上宽宏大量,鸟生鱼汤。」
康熙道:「你派一队骁骑营,前后把守额驸府门,有人出入,仔细盘查。他
府里的骡马都拉了出来,一匹不留。」
他说一句,韦小宝答应一句。康熙道:「这次的有功人员,你开单奏上,各
有升赏,连那放巴豆的马夫头儿,也赏他个小官儿做做,哈哈。」
韦小宝跪下谢恩,将张勇、赵良栋、王进宝、孙思克四人的名字说了,又道:
「张勇等三将是云南的将领,但也明白效忠皇上,出力去抓吴应熊,可见吴三桂
如想造反,他麾下将官必定纷纷投降。」
康熙道:「张勇和那两员副将不肯附逆,那好得很。张勇本来是甘肃的提督,
另外两员副将多半也不是吴三桂的旧部。」
韦小宝道:「皇上圣明。」
韦小宝出得宫来,亲自将吴应熊押回额驸府,说道:「驸马爷,我在皇上面
前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才保住了你这颗脑袋。你下次再逃,可连我的脑袋也不保
了。」
吴应熊连声称谢,心中不住咒骂,只是数十匹好马如何在道上接连倒毙,以
致功败垂成,这道理却始终不懂。
数日后朝旨下来,对韦小宝、张勇等奖勉一番,各升一级。康熙不欲张扬其
事,以致激得吴三桂生变,因此上谕中含糊其事,只说各人办事得力。连韦小宝
的马夫儿,也升了做把总。
吴应熊这么一逃,康熙料知吴三桂造反已迫在眉睫,总算将吴应熊抓了回来,
使他心有所忌,或能将造反之事缓得一缓。康熙这些日子来调兵遣将,造炮买马,
十分忙碌,只是库房中银两颇有不足,倘若三藩齐反,再加上台湾、蒙古、西蒙
三地,同时要对付六处兵马,那时军费花用如流水一般,支付着实不易,只要能
缓得一日,便多了一天来筹饷备粮。
康熙心想多亏韦小宝破了神龙岛,又笼络了罗刹国,神龙岛那也罢了,罗刹
国却实是大敌,此人不学无术,却是一员福将,于是下了上谕,着他前赴扬州建
造忠烈祠,暗中嘱咐,南下时绕道河南,剿灭王屋山司徒伯雷的匪帮,除了近在
肘腋的心腹之患。韦小宝奏请张勇等四将拨归麾下,康熙自即准奏。
这日韦小宝带同张勇等四将正要起行,忽然施琅、黄甫以及天地会的徐天川、
风际中等一齐来到。相见之下,尽皆欢喜。原来韦小宝中了洪教主的美人计遭擒,
施琅等倒不是不敢回来,却是每日里乘坐舰只,在各处海岛寻觅,盼能相救。徐
天川等更分赴辽东、直隶、山东三省沿海陆上寻访,直到接到韦小宝从京里发出
的讯息,这才回京相会。
韦小宝自不说遭擒的丑事,胡言乱语地掩饰一番。施琅等心中不信,却也不
敢多问。韦小宝又去奏明皇帝,说了施琅等人的功绩,各人俱有封赏。徐天川等
天地会兄弟不受清廷官禄,韦小宝自也不提。众人在北京大宴一日,次日一齐起
程。
不一日来到王屋山下,韦小宝悄悄对天地会兄弟说知,要去剿灭司徒伯雷。
众人都吃了一惊。李力世道:「韦香主,这件事却干不得。司徒伯雷志在兴复明
室,是一位大大的英雄好汉。咱们如去把王屋山挑了,那可是为鞑子出力。」
韦小宝道:「原来如此,我瞧司徒老儿那些徒儿,果然很有英雄气概。可是
我奉了圣旨来剿王屋山,这件事倒为难了。」
玄贞道人道:「韦香主在朝廷的官越做越大,只怕有些不妥。依我说,咱们
跟司徒伯雷联手,这就反了吧。」
祁清彪摇头道:「咱们第一步是借鞑子之手,对付吴三桂这大汉奸。韦香主
如在这时候造反,说不定鞑子皇帝又去跟吴三桂联成一气,那可功亏一篑了。」
韦小宝原不想对康熙造反,一听这话,忙道:「对,对!咱们须得干掉吴三
桂再说,那是第一等大事。司徒伯雷只不过几百人聚在王屋山,小事一件,不可
因小失大。」
徐天川道:「眼前之事,是如何向鞑子皇帝搪塞交代。再说,鞑子皇帝有心
在扬州为史阁部建忠烈祠,这件事,咱们也不能把他弄糟了。」
史可法赤胆忠心,为国殉难,天下英雄豪杰无不钦佩。天地会群雄听徐天川
一说,都点头称是。至于如何向皇帝交代敷衍,谁也及不上韦小宝的本事了,众
人都眼望他,听由他自己出主意。
韦小宝笑道:「既然王屋山打不得,咱们就送个信给司徒老兄,请他老哥避
开了吧。」
众人沉吟半晌,均觉还是这条计策可行。韦小宝想起那日掷骰子赌命,王屋
派那小姑娘曾柔微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甚为秀美可爱,心想:「我跟司徒老
儿又没交情,要送人情,还不如送了给曾姑娘。」
正在此时,张勇和赵良栋分别遣人来报,已将王屋山团团围住,四下通路俱
已堵死。原来韦小宝一入河南省境,便将围剿王屋山的上谕悄悄跟张勇、赵良栋
等四将说了。四将不动声色,分别带领人马,把守了王屋山下各处通道要地,只
待接令攻山。
四将跟随韦小宝后,只凭擒拿吴应熊这样轻而易举的一件差事,便各升官,
都很感激,只盼这次出力立功,在各处通道上遍掘陷坑,布满绊马索。弓箭手、
钩镰枪手守住了四面八方,要将山上人众个个擒拿活捉,不让走脱了一个。四将
均想:「五千多名官兵,攻打山上千来名土匪,胜了有什么稀奇?只有不让一人
漏网,才算有点儿小小功劳。」
韦小宝心想:「将司徒伯雷他们一古脑儿捉了,也不是什么大功,天地会众
兄弟又极不赞成。江湖上好汉,义气为重,可不能得罪了朋友。」
正自寻思如何向曾柔送信、放走王屋派众师徒,忽听得东面鼓声响动,众军
士喊声大作。跟着哨探来报,山上有人冲杀下来。
韦小宝心想:「三军之前,可不能下令放入,只有捉住了再说,慢慢设法释
放便是。」
传令:「个个要捉活的,一人都不许杀伤。」
亲兵传令出去。韦小宝又加上一句:「尤其是女的,更加不可伤了。」
一瞥眼见到徐天川、钱老本等人的神色,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心道:「你们
放心,这次不会再像神龙岛那样,中美人计遭擒了。」
他带了天地会群雄,走向东首山道边观战,只见半山里百余人众疾冲而下。
官兵得了主帅将令,不敢放箭,只拥上阻拦,但听得吆喝之声此伏彼起,冲下来
的人一个个落入陷坑,被钩镰枪手钩起捉了。韦小宝想看曾柔是不是也拿住了,
但隔得远了,瞧不清楚。
忽见一人纵跃如飞,从一株大树跃向另一株大树,蹿下山来。官兵上前拦阻,
那人矫捷之极,竟阻他不住。玄贞道人赞叹:「好身手!」
这人渐奔渐近,眼见再冲得数十丈便到山脚。钱老本道:「这人武功如此了
得,莫非就是司徒伯雷么?」
徐天川道:「除了司徒老英雄,只怕旁人也无这等……」
一言未毕,孙思克突然叫道:「这人好像是吴三桂的卫士。」
说话之间,那人又已蹿近了数丈。
韦小宝叫道:「先抓住他再说!」
天地会群雄纷向那人围了上去。
那人手舞钢刀,每一挥动,便砍翻了一名军士。孙思克挺着长枪迎上,看清
楚了面貌,叫道:「巴朗星,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人正是吴三桂身边的亲信卫士巴朗星。他大声叫道:「我奉平西亲王将令,
为朝廷除害,杀了反贼司徒伯雷。你们为什么阻我?」
徐天川等一听,都大吃一惊,只见他腰间悬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也不知
是不是司徒伯雷。众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
孙思克道:「韦都统在此,放下兵刃,上去参见,听由都统大人发落。」
巴朗星道:「好!」将刀插入刀鞘,快步向韦小宝走去,大声道:「参见都
统大人。」
韦小宝道:「你在这里……」巴朗星突然急跃而起,双手分抓韦小宝的面门
胸口。
韦小宝大叫:「啊哟!我的妈!」
转身便逃。巴朗星武功精强,嗤的一声,左手已扯下了他背上一片衣衫,右
手往他头顶抓落,突觉右侧一足踢到,来势极快。巴朗星侧身避开,那人跟着迎
面一掌,正是风际中。巴朗星举掌挡格,身子一晃,突觉后腰一紧,已给徐天川
抱住。钱老本伸指戳在他胸口,巴朗星哼了一声。风际中左腿横扫,巴朗星站立
不定,倒了下去。钱老本将他牢牢按住,亲兵过来绑了,推到韦小宝跟前。
巴朗星大声道:「平西王大兵日内就到,那时叫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识时务的,这就快快投降。」
韦小宝笑道:「平西王起兵了吗?我倒不知道啊。他老人家身体好吧?」
巴朗星见他神态和善,一时不明他用意,说道:「钦差大臣,你到过昆明,
平西王也很看重你。你是聪明人,干吗做鞑子的奴才?还是早早归顺平西王吧。」
徐天川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吴三桂这大汉奸卑鄙无耻,你做他的
奴才,更加无耻。」
巴朗星大怒,转头一口唾沫,向徐天川吐去。徐天川侧身避过,这口唾沫吐
中一名亲兵的脸。韦小宝道:「巴老兄,有话好说,不必生气。你要我归降平西
王,也不是不好商量。你到王屋山来贵干啊?」
巴朗星道:「跟你说了也不打紧,反正司徒伯雷我已杀了。」
说着向挂在腰间的首级瞧了一眼。韦小宝道:「平西王为什么要杀他?」
巴朗星道:「你跟我去见平西王,他老人家自然会跟你说。」
徐天川等人大怒,拔拳要打。韦小宝使眼色制住,命亲兵将巴朗星推入营中
盘问。岂知这人十分倔强,对吴三桂又极忠心,不住劝韦小宝降吴,此外不肯吐
露半句。他身边,搜出一封盖了朱红大印的文书来。韦小宝命人一读,原来是吴
三桂所写的伪诏,封司徒伯雷为「开国大将军」,问他这文书的来历,巴朗星瞪
目不答。韦小宝眼见问不出什么,吩咐押了下去,将擒来的余人拷打喝问,终于
有人吃打不过,说了出来。
原来吴三桂部署日内起兵造反,派了亲信巴朗星带了一小队手下,去见旧部
司徒伯雷,要他响应,嘱咐巴朗星,司徒伯雷倘若奉令,再好不过,否则就将他
杀了,以防走漏密谋。
司徒伯雷听说要起兵反清,十分欢喜,立即答允共襄义举,可是一问详情,
才知吴三桂不是要兴复明室,而是自己要做皇帝,这「开国大将军」的封号,更
说得再也明白不过。
司徒伯雷不肯接奉伪诏,要巴朗星回去告知吴三桂,倘若拥戴明帝后代,他
决为前驱,万死不辞。
但吴三桂当年杀害桂王,现下自己再想做皇帝,天下忠于明朝的志士决计不
肯归附。
巴朗星劝了几句,司徒伯雷拍案大骂,说吴三桂断送汉家江山,万恶不赦,
倘若改过自新,尚可将功赎罪,否则定当食其肉而寝其皮。巴朗星便不再说,当
晚乘着司徒伯雷不备,突然将他刺死,割了他首级,率领同党逃下山来。王屋派
众弟子出乎不意,追赶不及。不料官兵正在这时围山,吴三桂的部属一网遭擒。
巴朗星突向韦小宝袭击,用意是要擒住主帅,作为要挟,以便脱逃。
韦小宝问明详情,召集天地会群雄密议。李力世道:「韦香主,司徒老英雄
忠肝义胆,不幸丧命奸人之手,咱们可得好好给他收殓才是。」
韦小宝道:「我倒有个主意在此。」
于是将心中的计议说了。众人一齐鼓掌称善,当下分头预备。
这日官兵并不攻山。王屋派人众亦因首领被戕,乱成一团,只严守山口。
次日一早,韦小宝率领了天地会群雄及一队骁骑营官兵,带备各物,来到半
山,命官兵驻扎待命,自行与徐天川等及亲兵上山。
行出里许,只见十余名王屋派弟子手执兵刃,拦在当路。徐天川单身上前,
双手呈上一张素帖,帖上写的是:「晚生韦小宝,率同李力世、祁清彪、玄贞道
人、樊纲、风际中、钱老本、高彦超等,谨来司徒老英雄灵前致祭。」
王屋派弟子见来人似无敌意,后面有人抬了一具棺材,又有香烛、纸钱等物,
不禁大为奇怪,说道:「各位稍待,在下上去禀报。」
当下一人飞奔上山,余人仍严密守住山路。韦小宝等退开数十步,坐在山石
上休息。
过不多时,山上走下数十人来,当先一人正是昔日会过的司徒鹤。他是司徒
伯雷之子,山上首领逝世,王屋派就由他当家做主了。韦小宝一双眼骨溜溜地只
是瞧他身后,只见一个姑娘身形苗条,头戴白花,正是曾柔,不由得心中一阵欢
喜。
司徒鹤朗声道:「各位来到敝处,有什么用意?」
说着手按腰间剑柄。钱老本上前抱拳说道:「敝上韦君,得悉司徒老英雄不
幸为奸人所害,甚是痛悼,率领在下等人,前来到老英雄灵前致祭。」
司徒鹤远远向韦小宝瞧了一眼,说道:「他是鞑子朝廷的官员,率领官兵围
山,定然不怀好意。你们想使奸计,我们可不上你这个当。」
钱老本道:「请问杀害司徒老英雄的凶手是谁?」
司徒鹤咬牙切齿地道:「是吴三桂的卫士巴朗星,还有他手下的一批恶贼。」
钱老本点头道:「司徒少侠不信敝上的好意,这也难怪。我们先把祭品呈上。」
回头叫道:「带上来!」
两名亲兵推着一人缓缓上来。这人手上脚上都锁了铁链,头上用一块黑布罩
住。王屋派众弟子都大为奇怪,不知对方捣什么鬼。那人走到钱老本身后,亲兵
便拉住了铁链,不让他再走。钱老本道:「司徒少侠请看!」
一伸手,拉开那人头上罩着的黑布,只见那人横眉怒目,正是巴朗星。
王屋派众弟子一见,纷纷怒喝:「是这奸贼!快把他杀了!」
呛呛啷啷声响,各人挺起兵刃,便要将巴朗星乱剑分尸。
司徒鹤双手一拦,阻住各人,说道:「且慢!」抱拳向钱老本问道:「阁下
拿得奸人,不知要如何处置?」
钱老本道:「敝上对司徒老英雄素来敬仰,那日和司徒少侠又有一面之缘,
今日拿到这行凶奸人,连同他所带的一众恶贼,尽数要在司徒老英雄灵前千刀万
剐,以慰老英雄在天之灵。」
司徒鹤一怔,暗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侧头瞧着巴朗星,心中将信将疑,
寻思:「鞑子狡狯,定有奸计。」
巴朗星突然破口大骂:「操你奶奶,你看老子个鸟,你那老家伙都给老子杀
了……」
钱老本右手一掌击在他后心,左足飞起,踢在他臀上。巴朗星手足被缚,难
以避让,身子向前直跌,摔在司徒鹤身边,再也爬不起来。
钱老本道:「这是敝上的一件小小礼物,这奸人全凭阁下处置。」
回头叫道:「都带上来。」
一队亲兵押着百余名身系铐镣的犯人过来,每人头上都罩着黑布。黑布揭去,
露出面目,尽是巴朗星的部属。钱老本道:「请司徒少侠一并带去吧。」
到此地步,司徒鹤更无怀疑,向着韦小宝遥遥一躬到地,说道:「尊驾盛情,
敝派感激莫名。」
寻思:「他放给我们这样一个大交情,不知想要我们干什么,难道要我们投
降鞑子吗?这可万万不能。」
韦小宝快步上前还礼,说道:「那天跟司徒兄、曾姑娘赌了一把骰子,一直
记在心里,只想哪一天再来玩一手。」
指着身后那具棺木,说道:「司徒老英雄的遗体,便在这棺木之中,便请抬
上山去,缝在身躯之上安葬吧。」
司徒伯雷身首异处,首级给巴朗星带了下山,王屋派众弟子无不悲愤已极。
司徒鹤仍恐有诈,走近棺木,见棺盖并未上榫,揭开一看,果见父亲的首级赫然
在内,不由得大恸,拜伏在地,放声大哭。其余弟子见他如此,一齐跪倒哀哭。
司徒鹤站起身来,叫过四名师弟,抬了棺木上山,对韦小宝道:「便请尊驾
赴先父灵前上一炷香。」
韦小宝道:「自当去向老英雄灵前磕头。」
命众亲兵在山口等候,只带了双儿和天地会兄弟,随着司徒鹤上山。
韦小宝走到曾柔身边,低声道:「曾姑娘,你好!」
曾柔脸上泪痕未干,一双眼哭得红红的,更显楚楚可怜,抬起头来,抽抽噎
噎地道:「你……你是花差……花差将军?」
韦小宝大喜,道:「你记得我名字?」
曾柔低头嗯了一声,脸上微微一红。
她脸上这么一红,韦小宝心中登时一荡:「她为什么见了我要脸红?『男人
笑眯眯,不是好东西,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莫非她想我做她老公?不知
我给她的骰子还在不在?」
低声问道:「曾姑娘,上次我给你的东西,你还收着吗?」
曾柔脸上又是一红,转开了头,问道:「什么东西?我忘啦!」
韦小宝好生失望,叹了口气。
曾柔回过头来,轻轻一笑,低声道:「别十!」韦小宝大喜,不由得心痒难
搔,低声道:「我是别十,你是至尊!」
曾柔不再理他,快步向前,走到司徒鹤身畔。
那王屋山四面如削,形若王者车盖,以此得名,绝顶处称为天坛,东有日精
峰,西有月华峰。一行人随着司徒鹤来到天坛以北的王母洞。一路上苍松翠柏,
山景清幽。王屋山于道书中称「清虚小有洞天」,天下三十六洞天中名列第一,
相传为黄帝会王母之处。王屋派人众聚居于王母洞及附近各洞之中,冬暖夏凉,
胜于屋宇。
司徒伯雷的灵位设在王母洞中。弟子将首级和身子缝上入殓。
韦小宝率领天地会众兄弟在灵前上香致祭,跪下磕头,心想:「要讨好曾姑
娘,须得越悲哀越好。」
装假哭原是他的拿手好戏,想起在宫中数次给老婊子殴击的惨酷、为洪教主
所擒后的惊险、一再遭方怡欺骗的倒霉、阿珂只爱郑克塽的无可奈何,不由得悲
从中来,放声大哭。
初哭时尚颇勉强,这一哭开头,便即顺理成章,越哭越悲切,大声道:「司
徒老英雄,晚辈久闻你是一位忠臣义士,大大的英雄好汉。
当年见到你公子的剑法,更知你武功了得,只盼能拜在你的门下,做个徒子
徒孙,学几招武功,也好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哪知你老人家为奸人所害,呜呜…
…呜呜……真叫人伤心之极了。」
司徒鹤、曾柔等本已伤心欲绝,听他这么一哭,登时王母洞中哭声震天,哀
号动地。徐天川、钱老本等本来不想哭的,也不禁为众人悲戚所感,洒了几滴眼
泪。
韦小宝捶胸顿足地大哭不休,反是王屋派弟子不住劝慰,这才收泪。他将巴
朗星拉了过来,取过一柄钢刀,交在司徒鹤手里,说道:「司徒少侠,你杀了这
奸贼,为令尊报仇。」
司徒鹤一刀割下巴朗星的首级,放上供桌。王屋派弟子齐向韦小宝拜谢大恩。
本来韦小宝小小年纪,原也想不出这个收买人心的计策,那是他从《卧龙吊
孝》这出戏中学来的。三国周瑜给诸葛亮气死后,诸葛亮亲往柴桑口致祭,哭拜
尽哀,引得东吴诸将人人感怀。幸好戏中诸葛亮所念的祭文太长,辞句又太古雅,
韦小宝一句也记不得,否则在王屋山上依样葫芦地念了出来,可就立时露出狐狸
尾巴了。
这么一来,王屋派诸人自然对韦小宝感恩戴德,何况当日他将司徒鹤等擒住
之后,赠银释放,卖过一番大大的交情。
但他是清廷贵官,何以如此,众人始终不解。
钱老本将司徒鹤叫在一旁,说明自己一伙人乃天地会青木堂兄弟。
但韦小宝在朝廷为官,他的身份却不能吐露,只怕一有泄漏,坏了大事,只
含糊其辞,说他为人极有义气,「身在曹营心在汉」,众兄弟都当他是好朋友。
司徒鹤一听之下,恍然大悟,更连连称谢,其时语出至诚,比之适才心中疑
虑未释,又是不同了。
跟着谈起王屋派今后出处,司徒鹤说派中新遭大丧,又逢官兵围山,也没想
过这回事。钱老本微露招揽之意。天地会在江湖上威名极盛,隐为当世反清复明
的领袖,王屋派向来敬慕,又是志同道合。司徒鹤一听大喜,便与派中耆宿及诸
师兄弟商议,人人赞同。他当即向钱老本请求加盟。钱老本这时才对他明言,韦
小宝实是青木堂的香主。
当日下午,天地会青木堂在王母洞中大开香堂,接引王屋派诸人入会。众人
拜过香主,便都是韦小宝的部属了。他心中欢喜,饮过结盟酒后,便想开赌,和
新旧兄弟大赌一场。李力世、钱老本等连忙劝阻,说道兴高采烈地赌钱,未免对
刚逝世的司徒伯雷不敬。
韦小宝赌不成钱,有些扫兴,问起王屋派的善后事宜。李力世道:「王屋山
在山西、河南两省交界,不属咱们青木堂管辖。按照本会规矩,越界收兄弟入会,
是不妨的,但各堂兄弟不能越界办事,最好司徒兄弟各位移去直隶省居住。」
钱老本道:「鞑子皇帝差韦香主来攻打王屋山,司徒兄弟各位今后不在王屋
山了,韦香主就易于上报。」
司徒鹤道:「正是,小弟谨遵各位大哥吩咐。」
韦小宝道:「司徒大哥,现下我们要去扬州,给史阁部起一座忠烈祠。这祠
堂起好,大伙儿就去打吴三桂了。」
司徒鹤站起身来,大声道:「韦香主去打吴三桂,属下愿为前锋,率同师兄
弟姊妹,跟吴三桂这恶贼拚个死活,为先父报仇雪恨。」
韦小宝喜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各位这就随我去扬州吧。只不过须得扮作
鞑子官兵,委屈了一些。」
司徒鹤道:「为了打吴三桂,再大的委屈也所甘心。韦香主做得鞑子官,我
们自也做得鞑子兵。何况李大哥、徐大哥各位,不也都扮作了鞑子兵吗?」
当晚众人替司徒伯雷安葬后,收拾下山。会武功的男子随着韦小宝前赴扬州。
老弱妇孺则到保定府择地安居,该处有天地会青木堂的分舵,自有人妥为照应。
韦小宝对张勇等言道,王屋山匪徒眼见大军围住,情知难以脱逃,经一番开
导,大家一起归降。他已予以招安,收编为官兵。张勇等齐向他庆贺,说道都统
兵不血刃,平定了王屋山的悍匪,立下大功。韦小宝道:「这是四位将军之功,
若不是你们团团围住,众匪插翅难飞,他们也决不肯投降。待兄弟申报朝廷,各
有升赏。」
四将大喜,知兵部尚书明珠对他竭力奉承,只要是韦都统奏报的功劳,兵部
一定从优叙议。
韦小宝初时担心曾柔跟随王屋派妇孺,前赴保定府安居,如指定要她同去扬
州,可有些说不出口。待见她换上男装,与司徒鹤等同行,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一路之上,他总想寻个机会,跟她亲热一番。一天夜里,大家都早早的上床睡了,
小宝在自己的屋里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恍惚之中,听得曾柔房内传出开门
声,曾柔从屋内走了出来。
小宝下意识的起床,跟了出去。曾柔仅穿一袭薄裙,丰乳肥臀,细腰粉腿,
隐隐约约,妙态横生。曾柔自顾自地来到了浴室,随手拉了一把门,却没有关牢。
小宝凑身在门缝处,向内看去,只见曾柔双手把裙子撩了起来,夹在腋下,
便可看到浑圆的臀部包在亵裤下。然后曾柔又双手把亵裤拉了下来,身子也顺势
蹲了下去。
小宝看到有一条水注直射到便池里,小宝看到了曾柔的阴部,水注正从阴部
的中间向外射出,激荡在便池之中,扬洒着「淅沥沥」的声音。
曾柔在撒尿时,双腿紧闭,一副自得其乐的感觉。曾柔虽然年纪不大,却已
长出了略见茂密的阴毛,大阴唇因为用力的缘故张开了一点点,隐然可见粉红色
的嫩肉。过了两、三分钟,水注消失了,曾柔晃动了几下屁股,阴户内滴下了最
后几滴尿水。
正当她站起来穿三角裤的时候,小宝拍着手走了进去,直把她吓得又蹲了回
去,两腿紧紧的夹着,并用两手抱着自己的双膝。
小宝笑道:「奇观,真是奇观啊!曾柔,我什么都看见了。」
「你……花差将军……」
曾柔只是急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小宝凑身上前,抱住她,吻了起来。曾柔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却被小宝
把舌头侵进了她的樱唇,纠缠着她的香舌,她又害怕伤害到小宝,不敢大力挣扎,
一时之间,只被小宝吻的浑身发抖,没有了气力。
小宝的手也趁着热吻,伸到她的背后,拉开了她睡裙,探手进去,松掉了她
的肚兜。小宝把她的裙子从上向下褪落,吻着她裸露的光洁玉肩,并用手轻捏着
她那敏感的小蓓蕾。
曾柔的乳房急剧起伏着,酥酥麻麻的快感从她的胸前延遍全身,两腿间也感
觉痒了起来。
「花差将军,不要!」
她轻声唤着,双手紧紧地按住小宝的背部。小宝嗅着她身体的清香,一双手
却是更加忙碌,把她身上仅存的那件亵裤也给扯了下去。
小宝挤压着她在水池边缘,自己低下身子,把嘴唇贴在那迷人的神秘地带,
狂热的吻着那茸茸密布的所在。
曾柔在战栗中挺起腰肢,喉咙里送出了淫哑的叫声,随后,她双腿发软,整
个娇躯成八字横陈在地板上。在曾柔那一亩良田里,洋溢着奇特的水分。
小宝埋首在那神秘之处,贪婪的嗅着香气,饥渴的吸舐着如泉般的淫水。
曾柔双手猛摇,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作甚么,把一头秀发披散在脸颊上,嘴里
吐着梦呓般的呻吟:「嗯,哥,唔,我,我受不了,哦!」
小宝不抬头的吮吸着,双手在她的大腿上来回的爱抚着,这可更加撩动了曾
柔的芳心,使得她的娇躯不住的扭来扭去。她已顾不得羞耻,把粉臀抬高,使得
桃源洞口大开,让那最神秘无人探访过的地带毫无保留的对着小宝展现。
小宝站起来,脱光了衣服。然后蹲下身子,拉着曾柔的手让她去感受小宝的
鸡巴所散发出来的炽热。
但是当曾柔的手触到鸡巴时,她急忙挣扎着把手缩了回去,羞的满面通红。
小宝欣赏着她那雪白、晶莹细嫩的肌肤,那充满着火热的胴体。
曾柔的乳房像个刚出土的冬笋,虽然胸脯现在发育的还不算大,可是坚挺而
有弹性,全身雪白嫩滑,犹如上等丝绸,微红的乳晕形成强烈的性感。
小宝低下头,她张开两片饱含着欲望的樱唇,吐出一声低沉的嘀咛。小宝的
嘴唇贴上她的香唇,在她全身颤抖的那一刹,小宝伏上了她的身子。
「嗯、嗯」她的玉臂用力的挽着小宝的颈,修长的两腿分开,焦灼的做着迎
接。急切的,小宝手下移,把龟头引导上了洞口。两片阴唇,带着灼热的气息贴
紧了龟头,小宝先用龟头在阴道口徐徐地摩擦着,曾柔怎能经受住这样的挑逗。
不由大喘着气说道:「花差将军,不要!」
小宝闻言,不由嘻嘻的笑着打趣到:「你从前不是不让我吻你的吗?」
曾柔羞得面红耳赤,她白着眼,努着嘴,用手在小宝的肋下使劲拧了一把,
撒着娇说:「嗯,我不来了,你总是欺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宝哈哈笑道:「好!将军哥哥不欺负你了,现在让你好好的享受一下。」
她听了,不禁屏住呼吸,等待着小宝的冲击。
她的那两片阴唇非常柔软,处女的她阴道又是那么狭窄,淫水是恰到好处的
湿润而不至于太过滑腻。小宝徐徐地把鸡巴推进,为了使都充分的摩擦而增加快
感,她拼命想抑制住自己不要太放浪,但是终还是忍不住急急的挺起了粉臀。
鸡巴在小宝的下插,她的上挺之际,龟头狠狠的穿过了处女膜。骤然间,曾
柔大叫一声,身子急剧的发着抖,两腿紧紧的夹住了小宝,小腹急剧的起伏着,
张大着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红艳的面庞也霎时变得煞白。
好半晌,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发着颤的说道:「啊,不要,好疼了!花
差将军,不要啊我不来了,快,快点抽出来!」
初生牛犊的曾柔,总算尝到了苦头,她不住声的说着,泪水也顺着脸庞流淌
了下来。
小宝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岂能她叫小宝抽出就抽出,可是看到曾柔眉
头深皱,梨花带泪的模样,甚是招人怜爱,也不禁于心不忍再强行进入,于是便
把嘴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哄着:「好妹妹,何不忍耐一下,让我们一起尝尝那未
曾有过的快感呢?」
她看着小宝,两眼充满了疑问,说道:「花差将军,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小宝微笑着,用眼神鼓励着她,并说道:「是啊,要不然怎么会有一句成语
叫男欢女爱呢?讲的就是这件事啊,女人开始都会痛一下的,过去就是享受了。」
曾柔先是没有说话,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才颤声说道:「花差将军,你可
一定要好好的疼爱我啊!」
小宝见她同意了,急忙又把鸡巴徐徐的推进。她紧张的浑身都冒着冷汗,直
到龟头抵达终点,才松了一口气。
小宝知道此时若马上抽送,必然又会让她觉得疼痛,为了要消除她那紧张的
情绪,一方面也想要再度挑起她的欲火。于是小宝便摇摆着屁股,使着劲让龟头
和内壁互相的摩擦着,同时也温柔的吻着她的香唇,把舌尖伸进她的嘴里,和她
的香舌纠缠着。
过了几分钟,小宝的行动已经收到了效果,她的泪水已干,眼里也射出了勾
人魂魄的眼神,时而发出荡人心神的呻吟,呼吸急促,下身也扭动起来,羞答答
的说道:「花差将军,现在好多了,嗯,你想要怎么做,我,我都会忍下来。」
她说出了心里话,整个脸儿又变得绯红,把脸扭到一边,不敢看小宝。
小宝闻言嘿嘿笑着,伸手把她的脸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曾柔,
将军哥哥没有骗你吧!现在不痛了吧!你不用忍受什么,用你的身体来感觉就是
了。」
曾柔不好意思应声,握着一对粉拳在小宝的胸前轻轻的捶着以示赞同。
小宝双手按在她的双乳上,下身悬空,以双手和双脚尖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
量,就像是做俯卧撑一样,一起一伏,鸡巴一进一出的抽送着。
鸡巴塞的她阴道饱胀而密不透气,阴唇也随着鸡巴的进出,翻起着。她一会
儿哼着,一会儿又叫着。她的眼神呆滞,神魂早不知飞到了哪个国界,身体却自
动随着小宝鸡巴的进出和下身提起下沉的动作,挺身迎合着,让小宝可以下下着
实。
小宝笑着看着她,手也不闲的在她身上到处揩油。渐渐的,她也顾不了少女
的矜持,尝到了甜头,脸皮也就厚了,舒服起来,嘴里便不住声的浪叫着:「哥,
真快活,太美妙了,唔。」
她的两片阴唇一张一合的咬着鸡巴,不时发出水泡被挤破的声音。
小宝听她叫得起劲,自己也更加带劲,便两手一捞,把她的双腿扛在自己肩
上,这样小宝可以直截了当,大鸡巴可深抵阴户深处。
她先是因为身体的扭痛而轻呼了一声,然后便欣然接受了这样的姿势,因为,
她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刺激。
因为在地板上的缘故,小宝便决定速战速决,免得一番风流之后却得卧床不
起,那可就闹了笑话了。于是便毫不停息地对着桃源洞做着连番攻击。室内一时
之间,「卜滋!卜滋」的插穴声绵绵不绝,龟头顶在花蕊上,小宝又时而旋转着
自己的臀部,真是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曾柔也扭动着屁股,娇喘徐徐的不停咽着口水,香汗淋漓。忽然,她身子猛
地向上弓起,双手紧抓住小宝的肩头,两眼翻白,大张着嘴,只有进的气,不见
出的气,然后又大力吐出一口气,叫道:「哎呀,唔,好嘛,嗯……」
小宝急忙更加狂插起来,挺起大鸡巴,毫不留情的每一下都洞穿直入,两手
从她的腋下穿过,扳着她的肩膀固定着她的身子,让她不得乱动。
曾柔双脚不停得摇摆着,屁股一个劲得往上挺。猛然便听得她大叫:「唔,
花差将军,我不行了。我里面好像要,要尿尿了,嗯……我受不了了!」
随着叫声,她身子一动不动了,一股温热的阴精自花蕊深处喷出。
小宝急忙屏住呼吸,感受着她身体内部的冲击。
看着她已然是花颜惨淡的模样,再也经不起小宝大力的抽插,可是小宝却还
是满腔战意,不禁苦笑不得。
这偷香一回过后,可是曾柔的众位师兄寸步不离,见到了他,只腼腼腆腆地
微笑不语。
韦小宝想要和她说句亲热话儿,始终不得其便,不由得心痒难搔。
倘若他只是清军主帅,早就假公济私,调这小亲兵入营侍候,但身为天地会
香主,调戏会中妇女乃是厉禁,众兄弟面上也不好看,只有干咽馋涎,等候机会
了。
话说这一日,小宝趁着众人喝酒之时偷偷跑去私会曾柔,小宝蹑手蹑脚打开
房门,突然只觉小宝只觉得香风扑鼻、鬓发搔耳,一阵情慾顿然高窜:「又变漂
亮了喔……」
曾柔放开小宝,坐在一旁,彷若无人地解开绿色上衣的两颗钮扣,搧动透凉。
小宝的眼睛却被曾柔牵引住,他看着时隐时现的白肚兜,半罩着雪白的胸脯。
欲蹦的丰肉、深挤的乳沟,让小宝直瞪得几乎忘了怎么吞咽,静置的肉棒又逐渐
甦醒过来。
曾柔当然也感觉道小宝异样的神情,又看见他胯下渐渐隆起,便嘻笑着说:
「人家说当兵三年像色狼,母猪当成美貂蝉,想不到你才当两个月兵,就这么经
不起诱惑……羞羞脸……」
小宝不甘被糗,立即反击道:「话是没错!可是,你长得这么漂亮,谁看了
不会心动啊!难道……妳自认你是母猪……嘻哈……」
说罢,还向了曾柔眨眨眼、使眼色。曾柔当然了解小宝的意思,只是不置可
否地,红脸一低继续吃面,内心却是小鹿乱撞、窃喜不已。
话刚说完,人也正好坐定在小宝的腿上。
曾柔似乎老马识途、熟能生巧地,让小宝挺翘的肉棒,一分不差地抵顶在两
片嫩肉之间。他俩虽然隔着衣布,却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性器,正在承受着对
方从性器里扩散出的热度。
曾柔背对着小宝,盯视着书桌上正展开的一副特写图。一副毛绒绒阴户,插
入半截肉棒,把屄穴口撑成一个夸张的圆弧,而春图清晰得连湿润的晶亮也栩栩
如生地闪动着。看得曾柔氾滥的春心蠢蠢欲动,阴道的尽头更是热潮滋生,泌流
而出。
小宝早就翻分曾柔的衣领,把热唇点点吻再她的肩颈上;双手也顺势从下而
上分握着她的丰乳:「小柔……好久了……有没有……想我啊……」
「嗯……嗯……想……嗯……」
曾柔瞇着媚眼,她内心的淫情慾望有如浪潮袭岸,一波高过一波。
「妳不色吗……看你……乳头都硬着……喔……好柔软……好温……暖……
啧啧……」
曾柔把手高举向后伸,环抱着小宝的后脑,侧着头,把微汗的鼻尖磨擦在他
的耳鬓间,娇柔吟道:「相公……我好……嗯……热……帮……嗯嗯……帮我…
…脱……脱嗯……掉……掉……」
小宝不置可否地,站起来,让曾柔上身微向前俯,然后掀起她黑色的裙,褪
下她白色的亵裤,稍一蹲身,便把整个脸埋在她的臀胯下。小宝贪婪地吸取着屄
穴的味道:「嗯嘘……这种味道……吸嘘……好久……了……嗯嘘……好香……
呼嘘……好……好迷人……嗯……真香……」
曾柔的阴户受着阵阵的热呵,虽然鼻尖偶而地轻触,她却觉得有如雷劈之重
击,全身彷彿无法承受似地颤摇欲软,让她不得不扶住桌缘勉强撑住:「呜嗯…
…相公……相公……这样……啊呀……我……受不……嗯啊……我受不……了…
…啊……嗯……」
小宝不但没罢手,更而用双手把曾柔的阴户向外一分,让藏身穴内的粉红嫩
肉无所遁形。湿润、晶莹、纠结……微颤的神秘地带,任何人看了定然无法克制
内心的那份激动、狂热。小宝伸出舌头,舔拭着甘甜的蜜汁;探试着柔滑的细嫩。
曾柔:「啊呀……痒……好……啊啊……痒……相公……别这……啊嗯……
唔嗯……唔……好舒……嗯……相公……好舒服……啊呀……」
小宝的舌尖如影随形地依附着屄穴周边转绕着,甚至还试着探伸入内搅拌着;
偶而,还啜吸着洩流的淫液蜜汁。
曾柔喘息中的吟声越来越高:「喔嗯……相公……别弄……嗯嗯……快……
快……我……我要……嗯啊……快……来来……」
小宝起身贴俯在曾柔的背上,却将中指插入屄穴中轻轻地抽动着,凑耳说道:
「要?要甚么?……妳说啊……」
曾柔娇躯乱颤,嘘喘不息,夸张地摆动着腰臀。小宝忙把裤子褪下,扶着肉
棒对准湿润得不像话的屄洞里挤入。他缓缓地推进,让肉棒切切实实的感受着,
屄穴里的每一分寸嫩肉、凸芽、皱褶。
曾柔只觉得小宝的肉棒,有如烧得通红的精钢铁棍,不断渡过令人难忍的热
烫,还随着逐渐深入的柔劲,似乎要把她推挤到狂淫的极乐世界:「好……嗯嗯
……好烫……相公……我……嗯嗯……舒服……」
当肉棒刚缓进了半截,小宝猛然一挺腰,毫无预警地把剩余的肉棒,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势插个尽根而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龟头撞击在子宫壁上的劲道,以
及曾柔所受的震撼。
突如其来的猛击,让曾柔几乎承受不住,眼前一阵晕眩,小宝扶着曾柔的柔
腰,有节奏地挺动臀部,把肉棒在她的屄穴里抽动起来。
曾柔轻摆着臀股,让肉棒磨着阴道壁上的痒处:「自从……相公……嗯嗯…
…不在……我就很……啊嗯……很少……啊啊……也没……这……这么……嗯…
…啊呀……舒服……服……过……啊啊……嗯……」
小宝闻言,不禁内心一酸,也疑惑:「茅十八他……没有……跟你吗……」
「很少……嗯嗯……也很……快……就……嗯啊……可是……啊啊……嗯…
…我喜欢……相公……啊呀……喜欢……跟相公……嗯……在一……起……」
不论曾柔的表白是指性事,或兄柔情,都让小宝感动不已。而现在,似乎只
有更疯狂的抽动,才能填补彼此的缺憾。
「嗯……相公也……喜欢妳……嗯哼……相公会……永远……疼妳……嗯嗯
……哼哼……的……」
小宝又加快抽送的速度,长长地抽出;也深深地撞入。
肉棒有如忙碌工作的引擎活塞、唧筒,磨得曾柔的的阴道壁又又麻,还让她
好几回差点因腿软而跌坐地上,小宝他看着柔柔似乎站不住脚,就暂时抽出肉棒,
牵着曾柔退坐在椅子上,示意她叠坐上来:「来,坐下来比较不会那么累……」
曾柔看着小宝胯间怒翘的肉棒,让湿液沾染得晶亮闪耀,还不时昂扬地跳动
着,令人看了真是难以自忍、又羞又爱,而不顾一切地分腿跨坐上去。曾柔扶着
肉棒对准撑开的蜜穴口,缓缓的沉腰,让那种酥麻、充实的快感慢慢地恢复。
曾柔昂首呻吟着:「好……好深喔……嗯嗯……相公……啊呀……它……插
得……好……嗯嗯……深……喔……真棒……极……喔喔……」
小宝忙着脱除曾柔的上衣,双手随即把两团丰肉向中间推挤,一低头,唇舌
便忙碌地在两个乳尖上来回移动着。
曾柔双手扶着小宝的肩膀,时而快、时而慢的前后移动着腰臀,潮红的脸上
露出既幸福又淫荡的表情:「唔嗯……相公……我……我……嗯……真舒……嗯
呀……真棒……亲得……啊呀……好舒……嗯呜……」
臀肉与大腿互相搓磨着,阴毛互相纠结着,横流的淫液沾满紧密结合的周围,
酥、麻……痒……令他俩心灵悸动、肉体激颤,所有的思量似乎陷入于疯狂的情
慾中。
「唔嗯……啊啊……」
淫慾的渴望让曾柔开始耸动臀股,主动式地让屄穴吞吐着肉棒,而且越来越
快、越来越重,彷彿每一次的深入,肉棒都将穿肠过肚,破喉而出。
小宝似乎也热切地期盼着更激烈的动作,一面用手扶着曾柔的丰臀或柳腰,
推波助澜地帮着;一面更挺动下身,极力地把她的身体向上顶。光看着曾柔弹跳
不停的肉球,就可知道他俩的动作是如何激烈。
曾柔觉得小腹下在激搅翻腾、意识在逐渐模糊,又有突然跌落深谷的惊吓幻
觉,而不由自主地紧抱着身前的小宝,嘶吼着:「啊啊……相公……快……啊嗯
……快……来了……啊啊……我要……啊啊……抱紧我……唔嗯……呜嗯……」
小宝觉得肉棒,正承受着一波波的热潮团团围绕,曾柔阴道壁上的蠕动,更
有如隐含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正强劲地吸吮着他的肉棒,让他觉得全身彷
彿正受着极端的冷、热煎熬,而由不得一阵阵寒颤。
小宝猛抛着臀部,把逐渐瘫软的曾柔顶得有如果冻般晃动,激动的嘶叫声夹
在急遽的喘息中:「嗯哼……我……我……好……爽……要……嗯嗯……来了…
…啊啊……来了……啊啊……嗯……给妳……啊啊……全……给妳……呼嗯……」
积存了两个月的精液,彷彿不断的泉源,浓郁、滚烫、激滚……似乎永无止
境。
俩人的精力彷彿在刹那间全部用尽,两人只有紧紧、静静的互拥着,似乎,
连动一下指头的力量也没了……除了……喘息……
第三十九回:先生乐事行如栉,小子浮踪寄若萍
沿途官员迎送,贿赂从丰。韦小宝自然来者不拒,迤逦南下,行李日重。跟
天地会兄弟们说起,说道我们败坏鞑子的吏治,贿赂收得越多,百姓越是抱怨,
各地官员名声不好,将来起兵造反,越易成功,等于是「反清复明」。徐天川等
深以为然。
不一日来到扬州。两江总督麻勒吉、江宁巡抚马佑以下,布政使、按察使、
学政、淮扬道、粮道、河工道、扬州府知府、江都县知县以及各级武官早已得讯,
迎出数里之外。
钦差行辕设在淮扬道道台衙门,韦小宝觉得太过拘束,只住得一晚,便对道
台说要另搬地方。他想行辕所在,最妙不过便是在旧居丽春院中,钦赐衣锦荣归,
自是以回去故居最为风光。但钦差大臣将行辕设在妓院,毕竟说不过去,寻思当
日在扬州之时,所怀抱的雄心大志,除了开几家大妓院之外,便是将禅智寺前芍
药圃中的芍药花尽数连根拔起。
扬州芍药,擅名天下,禅智寺前的芍药圃尤其宏伟,名种千百,花大如碗。
韦小宝在十岁那一年上,曾和一群顽童前去游玩,见芍药开得茂盛,折了两
朵拿在手中玩耍,给庙中和尚见到了,夺下花朵,还打了他两个耳括子。
韦小宝又踢又咬,跟那和尚打闹起来,给那胖大和尚推在地下,踢了几脚。
众顽童一哄而前,乱拔芍药。
那和尚叫嚷起来,寺里拥出一群和尚与火工,手执棍棒,将众顽童赶开。
韦小宝因是祸首,身上着实吃了不少棍棒,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块,回到丽春
院,又给母亲罚一餐没饭吃。
虽然他终于到厨房中偷吃了一个饱,但对「禅智寺采花受辱」这一役却引以
奇耻。
次日来到寺前,隔得远远地破口大骂,从如来佛的妈妈直骂到和尚的女儿,
宣称:「终有一日,老子要拔光这庙前的芍药,把你这座臭庙踏为平地,掘成粪
坑。」
直骂到庙中和尚追将出来、他拔足飞奔为止。
过得数年,这件事早就忘了,这日回到扬州,要觅地作为行辕,这才想起禅
智寺来,当下跟淮扬道道台说了,有心去作践一番。
那道台寻思:「禅智寺是佛门胜地,千年古刹。钦差住了进去,只怕搅得一
塌糊涂。」
说道:「回大人:那禅智寺风景当真极佳,大人高见,卑职钦佩之至。不过
在庙里动用荤酒,恐怕不甚方便。」
韦小宝道:「有什么不便?把庙里的菩萨搬了出去,也就是了。」
那道台听说要搬菩萨,更吓了一跳,心想这可要闯出祸来,扬州城里众百姓
如动了公愤,那可难以处理,当下赔笑请了个安,低声道:「回大人:扬州烟花,
那是天下有名的。
大人一路上劳苦功高,来到敝处,卑职自当尽心服侍,已挑了不少善于弹琴
唱曲的美貌妞儿,供大人赏鉴。和尚庙里硬床硬板凳,只怕煞风景得很。」
韦小宝心想倒也有理,笑道:「依你说,那行辕设在何处才是?」
那道台道:「扬州盐商有个姓何的,他家的何园,称为扬州名园第一。他有
心巴结钦差大人,早就预备得妥妥帖帖,盼望大人光临。只是他功名太小,不敢
出口。大人若不嫌弃,不妨移驾过去瞧瞧。」
这姓何的盐商家财豪富,韦小宝幼时常在他家高墙外走过,听到墙里传出丝
竹之声,十分羡慕,只是从无机缘进去望上一眼,当下便道:「好啊,这就去住
上几天,如果住得不适意,咱们再搬便是。扬州盐商多,咱们挨班儿住过去、吃
过去,也吃不穷了他们。」
那何园栋宇连云,泉石幽曲,亭舍雅致,建构精美,一看便知每一尺土地上
都花了不少黄金白银。韦小宝大为称意,吩咐亲兵随从都住入园中。张勇等四将
率领官兵,分驻附近官舍民房。
其时扬州繁华,甲于天下。唐时便已有「十里珠帘,二十四桥风月」之说。
到得清初,是大运河水运的枢纽,淮盐集散于斯,更是兴旺。据史籍所载,明末
扬州府属共三十七万五千余丁(十六岁以上的男子),明清之际,扬州惨遭清兵
屠戮,顺治三年只剩九千三百二十丁,但到康熙六年,又增至三十九万七千九百
余丁,不但元气已完全恢复,且更胜昔日。
次日清晨,扬州城大小官员排班到钦差行辕来参见。韦小宝接见后,宣读圣
旨。他不识康熙上谕上的字,早叫师爷教了念熟,这时一个字一个字背将出来,
总算记性甚好,倒也没背错,匆忙中将上谕倒拿了,旁人也没发觉。
众官员听得皇帝下旨豁免扬州府所属各县三年钱粮,还要抚恤开国时兵灾灾
户的孤寡,兴建忠烈祠祭祀史可法等忠臣,无不大呼万岁,叩谢皇恩浩荡。
韦小宝宣旨已毕,说道:「众位大人,兄弟出京之时,皇上吩咐,江苏一省
出产殷富,但近年来吏治松弛,兵备也不整饬,命兄弟好好查察整顿。皇上对扬
州百姓这么爱惜,咱们居官的,该当尽心竭力,报答圣恩才是。」
文武百官齐声称是,不由得都暗暗发愁。
其实这几句话是索额图教他的。
韦小宝知道想贿赂收得多,第一是要对方有所求,第二是要对方有所忌,因
此对江苏文武官员恐吓一番,势不可免,只不过这番话要说得不轻不重,恰到好
处,又要文绉绉的官腔十足,却非请教索额图不可了。
官样文章作过,自有当地官员去择地兴建忠烈祠,编造应恤灾户名册,差人
前赴四乡,宣谕皇上豁免钱粮的德音。这些事情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妥,这段时候,
便是让他在扬州这销金窝里享福了。此后数日之中,总督、巡抚设宴,布政司、
按察司设宴,诸道设宴,自是陈列方丈,罗列珍馐,极尽豪奢,不在话下。
每日里韦小宝都想去丽春院探望母亲,只是酬酢无虚,始终不得其便。
钦差大人的母亲在扬州做妓女,这件事可万万揭穿不得。
丢脸出丑事小,失了朝廷体统事大,何况韦小宝做大官已久,一直不接母亲
赴京享福,任由她沦落风尘,实是大大的不孝,给御史参上一本,连皇帝也难以
回护。
心想只好等定了下来,悄悄换了打扮,去丽春院瞧瞧,然后命亲兵把母亲送
回北京安居,务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是。
以前他一直打的是足底抹油的主意,一见风色不对,立刻快马加鞭,逃之夭
夭,不料官儿越做越大,越做越开心,这时竟想到要接母回京,那是有意把这官
儿长做下去了。
过得数日,这一日是扬州府知府吴之荣设宴,为钦差洗尘。
吴之荣从道台那里听到,钦差曾有以禅智寺为行辕之意,心想禅智寺的精华,
不过是寺前一个芍药圃,钦差大人属意该寺,必是喜欢赏花。
他善于逢迎,早于数日之前,便在芍药圃畔搭了一个花棚,是命高手匠人以
不去皮的松树搭成,树上枝叶一仍如旧,棚内桌椅皆用天然树石,棚内种满花木
青草,再以竹节引水,流转棚周,淙淙有声,端的是极见巧思,饮宴其间,便如
置身山野一般,比之富贵人家雕梁玉砌的华堂,又别有一般风味。
哪知韦小宝庸俗不堪,周身没半根雅骨,来到花棚,第一句便问:「怎么有
个凉棚?啊,是了,定是庙里和尚搭来做法事的,放了焰口,便在这里施饭给饿
鬼吃。」
吴之荣一番心血全然白用了,不由得脸色尴尬,还道钦差大臣有意讽刺,只
得陪笑道:「卑职见识浅陋,这里布置不当大人的意,实在该死。」
韦小宝见众宾客早就肃立恭候,招呼了便即就座。那两江总督与韦小宝应酬
了几日,已回江宁治所。江苏省巡抚、布政司等的治所在苏州,这时都留在扬州,
陪伴钦差大臣。其余宾客不是名士,便是有功名顶戴的盐商。
扬州的筵席十分考究繁富,单是酒席之前的茶果细点,便有数十种之多,韦
小宝虽是本地土生,却也不能尽识。
喝了一会茶,日影渐渐西斜。日光照在花棚外数千株芍药之上,璀璨华美,
真如织锦一般。韦小宝却越看越生气,想起当年给寺中僧人殴辱之恨,登时便想
将所有芍药尽数拔起来烧了,只想须得找个借口才好下手。正寻思间,巡抚马佑
笑道:「韦大人,听大人口音,似乎也在淮扬一带住过。淮扬水土厚,因此既出
人才,也产好花。」
众官只知钦差是正黄旗满洲人,那巡抚这几日听他说话,颇有扬州乡音,于
是趁机捧他一捧。
韦小宝正在想着禅智寺的僧人可恶,脱口而出:「扬州就是和尚不好。」
巡抚一怔,不明他真意何指。布政司慕天颜是个乖觉而有学识之人,接口道:
「韦大人所见甚是,扬州的和尚势利,奉承官府,欺辱穷人,那是自古已然。」
韦小宝大喜,笑道:「是啊,慕大人是读书人,知道书上写得有的。」
慕天颜道:「唐朝王播碧纱笼的故事,不就出在扬州的吗?」
韦小宝最爱听故事,忙问:「什么『黄布比沙龙』的故事。」
慕天颜道:「这故事就出在扬州石塔寺。唐朝乾元年间,那石塔寺叫做木兰
院,诗人王播年轻时家中贫穷……」
韦小宝心想:「原来这人名叫王播,不是一块黄布。」
听他续道:「……在木兰院寄居。庙里和尚吃饭时撞钟为号,王播听到钟声,
也就去饭堂吃饭。和尚们讨厌他,有一次大家先吃饭,吃完了饭再撞钟。王播听
到钟声,走进饭堂,只见僧众早已散去,饭菜已吃得干干净净……」
韦小宝在桌上一拍,怒道:「他妈的和尚可恶。」
慕天颜道:「是啊,吃一餐饭,费得几何?当时王播心中惭愧,在壁上题诗
道:『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
韦小宝问道:「『阇黎』是什么家伙?」
众官和他相处多日,已知这位钦差大人不是读书人,旗人的功名富贵多不从
读书而来,也不以为奇。慕天颜道:「阇黎就是和尚了。」
韦小宝点头道:「原来就是贼秃。后来怎样?」
慕天颜道:「后来王播做了大官,朝廷派他镇守扬州,他又到木兰院去。那
些和尚自然对他大为奉承。他去瞧瞧当年墙上所题的诗还在不在,只见墙上粘了
一块名贵的碧纱,将他题的两句诗笼了起来,以免损坏。王播很是感慨,在后面
又续了两句诗道:『三十年前尘土面,如今始得碧纱笼。』」韦小宝道:「他定
是把那些贼秃捉来大打板子了?」
慕天颜道:「王播是风雅之士,想来题两句诗稍示讥讽,也就算了。」
韦小宝心道:「倘若是我,哪有这么容易罢手的?不过要我题诗,可也没这
本事。老子只会拉屎,不会题诗。」
那王播在唐朝做到宰相高位,是个大大贪官,韦小宝与之似可先后辉映。
说了一会故事,撤茶斟酒。
韦小宝四下张望,隔座见王进宝一口一杯,喝得甚是爽快,心念一动,说道:
「王将军,你曾说战马吃了芍药,那就特别雄壮,是不是?」
一面说,一面大做眼色。
王进宝不明其意,说道:「这个……」韦小宝道:「皇上选用名种好马,什
么蒙古马、西域马、川马、滇马,皇上都吩咐要小心饲养,是吗?」
康熙着意于蓄马,王进宝是知道的,便道:「大人说得是。」
韦小宝道:「你熟知马性,在北京之时,你说如给战马吃了芍药,奔跑起来
便快上一倍。
皇上这般爱马,咱们做奴才的,自该上仰圣意。如把这里的芍药花掘起来送
去京师,交给兵部车驾司喂马,皇上得知,必定龙颜大悦。」
众人一听,个个神色古怪,芍药能壮马,倒是首次听见,瞧王进宝唯唯否否
的模样,显是不以为然,只不敢公然驳回而已。但韦小宝开口皇上,闭口皇上,
抬出皇帝这顶大帽子来,又有谁敢稍示异议?眼见这千余株名种芍药要尽毁于他
手,扬州从此少了一个名胜,却不知这位韦大人何以如此痛恨这些芍药?人人面
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知府吴之荣道:「韦大人学识渊博,真叫人敬佩。
这芍药根叫做赤芍,《本草纲目》中是有的,说道功能去瘀活血。
芍药的名称中有个『药』字,可见古人就知它是良药。
马匹吃了芍药,血脉畅通,自然奔驰如飞。大人回京之时,卑职派人将这里
的芍药花都掘了,请大人带回京城。」
众官听了,心中都暗骂吴之荣卑鄙无耻,为了迎逢上官,竟要毁去扬州的美
景。
韦小宝拍手笑道:「吴大人办事干练,好得很,好得很!」
吴之荣大感荣幸,忙下座请安,说道:「谢大人夸奖。」
布政司慕天颜走出花棚,来到芍药丛中,摘了一朵碗口大的芍药花,回入座
中双手呈给韦小宝,笑道:「请大人将这朵花插在帽上,卑职有个故事说给大人
听。」
韦小宝一听又有故事,便接过花来,只见那朵芍药瓣作深红,每一瓣花瓣拦
腰有一条黄线,甚是娇艳,便插在帽上。
慕天颜道:「恭喜大人,这芍药有个名称,叫做『金带围』,乃是十分罕见
的名种。古书上记载得有,见到这『金带围』的,日后会做宰相。」
韦小宝笑道:「哪有这么准?」
慕天颜道:「这故事出于北宋年间。那时韩魏公韩琦镇守扬州,就在这禅智
寺前的芍药圃中,忽有一株芍药开了四朵大花,花瓣深红,腰有金线,便是这金
带围了。这种芍药从所未有,极是珍异。下属禀报上去,韩魏公驾临观赏,十分
喜欢,见花有四朵,便想再请三位客人,一同赏花。」
韦小宝从帽上将花取下再看,果觉红黄相映,分外灿烂。那一条金色横纹,
更为百花所无。
慕天颜道:「那时在扬州有两位出名人物,一是王珪,一是王安石,都是大
有才学见识之人。韩魏公心想,花有四朵,人只三个,未免美中不足,另外请一
个人吧,名望却又配不上。正在踌躇,忽有一人来拜,却是陈升之,那也是一位
大名士。韩魏公大喜,次日在这芍药圃前大宴,将四朵金带围摘了下来,每人头
上簪了一朵。这故事叫做《四相簪花宴》,这四人后来都做了宰相。」
韦小宝笑道:「这倒有趣,这四位仁兄,都是有名的读书人,会作诗作文章,
兄弟可比不上了。」
慕天颜道:「那也不然。北宋年间,讲究读书人做宰相。我大清以马上得天
下,皇上最看重的,却是有勇有谋的英雄好汉。」
韦小宝听到「有勇有谋的英雄好汉」这九字评语,不由得大为欢喜,连连点
头。
慕天颜道:「韩魏公封为魏国公,那不用说了。王安石封荆国公,王珪封歧
国公,陈升之封秀国公。四位名臣不但都做宰相,而且都封国公,个个既富贵,
又寿考。韦大人少年早达,眼下已封了伯爵,再升一级,便是侯爵,再升上去,
就是公爵了。就算封王、封亲王,那也是指日间的事。」
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但愿如慕大人金口,这里每一位也都升官发财。」
众官一齐站起,端起酒杯,说道:「恭贺韦大人加官晋爵,公侯万代。」
韦小宝站起身来,和众官干了一杯,心想:「这官儿既有学问,又有口才,
会说故事,讨人欢喜。要是叫他到北京办事,时时听他说说故事,不强似说书先
生吗?这人天生是马屁大王,取个名儿叫慕天颜,摆明了想朝见皇上。可别让他
夺了我的宠。」
慕天颜又道:「韩魏公后来带兵,镇守西疆。西夏人见了他怕得要死,不敢
兴兵犯界。西夏人当时怕了宋朝两位大臣,一位就是韩魏公韩琦,另一位是范文
正公范仲淹。当时有两句话道:『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
西贼闻之惊破胆。』将来韦大人带兵镇守西疆,那是『军中有一韦,西贼见之忙
下跪』!」
韦小宝大乐,说道:「『西贼』两字妙得很,平西王这西……」
忽然心想:「吴三桂还没起兵造反,可不能叫他『西贼』。」
忙改口道:「平西王镇守西疆,倒也太平无事,很有功劳。」
吴之荣道:「平西王智勇双全,劳苦功高,爵封亲王,世子做了额驸。将来
韦大人大富大贵,寿比南山,定然也跟平西王一般无异。」
韦小宝心中大骂:「辣块妈妈,你要我跟吴三桂这大汉奸一般无异。这老乌
龟指日就要脑袋搬家,你叫我跟他一样!」
慕天颜平日用心揣摩朝廷动向,日前见到邸报,皇上下了撤藩的意旨,便料
到吴三桂要倒大霉,这时见韦小宝脸色略变,更心中雪亮,说道:「韦大人是皇
上亲手提拔的大臣,乃圣上心腹之寄,朝廷柱石,国家栋梁。
平西王目下虽官高爵尊,终究是不能跟韦大人比的。
吴府尊这个比喻,有点不大对了。
韦大人祖上,唐朝的忠武王韦皋,曾大破吐番兵四十八万,威震西陲。
当年朱泚造反,派人邀韦忠武王一同起兵。
忠武王对朝廷忠心不贰,哪肯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立即将反贼的使者斩了,
还发兵助朝廷打平反贼,立下大功。韦大人相貌堂堂,福气之大,无与伦比,想
必是韦忠武王传下来的福泽。」
韦小宝微笑点头。其实他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只因母亲叫做韦春芳,就
跟了娘姓,想不到姓韦的还有这样一位大有来头人物,这布政司硬说是自己的祖
先,那是定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听他言中之意,居然揣摩到吴三桂要造反,这人
的才智,也很了不起了。
吴之荣给慕天颜这么一驳,心中不忿,但不敢公然和上司顶撞,说道:「听
说韦大人是正黄旗人。」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他是满洲人,又怎能跟唐朝的韦皋拉得上干系?」
慕天颜笑道:「吴府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今圣天子在位,对天下万民
一视同仁,满汉一家,又何必有畛域之见?」
这几句话实在有些强辞夺理,吴之荣却不敢再辩,心想再多说得几句,说不
定更会得罪钦差,当下连声称是。
慕天颜道:「平西王是咱们扬州府高邮人,吴府尊跟平西王可是一家吗?」
吴之荣并非扬州高邮人,本来跟吴三桂没什么干系,但其时吴三桂权势薰天,
他趋炎附势,颇以姓吴为荣,说道:「照族谱的排行,卑职比平西王矮了一辈,
该称王爷为族叔。」
慕天颜点了点头,不再理他,向韦小宝道:「韦大人,这金带围芍药,虽已
不如宋时少见,如此盛开,却也异常难得。今日恰好在韦大人到来赏花时开放,
这不是巧合,定是有天意的。卑职有一点小小意见,请大人定夺。」
韦小宝道:「请老兄指教。」
慕天颜道:「指教二字,如何敢当?那芍药花根,药材行中是有的,大人要
用来饲马,想药材铺中制炼过的更有效力。卑职吩咐大量采购,运去师京备用。
至于这里的芍药花,念着它们对大人报喜有功,是否可暂且留下?他日韦大人挂
帅破贼,拜相封王,就如韩魏公、韦忠武王一般,再到这里来赏花,那时金带围
必又盛开,迎接贵人,岂不是一桩美事?据卑职想来,将来一定是戏文都有得做
的。」
韦小宝兴高采烈,道:「你说戏子扮了我唱戏?」
慕天颜道:「是啊,那自然要一个俊雅漂亮的小生来扮韦大人了,还有些白
胡子、黑胡子、大花脸、白鼻子小丑,就扮我们这些官儿。」
众官都哈哈大笑。韦小宝笑道:「这出戏叫做什么?」
慕天颜向巡抚马佑道:「那得请抚台大人题个戏名。」
他见巡抚一直不说话,心想不能冷落了他。
马佑笑道:「韦大人将来要封王,这出戏文就叫做《韦王簪花》吧?」
众官一齐赞赏。
韦小宝心中一乐,也就不再计较当年的旧怨了,心想:「老子做宰相是做不
来的,大破西贼,弄个王爷玩玩,倒也干得过,倘若拔了这些芍药,只怕兆头不
好。」
一眼望出去,见花圃中的金带围少说也还有几十朵,心想:「哪里便有这许
多宰相了,难道你们个个都做宰相不成?抚台、藩台还有些儿指望,这吴之荣贼
头狗脑,说什么也不像,将来戏文里的白鼻子小丑定是扮他。」
明知布政司转弯抹角、大费心机的一番说话,意在保全这禅智寺前的数千株
芍药,做官的诀窍首在大家过得去,这叫做「花花轿子人抬人」,你既然捧了我,
我就不能一意孤行,叫扬州通城的官儿脸上都下不来,当下不再提芍药之事,笑
道:「将来就算真有这一出戏,咱们也都看不着了,不如眼前先听听曲子吧!」
众官齐声称是。吴之荣早有准备,吩咐下去。只听得花棚外环珮玎珰,跟着
传来一阵香风。韦小宝精神一振,心道:「有美人看了。」
果见一个女子娉娉婷婷地走进花棚,向韦小宝行下礼去,娇滴滴地说道:
「钦差大人和众位大人万福金安,小女子侍候唱曲。」
只见这女子三十甫过年纪,打扮华丽,姿色却是平平。笛师吹起笛子,她便
唱了起来,唱的是杜牧的两首扬州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
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笛韵悠扬,歌声宛转,甚是动听。韦小宝瞧着这个歌伎,心中却有些不耐烦
起来。
那女子唱罢,又进来一名歌伎。这女子三十四五岁年纪,举止娴雅,歌喉更
是熟练,纵是最细微曲折之处,也唱得抑扬顿挫,变化多端。唱的是秦观一首
《望海潮》词:「星分牛斗,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花发路香,莺啼人起,
朱帘十里东风。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
中。」
这首词确是唱得极尽佳妙,但韦小宝听得十分气闷,忍不住大声打了个呵欠。
那《望海潮》一词这时还只唱了半阕,吴之荣甚是乖觉,见钦差大人无甚兴
致,挥了挥手,那歌伎便停住不唱,行礼退下。吴之荣赔笑道:「韦大人,这两
个歌伎,都是扬州最出名的,唱的是扬州繁华之事,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哪知韦小宝听曲,第一要唱曲的年轻美貌,第二要唱的是风流小调,第三要
唱得浪荡风骚。当日陈圆圆以倾国倾城之貌,再加连说带唱,一路解释,才令他
听完一曲《圆圆曲》。眼前这两个歌伎姿色平庸,神情呆板,所唱的又不知是什
么东西,他打了个呵欠,已可算是客气之极了,听得吴之荣问起,便道:「还好,
还好,就是太老了一点。这种陈年宿货,兄弟没什么胃口。」
吴之荣道:「是,是。杜牧之是唐人,秦少游是宋人,确是太陈旧了。有一
首新诗,是眼下一个新进诗人所作,此人叫做查慎行,成名不久,写的是扬州田
家女的风韵,新鲜得很,新鲜得很。」
作个手势,侍役传出话去,又进来一名歌伎。
韦小宝说「陈年宿货」,指的是歌伎,吴之荣却以为是说诗词太过陈旧。韦
小宝对他所说的什么杜牧之、秦少游,自是不知所云,只懂了「扬州田家女的风
韵,新鲜得很,新鲜得很」这句话。心想:「既是新鲜得很的扬州田家女,倒也
不妨瞧瞧。」
那歌伎走进花棚,韦小宝不看倒也罢了,一看之下,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
向胆边生,登时便要发作。
原来这歌伎五十尚不足,四十颇有余,鬓边已见白发,额头大有皱纹,眼应
大而偏细,嘴须小而反巨。
见这歌伎手抱琵琶,韦小宝怒火更盛,心想:「凭你也来学陈圆圆!」
却听弦索一动,宛如玉响珠跃,鹂啭燕语,倒也好听。
只听她唱道:「淮山浮远翠,淮水漾深渌。
倒影入楼台,满栏花扑扑。
谁知阛阓外,依旧有芦屋。时见淡妆人,青裙曳长幅。」
歌声清雅,每一句都配了琵琶的韵节,时而如流水淙淙,时而如银铃玎玎,
最后「青裙曳长幅」那一句,琵琶声若有若无,缓缓流动,众官无不听得心旷神
怡,有的凝神闭目,有的摇头晃脑。琵琶声一歇,众官齐声喝彩。慕天颜道:
「诗好,曲子好,琵琶也好。当真是荆钗布裙,不掩天香国色。不论做诗唱曲,
从淡雅中见天然,那是第一等的功夫了。」
韦小宝哼了一声,问那歌伎:「你会唱《十八摸》吧?唱一曲来听听。」
众官一听,尽皆失色。那歌伎更脸色大变,突然间泪水涔涔而下,转身奔出,
啪的一声,琵琶掉在地下。那歌伎也不拾起,径自奔出。
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你不会唱,我又不会罚你,何必吓成这个样子?」
那《十八摸》是出名的极淫秽小调,连摸女子身上十八处所在,每一摸有一
样比喻形容,淋漓尽致。众官虽人人都曾听过,但在这盛宴雅集的所在,怎能公
然提到?岂不是大玷官箴?那歌伎的琵琶和歌喉,在扬州久负盛名,不但善于唱
诗,且自己也会作诗,名动公卿,扬州的富商巨贾等闲要见她一面也不可得。韦
小宝问这一句,于她自是极大的羞辱。
慕天颜低声道:「韦大人爱听小曲,几时咱们找个会唱的来,好好听一听。」
韦小宝道:「连《十八摸》也不会唱,这老婊子也差劲得很了。几时我请你
去鸣玉坊丽春院去,那边的婊子会唱的小调多得很。」
此言一出口,立觉不妥,心想:「丽春院是无论如何不能请他去的。好在扬
州妓院子甚多,九大名院、九小名院,随便哪一家都好玩。」
举起酒杯,笑道:「喝酒,喝酒。」
众文官听他出语粗俗,都有些尴尬,借着喝酒,人人都装作没听见。一干武
将却脸有欢容,均觉和钦差大人颇为志同道合。
便在此时,只见一名差役低着头走出花棚,韦小宝见了他的背影,心中一动:
「这人的背影好熟,那是谁啊?」
但后来这差役没再进来,过得片刻,也就淡忘了。
又喝得几杯酒,韦小宝只觉跟这些文官应酬索然无味,既不做戏,又不开赌,
实在无聊之极,心里只是在唱那《十八摸》:「一呀摸,二呀摸,摸到姐姐的头
发边……」
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来,说道:「兄弟酒已够了,告辞。」
向巡抚、布政司、按察司等几位大员拱拱手,便走了出去。众官齐出花棚,
送他上了大轿。
韦小宝回到行辕,吩咐亲兵说要休息,不论什么客来,一概挡驾不见。
苏荃自那夜在船上被他当做一个什么「狐仙阿缎姐姐」的身份摘了初蕊,缠
绵再三,次日韦小宝便即逃跑,当时苏荃既替他高兴却又深深失望。日子才没过
几天,果然令她饱尝相思之苦,几乎夜夜湿着小屄睡觉。
日前神龙教得了密报:韦小宝奉旨出巡扬州。神龙教主便令她率一批高手前
往劫人。
苏荃如何肯放过这大好机会?韦小宝从禅智寺出来要回钦差大人行辕,她便
借故遣开了陆高轩、胖、瘦头陀等人,下巴黏了一把胡须装成亲兵模样先行摸进
钦差大人的临时行辕,想伺机再扮那狐仙阿缎姐姐和他弄上几回。
双儿在房内听他一路唱着「十八摸」回来,心中暗笑,抛下手中的针线奔出
去迎他。韦小宝唱道:「二呀摸,摸到好双儿的头发边……」
笑着一把搂过来亲亲她流水般的长发,手便探入衣襟撩进了裙内。
双儿扭着腰肢急道:「相公!时间还早着呢!」
韦小宝揉着美乳低声道:「刚才在禅智寺和那些马屁精饮酒喝了一肚子的闷
酒,你老公身在禅智寺,一颗心却早已飞来和好老婆偎在一起了。」
说完便要解她衣裙。
双儿知他脾气,不再挣扎,只柔声道:「相公~相公~快把指头抽出来,待
我服侍你脱了衣裤再摸可好?」
韦小宝在那禅智寺虽有美酒却无美人做陪,裤底一只肉棒已经怒挺多时,哪
还忍得住?指头在双儿的小肉洞里又插了几下,喘气道:「不要脱衣服了,好老
婆你也来摸摸老公的棒子,涨到发痛哩!再不插进你的小洞洞恐怕要涨坏了!」
拉着她手去摸那硬棒。
双儿轻轻抓住肉棒晕红两颊抱着他,「不脱衣服怎么做……怎么做夫妻呢?」
韦小宝咬着她耳朵:「边做边脱很有趣味的。」
话分两边说开:钦差大人临时行辕设于扬州一个何姓富商拥有的何园里。那
何园甚大,苏荃很轻易的溜进园内。站在暗处想着那条巨棒正想得全身发热小屄
渗水才听见园外传来:「恭迎钦差大人回府!恭迎钦差大人回府!」
守门亲兵的喝叫声音。
眼见韦小宝下轿唱着「十八摸」进房,苏荃寻到大厅,红花会诸人及大小众
亲兵齐聚一堂正闭门热热闹闹饮酒用餐。当下躲在窗外连吹两颗无色无味迷魂药
丸,迷倒厅内众人,又点倒守门两员亲兵一并拖进厅内将门又关了。
窜至韦小宝房前,钦差大人口唱「十八摸」硬着巨棒一进来便想干事,哪还
管他房门是虚掩还是紧关?苏荃知道双儿向来耳目灵敏,小心翼翼的潜进房内,
只因贪着多瞧那大棒子一眼,急喘了一口气还是被双儿察觉。两人便在房内打了
起来。
腰巾半解罗裙高掀,双儿的下体一片雪白,韦小宝盯着圆嫩的腿根,心道:
「好老婆这光溜溜白晰晰的宝贝怎么百看不厌?越看越爱?」
伸手一摸,低声笑道:「还不够湿哩!」贴上嘴巴伸舌细细在那坟起的阴户
里外舔玩起来。
双儿昵声道:「相公这般急法如何会湿?」
才一句话之间,韦小宝便抬头笑道:「就是不湿这下子也湿淋淋了!」
又一把口水抹于棒头上。那两瓣粉雕玉琢似的小唇片干了多次却依然闭着,
韦小宝两指掰开,棒头塞在小洞口,原本依两人习惯都会情致绵绵的告知双儿,
这次棒子委实涨坏了,对准肉洞一下便挤了进去。
「哼哼嗯嗯」抽插了数十下,双儿细声道:「相公~相公~好热!」
韦小宝正在兴头上,大口喘着气:「再来几下……我们便脱……脱光衣服…
…办事!」
扶着两条玉腿又猛力抽了数抽,低声叫道:「好老婆快使劲夹夹棒子!不行
了!」
双儿挺高小屄暗运内劲,阴道绞住棒子起了阵阵痉挛,两个大眼似要滴水脉
脉盯着他看。
韦小宝只觉得棒子一阵酥麻,被她软肉拧了又松、松了又拧紧紧反复几次,
那扬州巨棒深深的插在双儿肉洞底处一吐再吐,吁了一口大气软软的趴在双儿身
上,才要说些风流话。双儿突然抱住他滚到床里边。
韦小宝滚木似的翻了两次身,坐起来还感觉头晕目眩。仔细看去,烛光下两
条人影闷声不响地正斗成一团。当下开口大呼:「快来人啊!有刺客啊!快来人
啊!」
叫了半天外面毫无动静。暗道:「不妙!莫非人都死光了?」
摸着衣裤取出那把防身匕首。
和双儿激斗的人是个亲兵,军帽低戴瞧不清他的面貌,只看见一丛胡须黑漆
乌亮。
韦小宝凝思暗想却想不出在府中几时见过哪名亲兵留有胡须的。双儿一味拳
打脚踢拼命进击,只想将那名亲兵逼出房外远离韦小宝,那亲兵的武功远高于双
儿却忌惮她不要命的打法,两人一时打了个平手。
又斗了半响,那亲兵一掌逼退双儿,悠悠道:「你华山派的拳脚功夫确实不
错,可惜内力太浅了!」
说完两手背在身后挺胸往双儿撞去,双儿与人对阵机会不多,经验尚浅,见
这亲兵当敌之前胸口大开直撞过来,忙立左掌护于胸前,右手并了啄指不加细索
就要点那亲兵胸口大穴。
韦小宝听那名亲兵话声粗里带细,显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不愿旁人知晓身
份,但尾音语调却彷佛甚是熟悉。又见那亲兵两手背在身后挺胸往双儿撞去的招
式,猛然想起一人。惊叫道:「小心她的脚!」
腰一挺又颤声叫道:「你若伤了好双儿一丝皮毛,我……我一生再不认得狐
仙阿缎姐姐!」
双儿听他叫声奇怪,一时怔在当场,那亲兵一只脚也停在半空中只离她下颏
几寸之距。
韦小宝浑身冷汗暗道:「教主夫人来了,那教主怎不见人影?」
他在神龙岛上曾见教主夫人使过这招。底下无声无息飞出一脚踢得那人牙落
满地,倒在当场。那时见得教主夫人两手背在身后,挺了一对迷死人的巍巍巨奶
往敌人撞去,是以印象特别深刻。
暗暗忖道:「外面的人想必都倒了,神龙教的王八蛋也不知来了几个?暂且
先拿狐仙阿缎混她!押了这一庄不通吃也未必输得脱裤子!」
他临危不乱的功夫特别好,只一会儿时间便打好了腹稿。
下床往苏荃走去,笑嘻嘻道:「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
牵着苏荃的手朝双儿眨眼介绍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你偏不相信的狐仙
姐姐阿缎小姐了!你看!」
伸手摘下军帽果然泻下一蓬如云长发。
双儿听得莫名其妙,苏荃一把大胡须却是长发如云,两眼俏丽脸飞红霞。
搂着双儿的细腰昵笑道:「这是我的好老婆天下无双的双儿!」
说完又伸手抓下苏荃黑漆乌亮的假胡须。
苏荃叫道:「哎唷!好痛!」轻搥了韦小宝一下,叫声娇腻一听便知是个女
子。
胡须一除,双儿见这亲兵肤色白晳容貌艳丽像极那神龙教教主夫人苏荃,大
吃一惊拉过韦小宝护在他身前,圆睁两眼颤声道:「相公!这女子不就是那神…
…神龙……」
韦小宝从她身后钻出来,拉住苏荃手臂对着双儿猛眨眼睛,轻笑道:「你说
的是神龙教教主夫人吧?阿缎姐姐和那教主夫人长得很像却不是她。」
搂了两女的腰低声道:「咱们三人到里面谈话方便些。」
那搂苏荃的手往上移动抓住一个高耸丰满的大乳房,苏荃身子震了一下,钳
指也掐了他肉肉的屁股一把。
双儿见他眨眼猛打信号,却不知究竟,暗想:「相公认识的女子我泰半都识
得,几时又跑出个狐仙姐姐阿缎小姐来了?这阿缎小姐明明就是那教主夫人!」
心中想着不由得转头去看苏荃,苏荃正也腼腆的看着她,两人羞红着脸同时
尴尬的垂头随他往内行去。
便只数步到了床前,韦小宝嘻笑道:「这儿要坐着谈话躺着谈话都很舒适方
便的!」
两个女人刚刚还斗成一团,现下羞红着俏脸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如何
应付这韦老爷才是?偏偏韦小宝说完话「噗!」的一声竟然啐嘴就吹熄了火烛,
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房内三人要论脸皮最厚就数韦小宝第一,烛火一灭更加肆无忌惮。
暗想,这教主夫人自进房来一番打斗到现在,还未见得她教主或徒众现身。
刚才抓她一把大奶被她打信号般回掐一指,定是又偷偷来戴那洪安通绿帽。
想起在船上抱着她丰腴美妙的身子干事,肉棒不由得一下硬了起来。
当下再不客气,便想仿那罗刹公主苏菲亚搅着他夫妻,夜夜三人共寝般,搂
着俩女来到床前。
除怕她俩人陌生四目相对不好看之外,黑漆一片偷鸡摸狗也较方便,笑谑一
番后便吹气灭了烛火。
双儿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疑云重重。暗思道:「相公不懂武功如何能知道这
阿缎小姐底下的一脚?又如何能知道她扮作亲兵模样?」
她早见识过神龙教的厉害,对神龙教着实惧怕非常。暗地里处处防着那貌似
苏荃的阿缎小姐。
苏荃羞红着脸祇一心想再尝尝韦小宝那巨棒,哪知道他夫妻俩人,一个不怀
好心眼要搞一夫擒俩女,一个暗暗防着自己?
那烛火刚灭,俩个女子便听得韦小宝嘻嘻笑声:「你俩人刚才打了一架,想
必现下都手软腿酸腰酸背痛了,来!来!都躺到床上,待我钦差大人施展皇宫秘
传天竺大按摩秘术为俩位美女去酸解痛!」
才听完他说话,同时被推倒在床上。
又听到韦小宝嘻嘻笑着:「大按摩秘术在施为时不可说话!」
双儿趴在床上羞道:「相公……你不是说要谈话……嗯……」
樱唇才张半开韦小宝嘴巴寻那香气一嘴堵住了。
樱唇被她相公甜甜啜了几下,韦小宝在她耳旁轻轻道:「不可说话!快把衣
服脱了才好替老婆按摩。」
双儿呆得一呆,心想:「甚么天竺大按摩秘术?相公又弄啥名堂了?」
怕那阿锻小姐听见,轻手轻脚在黑暗中将衣裙解了个精光,脱得脸红耳赤依
旧趴在床上。
苏荃也是趴在床上听她一句话未讲完,「嗯……」了一声便无下文,一只手
随即摸到背部,那手掀起她身着的亲兵上衣,从背部钻了进来几根指头温柔的抓
着她背脊。
才觉得背部那手轻轻抓动不胜舒服,耳里吹进一股热气韦小宝昵声道:「不
可说话!快把衣裤脱了才好替姊姊按摩。」
苏荃红着脸想道:「他还有一个老婆在床上要干什么了?」
正愣在黑暗中,韦小宝又来轻咬她耳朵:「不脱衣服如何按摩?姊姊不要说
话!我来帮姊姊脱好了!」
手从苏荃胸襟直探进去。
苏荃深怕被双儿发觉,抓住他的魔爪蚊声道:「小猴儿!姊姊自己来!」
红潮满面悄声解了那身亲兵衣裤。
韦小宝扑在俩女中间左拐右骗,自己也静悄悄的脱个精光,硬挺着一只青面
獠牙的大肉棒坐在俩女之间,双手分别轻搔着俩女细腻的背部大是得意。心想:
「丽春院阿姨为那些有钱的大老爷们按摩,开始好像也都是趴着来的?」
当下便将在丽春院见过的按摩手法一一施在俩女身上。祇捏捶了几下俩只手
渐渐移到俩个光滑细嫩的屁股上去。
双儿头次听说有个皇宫秘传的天竺大按摩秘术。抓肩捶背她是会的,至于甚
么天竺大按摩秘术却连听都没听过,原本肚子里就半信半疑。
韦小宝这边捶背那头抓肩,击肉声音虽细。她和苏荃俩人身怀武功俱是耳敏
目锐,黑暗里头四下一片寂静,就那身无武功的钦差大人才不觉得声音巨大。
被他轻搔捏捶了几下好不舒畅,闭着眼睛趴在床上逐渐放松身子去了戒心,
却听见另一边传来极细微的捶击、捏肉声音。
双儿聪敏非常略一思索便猜知那边的旖旎光景。红着脸回想了刚才打斗、韦
小宝出声示警、眨眼做讯等等诸般情事,也猜知那美丽女子确是苏荃并非甚么狐
仙阿缎小姐。祇想不透她相公何时?又如何能勾搭上这神龙教教主夫人?
她向来知道韦小宝神通广大依着他办事从未出错,便真是那神龙教教主夫人
躺在身旁共处一床,也就将她当是那罗刹公主苏菲亚看待罢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韦小宝的手顺着股缝爬到阴部来,双儿身子一抖挟住雪股才差点
没哼出声音,那边却传来细细的娇喘声。
苏荃裸了身子情火熊熊趴在床上。那只温柔的手在赤裸的背部、颈肩抓着捶
着舒服无比。正回味当时在船舱里的销魂缠绵,隐隐听得那边也传来细微的击肉
抓捏声,今夜虽祇想再尝世间美味,甚么事都不理会他、不放在心上。但听见那
声音便猜知双儿的情景,想到自己和双儿俩人都光着身子同褟一床任他施为,在
黑暗中却也羞得全身发红。
那手捏捏捶捶渐渐往下移去,在臀上又抚又揉轻回了几下,小肉洞更加痒得
抽搐,苏荃咬住下唇细细喘气那人指头竟然摸了进来。
再也忍不住,黑暗里伸手摸索着那只想了无数个夜晚的大肉棒,一把抓住撸
了起来。
她手碰到韦小宝的腿,韦小宝便知要甚么了,心里暗笑:「洪教主难道都没
喂饱你?这般急!」
指头在流水的洞口绕了几圈轻轻插进去,祇觉得洪夫人小屄奇紧无比,苏荃
痛哼了一声。
韦小宝愣了愣,嘴唇贴在她脸颊细声问道:「怎么了?」
苏荃不做声握棒那手狠狠捋了一下,韦小宝痛得流出泪水来,摸不着头脑暗
骂在心中,转头俯身朝双儿细声道:「好老婆腿儿张开些!」
韦小宝手指在肉缝里轻撩几下又去搔背,双儿一阵心急却也祇能晕着脸颊趴
在床上细听那边的动静等着。
等了半天一听韦小宝要她张腿,黑暗中白他一眼还是缓缓张了俩腿。
双腿才刚张开几只指头便往唇片核儿轻搔、揉捺过来。
双儿早知他要摸那处,小屄仍是微微震了一下又泌出一股蜜汁来。
那几只指头在她高突光洁的阴户里外玩弄半响,小肉洞内外更是湿成一片,
阵阵骚痒。压不住娇喘声,细细急喘了几口气,耳里也听得那边传来更响更急的
嘘嘘喘气声。
羞红着脸伸了手便去探那巨棒,顺着韦小宝大腿摸到了那处却触到另一只细
腻的手。
双儿一惊缩回手来越加脸红心跳,脑里乱哄哄暗思着:「当真像那罗刹公主
来了三人一床,相公可千万别学她坏样子成了瘾才好!」
才在胡思乱想当中,韦小宝指头又抽离她小肉洞。床微微震动,那边传来细
细柔声:「先去安抚了双儿妹子再来找姊姊不迟!」
双儿在这边听了心底一片温馨,对这身份可疑的女子生出莫大好感。翻身圆
睁双眼瞧去,此时月已升起月光透过窗纸照入房厅。黑暗中隐隐见得身旁白白一
个人影低头趴在他端另一白色人影身上。
韦小宝吃吃笑着低声道:「咱们三人一起来,包你姊妹俩人同样销魂,一样
乐上天!」
苏荃娇柔声细细道:「那如何使得!羞死人了!」
双儿心里同时也念道:「又不是那外国罗刹女子,羞死人了!」
韦小宝又低声道:「房里就咱们三人,黑漆漆一片互相见不着,来!」
苏荃小屄已经水淋淋,恨不得马上抓住那条大棒塞入洞里狠捅一阵,奈何韦
小宝还想弄甚么羞死人的三人一起来。心中埋怨嘴里羞声道:「……会教双儿妹
子瞧不起的……」
话声几不可闻。
韦小宝想必听她心意松动,又低声道:「不会的!好双儿心胸宽大从来就不
会瞧不起他人,你和她接触就知道了!」
双儿在这边听他俩人说话,回想和那苏菲亚公主三人一床的光景,心底祇暗
暗发愁。
床又微微震动,苏荃低低叫道:「哎……哎……」一股香气飘进双儿鼻孔,
眼睁睁瞧着那俩条白色人影缠着滚进她怀里。
韦小宝一手揉着苏荃丰硕高挺的乳房,一手指头深深插入洞穴底部。哄着她
一起玩听她心意松动,话一说完压住她,抱了滚俩滚便滚进双儿怀里。
一手一个这边亲嘴那边亲奶,三条赤裸裸的肉体缠成一团。
苏荃搂住他紧抓着那热腾腾巨棒娇喘道:「快来!先救姊姊一命!」
再不记得刚刚才说过的「先去安抚了双儿妹子再来找姊姊不迟!」
等等话语。
苏荃对这男女之道并不十分清楚,祇一心急着渔水之欢也不想想,她如作新
嫁娘般在船舱里开了封至今已隔数月之久,那小肉洞早又闭合如新。
刚刚韦小宝单单插进一根指头便痛得闷哼。
那肉棒又粗又硬,被抓到洞口抱着丰腴一身的肉体,棒子被柔腻的手撸了半
天也是急色色的,一挺便把棒头顶入。
在船舱里韦小宝猜知她是教主夫人小心翼翼使尽温柔。今夜俩人毫无顾忌一
个浪得小屄发抖一个急得棒子就要爆炸,俩个对准了便硬生生挤入。
苏荃一颗心正欢愉得怦怦乱跳,小肉洞却突然宛如被撕裂般痛到泌出泪水,
甚至远痛过被他开苞时!
痛叫一声探手抓住那硬棒一手抵住他小腹,流泪道:「坏小子!这般粗鲁痛
杀姊姊了!」
另外俩人都被她给吓了一跳,双儿心想:「相公床上一向温柔待我怎会粗鲁
了?」
韦小宝亲亲她,柔声道:「这次轻点来姊姊便快活了。」
苏荃大眼含泪细声应道:「嗯……」俩腿颤着又分了些些。
那棒头委实巨大无比,小肉洞尽管津液渗渗却已受创,又轻柔顶进。
苏荃便如刀割般抵住他,低声道:「不行!不行!甚痛!」
韦小宝停在上面想了一下轻声笑道:「老公洗你小肉洞可好?」
苏荃一听,想起那夜他用舌头舔洗小便处弄得自己要死要活,底下又淌出一
股水来。搂着他颈妮声道:「你可要洗干净了!」
韦小宝昵声应道:「洗得干干净净死去活来!」
又贴着她耳朵蚊声说些甚么。
苏荃祇羞声应着:「嗯……嗯……」
双儿躺在一旁祇静静听他俩人说话,越听越奇越听越羞人,暗暗思着:「房
里无水如何洗那地方?这俩人做这事儿好似没几回?」
韦小宝转身过来,微光下摸索着她一身雪白的肉体。
双儿柔声道:「你又想到我了。」
韦小宝轻轻抚摸她光滑饱满的阴阜,指头逗着那小蒂,甜声道:「你老公心
里时时刻刻记得好老婆!」
嘴唇贴上那诱人芬香的樱唇,双儿一阵晕眩,韦小宝压上身来巨棒顶住蜜汁
淋漓的小穴口。
双儿软软「哼……」了一声,俩条雪白粉腿张在床上,一只被韦小宝膝盖顶
着,一只不自禁缠上他的腰际。
韦小宝在那边忍了半天,铁硬的肉棒寻着旧路,依然温柔的插入抽出慢慢加
速。
祇插得双儿张口闭眼,娇吟不断蜜汁乱喷,小肉洞吱吱淫响。
又插了片刻韦小宝低声问道:「快活吗?」
双儿丢了又来已过二回,闭眼娇声应道:「嗯……嗯……快活……好快活…
…」
哪知身子上方也同时传来:「嗳……快活死了……当真快活死了……」
连番娇慵应声。
双儿心房一跳睁眼看去,俩条白腿半蹲跨立在身子俩侧。一个圆圆雪白的屁
股吓然就在腹部上方。
双儿一个小屄心被只大肉棒深深抵住,丢了又丢,快活得头晕眼花。听那声
音娇娇娆娆地从上方传来,勉力睁眼看去,月光朦胧,只照在房厅,瞧得不甚清
楚,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在梦中,苏菲亚公主又来狎玩三人一床。
尚在疑惑中上面那雪白丰臀抖了一下,几滴黏液落在她洁白光滑的肚皮上。
暗暗恼道:「你这蛮婆子又把什么龌龊东西弄在我身上了!」
迷糊之中将苏荃当做苏菲亚公主,仰身一掌便往那屁股拍去。
苏荃「哎唷~」
轻叫一声扑在床边,手抚着丰臀低低羞声道:「妹妹怎么又使了华山绝学来
打姐姐呢?」
缓缓转头看去。
那月娘升得甚快,窗纸挡不住莹天玉盘,才仅片刻时间月光已洒遍房厅照到
床沿,苏荃一身曼妙美体赤裸裸跌落在莹莹月光下。只听双儿喃喃道:「仙人姐
姐的身子好美!」
苏荃低头见自己一私不挂沐在月光中,轻呼一声羞得全身泛红,双手蒙着大
奶只一扭动腰肢便翻进了暗处。双儿尽管眼尖,也仅匆匆见着她浑圆晶白的腿根
挟着小撮乌亮细毛。
韦小宝淫声笑道:「阿缎姐姐美如仙子双儿好老婆美如天仙。依我看来,两
个老婆都比那些仙子、天仙什么的还漂亮许多咧!」
从双儿小屄里抽出湿淋淋的大肉棒,在她耳旁蚊声道:「好老婆你且忍着,
今夜恐非重演一出韦小宝左抱苏菲亚公主右搂好双儿的床戏不可了!」
双儿小手轻抚微微疼痛的小屄,细声幽怨道:「要羞死人了!你总学些坏样
子,她又不是那个蛮国女子!」
韦小宝底下轻轻挑着她的小阴蒂:「烛光暗着,你不识狐仙阿缎,她也不识
女侠双儿。好老婆~你就暂且将她当成那罗刹公主可好?」
轻挑阴蒂的指头顺着满口蜜汁柔柔滑进小肉洞内。
双儿娇哼了一声,软软道:「可是……可是……」
韦小宝轻轻抽动指头细声道:「莫再可是个没完没了。无论如何,老公心里
永远只摆得好老婆双儿一人,放心吧!」
双儿紧搂着他,耳语道:「相公心意我知晓,可是……可是那月光满床照着
呢!」
只羞得一脸红热声音发抖。
韦小宝昵声笑道:「还是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有何关系了?」
低头只见双儿白白的身子细细喘气没听到她回应,笑着转身欲拉苏荃,「该
你来了阿缎老婆……」
一张秀发披散美艳无比的脸孔,正巧笑兮兮的在背后看着他。
苏荃窝卷在暗处,双腿挟着一潭浪水小屄直如火烧般发烫,那两人搂在一起
咬着耳朵又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看月光越移越近,身心俱急,悄悄爬了过去。
才屏息凝神听了他两人几句说话,韦小宝便转身来拉她。
苏荃也咬着他耳朵腻声道:「你两人说些什么话我大半都听了!」
韦小宝挪身侧压在她丰腴肉体上,双手把玩着那对饱圆的大乳房,细声道:
「我两人的说话你可赞同?」
一个膝盖轻搔着她滑腻的大腿。
苏荃也只听见双儿细细语声:「……可是那月光满床照着……」
直到韦小宝转身笑道:「……该你来了阿缎老婆……」
等等后段话语,小屄痒得发抖,韦小宝还问些废话,心想:「已经弄到这等
地步了,且过了今夜再说……」
再不顾忌双儿同床看着,急声道:「赞同!赞同!快来吧坏小子!」
探手将韦小宝抓上身来搂了他,吻得两人喘不过气来才松开。
韦小宝亲着她芳香的唇角,昵声道:「姐姐的身子压起来好舒爽,请将玉腿
张开些,你老公要办事了!」
苏荃声音颤抖羞羞答答低低应道:「已经……已经开得……开得不能再开了
~」
韦小宝心里奇怪低头看去,她雪白的玉腿一条展得大开,纤细的足踝并着五
个玉雕似的脚趾曝于月光下,一条却抵住双儿的身子只能张得半开。
双儿旁边已是床沿也是避无可避,微光中见她素手轻抚那腿两眼发亮带着讥
笑正凝视自己。
韦小宝见状不敢再做怪,刚才还搂着她得意洋洋现下真明白干上了却又怕她
打翻醋桶子,肉棒渐渐软下来。
压在底下的苏荃伸手环下他颈子,细细喘气道:「快来嘛~」
韦小宝脑里还想着双儿那对发亮饱含讥笑的大眼睛,一惊应道:「来了~来
了~」
肉棒却已被苏荃抓在手中,棒头抵着淫液、口水遍布的小唇片蹭蹭磨磨,两
片嫩唇急到颤个不止,肉棒又硬了起来。
韦小宝接过手握住大棒,两人摸索着将棒头对准了小洞口,苏荃掰着唇片韦
小宝轻轻一顶,棒头硬挤了进去,苏荃闷哼一声,两只凤眼情意绵绵含羞盯着韦
小宝,喘气道:「再来~」
韦小宝瞧着她娇艳带羞的脸孔,瞪住那对美丽的大眼睛,脑中一阵迷惑,肉
棒又滑溜溜的顶了进去。
那巨棒刚硬坚挺紧紧插在肉洞里面,粗长火热直抵秘洞深处。苏荃却也不再
叫痛,但只咬着樱唇两手紧紧抓在韦小宝肩上,蹙眉细声闷喘,小屄虽痛如针钻
心中却是甜甜蜜蜜。
房间里寂静一片,就剩床上越来越急促的喘气声,细细娇娇喘个不停。
苏荃一对圆球丰满白晳顶着两只软里带硬的小樱果,两人裸胸揉挤只感觉阵
阵快意从乳头传至下体,小屄深处又汨了一股水来,轻声道:「不痛了~」
韦小宝整只肉棒被她小屄紧紧包住。又见她皱眉闷喘,心里奇道:「教主夫
人的好地方怎还是这般紧凑?又一付疼痛样子,难道从未和她那教主丈夫干房事
了?」
听她轻声说:「不痛了。」
那身子柔软丰润压在上面仿若无骨,硕大的一对奶子挺着奶头在胸口揉来挤
去,韦小宝哪还管她教主丈夫干不干房事,扶了苏荃一条粉腿肉棒抽动,在那紧
热淫湿的小洞穴里插弄起来。
苏荃跟在洪安通身边稍一闲着便想这件好事,食不知味睡不安宁。这次再度
圆梦,那积满淫液却痒得无路可泄的小屄、满怀的思念,如何能不尽情奉迎,尽
情享受这形同初恋确实初夜的小情人呢?
肉洞被韦小宝捅了几下,她便记得挺举小屄上下迎合,那火辣巨棒抽插起来
小屄才会倍加快活,大肉棒重重击下来小屄便摇着迎上去,那淫液越流越多,苏
荃也张开小口呻吟。
肉棒每重击一下那呻吟声便颤着震一下。月光不知不觉爬上了苏荃散落在床
铺的头发。
双儿坐在床沿呆呆看着两人肉搏大战,那条摸来粉嫩细致的玉腿早已缩去曲
着大大分开紧踩于床上。
微光下见她熟悉的身子白条条地使劲捅着浑身抖动的苏荃。双儿心中五味杂
全,醋味是一定有的,那绵绵情丝甘蜜甜美却依旧占了九成不止。
垂头暗暗想着:「相公这官越做越大,将来难保不有三妻四妾跟随……也难
保……难保不会……」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正干得火热的两人一眼,脸红耳赤又想:「难保不会经常
玩弄这般三人一床的夫妻情事……」
她东想西想尽是替韦小宝着想,一心只想帮他解决这闺房中未来必定会发生
的一床三人甚至数人的问题。
想了半天暗自愁道:「到得那时候也只有摆出一个明媒正娶『好老婆』的身
份来帮他排解了……就是眼前……眼前……」
一想到眼前这美艳女子竟是众人闻之色变的神龙教教主夫人,更是愁上加愁。
才在愁着如何应付当前的场面,却听得苏荃哼哼娇喘轻轻叫道:「哎~哎~
弟弟~就顶在那里~顶紧了~勿动!勿动~」
转头看去,苏荃一双白白长腿缠在韦小宝股上只轻轻颤抖,两人却紧紧搂着
亲嘴。此刻看来又不像那杀人不眨眼的神秘的教主夫人,反像似一个媚人无数的
妖艳狐仙了。
静不了正正常常从一数到十的时间,韦小宝便已耐不住焚身欲火,一条紧插
在小屄里的大肉棒又蠢蠢欲动,缓缓抽插起来。
棒子「嗤!嗤!」抽动几下苏荃软软搂住他只瘫着身子一无回应。「噗!」
声轻响那条刚刚还摸在双儿手里的嫩腿又慵慵懒懒落回她身上,双儿看在眼里,
心中羞答答思道:「看来便是这个时候了……就依相公意思暂且将她当做阿缎小
姐来看待……」
悄悄移近韦小宝身边,脸红耳赤结结巴巴在他耳旁轻声道:「相公……让…
…让阿缎小姐休息一会儿……再……再来……好么?」
这般无比情义深厚且新婚不久的少男少女,心理上就是矛矛盾盾。做了这事
心想爱侣必会谅解,待得事后却又深深自责愧对爱侣。韦小宝就是这样。
原本不敢再招惹她,只想尽快将苏荃彻底收服于肉棒下,再甜言蜜语和她夫
妻两人好好办事。听她结结巴巴说话满口芳香,一回头微光下见双儿两颊火红大
眼黑亮含情带羞盯着自己,着实美丽异常,那顽劣色性又被挑起。
学她口气涎脸笑道:「不……不……太好,最……最好是……是我……我两
个漂亮老婆并排躺着,老公趁黑左边弄几下右边弄几回,轮番弄到两个老婆爬…
…爬不起床为止才……才好。」
双儿只听得脸红耳赤,待他说完,鼓足了勇气,细声道:「那恐怕也得阿缎
小姐同意了才行,相公你且稍安勿躁,待我问问阿缎小姐。」
一颗心怦怦乱跳,趴前便要去问苏荃意愿。
她两人说话苏荃躺在底下虽然软着身子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羞意恐怕只
会比双儿多不会少。她长久以来在神龙教中位尊权大城府何等深沉,今夜碰上这
般男女情事竟教个「情」字搅得心慌意乱,绑手绑脚。却还是暗暗想道:「……
你是他的好老婆,闺房中事不听你安排,若他日寻得机会要再相处恐怕又得打上
一架……已经弄到这等地步了,且过了今夜再说……」
小屄里头紧紧含着一条甜美无比的大肉棒却又舍不得他说的「左边弄几下右
边弄几回」,正想着,双儿柔美的声音轻轻叫道:「阿缎姐姐~阿缎姐姐~你可
醒着?」
苏荃掩着心中的羞意,娇慵「啊~」
了一声,应道:「什么事了?妹妹~」
双儿轻声道:「没事没事!小妹只想问问姐姐累不累。」
卧身躺于她旁边,忍着羞意在苏荃耳畔细声说道:「姐姐若是不累,相公要
咱两人……咱两人一起……一起服侍他。」
说完小脸已经羞得不知要往那边摆才好。
苏荃早知道此事,听她说来却也禁不住大大害羞,又「啊~」
了一声,仰身坐起晃着两个大乳房箝指往韦小宝腰际掐去,躺下身子举了双
手蒙住脸孔。
那紧插在她小肉洞里的大肉棒一番折腾贼溜溜滑了出来,甜汁蜜液流得到处
都是。
肉洞圆圆一小孔只不断的淌水尚未闭合,韦小宝乐在心里,握住棒子对准了
往前送去。
俩美女环肥燕瘦,未着寸缕雪白一身,并排躺在眼前。韦小宝左看右看肉棒
又热又硬,「吱!」声顶进那口流得满是淫液,较饱满看来也较骚样的小洞穴。
苏荃身子一抖,蒙着脸孔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咬住下唇。只怕颤出了声音教身
旁的双儿笑话,却已羞得两耳热红。
那巨大肉棒带了满身淫液,「啪!啪!」撞击肥屄嫩肉,夹着阵阵虽轻听来
却也甚为响亮的唧水声,只捉弄得床上两个美女,一个涨红了脸颊想叫,却羞得
蒙着两手叫不出口,另一个美女虽是浑身渴望也只能大眼微露幽怨,紧绞双腿侧
身看着。
双儿一旁听那「啪!啪!」的肉击声,心中暗暗叹气嘴里却无声跟他,一、
二、三、四、五……快速数着。便只数到二十几下,韦小宝越弄越快,那肉击声
已是快到令她跟不上了。苏荃突然「啊!啊!啊!」轻轻叫起来。
双儿微仰身子注目看去,苏荃上身弓挺,仰着细白的颈子,头顶于枕上,长
发披散,樱口半张正在呻吟。艳丽的脸孔泛了一片潮红更是美艳惊人。双手不再
蒙脸,紧紧抓住韦小宝手臂,一对丰硕雪白大奶随着「啪!啪!」肉击声摇晃跳
动,汗珠沿着山峰滚滚流下。
一条大肉棒勇猛地撞击教主夫人那好地方,只是被夫人高高举起的两腿给挡
住,看不清楚。
双儿越看越觉得眼花,越看身子越觉燥热。两腿紧绞处水湿一片,盯着韦小
宝满头是汗的脸孔,再无羞意伸手便去腿根间抚慰快要着火的小屄。
猛猛又击了数十撞,那抓住手臂的十指越来越紧,韦小宝抬头看去,只见莹
莹月光洒满一床。苏荃跳动的两座大乳房,在月光下晶莹亮丽更显得又大又白。
美艳的脸孔霞红一片,张着小嘴只哼哼哎哎轻声呻吟,听来模糊不清也不知她叫
些甚么,却是娇婉迷人。
转头又往双儿望去,韦大人心里「咚!」地猛跳一下,抽插中的肉棒差点便
喷出来。好老婆乌黑明亮一对大眼睛,饱含丝丝情意,张着小嘴巴露出浓浓渴望
正痴痴瞧着他,秀丽的小脸蛋也是一片嫣红。
一只手抚着雪白的小腹,另一手却在两腿间轻轻摸着。月光之下一身玉体晶
莹剔透,摆弄着韦大人从未见过的撩姿。
苏荃在底下偏又越哼越娇,紧插在她小屄中的大棒一阵跳动便要喷出来,韦
小宝暗道:「不好!」
电光火石之际想起扬州丽春院窥过,那有钱大爷们在玩弄雏妓情景。急忙将
肉棒抽出,凑上脸朝双儿腻声道:「好看吗?来!瞧这儿!」
手臂架高了苏荃双腿,两只手从苏荃腿弯伸至芳草萋萋的小屄处,将那两片
粉嫩肥硕的阴唇掰了开来,又调了一下姿势使她饱满的阴部高高挺起。
那被插到哼哼叫的美女,见他突然停了还把宝贝抽至洞口,急忙仰起身子嗔
声问道:「小坏蛋!你做什么了?」
韦小宝只轻轻笑道:「姐姐快看底下!」
苏荃仰身隔着两个高耸的乳尖看去,一条肉棒硕大无朋,浑身带着液汁拉在
小洞外面,顶了一个发亮的大脑瓜紧紧抵在被他掰开的小唇片中央。
韦小宝见她凤眼圆睁盯着那妙处,斜眼乜见双儿也瞪着大眼瞧。心中大是得
意。屁股挺动,那插在小洞口被两片嫩唇紧紧挟住的棒头,缓缓挤入了肉洞里。
「唧~」
声轻响,肉洞挤出一圈液汁来。苏荃见了身子一酥,满脸通红,羞声道:
「小鬼头!你……」
转头看了双儿一眼。却见双儿瞪着那地方瞧得目不转睛,更是羞得几乎当床
翻脸。
偏那小坏蛋、小鬼头又轻轻说道:「再看!还有咧!还有咧!」
苏荃一手蒙脸一手便去遮那丢脸处,嗔声道:「不看了!」两眼却偷偷从指
缝间看去。
等了半响,韦小宝一条大肉棒愣在洞口便是不进也不退。
双儿两颊晕红,细声问道:「相公……怎么了?」
韦小宝笑嘻嘻说道:「老公辛苦表演夫妻干事动作给两位美如天仙的老婆欣
赏,却只好老婆一人捧场,不演了!」
双儿闻言呆得一呆,羞声笑道:「甚么表演的……你……你老是胡说八道!」
见场面尴尬,红着脸轻推苏荃身子:「姐姐~姐姐~」
苏荃在底下张着粉腿,那大肉棒插进一个大头便停着不动,小屄痒得难过,
心里着实后悔,双儿正好找个阶梯让她下来。依旧蒙着小脸细声道:「妹妹叫他
表演……表演就是了!」
声如蚊蚋,羞涩不已,却已将遮阴那手移了开去。
韦小宝又调了调姿势抬高苏荃阴部,好教两人瞧得清楚。将棒头缓缓拉出顶
在洞口,再次挺动肉棒缓缓推进洞里。
这次不仅被拿来表演的教主夫人自己瞧得仔细,一旁观看的好老婆也瞧得清
楚。
苏荃眼看那只圆亮巨头被他挤入裂缝里,还将自己两片嫩唇儿并了进去,不
禁「啊~」
的,软软喘了一口气。心中莫名其妙跑出一阵从未有之的刺激感觉,小腹痉
挛阴道深处涌出股股蜜水,竟然就潮了一次,蒙脸的小手也不知何时滑到了高耸
的乳房上。
肉棒寸寸插入,韦小宝腻声问道:「两位老婆可都看清楚了?」
苏荃见他挺着热腾腾巨棒慢慢刺进自己小屄,虽已乐淘淘地来了一次,心房
却依旧怦怦乱跳,既快活又刺激。只虚弱应道:「还……还要看……」
双儿也是瞧得脸红耳赤,小手偷偷揉着早湿成一团的嫩屄,晕脸细声应道:
「再……再看几回……才清楚……」
韦小宝「唉~」
地轻叹一口气,说道:「做男人就是苦命,除了卖力和美丽老婆干事之外还
得表演干事动作给老婆观赏!」
盯着双儿,昵笑道:「好老婆!你说,是也不是?」
双儿急忙将手从小屄处抽出,羞道:「阿缎姐姐正等着相公……你莫再嚼舌
头了!」
韦小宝回头低声笑道:「差点忘了!差点忘了!」
屁股一压巨棒又往肉洞直直插了进去。
苏荃听他两人说话搭不上腔,只高挺小屄张着眼睛,等着瞧那大肉棒继续表
演。
那看来粗大、长硬的肉棒子,棒身又粗又硬闪着一身水光,撑得阴道嫩肉极
是舒爽,棒头刷着嫩肉一路进来。苏荃瞧得浑身颤抖被捅得小屄深处猛喷水。
刚喘一口气,韦小宝屁股扭动棒子又缓缓往外抽去。
那玩死人的大肉棒离了屄心,只急得全身发颠,张口正待嗔他。凤眼迷离瞧
他一条水淋淋硬棒,将两片磨得红艳的嫩唇儿翻了出来,还冒了几个泡泡,心房
「怦!怦!」猛跳数下,小口才张一半,换了软软的呻吟声,小屄也急得往上挺
去。
韦小宝见她着急,双儿更是一旁摸着小屄难过,暗暗忖道:「老子威风了半
夜,其实两个老婆都惹不起,韦小宝啊!韦小宝!你便认了罢!还演她妈的啥干
事动作!老子这就来干事了!」
扶着神龙教教主夫人圆润的大腿,咬紧牙齿,肉棒照住她肥嫩水流不止的小
屄使劲抽了起来。
这一回,干事表演外加一轮死命抽插,直把个娇艳无比的神龙教教主夫人,
摆布得一身如浴糖浆蜜水,心里百般不想回那洪安通身旁。
三人床上混了半夜,两个女子渐渐褪去羞意。双儿近脸见那肉棒抽插于苏荃
小小肉洞中,带着两片阴唇嫩肉挟入翻出,着实显得巨大无论。
眼看巨棒越击越重,苏荃竟然肆无忌惮大声叫了起来。唧水声杂了苏荃长而
尖锐,快乐的叫声,回响整个房内,那软床也剧烈震动着。
双儿听她叫如高声吟唱,一时愣在床上,娇羞想道:「怎的,好似每个女子
做这事儿,叫声都是如此之大?」
想到自己做这事儿好象也是会叫,叫声却如蚊蝇,相公如何听得?摇一摇头,
羞红着脸便又凑近看去。只见淫液随着巨棒的进出,从小肉洞里涌泉般挤喷出来,
顿时又湿了苏荃丰腴雪白的半片屁股,流到床上。
苏荃叫声越拉越长越尖锐,双儿情欲也是越发高亢兴奋,手指摸着小屄只觉
得两腿间的水已成了一滩泥泞。身子微摆闭上双眼,跟着呻吟起来。
过了片刻,两只热热软软的手,分别轻抚着她的乳房和脸颊,一个熟悉的声
音在耳旁温柔道:「好老婆~好老婆~对不住!你老公赔罪来了!」
双儿睁开眼睛,那一大半夜只会照顾客人的相公趴在身上,正撒娇似地在赔
罪,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倒是抵在腰际间硬梆梆一物却是真的。
韦小宝将棒头顶在玉洞门口,昵声道:「还要看表演么?」
双儿颤声道:「快进去了!你好不正经~」
韦小宝不敢再迟疑,却也轻轻咬着她耳朵,柔声道:「好双儿~好老婆~你
老公这就轻轻地来,慢慢地来了~」
肉棒顺着满口蜜水慢慢塞进去。
他毕竟天赋奇禀加以年轻力壮,原本要泄没泄,又撞又磨将苏荃修理得晕淘
淘。
下了白马又骑家马,更是驾轻就熟。甜言蜜语,软硬兼施,也将老婆骑到周
身酥爽,下辈子还想教他骑。
三人折腾了大半夜,韦大人泄完精也不理会两个女人,径自睡了。
双儿有意无意的,就贴着韦小宝,躺身床的外侧也睡着了。
苏荃只好睡里侧,但占的位置也最大。
其实那「何园」是扬州盐商首富所有,这张大床富贵豪华,尽可轻轻松松睡
上六、七人还觉得宽阔……
隔了盏茶时间,房内只闻得韦小宝呼呼轻鼾声。睡于里侧的苏荃突然悄悄坐
起,往外仔细看了看双儿,便跨腿下床。
她一移身下床双儿便已惊醒。也不问话只瞇眼暗暗瞧着。
月光下,见苏荃裸着身子轻手轻脚很快着好那套亲兵制服,趋近床前轻声说
道:「妹妹你醒着我知道,今夜谢谢你关照,要走之前,且告诉你一桩事,此事
莫教旁人知晓了。」
嘴唇靠近双儿耳朵,蚊声道:「姐姐便是那神龙教教主夫人苏荃,头次和你
相公亲密时,还是清白之身。此事千真万确,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咱们后会有
期!」
双儿见她趋近赶紧闭了两眼,苏荃话声刚落,房门「呀」的轻叫一声,睁开
眼睛已不见她芳踪。
回想她留话之事,只觉得疑云重重令人不可思议。转头细瞧枕边人,张着大
口睡如孩童,可爱天真。双儿看着他一付无忧无虑的睡相,阵阵爱意涌上心头,
轻叹一口气,慢慢又睡着了。
双儿才入睡不久,只觉得手被轻轻握着往下引去,放在一条棒上。那棒双儿
摸来甚为熟悉,手掌尽张也只能抓住半个棒身,粗大火硬的感觉更是教她爱恋不
已。
每隔个一两天,一大早,才迷迷糊糊醒来,想去打拳脚、练功夫,睡在身边
的男子便逗着她玩这条硬邦邦的大肉棒。弄得她全身火热,小屄水流成灾,不只
正宗华山功夫练不成,还和他练起那招招可令女人销魂难禁的「韦氏独门床上功
夫」。天刚亮,两人已经打了一场肉搏大战。
今天也是。只不过双儿还在睡梦中,但她小手被轻轻握住便即醒来。
两眼尚未睁开,右耳吹进轻轻的热气,耳垂一阵骚痒。身边的男子轻咬着她
耳朵,悄声解了她衣带,胸口一凉,一对玉乳已经落在他手中。
双儿「嘤咛」一声,娇嗔道:「你刚刚才……一大早又要……」
韦小宝咬着她白嫩的耳朵,吃吃笑道:「我刚刚怎么了?一大早又要什么?
你老公平日不都是一大早便这样来的吗?」
双儿抱着他也不答话,静了半响才红着脸细声道:「平常夜里就咱夫妻俩…
…到得天亮你要做……要做那事儿,应该不会伤身。可是……可是刚刚多了一个
女子,现在又要……我怕伤了相公身子……」
韦小宝听了着实窝心,但晨欲中烧,底下肉棒胀得青筋怒暴,不想个法子消
消火气委实不行。手摸进她裙内,一边在双儿细致滑腻的玉腿上大肆轻薄,一边
轻声道:「我的亲亲好老婆,那已是昨夜的事了并非刚刚,你老公也睡了整夜,
现在精力充沛得紧。何况咱们有几箱关外的老参,也有几瓶大补丸来补身子,你
放心吧。」
说完,故意使着肉棒在双儿手里跳动几下。抚摸她大腿的手也越爬越高,还
未摸着那天下最美的小屄,指头却已沾了丝丝的蜜水。
双儿一对乳房被他握在手里轮流把玩,两条大腿被他轻搔细抚,弄得心慌意
乱,眯着眼睛酥声道:「可是……可是……毕竟……毕竟还是太繁了~」
韦小宝见她双颊晕红两眼蒙眬,话语说来娇软含糊,翻身压了上去,便只轻
轻吻着她香唇不教她做声。双膝顶开她两腿,圆大的龟头早抵着那小小肉洞口一
阵磨蹭。
待得摆妥阵势,那大龟头挤翻了底下的两片嫩肉,塞在小洞口也不插进去,
火热的嘴唇轻抚着她滚烫的脸颊,细声道:「好老婆,该你出招了。」
双儿遭他一阵轻薄挑弄,心底的浓浓爱意混着熊熊情欲充满全身。紧紧搂住
他,浑圆白晰的两条大腿越张越开,细细喘气娇嗔道:「你腰儿轻轻一挺就进来
了,还教人家出什么招?我不会。」
那小淫魔吃吃笑道:「好老婆,你在底下不也是腰儿轻轻一挺,老公的肉棒
子就进去了?便是这招了,懂么?」
双儿嘴巴如何说得过他,心中又爱又气。只那爱意总是浓浓化不开,那气也
老教她气到牙痒痒的,却也总是转眼就忘了。
被他压在身下,乳房娇颜颈子,一遍遍亲吻细抚,还把那东西顶在腿根间蹭
磨,又不进来。
夫妻闺房中一番亲昵对话,却教双儿气得牙痒痒的,樱唇贴着他耳旁,又气
又羞蚊声道:「相公顶下来,我……我挺……挺上去,一起来,可好?」
话说完,不禁羞得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韦小宝听她羞声说着要两人一起来,心头正在得意,耳朵突被她咬得疼痛,
忙应道:「甚好!甚好!」屁股还未挺动,却觉得身下的好老婆动了起来,肉棒
一阵湿热畅快,被层层嫩肉紧紧包住。好双儿高挺小屄,扭腰摆臀已将他一条扬
州巨棒,混着盈盈蜜水慢咽细嚼,尽根吞了。
双儿吁了一口气,羞声道:「该你来了,相公~」
韦小宝听她软绵绵娇声说话,口鼻间满溢着她如兰花般香气,顿时忘了疼痛
的耳朵,笑嘻嘻说道:「接招!」屁股挺动,大肉棒卯了起来。
双儿被他挑动了情欲,紧紧搂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任她最是心爱的这个
男子,用他的巨棒在小肉洞里横冲直撞。
床上两人欲火尽管来得快,浓情蜜意弄得极度销魂,云雨一番过后那熊熊欲
火也便去了。又抱着相互亲吻片刻,双儿推开他身,轻声道:「天亮了,相公!
再不起床真要教旁人笑话了。」
韦小宝懒洋洋应道:「你也知道,这几天来,那些什么总督、巡抚老是来缠
着老子,成天尽说些马屁话,夜晚那群王八蛋还要找老子去喝酒吃饭。烦也烦死
了!」
双儿温言道:「相公的公事我从来不会过问也不敢过问,但我知道相公天生
侠义本性,是从来不会相信那些马屁话的。而且吉人天相,将来也一定是富贵荣
华。」
韦小宝听她这么一讲,坐了起来,笑道:「咳!将来韦小宝当了一等公侯,
我明媒正娶的好老婆好双儿就是侯爵夫人了!」
双儿听他是还想当鞑子大官,红着脸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呀!快起来了,
我帮你梳洗着衣。」
待得双儿轻轻巧巧替他梳洗更衣妥当,钦差大人托起她下巴,昵笑道:「前
几天老公吩咐你买回来那套旧衣,将它扯破几个地方……」
想起昔日的穿着,脸一红,续道:「也不必破得太难看……可以弄点油腻、
污秽……你老公今晚用得着。」
双儿只听得莫名其妙,但知他今晚要穿那破衣必有非寻常之用途,轻笑道:
「扯破几个地方,又不必破得太难看……可以弄点油腻、污秽……这档子事可难
办了……相公去罢,我试试弄着看!」
次日韦小宝换上了一套破烂衣衫。那是昨日要双儿去市上买来的一套旧衣,
买来后扯破数处,在地下践踏一遍,又倒上许多灯油,早已弄得污秽油腻不堪。
帽子鞋袜,连结辫子的头绳,也都换了破旧的劣货。从炭炉里抓了一把炉灰,用
水调开了,在脸上、手上乱涂一起,在镜子里一照,果然回复了当年丽春院里当
小厮的模样。
双儿服侍他更换衣衫,笑道:「相公,戏文里钦差大臣包龙图改扮私访,就
是这个样子吗?」
韦小宝道:「差不多了,不过包龙图生来是黑炭脸,不用再搽黑灰。」
双儿道:「我跟你去好不好?你独个儿的,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没个帮手。」
韦小宝笑道:「我去的那地方,美貌的小妞儿是去不得的。」
说着便哼了起来:「一呀摸,二呀摸,摸到我好双儿的脸蛋边……」
伸手去摸她脸。双儿红着脸嘻嘻一笑,避了开去。
韦小宝将一大叠银票塞在怀里,又拿了一包碎银子,捉住双儿,在她脸上轻
轻一吻,从后门溜了出去。守卫后门的亲兵喝问:「干什么的?」
韦小宝道:「我是何家奶妈的儿子的表哥的妹夫,你管得着吗?」
那亲兵一怔,心中还没算清这亲戚关系,韦小宝早已出门。
扬州的大街小巷他无不烂熟,闭了眼睛也不会走错,不多时便来到瘦西湖畔
的鸣玉坊,隐隐只听得各处门户中传出箫鼓丝竹,夹着猜拳唱曲、呼么喝六。这
些声音一入耳,当真比钧天仙乐还好听十倍,心中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走到丽春
院外,但见门庭依旧,跟当年离去时并无分别。他悄悄走到院侧,推开边门,溜
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房外,一张之下,见房里无人,知道母亲是在陪客,
心道:「辣块妈妈,不知是哪个瘟生这当儿在嫖我妈妈,做我的干爹。」
走进房中,见床上被褥还是从前那套,只是已破旧得多,心想:「妈妈的生
意不大好,我干爹不多。」
侧过头来,见自己那张小床仍摆在一旁,床前放着自己的一对旧鞋,床上被
褥倒浆洗得干干净净。
走过去坐在床上,见自己的一件青竹布长衫折好了放在床角,心头微有歉意:
「妈是在等我回来。他妈的,老子在北京快活,没差人送钱给妈,实在记性不好。」
横卧在床,等母亲回来。
妓院中规矩,嫖客留宿,另有铺陈精洁的大房。众妓女自住的小房却颇为简
陋。年轻貌美的红妓住房较佳,像韦小宝之母韦春芳年纪已经不小,生意冷落,
老鸨待她自然也马虎得很,所住的是一间薄板房。
韦小宝躺了一会,忽听得隔房有人厉声喝骂,正是老鸨的声音:「老娘白花
花的银子买了你来,你推三阻四,总不肯接客,哼,买了你来当观世音菩萨,在
院子里供着好看么?打,给我狠狠地打!」
跟着鞭子着肉声、呼痛声、哭叫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这种声音韦小宝从小就听惯了,知是老鸨买来了年轻姑娘,逼迫她接客,打
一顿鞭子实是稀松平常。小姑娘倘若一定不肯,什么针刺指甲、铁烙皮肉,种种
酷刑都会逐一使出。这种声音在妓院中必不可免,他暌别已久,这时又再听到,
颇有重温旧梦之感,也不觉那小姑娘有什么可怜。
那小姑娘哭叫:「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也不接客,一头撞死给你看!」
老鸨吩咐龟奴狠打。又打了二三十鞭,小姑娘仍哭叫不屈。龟奴道:「今天
不能打了,明天再说吧。」
老鸨道:「拖这小贱货出去。」
龟奴将小姑娘扶了出去,一会儿又回进房来。老鸨道:「这贱货用硬的不行,
咱们用软的,给她喝迷春酒。」
龟奴道:「她就是不肯喝酒。」
老鸨道:「蠢才!把迷春酒放在肉里,不就成了。」
龟奴道:「是,是。七姐,真有你的。」
韦小宝凑眼到板壁缝去张望,见老鸨打开柜子,取出一瓶酒来,倒了一杯,
递给龟奴。
只听她说道:「叫了春芳陪酒的那两个公子,身边钱钞着实不少。
他们说在院子里借宿,等朋友。这种年轻雏儿,不会看中春芳的,待会我去
跟他们说,要他们梳笼这贱货,运气好的话,赚他三四百两银子也不稀奇。」
龟奴笑道:「恭喜七姐招财进宝,我也好托你的福,还一笔赌债。」
老鸨骂道:「路倒尸的贱胚,辛辛苦苦赚来几两银子,都去送在三十二张骨
牌里。这件事办得不好,小心我割了你的乌龟尾巴。」
韦小宝知道「迷春酒」是一种药酒,喝了之后就人事不知,各处妓院中用来
迷倒不肯接客的雏妓,从前听着只觉十分神奇,此时却知不过是在酒中混了些蒙
汗药,可说寻常得紧,心想:「今日我的干爹是两个少年公子?是什么家伙,倒
要去瞧瞧。」
他悄悄溜到接待富商豪客的「甘露厅」外,站在向来站惯了的那个圆石墩上,
凑眼向内张望。以往每逢有豪客到来,他必定站在这圆石墩窥探,此处窗缝特大,
向厅内望去,一目了然,客人侧坐,却见不到窗外的人影。他过去已窥探了不知
几百次,从来没碰过钉子。
只见厅内红烛高烧,母亲脂粉满脸,穿着粉红缎衫,头上戴了朵红花,正在
赔笑给两个客人斟酒。韦小宝细细瞧着母亲,心想:「原来妈年纪这么大了,这
门生意做不长啦,也只有这两个瞎了眼的瘟生,才会叫她来陪酒。妈的小调唱得
又不好听,倘若是我来逛院子,如她不是我妈,倒贴我一千两银子也不会叫她。」
只听他母亲笑道:「两位公子爷喝了这杯,我来唱个《相思五更调》给两位
下酒。」
韦小宝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妈的小调唱来唱去只这几支,不是《相思五
更调》,就是《一根紫竹直苗苗》,再不然就是《一把扇子七寸长,一人扇风二
人凉》,总不肯多学几支。她做婊子也不用心。」
转念一想,险些笑了出来:「我学功夫也不肯用心,原来我的懒性儿,倒是
妈那里传下来的。」
忽听得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不用了!」这三字一入耳,韦小宝全身登时
一震,险些从石墩上滑了下来,慢慢斜眼过去,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挡住了酒杯,
从那只纤手顺着衣袖瞧上去,见到一张俏丽脸庞的侧面,却不是阿珂是谁?
韦小宝心中大跳,惊喜之心难以抑制:「阿珂怎么到了扬州?为什么到丽春
院来,叫我妈陪酒?她女扮男装来到这里,不叫别人,单叫我妈,定是冲着我来
了。原来她终究还有良心,记得我是跟她拜了天地的老公。啊哈,妙极,妙之极
矣!你我夫妻团圆,今日洞房花烛,我将你双手抱在怀里……」
突然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说道:「吴贤弟暂且不喝,待得那几位蒙古朋友到来
……」
韦小宝耳中嗡的一声,立知大事不妙,眼前天旋地转,一时目不见物,闭目
定得一定神,睁眼看去,坐在阿珂身侧的那个少年公子,却不是台湾的二公子郑
克塽是谁?
韦小宝的母亲韦春芳笑道:「小相公既然不喝,大相公就多喝一杯。」
给郑克塽斟了一杯酒,一屁股坐在他怀里。阿珂道:「喂,你放尊重些。」
韦春芳笑道:「啊哟,小相公脸皮嫩,看不惯这调调儿。你以后天天到这里
来玩儿,只怕还嫌人家不够风情呢。小相公,我叫个小姑娘来陪你,好不好?」
阿珂忙道:「不,不,不要!你好好坐在一旁!」
韦春芳笑道:「啊,你喝醋了,怪我陪大相公,不陪你。」
站起身来,往阿珂怀中坐下去。
韦小宝只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我的老婆来
嫖我的妈妈。」
只见阿珂伸手一推,韦春芳站立不定,一跤坐倒。韦小宝大怒,心道:「小
婊子,你推你婆婆,这般没上没下!」
韦春芳却不生气,笑嘻嘻地站起,说道:「小相公就是怕丑,你过来坐在我
怀里好不好?」
阿珂怒道:「不好!」对郑克塽道:「我要去了!什么地方不好跟人会面,
为什么定要在这里?」
郑克塽道:「大家约好了在这里的,不见不散。我也不知原来是这等肮脏地
方。喂,你给我规规矩矩地坐着。」
最后这句话是对韦春芳说的。
韦小宝越想越怒,心道:「那日在广西柳江边上,你哀求老子饶你狗命,发
下重誓,决不再跟我老婆说一句话,今日竟一同来嫖我妈妈。嫖我妈妈,倒也罢
了,你跟我老婆却不知已说了几千句、几万句话。那日没割下你的舌头,实是老
子大大的失策。」
韦春芳打起精神,伸手去擞郑克塽的头颈。郑克塽一把推开她手臂,说道:
「你到外面去吧,咱兄弟俩有几句话说。等我叫你再进来。」
韦春芳无奈,只得出厅。郑克塽低声道:「珂妹,小不忍则乱大谋。」
阿珂道:「那葛尔丹王子不是好人,他为什么约你到这里来会面?」
韦小宝听到「葛尔丹王子」五字,寻思:「这蒙古混蛋也来了,好极,好极,
他们多半是在商量造反。老子调兵遣将,把你们一网打尽。」
只听郑克塽道:「这几日扬州城里盘查很紧,旅店客栈中的客人,只要不是
熟客,衙役捕快就来问个不休,倘若露了行迹,那就不妙了。
妓院中没公差前来啰唣。
咱们住在这里,稳妥得多。
我跟你倒也罢了,葛尔丹王子一行人那副蒙古模样,可惹眼得很。再说,你
这么天仙般的相貌,倘若住了客店,通扬州的人都要来瞧你,迟早定会出事。」
阿珂浅浅一笑,道:「不用你油嘴滑舌地讨好。」
郑克塽伸臂搂住她肩头,在她嘴角边轻轻一吻,笑道:「我说的是真话!要
是天仙有你这么美貌,什么吕纯阳、铁拐李,也不肯下凡了,每个神仙都留在天
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你。」
韦小宝怒火冲天,不可抑制,伸手一摸匕首,便要冲进去火并,随即转念:
「这小子武功比我强,阿珂又帮着他。我一冲进去,奸夫淫妇定要谋杀亲夫。天
下什么人都好做,就是武大郎做不得。」
当下强忍怒火,对他二人的亲热之态只好闭目不看。
只听郑克塽道:「他在明里,咱们在暗里。包在我身上,这一次非在他身上
刺几个透明窟窿不可。」
阿珂道:「这家伙实在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这一生总是不会快活。你知
道,我本来是不肯认爹爹的,只因他答允为我报仇,派了八名武功好手陪我来一
同行事,我才认了他。」
韦小宝心道:「是谁得罪了你?你要报仇,跟你老公说好了,没什么办不到
的事,又何必认了吴三桂这大汉奸做爹爹。」
郑克塽道:「要刺死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鞑子官兵戒备严密,得手之
后要全身而退,就不大容易。咱们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下手。这几日我察看
他出入的情形,防护着实周密,要走近他身前,就为难得很。我想来想去,这家
伙是好色之徒,倘若有人扮作歌伎什么的,便可挨近他身旁了。」
韦小宝心道:「好色之徒?他说的是抚台?还是藩台?」
阿珂道:「除非是我跟师姊俩假扮,不过这种女子的下贱模样,我扮不来。」
郑克塽道:「不如设法买通厨子,在他酒里放毒药。」
阿珂恨恨地道:「毒死了他,我这口气不出。我要砍掉他一双手,割掉他尽
向我胡说八道的舌头!这小鬼,我……我好恨!」
「这小鬼」三字一入耳,韦小宝脑中一阵晕眩,随即恍然,心中不住说:
「原来是要谋杀亲夫。」
他虽知阿珂一心一意地向着郑克塽,可万万想不到对自己竟这般切齿痛恨,
心想:「我又有什么对不住你了?」
这个疑窦顷刻间便即解破,只听郑克塽道:「珂妹,这小子是迷上你啦,对
你是从来不敢得罪半分的。我知道你要杀他,其实是为了给我出气。你这番情意,
我……我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阿珂柔声道:「他欺辱你一分,比欺辱我十分还令我痛恨。他如打我骂我,
我瞧在师父面上,这口气也还咽得下,可是他对你……对你一次又一次的这般无
礼,叫人一想起来,恨不得立即将他千刀万剐。」
韦小宝心中又酸又怒又苦,突然间头顶一紧,辫子已给人抓住。他大吃一惊,
跟着耳朵又让人扭住,待要呼叫,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喝:「小王八蛋,
跟我来!」
这句「小王八蛋」,平生不知已给这人骂过几千百次,当下更不思索,乖乖
地跟了便走。
抓他辫子、扭他耳朵之人,手法熟练已极,那也是平生不知已抓过他、扭过
他几千百次了,正是他母亲韦春芳。
两人来到房中,韦春芳反脚踢上房门,松手放开他辫子和耳朵。韦小宝叫道:
「妈!我回来了!」
韦春芳向他凝视良久,突然双臂将他抱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韦小宝笑
道:「我不是回来见你了吗?你怎么哭了?」
韦春芳抽抽噎噎地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我在扬州城里城外找遍了你,求
神拜佛,也不知许了多少愿心,磕了多少头。乖小宝,你终于回到娘身边了。」
韦小宝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到外面逛逛,你不用担心。」
韦春芳泪眼模糊,见儿子长得高了,人也粗壮了,心下一阵欢喜,又哭了起
来,骂道:「你这小王八蛋,到外面逛,也不给娘说一声,去了这么久,这一次
不狠狠给你吃一顿笋炒肉,小王八蛋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所谓「笋炒肉」,乃是以毛竹板打屁股,韦小宝不吃已久,听了忍不住好笑。
韦春芳也笑了起来,摸出手帕,给他擦去脸上泥污;擦得几擦,一低头,见到自
己一件缎子新衫的前襟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还染上了儿子脸上的许多炭灰,
不由得肉痛起来,啪的一声,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我就是这一件新衣,
还是大前年过年缝的,也没穿过几次。小王八蛋,你一回来也不干好事,就弄脏
了老娘的新衣,叫我怎么去陪客人?」
韦小宝见母亲爱惜新衣,闹得红了脸,怒气勃发,笑道:「妈,你不用可惜。
明儿我给你去缝一百套新衣,比这件好过十倍的。」
韦春芳怒道:「小王八蛋就会吹牛,你有个屁本事?瞧你这副德性,在外边
还能发了财回来么?」
韦小宝道:「财是没发到,不过赌钱手气好,赢了些银子。」
韦春芳对儿子赌钱作弊的本事倒有三分信心,摊开手掌,说道:「拿来!你
身边存不了钱,过不了半个时辰,又去花个干净。」
韦小宝笑道:「这一次我赢得太多,说什么也花不了。」
韦春芳提起手掌,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
韦小宝一低头,让了开去,心道:「一见到我伸手就打的,北有公主,南有
老娘。」
伸手入怀,正要去取银子,外边龟奴叫道:「春芳,客人叫你,快去!」
韦春芳道:「来了!」到桌上镜箱竖起的镜子前一照,匆匆补了些脂粉,说
道:「你给我躺在这里,老娘回来要好好审你,你……你可别走!」
韦小宝见母亲眼光中充满担优的神色,生怕自己又走得不知去向,笑道:
「我不走,你放心!」
韦春芳骂了声「小王八蛋」,脸有喜色,掸掸衣衫,走了出去。
韦小宝在床上躺下,拉过被来盖上,只躺得片刻,韦春芳便走进房来,手里
拿着一把酒壶,她见儿子躺在床上,便放了心,转身便要走出。韦小宝知道是郑
克塽要她去添酒,突然心念一动,道:「妈,你给客人添酒去吗?」
韦春芳道:「是了,你给我乖乖躺着,妈回头弄些好东西给你吃。」
韦小宝道:「你添了酒来,给我喝几口。」
韦春芳骂道:「馋嘴鬼,小孩儿家喝什么酒?」
拿着酒壶走了。
韦小宝忙向板壁缝中一张,见隔房仍然无人,当即一个箭步冲出房来,走进
隔房,打开柜子,取了老鸨的那瓶「迷春酒」,回入自己房中,藏在被窝里,拔
开了瓶塞,心道:「郑克塽你这小杂种,要在我酒里放毒药,老子今日给你来个
先下手为强!」
过不多时,韦春芳提着一把装得满满的酒壶,走进房来,说道:「快喝两口。」
韦小宝躺在床上,接过了酒壶,坐起身来,喝了一口。韦春芳瞧着儿子偷嫖
客的酒喝,脸上不自禁地流露爱怜横溢之色。韦小宝道:「妈,你脸上有好大一
块煤灰。」
韦春芳忙到镜子前去察看。韦小宝提起酒壶往被中便倒,跟着将「迷春酒」
倒了大半瓶入壶。
韦春芳见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煤灰了,登时省起儿子又在捣鬼,要支
使开自己,以便大口偷酒喝,当即转身,抢过了酒壶,骂道:「小王八蛋是老娘
肚里钻出来的,我还不知你的诡计?哼,从前不会喝酒,外面去浪荡了这些日子,
什么坏事都学会了。」
韦小宝道:「妈,那个小相公脾气不好,你说什么得灌他多喝几杯。他醉了
不做声,再骗那大相公的银子就容易了。」
韦春芳道:「老娘做了一辈子生意,这玩意儿还用你教吗?」
心中却颇以儿子的主意为然,又想:「小王八蛋回家,真是天大的喜事,今
晚最好那瘟生不叫我陪过夜,老娘要陪儿子。」
拿了酒壶,匆匆出去。
韦小宝躺在床上,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得意,寻思:「老子真是福将,这姓
郑的臭贼什么人不好嫖,偏偏来讨我便宜,想做老子的干爹。今日还不嗤的一剑,
再撒上些化尸粉?」
想到在郑克塽的伤口中撒上化尸粉后,过不多久,便化成一滩黄水,阿珂醉
转来,她的情哥哥从此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是怎
么一回事。
他想得高兴,爬起身来,又到甘露厅外向内张望,只见郑克塽刚喝干了一杯
酒,阿珂举杯就口,浅浅喝了一口。韦小宝大喜,只见母亲又给郑克塽斟酒。郑
克塽挥手道:「出去,出去,不用你侍候。」
韦春芳答应了一声,放下酒壶时衣袖遮住了一碟火腿片。
韦小宝微微一笑,心道:「我就有火腿吃了。」
忙回入房中。
过不多时,韦春芳拿了那碟火腿片进来,笑道:「小王八蛋,你死在外面,
有这好东西吃吗?」
笑眯眯地坐在床沿,瞧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比自己吃还要欢喜十倍。
韦小宝道:「妈,你没喝酒?」
韦春芳道:「我已喝了好几杯,再喝就怕醉了,你又溜走。」
韦小宝心想:「不把妈妈迷倒,干不了事。」
说道:「我不走就是。妈,我好久没陪你睡了,你今晚别去陪那两个瘟生,
在这里陪我。」
韦春芳大喜,儿子对自己如此依恋,那还是他七八岁之前的事,想不到出外
吃了一番苦头,终究想起娘的好处来,不由得眉花眼笑,道:「好,今晚娘陪乖
小宝睡。」
韦小宝道:「妈,我虽在外边,可天天想着你。来,我给你解衣服。」
他的马屁功夫用之于皇帝、教主、公主、师父,无不极灵,此刻用在亲娘身
上,居然也立收奇效。韦春芳应酬的嫖客多了,男人的手摸上身来,便当他是木
头,但儿子的手伸过来替自己解衣扣,不由得全身酸软,吃吃笑了起来。
韦小宝替母亲解去了外衣,便去给她解裤带。韦春芳呸的一声,在他手上轻
轻一拍,笑道:「我自己解。」
忽然有些害羞,钻入被中,脱下裤子,从被窝里拿出来放在被上。韦小宝摸
了两锭银子,共有三十几两,塞在母亲手里,道:「妈,这是我给你的。」
韦春芳一阵欢喜,忽然流下泪来,道:「我……我给你收着,过得……过得
几年,给你娶媳妇。」
韦小宝心道:「我这就娶媳妇去了。」
吹熄了油灯,道:「妈,你快睡,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韦春芳笑骂:「小王八蛋,花样真多。」
便闭上了眼。她累了一日,又喝了好几杯酒,见到儿子回来,更喜悦不胜,
一定下来,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韦小宝听到她鼾声,蹑手蹑脚地轻步走
到门边,心中一动,又回来将母亲的裤子抛在帐子顶上,心道:「待会你如醒转,
没了裤子,就不能来捉我。」
走到甘露厅外一张,见郑克塽仰在椅中,阿珂伏在桌上,都已一动不动,韦
小宝大喜,待了片刻,见两人仍然不动,当即走进厅去,反手待要带门,随即转
念:「不忙关门,倘若这小子是假醉,关上了门可逃不走啦。」
拔了匕首在手,走近身去,伸右手推推郑克塽,他全不动弹,果已昏迷,又
推推阿珂。她唔唔两声,却不坐起。韦小宝心想:「她喝酒太少,只怕不久就醒
了,那可危险。」
将匕首插入靴中,扶了她坐直。
阿珂双目紧闭,含含糊糊地道:「我……我不能喝了。」
韦小宝低声道:「乖,再喝一杯。」
斟满一杯酒,左手挖开她小嘴,将酒灌了下去。
眼见阿珂迷迷糊糊将这杯迷春酒吞入肚中,心道:「老子跟你明媒正娶地拜
了天地,你不肯跟老公洞房花烛,却到丽春院来做小婊子,要老公做瘟生来梳笼
你,真正犯贱。」
阿珂本就秀丽无俦,这时酒醉之后,红烛之下更显得千娇百媚。韦小宝色心
大动,再也不理会郑克塽死活醉醒,将阿珂打横抱起,走进甘露厅侧的大房。
这间大房是接待豪客留宿的,一张大床足有六尺来阔,锦褥绣被,陈设华丽。
韦小宝将阿珂轻轻放在床上,回出来拿了烛台,放在床头桌上,只见阿珂脸上红
艳艳的,不由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俯身给她脱去长袍,露出贴身穿着的
淡绿亵衣。
他伸手去解她亵衣的扣子,突然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一人冲了进来,正要回
头,辫子一紧,耳朵一痛,又已给韦春芳抓住了。韦小宝低声道:「妈,快放手!」
韦春芳骂道:「小王八蛋,咱们人虽穷,院子里的规矩可坏不得。扬州九大
名院,哪有偷客人钱的。快出去!」
韦小宝急道:「我不是偷人钱啊。」
韦春芳用力拉他辫子,拚命扯了他回到自己房中,骂道:「你不偷客人钱,
解人家衣服干什么?这几十两银子,定是做小贼偷来的。辛辛苦苦地养大你,想
不到你竟会去做贼。」
一阵气苦,流下泪来,拿起床头的两锭银子,摔在地下。
韦小宝难以解释,若说这客人女扮男装,其实是自己的老婆,一则说来话长,
二则母亲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只道:「我为什么要偷人家钱?你瞧,我身边还有
许多银子。」
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说道:「妈,这些银子我都要给你的,怕一时吓坏
了你,慢慢再给你。」
韦春芳见几百两的银票共有数十张之多,只吓得睁大了眼,道:「这……这
……小贼,你……你……你还不是从那两个相公身上摸来的?你转世投胎,再做
十世小王八蛋,也挣不到这许多银子,快去还了人家。
咱们在院子里做生意,有本事就骗人家十万八万,却是要瘟生心甘情愿,双
手奉送。
只要偷了人家一个子儿,二郎神决不饶你,来世还是干这营生。小宝,娘是
为你好!」
说到后来,语气转柔,又道:「人家明日醒来,不见了这许多银子,哪有不
吵起来的?衙门里公差老爷来一查,捉了你去,还不打得皮开肉烂的吗?乖小宝,
咱们不能要人家这许多银子。」
说来说去,总是要儿子去还钱。
韦小宝心想:「妈缠七夹八,这件事一时说不明白了,闹到老鸨、乌龟知道
了,大家来一乱,这件事全坏啦。」
心念一动,已有了主意,便道:「好,好,妈,就依你的。」
携了母亲的手来到甘露厅,将一叠银票都塞在郑克塽怀里,拉出自己两个衣
袋底,拍拍身上,道:「我一两银子也没了,你放心吧?」
韦春芳叹了口气,道:「好,要这样才好。」
韦小宝回到自己房里,见母亲下身穿着一条旧裤,不由得嗤地一笑。韦春芳
弯起手指,在他额头卜的一记,骂道:「我起身解手,摸不到裤子,就知你不干
好事去了。」
说着不禁笑了起来。韦小宝道:「啊哟,不好,要拉屎。」
抱住肚子,匆匆走出。韦春芳怕他又去甘露厅,见他走向后院茅房,这才放
心,心道:「你再要去花厅,总逃不过老娘的眼去。」
韦小宝走出边门,飞奔回到何园。守门亲兵伸手拦住,喝道:「干什么?」
韦小宝道:「我是钦差大人,你不认得了吗?」
那亲兵一惊,仔细看去,果是钦差大人,忙道:「是,是大人……」
韦小宝哪等他说完,快步回到房中,说道:「好双儿,快快,帮我变回钦差
大人。」
一面说,一面用力扯身上长衫。
双儿服侍他洗脸更衣,笑道:「钦差大人私行察访,查到了真相吗?」
韦小宝道:「查到了,咱们这就去拿人。你快穿亲兵衣服,再叫八名亲兵随
我去。」
双儿道:「要不要叫徐老爷子们?」
韦小宝心想:「郑克塽和阿珂已经迷倒,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徐天川
他们要是跟了去,又不许我杀姓郑的那臭小子了。叫了亲兵同去,是摆架子吓我
娘、吓老鸨龟儿的。」
便道:「不用了。」
双儿穿起亲兵服色,道:「咱们叫曾姑娘同去,好不好?」
亲兵队中只有她跟曾柔两个是女扮男装,两个少女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十
分亲密。韦小宝心想:「要抱阿珂到这里来,她一个不行,须得两个人抬才是。
钦差大人不能当着下人动手,又不能让亲兵的臭手碰到我老婆的香身。」
说道:「很好,你叫她一起去,可别叫王屋派那些人。」
曾柔本就穿着亲兵装束,片刻间便即就绪。韦小宝带着二女和八名亲兵,又
到丽春院来。两名亲兵上去打门,喝道:「参将大人到,快开门迎接。」
众亲兵得了嘱咐,只说韦小宝是参将,要吓吓老鸨、龟儿,一名参将已绰绰
有余。
打了半天,大门才呀的一声开了,一名龟奴迎了出来,叫道:「有客!」这
两个字叫得没精打采。韦小宝怕他认得自己,不敢向他瞧去。一名亲兵喝道:
「参将老爷驾到,叫老鸨好好侍候。」
韦小宝来到厅上,老鸨出来迎接,对韦小宝瞧也不瞧,便道:「请老爷去花
厅吃茶。」
韦小宝心想:「你不瞧我最好,免得认了我出来,也不用见我妈了,吩咐他
们抬了阿珂和郑克塽走便是。」
只是这老鸨平素接待客人十分周到,对官面上的更是恭敬客气,今日却这等
冷淡,话声也很古怪,不觉微感诧异。
他走进甘露厅,见酒席未收,郑克塽仍仰坐在椅中,正待下令,只见一个衣
着华丽之人走了过来,说道:「韦大人,你好!」
韦小宝一惊,心道:「你怎认得我?」
向他瞧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弯腰伸手,便去摸靴中匕首。突觉手上一紧,
身后有人抓住了他手腕,冷冷地道:「好好坐下吧,别动粗!」
左手抓住他后领,提起他身子,往椅中一送。韦小宝暗暗叫苦,但听得双儿
一呼娇叱,已跟那人动上了手。曾柔上前夹击,旁边一个锦衣公子发掌向她劈去,
两人斗了起来。
韦小宝凝目看时,这锦衣公子原来也是女扮男装,是阿珂的师姊阿琪。跟双
儿相斗之人身材高瘦,却是西藏喇嘛桑结,这时身穿便装,头上戴帽,拖了个假
辫。第一个衣着华丽之人则是蒙古王子葛尔丹。韦小宝心道:「我忒也糊涂,明
明听得郑克塽说约了葛尔丹在此相会,怎不防到这一着?我一见阿珂,心里就迷
迷糊糊的,连老子姓什么也忘了。他妈的,我老子姓什么,本来就不知道,倒也
难怪。」
只听得双儿「啊哟」一声,腰里已遭桑结点了穴道,摔倒在地。这时曾柔还
在和阿琪狠斗,阿琪招式虽精,苦于出手无力,几次打中了曾柔,却伤她不得。
桑结走近身去,两招之间就将曾柔点倒。八名亲兵或为桑结点倒,或给葛尔丹打
死,摔在厅外天井中。
桑结嘿嘿一笑,坐了下来,说道:「韦大人,你师父呢?」
说着伸出双手,直伸到他面前。只见他十根手指都少了一截,本来手指各有
三节,现下只剩下两节,极为诡异可怖。韦小宝暗暗叫苦:「那日他翻阅经书,
手指沾上了我所下的毒,这人居然狠得起心,将十根手指都斩了下来。今日老子
落在他手中,一报还一报,把我十根手指也都斩下一截,那倒还不打紧,怕的是
把我脑袋斩下一截。」
桑结见他吓得呆了,甚是得意,说道:「韦大人,当日我见你小小孩童,不
知你是朝中大大的贵人,多有得罪。」
韦小宝道:「不敢当。当日我只道你是一个寻常喇嘛,不知你是一位大大的
英雄,多有得罪。」
桑结哼了一声,问道:「你怎知我是英雄了?」
韦小宝道:「有人在经书上下了剧毒,想害我师父,给我师父识破了,不敢
伸手去碰。
你定要瞧这部经书,我师父无可奈何,只好给你。
大喇嘛,你手指中毒之后,当机立断,立刻就把毒手指斩去,真正了不起!
自己抹脖子自杀容易,自己斩去十根手指,古往今来,从来没哪一位大英雄干过。
想当年关云长刮骨疗毒,不皱一皱眉头,那也是旁人给他刮骨,要他自己斩
手指,那就万万不能。你比关云长还厉害,这不是自古以来天下第一位大英雄么?」
桑结明知他大拍马屁,不过想自己对他手下留情,比之哀求饶命,相差也是
无几,不过这些言语听在耳里,倒也舒服受用。
当日自己狠心砍下十根手指,这才保得性命,虽然双手残废,许多武功大打
折扣,但想到彼时生死悬于一线,自己竟有这般刚勇,心下也常自引以为傲。
他带同十二名师弟,前来中原劫夺《四十二章经》,结果十二人尽皆丧命,
自己还闹得双手残废,如此倒霉之事,自然对人绝口不提,也从来没人敢问他为
何会斩去十根手指,因此韦小宝这番话,还是第一次听见。
大喇嘛阴沉沉的脸上,不自禁多了几丝笑意,说道:「韦大人,我们得知你
驾临扬州,大家便约齐了来跟你相会。你专门跟平西王捣蛋,坏了他老人家不少
大事。额驸想回云南探亲,也是给你阻住的,是不是?」
韦小宝道:「各位消息倒灵通,当真了得!这次我出京,皇上吩咐了什么话,
各位知不知道?」
桑结道:「倒要请教。」
韦小宝道:「好说,好说。皇上说道:『韦小宝,你去扬州办事,只怕吴三
桂要派人行刺,朕有些放心不下。好在他儿子在朕手里,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朕把吴应熊这小子一模一样地两短三长便了。吴三桂派人割了你一根小指头儿,
吴应熊这小子也不免少一根小指头儿。吴三桂这老小子派人杀你,等于杀他自己
儿子。』我说:『皇上,别人的儿子我都可以做,吴三桂的儿子却一定不做。』
皇上哈哈大笑。就这么着,我到扬州来啦。」
桑结和葛尔丹对望一眼,两人脸色微变。桑结道:「我和王子殿下这次到扬
州来找你,初时心想皇帝派出来的钦差,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哪知我二人远
远望了一望,却原来是老相识,连这位阿琪姑娘,也识得你的。」
韦小宝笑道:「咱们是老相好了。」
阿琪拿起桌上的一只筷子,在他额头一戳,啐道:「谁跟你是老相好?」
桑结道:「我们约了台湾郑二公子在这里相会,原是要商量怎么对你下手,
想不到你竟会自己送上门来,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韦小宝道:「正是。皇上向王子手下那大胡子罕帖摩盘问了三天,什么都知
道了。」
桑结和葛尔丹听到罕帖摩的名字,都大吃一惊,同时站起,问道:「什么?」
韦小宝道:「那也没什么。皇上跟罕帖摩说的是蒙古话,叽里咕噜的,我一
句也不懂。后来皇上赏了他好多银子,派他去兵部尚书明珠大人手下办事,过不
了三天,就派我去催他快些画地图。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我也不懂。我对皇上说:
『皇上,蒙古西藏,地方太冷,你要派兵去打仗,奴才跟你告个假,到扬州花花
世界去逛逛吧。』」
葛尔丹满脸忧色,问道:「你说小皇帝要派兵去打蒙古、西藏?」
韦小宝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不大清楚了。皇上说:『咱们最好只对付一
个老家伙。蒙古、西藏要是帮咱们,咱们就当他们是朋友;他们要是帮老家伙,
咱们没法子,只好先发制人。』」
桑结和葛尔丹对望了一眼,心中略宽,都坐了下来。葛尔丹问起罕帖摩的情
形,韦小宝于他形貌举止,描绘得活龙活现,不由葛尔丹和桑结不信。
韦小宝见他二人都眉头微蹙,料想他二人得知罕帖摩降清,蒙古、西藏和吴
三桂勾结之事已瞒不过小皇帝,生怕康熙先下手为强;眼见双儿和曾柔都给点了
穴道,躺在地下,那八名亲兵多半均已呜呼哀哉,他这次悄悄来到丽春院,生恐
给人发现自己身世秘密,因此徐天川、张勇、赵齐贤等无一得知,看来等到自己
给人剁成肉酱,做成了扬州出名的狮子头,不论红烧也罢,清蒸也罢,甚至再加
蟹粉,还是无人来救;既无计脱身,只有信口开河,聊胜于坐以待毙,说道:
「皇上听说葛尔丹王子武功高强,英雄无敌,倒也是十分佩服的。」
葛尔丹微笑问道:「皇帝也练武功么?怎知我有武功?」
韦小宝道:「皇上自然会武的,还挺不错呢。殿下那日在少林寺大显身手,
只打得少林寺方丈甘拜下风,达摩堂、罗汉堂、般若堂三堂首座望风披靡。兄弟
都向皇上细细说了。」
那日葛尔丹在少林铩羽而去,此刻听韦小宝为他大吹法螺,在桑结之前大有
面子,不禁脸现得意之色。
韦小宝道:「少林寺方丈晦聪大师的武功,在武林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可是王子殿下衣袖只这么一拂,晦聪方丈便站立不定,一跤坐倒,幸亏他坐下去
时,屁股底下恰好有个蒲团,才不致摔坏了那几根老骨头……」
其实那天葛尔丹是给晦聪袍袖一拂,一跤坐在椅上,再也站不起来,韦小宝
却把话倒转来说了,心道:「晦聪师兄待我不错,但今日做师弟的身遇血光之灾,
眼看就要圆寂坐化,前往西天,只好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师兄胜即是败,败即
是胜。」
嘴里胡言乱语,心中胡思乱想,一双眼睛东张西望,一瞥眼间,只见阿琪似
笑非笑,一双妙目盯在葛尔丹脸上,眼光中充满着情意。
韦小宝心念一动:「这恶姑娘想做蒙古王妃。」
便道:「皇上说道:『葛尔丹王子武功既高,相貌又漂亮,他要娶王妃,该
当娶一个年轻美貌、也有武功的姑娘才是……』」偷眼向阿琪瞧去,果见她脸上
一红,神色间十分关注,接着道:「……那陈圆圆虽然号称天下第一美人,可是
现下年纪大了,葛尔丹又何必定要娶她呢?」
阿琪忍不住道:「谁说他要娶陈圆圆了?又来瞎说!」
葛尔丹摇头道:「哪有此事?」
韦小宝道:「是啊。我说:『启禀皇上:葛尔丹王子殿下有个相好的姑娘,
叫做阿琪姑娘……』」阿琪啐了一口,脸上神色却十分欢喜。葛尔丹向她笑吟吟
地望了一眼。韦小宝续道:「『……这位阿琪姑娘武功天下第三,只不及桑结大
喇嘛、葛尔丹王子殿下,比之皇上,嘻嘻,似乎还强着一点儿,奴才说的是老实
话,皇上可别见怪……』」
桑结本来听得有些气闷,但听他居然对皇帝说自己是武功天下第一,明知这
小鬼的说话十成中信不了半成,但也不自禁怡然自得,鼻中却哼了一声,示意不
信。
韦小宝续道:「皇上说:『我不信。这小姑娘武功再好,难道还强得过她师
父吗?』我说:『皇上有所不知。这小姑娘的师父,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尼姑,武
功本来是很高的,算得上天下第三。可是有一次跟桑结大喇嘛动手,给桑结大喇
嘛一掌劈过去,那师太抵挡不住,全身内功散得无影无踪。因此武功天下第三的
名号,就给她徒儿抢去了。』」
阿琪听他说穿自己的师承来历,心下惊疑不定:「他怎会知道我师父?」
桑结虽未和九难动过手,但十二名师弟尽数在她师徒手下死于非命,实是生
平的奇耻大辱,此刻听韦小宝宣称九难给自己一掌劈得内功消散,实是往自己脸
上大大贴金。他和葛尔丹先前最担心的,都是怕韦小宝揭露自己的丑史,因此均
想尽快杀了此人灭口,待听他将自己的大败说成大胜,倒也不忙杀他了。桑结向
阿琪凝视片刻,心想:「我此刻才知,原来你是那白衣小尼姑的徒儿。这中间只
怕有点儿古怪。」
阿琪问道:「你说陈圆圆什么的,又怎样了?」
韦小宝道:「那陈圆圆,我在昆明是亲眼见过的。不瞒姑娘说,她比我大了
好多岁,不过『天下第一美人』这六个字,的确名不虚传。我一见之下,登时灵
魂儿出窍,手脚冰冷,全身发抖,心中只说『世上哪有这样美貌的人儿?』阿琪
姑娘,你的师妹阿珂,算得是很美了,但比之这个陈圆圆,容貌体态,那可差得
太多。」
阿琪自然知道阿珂容颜绝美,远胜于己,又知韦小宝对阿珂神魂颠倒,连他
都这般说,只怕这话倒也不假,但嘴上兀自不肯服气,说道:「你这小孩儿是个
小色迷,见到人家三分姿色,就说成十分。陈圆圆今年至少也四十几岁了,就算
从前美貌,现今也不美了。」
韦小宝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像你阿琪姑娘,今年不过十八九岁,当
然美得不得了。再过三十年,一定仍然美丽之极,你如不信,我跟你打个赌。如
果三十年后你相貌不美了,我割脑袋给你。」
阿琪嘻地一笑,任何女人听人称自己美貌,自然开心,而当着自己情郎之面
称赞,更加心花怒放,何况她对自己容色本就颇有自信,想来三十年后,自己也
不会难看多少。
韦小宝只盼她答允打这赌,那么葛尔丹说不定会看在意中人面上,便让自己
再活三十年,到那时再决输赢,也还不迟。不料桑结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就
可惜你活不过今晚了。阿琪姑娘三十年后的芳容,你没福气见到啦。」
韦小宝嘻嘻一笑,说道:「那也不打紧。只盼大喇嘛和王子殿下记得我这句
话,到三十年后的今天,就知韦小宝有先见之明了。」
桑结、葛尔丹、阿琪三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韦小宝自也跟着大笑凑趣。
他又道:「我到昆明,还是去年的事,我是送建宁公主去嫁给吴三桂的儿子,
你们三位都知道的了。本来这是大大的喜事,可是一进昆明城里,只见每条街上
都有人在号啕大哭,隔不了几家,就是一口棺材,许多女人和小孩披麻戴孝,哭
得昏天黑地。」
葛尔丹和阿琪齐问:「那为了什么?」
韦小宝道:「我也奇怪得很哪。一问云南的官儿,大家支支吾吾地都不肯说。
后来我派亲兵出去打听,才知道了,原来这天早晨,陈圆圆听说公主驾到,亲自
出来迎接。她从轿子里一出来,昆明十几万男人就都发了疯,个个拥过去看她,
都说天上仙女下凡,你推我拥,踹死了好几千人。平西王帐下的武官兵丁起初拚
命弹压,后来见到了陈圆圆,大家刀枪也都掉了下来,个个张大了口,口水直流,
只是瞧着陈圆圆。」
桑结、葛尔丹、阿琪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想:「这小孩说话定然加
油添酱,不过陈圆圆恐怕当真美貌非凡,能见上一见就好了。」
韦小宝见三人渐渐相信,又道:「王子殿下,平西王麾下有个总兵,叫做马
宝,你听过他名字么?」
葛尔丹和阿琪都点了点头。他二人和马宝曾同去少林寺,怎不认得?葛尔丹
道:「那天在少林寺中,你也见过他的。」
韦小宝道:「是他么?我倒忘了。当日我只留神王子殿下大显神功,打倒少
林寺的高僧,没空再瞧旁人,就算稍有一点儿空闲,也只顾到向阿琪姑娘的花容
月貌偷偷多看上几眼。」
阿琪啐了他一口,心中却甚欢喜。
葛尔丹问道:「马总兵又怎么了?」
韦小宝叹了口气,说道:「马总兵也就是这天出的事。
他奉平西王将令保护陈圆圆,哪知道他看得陈圆圆几眼,竟也糊里糊涂了,
居然过去摸了摸她那又白又嫩的小手。
后来平西王知道了,打了他四十军棍。
马总兵悄悄对人说:『我摸的是陈圆圆的左手,本来以为王爷要割了我一只
手。
早知只打四十军棍,那么连她右手也摸一摸了。
八十下军棍,未必就打得死我。
『平西王驾下共有十大总兵,其余九名总兵都羡慕得不得了。
这句话传到平西王耳里,他就传下将令,今后谁摸陈圆圆的手,非砍下双手
不可。
平西王的女婿夏国相,也是十大总兵之一,他就叫高手匠人先做下一双假手。
他说自己有时会见到这个天仙似的岳母,万一忍不住要上去摸手,不如自己先做
下假手,以免临时来不及定做,这叫做有什么无患。」
葛尔丹只听得张大了口,呆呆出神。桑结不住摇头,连说:「荒唐,荒唐!」
也不知是说十大总兵荒唐,还是说韦小宝荒唐。阿琪道:「你见过陈圆圆,
怎不去摸她的手?」
韦小宝道:「那是有缘故的。我去见陈圆圆之前,吴应熊先来瞧我,说我千
里迢迢地送公主去给他做老婆,他很感激。他从怀里掏出一副东西,金光闪闪,
镶满了翡翠、美玉、红宝石、猫儿眼,原来是一副黄金手铐。」
阿琪问道:「什么手铐,这般珍贵?」
韦小宝道:「是啊,当时我便问他是什么玩意儿,总以为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哪知他喀喇一声,把我双手铐住了。
我大吃一惊,叫道:『额驸,你干吗拿我?我犯了什么罪?』吴应熊道:
『钦差大人,你不可会错了意,兄弟是一番好意。
你要去见我陈姨娘,这副手铐是非戴不可的,免得你忍耐不住,伸手摸她。
倘若单是摸摸她的手,父王冲着你钦差大人的面子,也不会怎样。
就只怕你一呀摸,二呀摸,三呀摸地摸起来,父王不免要犯杀害钦差大臣的
大罪。
大人固然不妥,我吴家可也糟了。』我吓了一跳,就戴了手铐去见陈圆圆。」
阿琪越听越好笑,道:「我可真不信。」
韦小宝道:「下次你到北京,向吴应熊要这副金手铐来瞧瞧,就不由你不信
了。他是随身携带的,以便一见陈圆圆,立刻取出戴上,只要慢得一步,那就乖
乖不得了。」
桑结哼了一声道:「陈圆圆是他庶母,难道他也敢有非礼的举动?」
韦小宝道:「他当然不敢,因此随身携带这副金手铐啊。」
阿琪道:「他到了北京,又何必再随身携带?」
韦小宝一怔,心道:「糟糕!牛皮吹破了。」
但他脑筋转得甚快,立即说道:「吴应熊本来想立刻回昆明的,又没想在北
京长住。留在北京,那是不得已。」
桑结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恩将仇报了。人家借手铐给你,很够交情,
你却阻拦了他,不让他回云南。」
韦小宝摇头道:「吴应熊于我有什么恩?他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桑结奇道:「他得罪你什么了?」
韦小宝道:「还不得罪?借手铐给我,那比杀了我老子还恶毒。当时我若不
是戴着这副手铐,陈圆圆的脸蛋也摸过了。唉。大喇嘛、王子殿下,只要我摸过
陈圆圆那张比花瓣儿还美上一万倍的脸蛋,吴三桂砍下我这一双手又有什么相干?
就算他再砍下我一双腿,做成云南宣威火腿,又算得什么?」
三人神驰天南,想像陈圆圆的绝世容光,听了他这几句话竟然不笑。
韦小宝压低嗓子,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悄声道:「有个天大的秘密,
三位听了可不能泄漏。本来是不能说的,不过难得跟三位谈得投机,不妨跟知己
说说。」
葛尔丹忙问:「什么机密?」
韦小宝低声道:「皇上调兵遣将,要打吴三桂。」
桑结等三人相视一笑,都想:「那是什么机密了?皇帝不打吴三桂,吴三桂
也要起兵打皇上。」
韦小宝道:「你们可知皇上为什么要对云南用兵?那就难猜些了。」
阿琪道:「难道也是为了陈圆圆?」
韦小宝一拍桌子,显得惊异万分,说道:「咦!你怎知道?」
阿琪道:「我是随便猜猜。」
韦小宝大为赞叹,说道:「姑娘真是女诸葛,料事如神。
皇上做了皇帝,什么都有了,就只少了这个『天下第一美人』。
上次皇上为什么派我这小孩子去云南,却不派什么德高望重、劳苦功高的大
臣?就是要我亲眼瞧瞧,到底这女子是不是当真美得要命,再要我探探吴三桂的
口风,肯不肯把陈圆圆献进宫去。
派白胡子大臣去办这件事,总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哪知我只提得一句,
吴三桂就拍案大怒,说道:『你送一个公主来,就想掉换我的活观音?哼哼,就
是一百个公主,我也不换。』」
桑结和葛尔丹对望一眼,隐隐觉得上了吴三桂的大当,原来其中还有这等美
色的纠葛。吴三桂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正是为了陈圆圆,断送了大明三百
年的江山,此事天下皆知。小皇帝年少风流,这种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韦小宝心道:「小玄子,你是鸟生鱼汤,决不贪图老乌龟的老婆。我小桂子
大难临头,只好说你几句坏话,千万不好当真。」
见桑结和葛尔丹都神色凝重,又道:「我见吴三桂大大发怒,就不敢再说。
那时我在云南,虽带得几千兵马,怎敌得过吴三桂手下的千军万马?只好闷声大
发财了,是不是啊?」
葛尔丹点了点头。
韦小宝道:「一天晚上,那大胡子罕帖摩来见我,他说是王子殿下派他去昆
明跟吴三桂联络的。他在昆明却发觉情势不对,说蒙古人是成什么汗的子孙,都
是英雄好汉,干吗为了吴三桂的一个美貌女子去打仗送死。他求我偷偷带他去北
京见皇帝,要亲自对皇帝说,陈圆圆什么的,跟蒙古王子、青海喇嘛都不相干。
蒙古葛尔丹王子早有了一位阿琪姑娘,不会再要陈圆圆的了。青海大喇嘛也有了
……有了很多美貌的青海姑娘……」
桑结大喝:「胡说!我们黄教喇嘛严守清规戒律,决不贪花好色。」
韦小宝忙道:「那是罕帖摩说的,可不关我事。大喇嘛,罕帖摩为了讨好皇
帝,叫他放心,不用担心你会抢陈圆圆,只怕是有的。」
桑结哼了一声,道:「下次见到罕帖摩,须得好好问他一问,到底是他说谎,
还是你说谎,如此败坏我的清誉。」
韦小宝心中一喜:「他要去质问罕帖摩,看来一时就不会杀我了。」
忙道:「是,是。下次你叫我跟罕帖摩当面对证好了。你们帮吴三桂造反,
实在没什么好处。就算造反成功,你们两位身边若不带备一副手铐,总还是心惊
肉跳……」
忽见桑结脸有怒色,忙道:「大喇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见了陈圆圆当然
不会动心。不过,不过……唉!」
桑结问道:「不过什么?」
韦小宝道:「上次我到昆明,陈圆圆出来迎接公主,不是挤死了好几千人么?
这些死人的家里做法事,和尚道士忽然请不到了。」
阿琪问道:「那为什么?」
韦小宝道:「许许多多和尚见到了陈圆圆,凡心大动,一天之中,昆明有几
千名和尚还俗,不出家了。你想,突然间少了几千和尚,大做法事自然不够人手
了。」
葛尔丹等三人都将信将疑,觉他说得未免太玄,但于陈圆圆的美艳,却已决
无怀疑。
阿琪向葛尔丹晃了一眼,轻轻地道:「昆明地方这等古怪,我是不去的了。
你要帮吴三桂,你自己去吧。」
葛尔丹忙道:「谁说要去昆明了?我又不想见陈圆圆。我看我们的阿琪姑娘,
也不见得会输了给陈圆圆。」
阿琪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说我不见得会输了给陈圆圆,明明说我不及
她。你就是想去见她。」
说着站起身来,道:「我走啦!」
葛尔丹大窘,忙道:「不,不!我对天发誓,这一生一世,决不看陈圆圆一
眼。」
阿琪回嗔作喜,坐了下来。韦小宝道:「你决不看陈圆圆一眼,这话是对的。
不论是谁,一见到她,只看一眼怎么够?一百眼、一千眼也看不够啊。」
葛尔丹骂道:「你这小鬼,就是会瞎说。我立誓永远不见陈圆圆的面就是。
若是见了,叫我两只眼睛立刻瞎了。」
阿琪大喜,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韦小宝道:「我听小皇帝说,真不明白你们两位帮吴三桂是为了什么。倘若
是要得陈圆圆,那没法子,天下只一个陈圆圆,连小皇帝也没有。除了这美女之
外,吴三桂有什么,小皇帝比他多十倍还不止。你们两位只要帮皇帝,金银财宝,
要多少有多少。」
桑结冷冷地道:「青海和蒙古虽穷,却也不贪图金银财宝。」
韦小宝心想:「他二人不要金银财宝,也不要美女,最想要的是什么?」
念头一转,心道:「是了,小丈夫一日不可无钱,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我
韦小宝是小丈夫,他两个是大丈夫。」
便道:「小皇帝说,葛尔丹只是个王子,还不够大,倘若帮我打吴三桂,我
就封他为蒙古国王。」
葛尔丹双目射出喜悦的光芒,颤声问道:「皇……皇帝当真说过这句话?」
韦小宝道:「当然!我为什么骗你?」
桑结道:「天下也没蒙古国王这衔头。皇帝如能帮着殿下做了准喀尔汗,殿
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韦小宝道:「可以,可以!这『整个儿好』,皇帝一定肯封。」
心想:「『整个儿好』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难道还有『一半儿好』的?」
桑结见他脸上神色,料想他不懂,说道:「蒙古分为几部,准喀尔是其中最
大的一部。蒙古的王不叫国王,叫做汗。王子殿下还没做到汗。」
韦小宝道:「原来如此。王子殿下只要帮皇上,做个把整个儿汗那还不容易?
皇帝下一道圣旨,派几万兵马去,别的蒙古人还会反抗吗?」
葛尔丹一听大喜,道:「皇帝如肯如此,那自然易办。」
韦小宝一拍胸膛,说道:「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办到就是。皇上只恨吴
三桂一人。阿琪姑娘虽然美貌,只要不给皇上瞧见,他包管不会来抢你的。至于
桑结大喇嘛呢,你帮了皇上的忙,皇上自会封你做管治全西藏的大官。」
他不知这大官叫做什么,不敢乱说。
桑结道:「我是青海的喇嘛,全西藏是达赖活佛管的,可不能由皇上随便来
封。」
韦小宝道:「你虽在青海,为什么不能去西藏做活佛?西藏一共有几个活佛?」
桑结道:「还有一个班禅活佛,一共是两位。」
韦小宝道:「是啊,一日不过三,什么都要有三个才是道理。咱们请皇上再
封一位桑结活佛,桑结大活佛专管达什么、班什么的两个小活佛。」
桑结心中一动:「这小家伙瞎说一气,倒也有些道理。」
想到此处,一张瘦削的脸上登时现出了笑容。
韦小宝此时只求活命脱身,对方不论有什么要求,都是一口答允,何况封准
喀尔汗、西藏大活佛,又不用他费一两银子本钱,说道:「我不是吹牛,兄弟献
的计策,皇帝有九成九言听计从。
再说,两位肯帮着打吴三桂,皇帝不但要封赏两位,兄弟也算立了大功,非
升官发财不可。
常言道得好:『朝里有人好做官。
『兄弟在朝里做大官,两位分别在蒙古、西藏做大官。
我说哪,咱三个不如拜把子做了结义兄弟,此后咱们三人有福共享,有难同
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天下除了小皇帝,就是咱三个
大了,那岂不是美得很么?」
心想:「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话是很要紧的。
他二人只要一点了头,就不能再杀我了。再要杀我,等于自杀。」
桑结和葛尔丹来到扬州之前,早已访查清楚,知道这少年钦差是小皇帝驾前
的第一大红人,飞黄腾达,升官极快,只万万想不到原来便是那个早就认识的少
年。
葛尔丹原和他并无仇怨,桑结却给他害死了十二名师弟,斩去了十根手指,
本来恨之切骨,但听了他这番言语后,心想众师弟人死不能复生,指头斩后不能
重长,若将此人一掌打死,也不过出了一口恶气,徒然帮了吴三桂一个大忙,于
自己却无甚利益,但如跟他结拜,倒十分实惠,好处甚多。
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缓缓点头。
韦小宝大喜过望,想不到一番言辞,居然打动了两个恶人之心,生怕二人反
悔,忙道:「大哥、二哥、二嫂,咱们就结拜起来。二嫂拜不拜都成,你跟二哥
拜了天地,那都是一家人了。」
阿琪红着脸啐了一口,只觉这小孩说话着实讨人欢喜。
桑结突然一伸手,啪的一声,将桌子角儿拍了下来。韦小宝吃了一惊,心道:
「又干什么了?」
只听桑结厉声道:「韦大人,你今日这番话,我暂且信了你的。可是日后你
如反复无常,食言而肥,这桌子角儿便是你的榜样。」
韦小宝笑道:「大哥说哪里话来,我兄弟三人一起干事,大家都有好处。兄
弟假如欺骗了你们,你们在蒙古、西藏发兵跟皇帝过不去,皇帝一怒之下,定要
先砍了我脑袋。两位哥哥请想,兄弟敢不敢对你们不住?」
桑结点点头,道:「那也说得是。」
当下三人便在厅上摆起红烛,向外跪拜,结拜兄弟,桑结居长,葛尔丹为次,
韦小宝做了三弟。他向大哥、二哥拜过,又向阿琪磕头,满口「二嫂」,叫得好
不亲热,心想:你做了我二嫂,以后见到我调戏我自己的老婆阿珂,总不好意思
再来干涉了吧?
阿琪提起酒壶,斟了四杯酒,笑道:「今日你们哥儿三个结义,但愿此后有
始有终,做出好大的事业来。小妹敬你们三位一杯。」
桑结笑道:「这杯酒自然是要喝的。」
说着拿起了酒杯。
韦小宝忙道:「大哥,且慢!这是残酒,不大干净。咱们叫人换过。」
大声叫道:「来人哪!快取酒来。」
微觉奇怪:「丽春院里怎么搞的?这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侍候。」
又想:「是了。老鸨、龟奴见到打架,又杀死了官兵,都逃得干干净净了。」
正想到此处,却见走进一名龟奴,低垂着头,含含糊糊地道:「什么事?」
韦小宝心道:「丽春院里的龟奴,我哪一个不识得?这家伙是新来的,哪有
对客人这般没规矩的?定是吓得傻了。」
喝道:「快去取两壶酒来。」
那龟奴道:「是了!」转身走出。
韦小宝见到那龟奴的背影,心念一动:「咦!这人是谁?白天在禅智寺外赏
芍药就见过他,怎么他到这里来做龟奴?其中定有古怪。」
凝神一想,不由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桑结、葛尔丹、阿琪三人齐问:「怎么?」
韦小宝低声道:「这人是吴三桂手下高手武士假扮的,咱们刚才的说话,定
然都叫他听去啦。」
桑结和葛尔丹吃了一惊,齐道:「那可留他不得。」
韦小宝道:「二位哥哥且……且不忙动手。咱们假装不知,且看他一共来了
多少人,有……有什么诡计。」
他说这几句话时,声音也颤了。这龟奴倘若真是吴三桂的卫士所扮,他倒也
不会这般惊惶,原来此人却是神龙教的陆高轩。
这人自神龙岛随着他同赴北京,相处日久,此时化装极为巧妙,面目已全然
不识,但见到他的背影,却感眼熟。
日间在禅智寺外仍未省起,此刻在丽春院中再度相见,便知其中必有蹊跷,
仔细一想,这才恍然。
单是陆高轩一人,倒也不惧,但他既在禅智寺外听到自己无意中漏出的口风,
说要到丽春院来听曲,便即来此化装为龟奴,那么多半胖头陀和瘦头陀也来了,
说不定洪教主也亲自驾临,要再说得洪教主跟自己也拜上把子,发誓同年同月同
日死,那可千难万难。
他越想越怕,额头上汗珠一颗颗地渗将出来。
只见陆高轩手托木盘,端了两壶酒进来,低下头,将酒壶放在桌上。韦小宝
寻思:「他低下了头,生怕我瞧出破绽,哼,不知还来了什么人?」
说道:「你们院子里怎么只有你一个?快多叫些人进来侍候。」
陆高轩「嗯」的一声,忙转身退出。
韦小宝低声道:「大哥、二哥、二嫂,待会你们瞧我眼色行事。我如眼睛翻
白,抬头上望,你们立刻出手,将进来的人杀了。这些人武功高强,非同小可。」
桑结等都点头答应,心中却想:「吴三桂手下的卫士,武功再高,也没什么
了不起,何必这样大惊小怪?」
过了一会儿,陆高轩带了四名妓女进来,分别坐在四人身畔。韦小宝一看,
四名妓女都不相识,并不是丽春院中原来的姑娘。四妓相貌都极丑陋,有的吊眼,
有的歪嘴,皮肤或黄或黑,或凹凸浮肿,或满脸疮疤。韦小宝笑道:「丽春院的
姑娘,相貌可漂亮得紧哪。」
只见那坐在桑结身边、满脸疮疤的姑娘向他眨了眨眼,随即又使个眼色。
韦小宝见她眼珠灵活,眼神甚美,心想:「这四人是神龙教的,故意扮成了
这般模样,她却向我连使眼色,那是什么意思?」
端起原来那壶迷春酒,给四名妓女都斟了一杯,说道:「大家都喝一杯吧!」
妓院之中,原无客人向妓女斟酒之理,客人一伸手去拿酒壶,妓女早就抢过
去斟了。但四名妓女只垂首而坐,韦小宝给她们斟酒,四人竟一句话不说。韦小
宝心道:「这四个女人假扮婊子,功夫差极。」
说道:「你们来服侍客人,怎么不懂规矩,自己不先喝一杯?」
说着又斟了一杯,对陆高轩道:「你是新来的吧?连乌龟也不会做。你们不
敬客人的酒,客人一生气,还肯花钱么?」
陆高轩和四女以为妓院中的规矩确是如此,都答应了一声:「是!」各人将
酒喝了。
韦小宝笑道:「这才是了。院子里还有乌龟婊子没有?通统给我叫过来。偌
大一家丽春院,怎么只你们五个人?只怕有点儿古怪。」
那脸孔黄肿的妓女向陆高轩使个眼色。陆高轩转身出去,带了两名龟奴进来,
沙哑着嗓子道:「婊子没有了,乌龟倒还有两只。」
韦小宝暗暗好笑,心道:「婊子、乌龟,那是别人在背后叫的,你自己做龟
奴,怎能口称『婊子、乌龟』?就算是嫖院的客人,也不会这样不客气。院子里
只说『姑娘、伴当』。我试你一试,立刻就露出了马脚。哼哼,洪教主神机妙算,
可是做梦也想不到,我韦小宝就是在这丽春院中长大的。」
只见那两名龟奴都高大肥胖,一个是胖头陀假扮,一瞧就瞧出来了,另一个
依稀是瘦头陀,可是怎么身材如此之高?微一转念,已知他脚底踩了高跷,若非
心中先已有数,可真万万瞧不出来。他又斟了两杯酒,说道:「客人叫你们乌龟
喝酒,你们两只乌龟快喝!」
胖头陀一声不响地举杯喝酒。瘦头陀脾气暴躁,忍耐不住,骂道:「你这小
杂种才是乌龟!」
陆高轩忙一扯他袖子,喝道:「快喝酒!你怎敢得罪客人?」
瘦头陀这次假扮龟奴,曾受过教主的严诫,心中一惊,忙将酒喝了。
韦小宝问道:「都来齐了吗?没别的人了?」
陆高轩道:「没有了!」
韦小宝道:「洪教主没扮乌龟么?」
说了这句话,双眼一翻,抬头上望。
陆高轩等七人一听此言,都大吃一惊,四名妓女一齐站起。桑结早在运气戒
备,双手齐出,登时点中了瘦头陀和陆高轩二人的腰间。
这两指点出,陆高轩应手而倒,瘦头陀却只哼了一声,跟着挥掌向桑结当头
劈落。桑结吃了一惊,心想自己的「两指禅」功夫左右齐发,算得天下无双,自
从十根手指中毒截去之后,手指短了一段,出手已不如先前灵活,但正因短了一
段,若点中在敌人身上,力道可又比昔日强了三分。此时明明点中这大胖子腰间
穴道,何以此人竟会若无其事?难道他也如韦小宝一般,已练成了「金刚护体神
功」?
其实这两人谁也没有「金刚护体神功」。韦小宝所以刀枪不入,只因穿了护
身宝衣,而瘦头陀却是脚下踩了高跷,凭空高了一尺。桑结以为他身材真如此魁
梧,伸指点他腰间,中指处却是他大腿外侧。瘦头陀只一阵剧痛,穴道并没封闭。
这时胖头陀已和葛尔丹斗在一起。满脸疮疤的妓女在和阿琪相斗,另外一名
妓女却向韦小宝扑来。韦小宝笑道:「你发花癫么?这般恶形恶状干什么?」
眼见那妓女十指如钩,来势凶狠,心中一惊,一低头便钻到了桌子底下,伸
手在那妓女的腿上一推。那妓女喝了迷春酒后,药力发作,头脑中本已迷迷糊糊,
给他一推,站立不定,身子晃了几晃,一跤坐倒,再也站不起来。跟着其余三名
假妓女也都先后晕倒。
瘦头陀和桑结拆得几招,嫌足底高跷不便,双脚运劲,啪啪两声,将高跷踹
断了。桑结骂道:「原来是个矮子。」
瘦头陀怒道:「老子从前可比你高得多,我喜欢做矮子,跟你什么相干?」
桑结哈哈大笑,两人口中说话,手上丝毫不停。两个都是武功好手,数招之
后,互相暗暗佩服。桑结心道:「吴三桂手下,居然有这样一个武功了得的矮胖
卫士。」
瘦头陀心道:「你武功虽高,却给韦小宝这小鬼做走狗,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那边厢葛尔丹数招间就敌不过胖头陀了。
只是胖头陀喝了一杯迷春酒,手脚不甚灵便,才一时没将他打倒。
阿琪见跟自己相斗的妓女招式灵活,可是使不了几招,便即晕倒,暗暗奇怪,
转头见葛尔丹不住倒退,忙上前相助。
胖头陀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下,只感敌人在自己胸口拍了一掌,力道却不
厉害。
他闭着眼睛,两手一分,格开对方手臂,双手食指点到了敌人腋下。
阿琪登时全身酸软,慢慢倒下,压在陆高轩背上,正自惊惶,只见胖头陀突
然俯冲摔倒。
葛尔丹叫道:「阿琪,阿琪,你怎么了?」
蓦地里胖头陀跃起身来,当胸一拳,将他打得摔出丈许,重重撞在墙上。胖
瘦二头陀内力甚深,虽然喝了迷春药,但这不过是妓院中所调制的寻常迷药,并
不如何厉害,两人虽感昏晕,还在勉力支撑。
这时瘦头陀双眼瞧出来白濛濛的一团,只有桑结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地晃来晃
去,他伸手去打,都给桑结轻易避过,自己左肩和右颊却接连重重地吃了两拳。
桑结的拳力何等沉重,饶是瘦头陀皮粗肉厚,却也抵受不起,不禁连声吼叫,转
身夺门而逃。陆高轩摇摇晃晃地站起,上身穴道未解,糊里糊涂地跟着奔出。
葛尔丹给胖头陀打得撞上墙壁,背脊如欲断裂,正自心怯,却见敌人左手扶
住了桌子,闭着眼睛,右掌在面前胸口不住摇晃,似是怕人袭击。葛尔丹瞧出便
宜,跃将过去,猛力一脚,踢中他后臀。胖头陀大叫一声,左手反转,抓住了葛
尔丹胸口,将他身子提了起来。桑结抢上相救。胖头陀睁开眼睛,抓着葛尔丹抢
出甘露厅,飞身上墙。
桑结喝道:「放下人来!」追了出去,跟着上屋。但听两人呼喝之声渐渐远
去。
韦小宝从桌底下钻出,只见地下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堆人。双儿和曾柔躺在
厅角落里;四名假妓女晕倒在地;郑克塽本来伏在桌上,打斗中椅子给人推倒,
滚到了桌子底下;阿琪下身搁在一张翻倒的椅上,上身躺在地下。有的是给点中
了穴道,有的是为迷春酒所迷,一干人尽皆毫不动弹。
他最关心双儿,忙将她扶起,见她双目转动,呼吸如常,便感放心,他不会
解穴,只得将双儿、曾柔、阿琪三人扶入椅中坐好。
心中又记挂母亲,奔到母亲房中,只见韦春芳倒在床边,韦小宝大惊,忙抢
上扶起,见她身子软软的,呼吸和心跳却一如其常,料想是给神龙教的人点了穴
道,丽春院中的婊子、乌龟,定然个个不免,穴道受点,过得几个时辰自会解开,
倒也不必担心。
回到甘露厅中,侧耳倾听,胖瘦二头陀或桑结、葛尔丹全无回转的声音,心
想:「这满脸疮疤的假婊子向我大使眼色,似乎是叫我留心,这人良心倒好,不
知是谁?」
走过去俯身伸手,在那女子脸上抹了几抹,一层灰泥应手而落,露出一张娇
嫩白腻的脸蛋。韦小宝一声欢呼,原来竟是小郡主沐剑屏。他低下头来,在她脸
上轻轻一吻,说道:「你不是已随兄长而去,怎么又给神龙教抓了回去?究竟你
对我有良心,你定是给他们逼着来骗我的。」
突然心中一跳:「还有那三个假婊子是谁?方姑娘不知在不在内?这小婊子
专门想法子害我,这次若不在内,倒奇怪得紧了。」
想到了方怡,既感甜蜜,又感难过,眼见那脸蛋黄肿的女子身材苗条,看来
多半是方怡,便伸手去抹她脸上化妆。
泥粉落下,露出一张姿媚娇艳的脸蛋,年纪比方怡大了五六岁,容貌却比她
更美,竟是洪教主夫人。她酒醉之后,双颊艳如桃花,肌肤中犹似要渗出水来。
韦小宝过去虽觉洪夫人美貌动人,却从来不敢以半分轻薄的眼色相觑,这时她烂
醉如泥,却是机会来了,伸出右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见她双目紧闭,并无
知觉,他一颗心怦怦乱跳,又在她另一边脸颊上捏了一把,忍不住在她樱唇上轻
轻一吻。
转过身来看另外两个女子,见两人都身材臃肿,决非方怡,其中一人曾恶狠
狠地向自己扑击。韦小宝提起酒壶,在她脸上淋了些酒水,然后拉起她衣襟在脸
上一抹,现出真容,赫然竟是假太后。韦小宝大喜,心道:「这场功劳当真大得
很了。皇上和太后要我捉拿这老婊子报仇,千方百计捉不到,哪知她自己竟会到
丽春院来做老婊子。可见我一直叫她老婊子,那是神机妙算,早有先见之明。」
再去抹掉第四个假婊子的化妆,露出容貌来却是方怡。韦小宝大吃一惊:
「她为什么腰身这样粗,难道跟人私通,怀了孩儿?天灵灵,地灵灵,老婊子真
的做了老婊子,韦小乌龟真的做了小乌龟?」
伸手到她内衣一摸,触手之处不是肌肤,拉出来却是个枕头。
韦小宝哈哈大笑,笑道:「你的良心,可比小郡主坏得太多。她唯恐我遭了
你们毒手,不住向我使眼色。你却唯恐我瞧出来,连大肚婆娘也敢装。哈哈,你
这小婊子在丽春院里大了肚皮,我给你打胎!早打胎,晚打胎,打下一个枕头来!」
走到厅外一瞧,只见数名亲兵死在地下,院中乌灯黑火,声息全无,心想:
「胖瘦二头陀都喝了药酒,终究打不过我那两个结义哥哥,但如洪教主他们在外
接应,结果就难说得很了。两位哥哥,倘若你们今天归位,小弟恕不同年同月同
日死,对不住之至!」
回进厅来,但见洪夫人、方怡、沐剑屏、双儿、曾柔、阿琪六个美人儿有的
昏迷不醒,有的难以动弹,各有各的美貌,各有各的娇媚,心中大动,心道:
「里边床上还有一个美貌小姑娘,比这六个人还美得多。那是我已经拜过天地、
却未洞房花烛的元配老婆。今晚你巴巴地来寻我,你老公要是不来睬你,未免太
过无情无义,太对你不住了吧?」
正要迈步入内,只见曾柔的一双俏眼瞧向自己,脸上晕红,神色娇羞,心想:
「从王屋山来到扬州,一路之上,你这小妞儿老是避我,要跟你多说一句话也不
成。今晚可也不能跟你客气了。」
将她抱起,搬入内房,趁机在她嘴上一吻,将她放在阿珂之旁。
只见阿珂兀自沉睡,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口唇边微露笑意。韦小宝心想:
「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这批老婊子、假婊子、好姑娘、坏女人,一股脑儿都
搬了进来。这里是丽春院,女人来到妓院,还能有什么好事?这是你们自己来的,
醒转之后可不能怪我。」
他从小就胸怀大志,要在扬州大开妓院,更要到丽春院来大摆花酒,叫全妓
院妓女相陪,此刻情景虽与昔日雄图颇有不符,却也是非同小可的壮举。
当下将双儿、阿琪、洪夫人、方怡、沐剑屏一一抱了入内,最后连假太后也
抱了进去,八个女子并列床上。忽然想到:「朋友妻,不可欺。二嫂,你是我嫂
子,咱们英雄好汉,可得讲义气。」
将阿琪又抱到厅上,放在椅中坐好,只见她目光中颇有嘉许之意。
韦小宝见她容颜娇好,喘气甚急,胸脯起伏不已,忽觉后悔:「我跟大喇嘛
和蒙古王子拜把子,又不是情投意合,只不过是想个计策,骗得他们不来杀我。
什么大哥、二哥,都是随口瞎说的。这阿琪姑娘如此美貌,叫她二嫂,太过可惜,
不如也做了我老婆吧。说书的说『三笑姻缘九美图』,唐伯虎有九个老婆。我就
把阿琪算在其内,也不过是八美,还差了一美。呸,呸,呸!老婊子又老又凶,
怎么也能算一美?」
与唐伯虎相比,少他一美,还可将就,连少两美,实在太也差劲,当下又抱
起阿琪,走向室内。走了几步,忽想:「关云长千里送皇嫂,可没将刘大嫂变成
关二嫂。韦小宝七步送王嫂,总不能太不讲义气,少两美就少两美吧,还怕将来
凑不齐?」
于是立即转身,又将阿琪放在椅中。
阿琪不知他心中反复交战,见他将自己抱着走来走去,不知捣什么鬼,只微
感诧异。
韦小宝走进内室,说道:「方姑娘、小郡主、洪夫人,你们三个是自己到丽
春院来做婊子的。双儿、曾姑娘,你们两个是自愿跟我到丽春院来的。这是什么
地方,你们来时虽不知道,不过小妞儿们既然来到这种地方,不陪我是不行的。
阿珂,你是我老婆,到这里来嫖我妈妈,也就是嫖你的婆婆,你老公要嫖还你了。」
伸手将假太后远远推在床角,抖开大被,将余下六个女子盖住,踢下鞋子,
大叫一声,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
胡天胡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桌上蜡烛点到尽头,房中黑漆一团。
又过良久,韦小宝低声哼起「十八摸」小调:「一百零七摸,摸到姊姊妹妹
七只手……一百零八摸,摸到姊姊妹妹八只脚……」
正在七手八脚之际,忽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低声道:「不……不要……郑…
…郑公子……是你么?」
正是阿珂的声音。她饮迷春酒最早,昏睡良久,药性渐退,慢慢醒转。韦小
宝大怒,心想:「你做梦也梦到郑公子,只道是他爬上了你床,好快活么?」
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
阿珂道:「不,不!你不要……」
挣扎了几下。
黑暗里一只柔腻的手摸到脸上,扭住了他耳朵。韦小宝大吃一惊,又一只柔
腻的手蒙了他正欲张口惊呼的嘴巴。
一个柔软的嘴唇贴住他耳朵,吐着香香热气,轻轻说道:「你可还记得被神
龙教主掳于战船上,在船舱里向狐仙姐姐提到的什么方怡老婆,剑屏小老婆?」
韦小宝一闻着那香气便知是苏荃,点了点头。
暗暗骂道:「刚才发现是你,抱你上床时就该防备着你的。寻常妓院的迷春
酒如何能骗过你、迷倒你这只狐狸精!」
却想不透,她既识破药酒,为何还任那陆高轩、胖瘦头陀等几个下属喝酒?
苏荃又软声媚道:「两个小妞姐姐都给你带来了,你待如何谢谢姐姐?」
却对「甘露厅」里迷酒打斗等事,提都不提。松了扭耳那手,蒙嘴这手却仍
不放。
韦小宝见她蒙住自己嘴巴不放,料想她是要静静的来。当下任那柔腻小手蒙
着嘴巴,抓着她另一手引到底下去,一条铁硬肉棒正热腾腾地挺立着,等她来摸
弄。
苏荃握着肉棒,轻轻喘气,蒙嘴那手不知不觉也松了。韦小宝两下扯光了她
衣服,一把便抓住她左边高耸丰硕的大奶,探至她两腿间那手却摸着了汪汪一潭
蜜水。
黑暗中两人相互抚摸了片刻,苏荃香唇贴着他耳朵,颤声道:「快来谢谢姐
姐罢!」
韦小宝心想:「怎么每回和你干事,总黑漆漆的,莫非那只戴绿帽的老乌龟
在你身上下了黑暗咒!」
韦小宝揉着她丰硕的大奶,边又想:「听说女人奶了婴儿,这两个都会变得
丰满,将来我的好双儿奶了小小韦小宝,这两个也会变得这般丰满……」
用力捏了几下。
苏荃身子一颤,往他耳内轻轻吹气,蚊声道:「轻些~你把姊姊捏痛了~」
韦小宝暗道:「这招吹气式是从老子身上偷学的。」
搓起她圆圆挺硬的小乳头,底下那手摸着她湿腻的软肉,指头轻轻抽插几下,
苏荃身子跟着微抖几下。
韦小宝只觉得她小屄里头滑溜溜的,忍不住好笑。也往她耳内轻吹一口气,
细声道:「你底下的水,从昨晚流到今夜都没停过是不是?」
苏荃默不作声,钳指往他腰际掐了一把。韦小宝见教主夫人生气,赶紧抽出
手指,握住大肉棒,往那湿腻腻的小肉洞寻去。黑暗里,也不知他是故意捉弄,
还是真觅不着目标,棒头只在苏荃圆饱的阴阜上擦来撞去。苏荃又掐他一把,柔
夷捉了大棒,想是那棒头甚大之故,也不必多弄一次多费功夫,就一凑,棒头便
顶在两片水淋淋,已被她自行掰开的粉唇儿中间。
压着这具柔软美妙的身体,圆大的棒头沾满水汁,轻轻顶入了小肉洞。苏荃
在底下只张开两腿微微喘气等着他。尽管肉洞还是紧小,却是满腔道的甜汁,那
条大肉棒滑溜溜插来毫无阻碍。苏荃情欲也极为亢奋,两条美腿大大分开,手掌
轻柔,半生不熟的按住韦小宝屁股往下压去。大肉棒很快便紧紧抵在她小洞洞的
最深处。
苏荃一颗心怦怦乱跳,浑身火热想着:「这次怎么又比昨夜还美了……」
两人便似续着昨夜在那何园偷情般,弄了起来。大肉棒轻插数十下,越涨越
硬,被插的小肥屄却越夹越紧,甜水也流得越多。唧唧抽水声逐渐响了起来。
韦小宝还怕一旁的双儿听着,转念一想,心道:「好老婆自己说过的,老公
官做大了,甭说娶个三妻四妾,就是娶个五妻六妾也是应当有的!」
搂紧身下那美女,加快了速度,顿时房内除了唧唧抽水声另又多个啪啪击肉
声。
曾柔和他两人之间躺着阿珂,双儿又隔了曾柔和阿珂。两个女孩,离他们较
远的那一位,微光下起初只见得一条人影从床上坐起,抱住了韦小宝两人一起躺
了下去,隐隐约约听得那头传来微言细语,久久没见动静,正在耽心,不料床铺
震动接着响起那唧唧抽水声。
双儿岂会不知那是干甚么好事发出的声响?心里面「啐!」了一口,脸红耳
赤,却猜不着那女子是何人。
小姑娘曾柔,长年住于王屋山,一身冰清玉洁,只听得莫名其妙。仅头颈能
动,全身软绵绵躺在床上。也不知那个韦香主韦大哥嚷嚷了半天,跳上来接着要
把自己如何一个怎么样?哪知红着一张俏脸,闭眼等了半天却只觉得床铺震动,
同时听得一种奇怪的唧唧抽水声从旁边传来。
抽水声、啪啪击肉声越来越响,床也震得厉害。苏荃从她幽幽肉洞底处,传
遍全身经由咽喉发出的低低呻吟,也耐不住被他大肉棒狠命一次又一次,从肉洞
洞口凿至洞底最深处。低低的呻吟渐渐变成也高也低的喘叫声。
双儿终于知道那女子是何许人了。尽管惊讶,心底深处却隐隐觉得那教主夫
人对他相公毫无恶意,诸般行为虽然极是奇特,令人不解。相公落在她手中,双
儿反隐隐不觉太过忧心。但又是一阵醋味酸酸,若有若无的漂浮在心头。
曾柔起初听得莫名其妙,后来苏荃声音大了,她再笨,也知道那头在干些甚
么好事。浑身既不能动,那声响听来却也神秘万分,加以床铺震动,着实令人遐
思。便只脸红耳赤呆呆望着那头胡思乱想。
苏荃不懂甚么叫做爱情,在未和韦小宝欢好之前从没历经男女情事。就是觉
得这个大小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可爱。这大小孩任何一处碰了她,都令她觉
得愉快高兴。只一天没见着他就会想念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整日
忧心忡忡,在教主洪安通身旁,真真深怕会被洪安通查觉自己这种心思。心惊胆
跳却又想尽法子,寻了机会就正大光明跑出来找这韦小宝。
她属下众多,大可随意挑两名亲信女子出此趟任务,偏带沐、方两女前来。
便是一心讨好情人之举。
情爱绵绵的搂着韦小宝,喘气微声道:「你……棒……棒子弄了半天怎还像
石头般硬呢~姊姊就快没命了~让姊姊休息……休息片刻再来,好么?」
说到后来竟似用求的。
韦小宝亲着她滑腻的脸颊,轻声笑道:「不像石头般硬,一整夜如何使得,
你不是带了两个小妞要给我的?」
苏荃听得他弦外之音,小嘴一张往他肩头咬了一口。恨恨说道:「你这个小
坏蛋,不理你了!快找她们去,姊姊要休息!」
轻轻推开他,大棒子「噗」地轻响,脱出肉洞外。翻个身径自休息去了。
韦小宝呆了一下,摸黑上去,在她耳旁昵声道:「老公去看看就回来,你乖
乖睡一会儿,喔~」
苏荃也不做声,只轻轻掐他一把。
阿珂就躺在旁边,他记得清楚,手一探摸着阿珂软软身子,也不管那是她身
上何处,用劲抓了一把,暗暗骂道:「你这骚蹄子,不记得柳州城内老子救你一
命,和你床上做了几次夫妻便罢,还不听老子吩咐,又和郑克塽那小王八蛋勾勾
搭搭在一起,想谋杀亲夫。幸好老天有眼,今夜再度落在老子手里,这笔帐咱两
夫妻慢慢算,也不忙着收拾你。」
想起和建宁公主床上床下练功夫的诸般情节,「嘿!嘿!」地阴笑两声,暗
道:「老子就是那般整治你!」
摸准沐剑屏和方怡两女躺身方位爬了过去。
心想:「乖的隆咚!妈妈就在隔壁睡觉,要让她知道了生给老子的这只扬州
大家伙在甘露厅床上胡搞瞎搞,不把它给剁了才怪!」
又一想:「妈妈就生这么一只家伙,盼着这只家伙传宗接代,听旁人说的,
甚么……那个……」
一时想不起来,摸摸头,笑嘻嘻想道:「对了!是那个他妈的甚么……不笑
有三无后为大,教她知道老子正忙着替她生孙子,说不定还呵呵大笑,开心得很
呢!」
暗自嘻嘻笑着,也摸到了软软一个身子。
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那女子奶子颇大,身材却臃肿,想起方怡雪白娇美的脸
孔,暗道:「想死你了,漂亮的大小老婆!」
一想,方怡身材怎会如此臃肿,心中叫道:「哎哟不妙!你她妈的!莫非背
着亲夫跟个小白脸私通搞大肚子,也送你老公一顶绿帽戴了?」
想起她那个白脸英俊的师兄刘一舟,心里升起一股嫉意,又咬牙暗暗叫道:
「老子捶死你肚内的小杂种!」
捏拳往她肚子捶去,「噗!」的一声,却觉得不像是击在肚皮上,赶紧剥去
她衣服,摸黑从衣服里面抓出软软的、枕头似一个东西。大嘘一口气,丢了那东
西,暗暗笑骂道:「你也是个浪蹄子,害你老公瞎耽心了一场!」
将方怡剥个精光,微微暗光下,只见得蒙蒙一条白白肉体。轻声道:「你老
公早就碰过你这边奶子,再摸摸这段日子来,是否长大些!」
黑暗里,摸到右边乳房下细细一条疤痕,暗想:「这道疤痕还是老公帮你敷
药的!」
抓住两个高耸的乳房,轮番在奶头上吮了几口。心头暗暗笑着:「大是大了,
感觉起来也甚美,却比不上你教主夫人那两个大,摸起来也不及她那两个美!」
顺着胸腹抚摸下去,一路「啧!啧!」低声赞不绝口。双儿知他干啥勾当,
尚以为赞的是苏荃,只听得直皱眉头。那教主夫人却知他赞的不是沐剑屏就是方
怡,柳眉渐渐竖起来,也不休息了,只尖着耳朵听他还说些甚么肉麻话儿。
韦小宝摸到腿根间,愣了一下,忙分开她大腿再摸个仔细。只觉得手指抚摸
处,阴阜高突饱满,柔毛一撮不多也不少,恰到好处掩着整个阴门。这女子一身
肉体曼妙迷人,处处像极她教主夫人,就连小屄竟也长得酷似苏荃。韦小宝差点
便笑出声来。
抚着这只美屄,脑海中尽是方怡巧笑情兮俏丽形影,肉棒霎时怒挺起来,暗
暗笑道:「待老公给你施些水来,就可开工给妈妈做孙子了!」
凑上鼻子深深嗅了几下,心里喜道:「确是处子,香香的。」
两下子便将方怡舔得柔毛、粉唇里外、到处都是口水,一遍狼藉。
且说床上三个清醒女子,均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往他方向盯着关注。半天
过去却毫无动静,三个女子除曾柔虽无床上经验,想象不出那旖旎风光,但前面
已听得他和苏荃两人,弄出神秘迷人怪声。这下还是百般期待再听那声音。晕红
双颊躺在黑暗中,引颈翘首瞪着他方向看。
另外两女却是一个穴道未解,身子瘫软,早知她相公个性就是如此,一定会
娶个三妻四妾。但一心就只放在她相公身上,也是微皱眉头,极为关注瞪着他方
向看。一个则是轻咬着牙儿,尽管心里五味杂陈,心中情意却和双儿渐渐走上了
一路,「醋味是一定有的,绵绵情丝甘蜜甜美却占了九成不止」。更是极为关注
瞪着他方向看。
脑里尽想着那条大肉棒,那几场缠绵好事,腿根间又涔涔渗了一大片水汁。
伸手摸了摸小屄上那片水,心里暗暗笑骂着:「再等你盏茶功夫,还不回来,就
过去捉人了。」
韦小宝将棒头弄得全是口水,滑溜溜的,摸黑顶得棒子快变软了才挤进去。
心里头已将方怡痛干了数十次。又挤了一些棒身进去,放下方怡两条圆润的
长腿,趴上她身子,细声笑道:「你她妈的,这般难搞!老公来尝尝味道美是不
美,不美的话留你在这儿接客人!」
抓住两个大乳房,屁股摇动,一条肉棒慢慢插入方怡小洞穴内。
棒头顶进数寸,便觉得方怡小小洞穴内几层嫩肉叠叠折折紧紧裹住棒子。暗
暗惊喜着:「好家伙!原来是宝贝一个,老公差点将你弃了!」
想起昔日院里有个雏妓,被老鸨当棵钱树摇来摇去。记得听老鸨将那棵摇钱
树用一个甚么,「千层鲜肉嫩泥糕」的名字,来召揽熟客。
千层糕他是吃过的,味道确实不错。至于那个甚么「千层鲜肉嫩泥糕」却是
进了皇宫,听「侍卫总管多隆」老色鬼大吹牛皮,瞎吹他弄过的群屄,说得有声
有色才隐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搂住方怡往她薄薄紧闭的小嘴,「啧!」亲了一下,暗暗笑道:
「听多隆那老小子吹得眉开眼笑,教你老公痒了好久,没想到我的大小老婆底下
就长得嫩嫩一个!」
抱着方怡暗暗乐道:「老子也来尝尝千层鲜肉嫩泥糕的滋味,美是不美!」
棒子继续往「千层鲜肉嫩泥糕」小肉洞轻轻插进去。又进个几寸,宝洞越来
越狭小,洞里肉折层层叠叠紧紧绞住棒身,狭小处更碍了棒头去路。
韦小宝已破过几个处子,素有经验,心头大乐,暗暗在肚内笑道:「对不住
啦!亲亲大小老婆,你这块美妙的千层鲜肉嫩泥糕,老公这就一口吞啦!」
微微使劲顶去,棒头穿过那狭小处,棒身也挣脱了层层肉折,却又和棒头陷
入另一阵相同但更热的层层缠身嫩肉里。
韦小宝脊尾一麻,暗暗叫道:「哎哟!我的妈呀!」
挺住差点便怒射而出的阳精,一条大棒子在方怡紧凑的「千层鲜肉嫩泥糕」
小肉洞里,进了又停,停了再进,干了半天也享用了半天,才尽入洞内。美美地
嘘一口气,抽出半条棒子又抹些口水,将脸埋进方怡胸前两座大奶,细细尝起多
隆老色鬼赞不绝口的「千层鲜肉嫩泥糕」。
这「千层鲜肉嫩泥糕」尽管美妙,但那方怡犹如死人般静静躺着,任他分开
两腿长抽深插,毫无反应。也只有韦小宝初尝异味才觉美味。方怡的小屄插了片
刻,便渐渐觉得无甚乐趣,立即又把脑筋动到一旁的小美女。
想到沐剑屏那付娇美天真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本还暗暗想道:「这小
妞对老子可是情深义重得紧哪!」
色心一起,却又暗暗思着:「她是郡主,皇帝那野蛮妹妹是公主,尽管差上
一截,沐王府养出这个小美女看来就是娇滴滴斯文斯文的,干起来味道也不知如
何美好,但肯定比干公主那浪小皮好!」
忙抽出肉棒,在方怡耳旁低低笑道:「好大小老婆,老公还有些公事得赶紧
去处理不能整夜陪你,这就告辞了!」
爬下方怡身子,一手便摸着了旁边的沐剑屏。
床上除了那毛东珠已是中年妇女不算,就数这沐剑屏年龄最小。王府规矩严
谨,沐剑屏自幼穿著举动也是中规中举。尽管自幼习武加以营养充足,年纪虽小
双峰就美满高挺,可惜这对高耸美乳还是被她一身中规中举穿著给遮掩住了。她
个子又娇小玲珑容貌天真甜美,谁也瞧不出这天真美丽的小女孩竟然胸怀美奶一
对,就连她自己恐怕也不知胸前两个乳房,大是不大,美是不美?
虽然房里黑黑暗暗仅微光一丝,但他剥起女人的衣物还是奇快无比。韦小宝
摸到她胸部时就暗暗觉得奇怪,待将缚胸布巾解下,一对玉乳忽的绷出时,吓了
他一跳,暗暗乐道:「小妮子胸口居然养了这般大一对白兔,老子的儿子可真幸
福!老子可也艳福不浅!」
很快除尽她衣物,便如拿那太后的手般,小心翼翼抓着沐剑屏一边大乳房,
暗叹了一口气,心想:「到底是王府郡主,肌肤细嫩就像建宁公主一个模样。」
又去巡摸她的腰腹玉腿,但觉得沐剑屏一身肌肤,入手处处极是滑腻细致,
并不输给建宁公主。胯下肉棒已变得又热又硬,急忙分了沐剑屏两腿伸手往她小
屄探去。
细声唱道:「我摸呀摸,摸到了小小老婆的小东西……」
手指触及柔毛一小片,黑暗里只感觉沐剑屏连这阴毛摸来都较方怡屄毛,还
柔软细致。指头轻轻抚着她细嫩无比,紧紧合闭的两片唇儿。不禁想起她被当时
的假太后此刻也在床上的毛东珠,一掌震断了腿骨。和方怡藏于他房中,遭他耍
弄,在她脸上画乌龟绘牛粪、等陈年旧事。
那时候尚未识得双儿,头次和个年龄相仿女孩打情骂俏,现在回想起来,心
里着实甜蜜无比。对沐剑屏又加深了一层爱怜之心。竟然犹豫着是否在这种情况
下,将她奸了?
又上上下下将沐剑屏一身娇嫩无比的肉体,摸过两三遍,在她细腻脸颊亲了
一下,轻轻笑道:「木头小亲亲,今夜老公暂且饶过你,待咱两人成了亲再来做
夫妻不迟。」
依依不舍离开她,硬着一条大肉棒,往曾柔躺身处爬去。
才爬了两爬,黑暗里两只手臂搂住他,一个温香的身子贴了上来,同样引人
遐思的香气同样娇软的声音,苏荃在他耳旁甜声道:「你不去和木头小亲亲做夫
妻,却又要上哪儿去了?」
韦小宝暗吃一惊,心道:「老子又不是天天在过年,怎会被你这块年糕黏上
了?甚么话都教你这块年糕给听去了!」
往她娇嬮胡乱亲了一嘴,陪笑道:「刚刚水喝多了,尿急着,撒尿去!撒尿
去!」
苏荃轻轻咬着他耳朵,娇声说道:「出口在那头,你往这头爬好象错了,需
不需要姊姊带你出去尿尿?嗯~」
韦小宝昵声笑道:「我知道出口在那头,但出去前,总该先来和姊姊打声招
呼,你说是不是?」
苏荃微笑道:「你总会编个理由来搪塞!」
搂着他轻声道:「听你又叫又唱的,称方、沐两位姑娘,甚么」大小老婆
「「小小老婆」在战船船舱那一夜你也念了一大堆女人名字,个个是你老婆。我
问你,这张床上尽是女子,到底还有几个是你老婆?」
韦小宝膝盖顶开她两腿,轻轻磨着她湿淋淋的小屄,昵声说道:「这张床上
的女人,除那婊子毛东珠之外,全都是我的老婆,包括你,也是我的亲亲老婆,
是我的姊姊好老婆。」
苏荃轻轻喘着气,细声地说道:「我是别人的老婆,且是武林间最凶狠的魔
头……」
尚未说完,樱唇已被韦小宝热唇堵住。
两人舌儿交缠,一阵长吻。韦小宝既爱她丰美肉体洒脱个性,又暗气她是别
人老婆,心中对她着实既迷恋又害怕。上下其手,摸得苏荃乳头发硬,底下一个
蜜桃甜汁四溢。这苏荃却是初历恋情初尝性味,只爱得神魂颠倒。若非心底深处
怕极那洪安通,也怕连累韦小宝,恐早跟了他,真正做个快快乐乐的「年糕」,
黏他一辈子。
小肉洞被他长长指头轻轻戳着,苏荃柔软的身子紧紧搂住他,那对坚挺的大
奶紧贴着韦小宝赤裸的胸膛,轻轻颤抖阵阵乳香,再也不想知道这床上有几个女
子是他老婆了。满脸羞红,喃喃轻语道:「昨夜……昨夜……在那何园,你……
你当着双儿姑娘的面前……我们三人……三人……姊姊便决心……决心要做你老
婆了……」
韦小宝想起昨夜情景,胯下又是一阵跳动,抽出指头,换了棒头,却不插进
去。只握了一条大棒在那流水的小洞口蹭着。
苏荃下身微微摇动,腻声道:「你干甚么了?」
韦小宝也腻着声音说道:「你叫几声老公来听听,咱夫妻两就可开工,合力
给你婆婆造孙子了!」
苏荃听了浑身燥红,只觉心中一片幸福欢愉,羞声轻轻地叫道:「老……老
公……老公……老公,哎哟~老公轻些……」
几声老公尚未叫完,韦小宝在上面听她娇声媚叫,黑暗里想着她微张红红小
嘴巴的美艳样子,早一棒顶了入那甜汁流个不止的小肉洞。
这回两人均无顾忌,男的怒挺一只肉棒,尽情大抽大送,女的满心柔情,一
双玉腿高高举着,大大分开,摆臀挺阴,放声喘气,哼哼乐吟。那些个吁吁哼哼
淫乐声音,只听得双儿、曾柔两女脸红耳赤不说,床铺也震得两女心慌意乱。偏
偏韦小宝故意使坏,将两人玉腿分得开开,摆个挨干的姿势置于床上。两女浑身
骚痒,屄水阵阵,玉门大开流得裤底尽湿,就是夹揉不得,只能软软躺于床上。
韦小宝挟着苏荃腻腻的身子,越干越觉棒子滑溜溜,苏荃腿间「噗!噗!」
泥泞声也愈响。往她耳内轻吹一口热气,细声道:「可惜太暗了,否则像昨夜般
再表演一段夫妻干事动作,给姊姊老婆欣赏,岂不甚美!」
苏荃听了,想到昨夜见他挺着肉棒,拿自己的羞人处当着双儿面前,大肆表
演那套既刺激又痛快的夫妻干事动作,阴道不由得一阵痉挛,两条圆润的长腿微
开了一下又夹紧,肥硕的屄儿往上挺去,喘声道:「且待下回再表演~下回再表
演~你快快动起来!好老公~」
这干事甚有经验的小色魔,见她这般媚样知她又要丢身。搂了她,四片嘴唇
紧紧黏成一块,只由鼻孔吁吁喘气。棒子被那小洞紧紧含住,上上下下刷着肉壁
刺着花心,两人一时乐得浑身酥麻,全然忘了床上还有两个女子,粉腿大开蜜水
横流。正竖着耳朵在听好戏!
苏荃兴致勃勃,搂着他,被狠狠插了又插,性潮来去数回。尽管丢得手脚发
软,小屄隐隐作痛。却是一身爽快,瘫于他棒下细细娇喘,心满意足动都不想再
动。
黑暗中,韦小宝只觉得她软软躺在身下,一只大肉棒还欲火滚滚硬梆梆的插
在小洞穴里,急声问道:「姊姊好老婆你又怎么了?」
那位「姊姊好老婆」酥软着声音细细应道:「姊姊差点没魂了,你快寻路尿
尿去罢!」
韦小宝压着两个大乳房,肉棒又往她腿根间那白馒头撞了数下。苏荃却只张
着两腿瘫在床上,毫无反应。韦小宝腻声道:「好老婆,你老公肉棒子可还火辣
辣像根铁棒似的,尿也不那么急了,你怎么就睡着了,起来帮老公消火好么?」
苏荃欲火已退,红着脸暗暗思着:「他日当真成了他老婆,光这床上数着便
有六个老婆,外头也不知还有几个,如何能独占他一人?」
甜声说道:「床上除那毛东珠,尽是你老婆,找一个帮你消火好么,好老公
~」
韦小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唇轻抚着她脸颊,又腻声问道:「好老
婆,你说该找那个好?」
苏荃毕竟还是统领着数百手下的女人,听了忍不住,柳眉又竖起来。先使出
那掐他的习惯,钳指往他赤裸裸的腰际轻轻掐了一把,再轻抚着他腰际,甜声蜜
音回道:「这床上除那毛东珠外,尽是你老婆,就老公你最大,你想找那个老婆
消火便找那个,好么~」
韦小宝听她这般甜美说话,那指钳也是轻轻一掐,更似情人打情骂俏,心中
乐成一团,嘻嘻笑道:「好姊姊老婆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消了火就回来。」
轻轻抽出棒子,顺手掏了一把湿淋淋肥嘟嘟的小粉屄。摸清方向,继续往曾
柔躺身处爬去。双儿和曾柔,就瘫软在近处。两女张着玉腿,听得浑身燥热,蜜
水洪流。只圆瞪四只美目,盯着他干事发声的方向瞧。听他说完话,便往这边爬
过来。
微光下,双儿一对大眼睛满蕴泪水,又期待又幽怨盯着他,只见得朦朦一条
白色人影,瞎子般摸索着,却是两下子便被他摸着了。
韦小宝在那头胡作非为,干了半天,爬至两女躺身处,一时也忘了哪个是双
儿,哪个是曾柔?黑漆漆的只仗外透些微光进来,床上众女就那新封号的「姊姊
老婆」能言语行动,也问两女不得。便如狗般趴在两人头上,左闻右嗅,辨识起
来。
鼻子才触及双儿脸颊,便知是她。斜过身子搂住双儿,低头将嘴巴抚着她脸
颊,磨磨蹭蹭寻到两片香唇亲了下去。
双儿一身瘫软,孤零零地躺了半夜,就听他在那头胡搞瞎搞,心中酸气醋味
尽管只淡淡浮着,底下小穴也是蜜水潺潺,却气他过了这般长久时刻才想到家中
老婆。
韦小宝嘴巴吻来,那柔软樱唇紧紧闭成一线,就只相应不理。
韦小宝心底一凉,往她细腻颊上亲了一亲,昵声笑道:「天底下的香味,就
数韦小宝的亲亲好双儿、好老婆身上的香气,最是第一等香了。」
说完,又亲她一下,甜着声音说道:「也是你老公最最记得、最最忘不了的
香气了,黑暗里头,老公光嗅着好老婆身上的香味,便知是你,绝对不会错认他
人。」
边说,嘴巴又移近了双儿柔唇。
双儿性格本就温柔无比,一般女子又多俱喜听丈夫夸赞之天性,双儿也是不
能避免。她和韦小宝日夜厮摩,深深知他习性。听他这般蜜言道来,尽管知晓十
句之中只能信个一两句,但还是一线紧闭柔唇却缓缓张了开来。
黑暗中,韦小宝闻得微微兰花芳香热气,心里大乐,嘴巴一凑而上,双儿也
正吐着一小半温香的舌尖在等他。
双儿躺身床上等了甚久,听他偷偷摸摸淫乐,诸般风流声音,这一拥吻,樱
唇湿润,舌头香软,细细娇喘气胜兰香,热情无比。那熟悉的幽幽兰花芳香,便
就一直在两人鼻口间飘飘浮浮。
韦小宝边亲嘴,心里头却想道:「好双儿好老婆身上、口中的香气,确是老
子头等喜欢,最最记得,最最忘不的香气,应当排在第一名。那年糕身子的香味
可也好闻得很,难忘得很,每次教老子一闻便知是她,就排在第二名了。」
正想甜言蜜语一番哄过了双儿,好尽快去找曾柔,心中一动,又暗暗笑着:
「妈妈的脂粉香虽不怎么好闻,但就是难忘得很,每回一揪老子的耳朵,便知是
她,应当排在第三名。」
排名妥当,大是得意,四唇相连含含糊糊说道:「亲亲……好老婆……你老
公还有桩公事……」
双儿听他在这时刻里,还提起什么公事,心下一恼,又收了香舌紧闭樱唇,
连对大眼睛也闭了。
韦小宝舌头被扫地出门,不敢再闹她,腻声道:「老公刚才在那头,虽然作
为不正经,却也是在办公事,探得一桩消息,需找那曾姑娘问清楚。」
亲亲她,又甜着声调:「问明白了,很快便回来陪我的亲亲双儿好老婆,不
再离开了,好吧?」
双儿知道曾柔不能言行,他找曾柔还能干些什么正当公事,一肚子气尽从两
个小小鼻孔「咻咻」进出。
曾柔就躺在旁边,也不知这人花样百出,十句话里,却通常能信者仅约三两
句。听他有桩公事要找自己问话,心中一片疑惑,睁大眼睛等着他来。
韦小宝手一摸碰着曾柔软软的身子,伏在她身边,细声道:「曾姑娘,咱两
人还有一桩公事未了,这儿办事不方便,床里头空位大,你身子不能动,大哥这
就抱你移进去了。」
曾柔被他搂着往床内拖去,满肚子疑问,心头大是焦急,也不知这位韦大哥
韦香主有什么企图,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已蕴满了泪水。
韦小宝将她搂至里头,想起当年戏耍沐剑屏的手段,心里暗暗笑着,嘴唇贴
在她耳旁,蚊声道:「好妹子,对不住了,老公将指头放你眼皮上问些问题,你
若知道便眨一下两眼,不知道便眨一下右眼,好么?」
说完,将指头轻轻置于她眼皮上。曾柔无奈,便眨一下两眼。
韦小宝嘴唇往她耳内轻轻呵着热气,细声问道:「你可知道这是啥地方?」
曾柔耳朵受痒难耐,急忙眨一下两眼。
韦小宝嘴唇移往她娇嫩的脸颊摸着,空下那手从她衣襟摸了进去,只觉得小
姑娘的胸颈嫩如豆腐,指掌摸来一片细腻,感觉甚好。顶在她阴部的肉棒,不由
得跳了一下。
轻声笑道:「嗯……这丽春院是扬州城内最有名的妓院,你是应当知道的。
我再问你,这张床用来做什么的?」
曾柔胸口突然被袭,吃了一惊,心房突突乱跳,赶忙眨一下两眼,又眨一下
右眼。
韦小宝不理会她,那只手探进围兜,轻抚着她绑着胸布的乳房,摸得不亦乐
乎。
过了半响,曾柔觉得他摸胸的手越来越用力,又眨一下两眼,再眨了一下右
眼。
韦小宝暗暗笑着:「小姑娘养的白兔子,看来也比公主那浪皮的两个大。」
微声道:「好妹子,你打的什么信号?老公可不明白了。」
那手微微使力抓住一边乳房,瞎摸起来,昵声笑道:「老公再问一次好了,
你可知道这张床用来做什么的?」
曾柔情窦已开,跟韦小宝几次场合交过手,会过面,心底对他着实既钦佩又
爱慕。刚刚才听了半夜的神秘声响,到现在小穴还是热乎乎、黏涕涕的。虽然乳
房隔着几层布巾被他抚摸,嘴唇也只在颊上轻磨,却是异样滋味充满全身。
他再问来,只软着身子红晕双颊,闭了两眼一概应是,默默暗许任他胡为,
一颗心却是「乒乒乓乓」的剧烈跳个不停。
韦小宝指头在她眼皮上置了半响,察觉她闭上两眼不再张开,当下也不问那
些个什么无聊问题了,默不做声轻手解光了她衣裙。他动作温柔却甚为快速,曾
柔被他抬腿举臂,翻来覆去,待得浑身赤裸,全身一凉,那被辱的羞人盈眶泪珠
也延腮垂落。
韦小宝将对圆挺的美乳握在两手,轮番把玩了一阵,黑暗里瞧不出这对乳房
长成什么美样子。只觉得握来硬里带软,软中带硬,状似大梨。双手握她一个,
揉捏在指掌间,委实令人爱不释手。
暗暗估量道:「果然比公主那小浪皮的奶子大,却都没木头小亲亲的大,待
老子尝尝味道如何,说不定也给你们排个名次。」
抓了两座美奶,便将整付头脸埋进中间,左右磨蹭,也闻乳香也吮奶头,心
里暗暗排起名次来。还未等他排出名次来,含于嘴里的小奶头已变得又圆又硬,
那两座玉峰也膨胀起来。
韦小宝在肚里暗暗笑道:「小妮子思春啦!」
抱着她温柔的身子,上上下下摸了几遍,只觉得曾柔一身肉体肥瘦适中,腰
细奶大,腿长平腹,整身滑溜溜的,搂着摸来舒服无比。
心中暗暗赞道:「早看得出来,柔儿亲亲老婆脱光了衣服,体材一定甚是美
妙。」
一手又轻移往她下腹游去,指头过处,但觉一片柔软细腻,便如抚那上等温
玉。停了一下,又想:「只比双儿亲亲好老婆差一些些而已,天底下还找不出有
哪个女子,比得上老子的双儿亲亲好老婆呢!」
几根指头在她小腹盘旋片刻,中指绕着圆圆的小肚脐,暗笑道:「忘了将穴
毛也排排名次,她妈的!老子应当也把妳们的屄毛拿来排个名次才是!比比哪个
老婆屄毛长得美。」
又想:「不行,好双儿没长屄毛如何比?」
自己暗暗笑着,手指往曾柔小穴探去。摸着高高突起一座小丘,肌肤细腻滑
嫩,却也是丰饱洁净的肉馒头一个,毫无丝毛。手掌抚着小丘,肚里暗暗好笑:
「双儿好老婆白馒头一个,柔儿老婆也是大馒头一个,看来老子叫她什么儿的老
婆,两腿间都会夹个圆馒头来和老子办公事了。」
手指循那馒头的小裂缝摸去,轻轻骚着她粉唇。曾柔两腿张着,小小肉洞也
是微微张开,那烦死人的潺潺黏液,就积满在洞口。韦小宝空了一根指头,沾些
滑溜溜的黏液,顶着肉洞绕了几绕,便轻轻地浅插进去,用那指头在洞口抽插了
起来。
曾柔被他玩得贝齿紧咬,细喘吁吁。心中乱成一团,脑里却是空白一片,就
只剩那青春肉体燃烧着熊熊欲火,混着些微羞涩与恼怒,大眼淌泪,流个不止而
已。
指头抽插了片刻,韦小宝听她娇喘声越来越急,搂着她细声道:「这张床是
专供男女来做夫妻用的,你要和老公成亲后才做夫妻,还是现下先做次夫妻尝尝
美味,以后再来成亲拜天地?」
口中边问,底下指头还是不停的抽插。
曾柔是个处子,被他弄得浑身欲火,不知如何是好,又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只记得他说的,「若知道便眨一下两眼,不知道便眨一下右眼」,两个大眼睛便
是一起猛眨,泪水和蜜水也是急得直流。
这丽春院出来的小淫魔,早感觉到她小肉洞的水越流越多,问这话也是虚问
一句而已,便是曾柔不允,他也照样拿她做夫妻了。
过了半响,附在曾柔耳旁,蚊声道:「老公知道你答应了,只害羞不做声不
示意罢了。」
抽出指头,轻轻抚着她小穴,两指分了那嫩唇,将条热腾腾的大肉棒抵住洞
口,又附在曾柔耳旁,蚊声道:「老公会很温柔地将这大家伙轻轻插进去的,开
始或许会有些疼痛,接着就极为快活了,保证比掷那骰子连掷十个至尊宝,连连
通杀十次还快活!」
说完,轻将棒头顶在她满是黏液蜜汁的洞口磨着。
曾柔觉得小便处被个什么烫人的硬东西顶着,四下黑漆漆的,在这妓院的大
床上,一颗小心脏「乒乒乓乓」的跳得几乎便要停了。迷迷糊糊之际,听他说着
「掷骰子连掷十个至尊宝,通杀十次」,心里一震,想起头次和他见面,在那军
营大帐里,自己背负大群师门兄长性命,抖着手,四枚骰子掷了三点。
当时这「花差花差小宝将军」面前明明赢了大堆银两,也不知他是否故意放
人,还是那把当真背了手气,竟然掷个别十。不仅众人死里逃生,还奉送大笔银
两。如此这般言而有信讲义气的人,临走时要了他那四枚骰子,贴身藏于怀中。
便如和他对掷般,不时取出来掷玩,暗暗念着他。
曾柔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片柔情。小便处被他一个烫人的硬东西顶住,只
羞着一张赤红的俏脸,暗暗在心里说道:「韦大哥你快丢个至尊宝罢,妹妹被你
通杀十次百次也绝不疼痛的。」
心里充满浓浓情意期待,却也万分紧张想着,只觉得那烫人的硬东西,在小
便处蹭磨并没进来。又等了不知多长时刻,小便处被磨得快活连连,蜜水如泉几
乎酥了身子,才觉得那处微微疼痛,韦大哥烫人的硬东西好似挤了进来。
韦小宝握着大棒,巨头抵着洞口的嫩肉,画了数圈,捺了几捺,只觉得棒头
被喷了满头脸的温液。肚里暗暗嘻笑,轻轻将棒头前端撑入小洞内。欺那曾柔不
能言语行动,停了一下,只听得「唧!」的声轻响,又缓缓挤入圆圆整个大头。
他的棒甚伟,肉洞却小。但曾柔自幼在那王屋山中,绷绷跳跳习武成长,下
体肌肉极富弹性,连她整具女阴也是一样。
两人性具尺寸相较,尽管差距甚大,棒头挤了进来,这处子的小肉洞还是勉
强开口,紧紧纳了他。洞穴里,也早情意绵绵泌满了蜜汁在等他。
韦小宝将脸颊贴着她肌肤细腻的脸颊,只觉凉水一片,忙在她耳旁蚊声道:
「莫哭!莫哭!再忍一下下就不痛了。」
说着,脑里想起头次识得她时,见她一个小小姑娘跟群他妈的什么王屋派的
大男人来搅局。抖着一只粉白的玉手,四颗骰子掷了三点,两个大眼满是惊惧,
一脸苍白的可怜模样。不禁心头一软,寻了她樱唇轻轻吻下去。插个棒头在里面
的大家伙,也是耐着性子,温温柔柔的往内缓缓挺进。
这初次被犯的小洞穴,弹性委实甚大。嫩肉吐蜜,一路紧紧绞着韦小宝那条
扬州巨棒,插来不单紧凑快活,阵阵湿热还教他心痒难当。
曾柔和那西藏高手桑结大喇嘛,交手两招便被点了穴道,周身瘫软就只一个
头颈能转动。也不知何故,韦小宝棒头穿过阴道狭隘处,破了她处子身时,那原
本纯净无瑕的玉户竟然起了阵阵痉挛。一时娇娇嫩肉雄伟巨棒,混着稠稠蜜液两
相缠动,只震得这初尝异味的曾柔,既疼痛又快活,眯着两个大眼睛脉脉地看着
他。
韦小宝心里暗暗乐道:「小妮子果然不单人长得水灵,连裤底的小宝贝也响
当当!」
搂住她,昵声轻轻笑道:「柔儿亲亲好老婆,咱夫妻这就亲个嘴儿,庆祝开
工为你婆婆制造孙子了。」
说完,凑嘴往她樱唇亲了一下。屁股起伏,一条粗硬的巨棒,便在「柔儿亲
亲好老婆」流了满满蜜水的小肉洞里,轻轻抽插起来。
曾柔周身不能动弹,也言语不得。被他紧紧搂着,两人赤身裸体肌肤相贴,
感受美妙不讲,胸前一对乳头滚来磨去更是快活连连。那烫人的硬东西虽又长又
粗,顶着小便处,温温柔柔一抽一插,时时撞入最底处,便似钻进了小肚内,却
是快乐杂着疼痛。到得后来,阵阵快乐便淹没了那疼痛。
就只觉得浑身燥热,张口欲叫,却连口都张不开。仅剩被插处,阵阵痉挛去
了又来,蜜水淫液也流个不歇,骚痒一片。另外还听得细细娇喘声,羞死人的响
在这张大床上。
韦小宝搂着她,插了片刻,听她气喘嘘嘘,娇细媚人,肉洞淫液如泉。暗暗
笑道:「小妮子叫起春床来,声音一定甚迷人,当然会较亲亲双儿好老婆差个一
些些。底下小宝贝的春水量,比起双儿好老婆来,好象也少一点点,两样看来都
能排在第二名。」
他心底深处爱极双儿,若是双儿稍占优势的项目,便排了名次,却总是双儿
第一名。那奶大奶小光想不排,至于穴毛哪个长得较美,更是不想去排名次,只
因双儿的小宝贝洁净白晰,根本无毛可比。脑海中色迷迷排好两项名次,又深深
往那温软的蕊心戳了几下,渐渐觉得肉棒进出她渗满蜜汁的小洞,虽被咬得甚紧
却滑不溜丢。
嘴巴贴着她脸颊,细声昵笑道:「我的柔儿亲亲好老婆,你两腿间这个宝贝
洞儿,可真是一块上等良田,既肥沃又能出泉水。你老公的大家伙被泉水喷得浑
身滑溜溜,暂且抽出来稍稍擦个干净,再继续耕作可好?」
曾柔正被插到整身畅快,一身酥软。哪肯让他抽了出去,只急得猛眨右边的
大眼睛,连连表示「不行!不行!」俏脸羞红,也不明白自己两腿间,他说的什
么「这块上等良田」,为何这般的会流水?却听底下传来微微「啵!」的声轻响,
那快活处略觉一痛,至尊宝已被抽了出去。
黑暗里,韦小宝四下乱抓,摸着一堆衣服,胡乱拿了,将条湿淋淋的大肉棒
包住,猛撸几下,丢了衣服,手端大棒急声喘气,瞎子般摸索着那块上等良田,
手指张了两片嫩唇,还是没忘了柔儿亲亲好老婆的宝贝洞儿,是个刚刚才开苞的
小肉洞,将棒头摆正位置,缓缓插进去。
那痴痴等在床头一端的美双儿,早知他这时刻寻曾柔办公事,除了办那风流
事儿,还会办哪桩事?肚里怨气尚未吐尽,床铺微震,一只滑腻手掌带着幽香摸
上脸来,耳旁传来一个细软的声音:「好妹子,姊姊想法子要解妳穴道,妳这就
仔细听着。」
双儿正瘫着身子躺于床上,幽幽怨怨闭眼想着心事,那耳旁传来的细细娇软
话语声,听来也熟悉得很。脑里浮起一张娇艳美丽的脸孔,昨夜临走时,她在耳
旁蚊声告别,便是同样的幽香,相同的语调。
想到苏荃一付美丽的大姊姊模样,满肚子的委曲顿时化成盈盈泪水,沿腮流
下。那只大她几岁却阅历甚丰的教主夫人,又在耳旁轻声说道:「好妹子,你和
那个臭喇嘛交手时,姊姊早躲于暗处瞧得清楚,喇嘛打的穴道便是这里罢?」
伸手按着她腰间被封住的穴位,柔声又说:「是的话你微点一下头,接着姊
姊会试着运些真气给你,咱姊妹俩内外交冲,或许将穴道冲开了,听明白没?」
将手置于双儿颏下,静待回音。
双儿圆睁两眼,听她说完,努力鼓了一丝气,虚弱的点下头。
苏荃收到回音,也不浪费时间。樱唇附在她耳旁,细声道:「咱们这就开始
罢。」
说完,轻手解开她上衣,盘腿坐起。右掌紧贴腰间穴位,左掌覆她脐上,闭
目运气往左右掌心攻去。
双儿袒着胸腹,两股热气透入腰脐两处要穴,沿着经脉一股迳冲腰际穴道,
一股却直灌脐下丹田。只觉得这位教主夫人内力并不如何浑厚,一股真气却是纯
净无比。较之她所练的华山内功似乎更胜一筹。这绵绵真气灌进丹田,便如炉灶
加煤添炭似的,很快催动了双儿丹田内力。
才开始不久,床铺又震动起来,床内也传来女子细细娇喘夹着阵阵唧水声,
闭目凝神运气之中的苏、双两女心里同时一荡,差点便岔了气,急忙聚神尽除心
头杂念。仅过得片刻时间,苏荃微觉掌下纤腰动了动,覆于脐上的小手被轻轻抓
住。睁眼看去,黑暗中传来双儿微弱的声音:「谢……谢谢姊姊,小妹的穴道…
…解开了。」
身子一动便要坐起。
苏荃心中大喜,左掌压住她不让她起来,俯身说道:「妹子穴道刚解周身血
气尚未顺通,暂且躺着勿动,待姊姊为你推拿一阵再起来。」
收了左掌,留那右掌依旧贴于她腰际,轻轻推动。对床内那阵细微交欢声,
着实暗暗恼怒在心头。
双儿躺在床上,耳中也听得床内那些细微交欢声。大眼含泪看着她,朦胧丝
光下,白白一对大奶随她右掌轻推,微微抖动。见她一丝未挂自己也袒胸露腹,
那推腰掌心柔腻,手劲甚巧,推来极为舒服。心中感激之余,不禁两颊晕红,想
着昨晚在那何园三人一床,事后偷眼看她裸身着衣,月光底下肌肤晶白,婀娜动
人的美丽身材。当时,她也是摇晃着胸前一对雪白的大奶,举臂抬腿快速着好那
套亲兵制服……
又过片刻,双儿长嘘一口气,坐了起来搂住她,嘤嘤泣道:「辛苦姊姊了…
…小妹……小妹……」
苏荃轻轻拍她背部,细声笑道:「妹子没受内伤就好,这穴道再过得一时三
刻自己也会解开的,小事一桩你就别挂在心上了。」
双儿哽咽道:「小妹身子丝毫无伤,却累了姊姊大伤元气……」
想到韦小宝此刻正和那曾柔大办「公事」,不禁将脸埋于苏荃颈肩上,抽抽
涕涕低声哭起来。
苏荃听她哭得伤心,泪水点点滴落肩上,有意逗她开心,红着脸轻声谑,笑
道:「昨夜在何园也是漆黑一片,就只朦胧见得妹妹曼妙玉体,适才触了芳体,
方知妹妹玉体曼妙之外,尚且滑腻无比细致无论,怪不得咱……你家相公对你那
般疼惜。」
口中说话,手还去摸她腰际抚她小腹。
双儿听了她话,却是越发大声泣个不止。苏荃尽管聪慧过人,阅历无数,在
这男女情关却是一窍不通,纯如白纸。见双儿依旧泣个不停,黑暗里束手无策,
也只能轻拍她背,柔声问道:「莫哭!莫哭!妹妹受什么委曲了,快告诉姊姊,
姊姊好帮你出气!」
双儿脸枕在她肩上,呜咽道:「相公……相公……他当着我面前找曾姑娘…
…办……办公事去了。」
苏荃一听,直愣在当场,心想:「傻妹子,他何止当着你面前找曾姑娘,还
当着我面前找方姑娘、沐姑娘咧!」
心里想着,嘴巴却不好说出,又轻拍她背,温声安慰道:「听说男人大多就
是这付德行,姊姊也听说,做人家妻小的,家和万事兴为重,睁只眼闭只眼,当
做没见到就是了。」
双儿犹自抽涕,呜咽道:「可是……可是……他这般不把人家当一回事的样
子……好教人伤心……」
苏荃被他一条扬州大肉棒,加上甜言蜜语,二度干得一身爽快,心满意足瘫
在床上。两人打情骂俏几句话说完,待得韦小宝走后不久,犹满心喜悦,轻轻摸
着肚子,双颊晕红,想着他说的那句话,「你叫几声老公来听听,咱夫妻俩就可
开工,合力给你婆婆造孙子了!」
她遭神龙教教主洪安通强逼为妻,跟随洪安通,为虎作伥,成天成夜过着勾
心斗角的日子。年龄渐增,连梦都没梦过那孕子为母之事。听了韦小宝这句话,
脑中心里却尽是一片怀抱婴儿,喂他吃奶,低头看他小脸安祥,闭眼吸吮的女人
天生慈母情怀。那个从未和她燕好过,徒具夫妻之名从无夫妻之实的洪安通,早
消逝在脑里,一心就只情意绵绵想着韦小宝说的那句,「……合力给你婆婆造孙
子了!」
她在教内掌权甚久,结党拉派早成习惯,为了情爱和这个想像中的儿子,只
暗暗盘算着,「……自古以来后妃争宠,无非盼皇帝多加宠幸,好早生龙子凤女。
要能尽早生个儿子,想来需要再多弄几回才能得孕……
「心念又一转,暗暗笑着:「这家伙老婆众多,个个年轻貌美,先得拉个有
力姊妹来结盟,两人同时多沾他些雨露才是……」
一想便想到昨夜和她同床欢乐,温柔甜美深受韦小宝喜爱的俏双儿。打定主
意,悄声摸到双儿躺身处,两人合力解了穴道。
现下听她哭啼不止,问了原因,听来虽似简单情事,却也正中苏荃痛处。呆
愣了半响,苦笑着轻声说道:「好妹子,众人皆知他百般疼爱你,怎会不把你当
一回事了?」
轻手拧了双儿嫩颊一把,凤眼也是微湿,昵道:「咱姊妹俩这就寻他理论去,
好罢?」
*** *** ***
韦小宝两膝左右顶开曾柔大腿,手指分开两片湿润的嫩唇,棒头抵住春水淤
积的洞口又缓缓顶进去。小姑娘初尝美味,已经急得赤红满面,俏目圆睁盯着他
看。大肉棒挤进刚被开苞的小洞来,那痛也只微皱眉头,抽插数下,洞里嫩肉包
着棒子痉动,便又乐得舒眉咪目,嘘嘘娇喘。
韦小宝搂着她,越插越快,越弄越深,脸颊直被她喘香香热气喷得醉醺醺。
黑暗中,曾柔一对满蕴温温乳香丰硕高挺的乳房,一身美妙肉体,上下被这
小色魔玩个尽兴。扬州巨棒在她又紧又嫩的小肉洞里,插到棒头刺进曾柔花宫,
抵住花心精液狂喷还意犹未尽,抱着她又亲又摸。
曾柔却已高潮如浪,来去不知几回,被插到手脚冰冷,小屄再无阴水可流,
只余嘘嘘弱喘,比遭桑结喇嘛点了重穴更形虚弱。
他两人在床里头干得快乐,却不知差点害了床头两个美女。贴着曾柔温香光
裸的身子,肉棒在小洞里浸了半响,又渐渐硬起来。亲了亲她樱唇,昵声笑道:
「柔儿好老婆,老公爱死你了,你摸摸,老公的棒子又想爱你了。」
「唧!」的一声,将肉棒抽出,抓过曾柔小手去摸棒子。
曾柔这时节一身虚弱只想睡觉,哪提得起兴致摸他棒子。小手被他抓着,人
却哈欠连连,半响竟然睡着了。
韦小宝拿住她手摸着棒子,只觉那手虚软无力,仔细看去,曾柔已在轻轻打
呼,暗暗骂道:「不识货的蠢姑娘!」
将她软玉般的手轻轻放下,正待摸黑去寻阿珂霉气,一回头却见得朦胧微光
里,四只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瞧,吓了一跳。
同时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幽幽传进耳内:「相公在此地尽情淫乐,却忘了
我阿缎、阿锦两姊妹~」
韦小宝一听,暗暗骂道:「他妈的!这个『黏糕』老是喜欢作弄老子,害得
老子差点没吓出尿来!」
这阿缎、阿锦狐仙两姊妹,原本是他和苏荃在战船船舱里,两人寒夜偷情,
临时杜撰出来的。世间也仅苏荃和他两人知晓阿缎、阿锦姊妹之名。
仔细瞧去,左手这脸千娇百媚,艳丽无比,正是那「黏糕」,他既怕又爱的
姊姊好老婆,苏荃。右手那脸端正俏丽,甜美可人,却是明媒正娶的好老婆,俏
双儿。
韦小宝底下压着一条刚开封,娇嫩无比的小母羊,左瞧右瞧,心里头很快有
个计较。转过身来,嘻皮笑脸问道:「双儿好老婆你穴道解开啦!还痛不痛?酸
不酸?老公再施展『皇宫秘传天竺大按摩秘术』为你按摩按摩,可好?」
两女听他又藉故提起那个什么「皇宫秘传天竺大按摩秘术」,不由得相视一
眼,同时满面赤红垂下头去。双儿见四下暗黑仅靠厅处微光一丝,心想:「你又
想趁黑来偷鸡摸狗了。」
苏荃晕脸想着:「便是昨夜在那何园,黑暗里头被这钦差大人脱个精光,用
他说的『皇宫秘传天竺大按摩秘术』摸得全身发热,小屄湿得乱七八糟,还有规
定:「大按摩秘术在施为时不可说话!『」
想到这里,眼睛一抬正撞上韦小宝贼兮兮的目光,避着双儿在偷偷瞄她,心
里头着实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他一眼。
韦小宝忙将贼眼移开,「咳!咳!」两声,嘻嘻哈哈正要说话,却听双儿轻
轻说道:「你又想趁黑来偷鸡摸狗了,是不是?」
声音虽轻却如珠落玉盘。
这句话娇嫩清脆极是好听,她和韦小宝两人闺房中平时打闹说笑也习惯了。
但她给众人的印象一向是温柔体贴,斯文守礼,从不随便言笑。只听得苏荃
目瞪口呆,暗笑在心头。
韦小宝闻言愣了一下,又嘻皮笑脸,嘻嘻笑道:「说什么偷鸡摸狗的那般难
听,你老公只想趁黑摸摸老婆,偷只狐狸罢了!」
一手一个搂过双儿和苏荃,低声道:「顺手牵只小白羊回家,不知可不可以?」
苏荃嘀咕道:「什么偷只狐狸了!」
双儿暗暗叹口气,想道:「真没救药!」嘴里不得不问:「什么小白羊?」
韦小宝一只肉棒,三番两次没插进那小白羊的小洞穴,现下又硬得像条大木
棒,昵声道:「小白羊的事不忙着说,咱老公老婆三人赶紧替你们婆婆造孙子,
才急!」
翻身将双儿压在床上,一手捏弄玉乳一手便轻回着小腹爬上双儿热烘烘,饱
满高耸的阴阜。双儿微扭纤腰,羞声道:「让……让姊姊先来~」
韦小宝低声笑道:「一起来,一次给你们婆婆造两个孙子,才快乐!」
起身搂住苏荃,细声道:「姊姊好老婆,你不一起来的话,将来你婆婆恐怕
会问,小王八蛋啊,你的大好老婆,大老婆,大中老婆,小老婆个个都给老娘生
孙子添孙女了,怎么唯独这位娇艳动人的姊姊老婆一个屁儿都没放呢?」
说着,一只手动作好下流的,从她丰腴的股沟就直摸到小屄口了。
苏荃羞红着脸,娇声啐道:「你真讨厌~」
掐了摸屄的怪手一把,缓缓躺在他身旁。
韦小宝两手分摸着两付光滑细腻的肉体,三人同床也非初次了,两个女子却
仍羞涩万分。韦小宝摸得两手指头湿腻腻,放在鼻端嗅了嗅,暗暗笑道:「同样
骚香味,一样好闻。流了这么多水,怎没听见呻吟声?哪个先出声先干哪个。」
双手分别并了两根指头,轻轻插入两个香浆滚滚的小肉洞。
苏荃轻抖一下微声吟道:「啊~」
双儿也抖了一下,却无声音。
韦小宝翻身上去,苏荃挺起胸前两座巍然巨峰迎向他,搂住他颈背。韦小宝
气喘哼哼,分开两片艳唇,棒头在微张的小唇口胡乱醮了些香泥浆轻轻挤入。苏
荃探手摸着腿间的大肉棒,轻声吟道:「哎~还是这般的粗硬~」
娇荡淫媚,只听得韦小宝火焰冲天,低头含了她乳峰顶端一颗红果,两手捧
着圆臀,乒乒乓乓干将起来。
快快慢慢,重重轻轻插了片刻,若要数着,少说也有八九百。韦小宝大口喘
气道:「呼~呼~呼~你是姊姊~呼~呼~该换妹妹……呼~呼~才公平……呼
~呼~」
苏荃也细声喘气,咬着他耳朵嗔道:「哼~哼~是该换妹妹了……哼~哼~
你允我一事才放你……哼~哼~」
韦小宝猛力插了数下,上气不接下气,喘道:「呼~呼~呼~什……什么事?
呼~呼~呼~「苏荃被插得更是疾声喘气,又咬着他耳朵腻道:「哼~哼~
哼~老公的精水最后……哼~哼~要留在姊姊体内……哼~哼~哼~「紧紧抱住
他。
韦小宝喘了一口大气,也咬着她耳朵,昵声笑道:「待会儿就射你满肚子精
水!」
轻轻抽出肉棒,苏荃泥泞一片的小肉洞「噗~」
声轻响,涌出大股白浆。
韦小宝移身搂住双儿,低声叫道:「好老婆~好老婆~」
探手去摸她小屄,洪流滚滚,已成湖泽沼国。
双儿听完数场床战,蜜水流了大半夜,也忍了大半夜,尚未尝到大肉棒,紧
紧抱住他,在他耳旁颤声道:「相公不要摸了,快快进来就是~」
韦小宝心中暗想:「真对不起这个天下第一的好老婆了。」
赶紧伸指掰开两片粉唇,将火热却浑身满是苏荃淫液的铁棒,极尽温柔插进
「天下第一好老婆」蜜汁浓浓的宝洞里。刚插入半截不到,便觉得洞里软肉咬着
棒子,往内吞去。
韦小宝搂着她,昵声轻笑道:「莫急~这就来了!」
轻轻直插到底,棒头刺进花房左扭一下右拧一下,抽出来,又刺进去,进出
数次,扭了十几下。双儿怕被一旁的苏荃和曾柔笑话,贝齿咬着他肩头,压住声
音「哼~哼~」
娇喘起来。
韦小宝抚抚她艳红一片的脸颊,轻声道:「咬痛你老公了。」
双儿不胜害羞耳语道:「这样弄太……太快活……也有些痛……你……你知
道的……」
韦小宝亲亲她,「老公当然知道,这只是开胃菜,接着要吃大鱼大肉了。」
双手搂着她纤腰,含住她高挺的奶头一阵吸吮,棒子短抽变长抽,加起速度
来,插得宝洞阵阵「噗~噗~」
巨响。那棒越动越快,双儿着实快活无比,却不敢大声呻吟,只咬紧牙根,
挺着宝户随他撞击。
两人搂着又弄了好些时间,双儿再忍不住,颤声道:「相公~相公~快不好
了~要尿……要尿了~」
下体挺往韦小宝的肉棒迎得飞快,长长呻吟一声,瘫在床上。韦小宝怜爱的
亲着她娇嫩发烫的脸颊,腻声道:「尿得痛快罢?」
双儿细声道:「小声点~」
搂住他,蚊声道:「好快活~」
韦小宝低声笑道:「好老婆稍休息休息,老公再去隔壁看看,很快回来。」
双儿紧抱着他,在耳旁细声说道:「再浸一会儿~还硬梆梆的~相公也休息
休息~」
韦小宝无奈,只好将条硬梆梆的肉棒插在宝洞里休息。哪知,才休息不到让
肉棒冷却的时间,屁股便被轻轻掐了一下。韦小宝吃了一惊,忙附在双儿耳旁,
轻声道:「老公再去趟隔壁,然后回来专心陪你,好么?」
双儿闭着两眼只作没听见,却轻轻推开他。
韦小宝呆得一呆,暗暗骂道:「都是你这黏糕害死人!」
趴身过去却满面笑容,低声道:「老公给姊姊老婆送礼来了,快张开双腿迎
接。」
苏荃掐他一把,耳语道:「轻声些,什么送礼来了。」
伸手摸到湿淋淋的硬棒,又蚊声道:「早张着双腿等着迎接你了。」
韦小宝也不多说话,指头揉开她嫩唇,棒头对准了,往前刺去,洞里依旧白
浆泌泌。苏荃早有准备,底下玉臀轻摆轻挺,上面一双雪白巨奶摇摇晃晃,眼波
流转笑意盈盈。微光下,韦小宝只见得一对晶白巨乳上下摇晃,飘散幽幽乳香,
两只清澈如雨后之晴天,笑意盈盈如乍春之大地的眼睛,闪闪发亮。心头一阵迷
惘,呆呆思道:「世间莫非真有一位狐仙阿缎小姐?」
正呆愣着,一张湿润柔软的嘴唇贴上来,鼻嘴间透入阵阵温热熟悉的香气。
韦小宝但觉目眩神荡,心跳如万马奔腾,紧紧抱着怀中玉人,舌头交缠,巨
棒奋进,粗硬的棒体饱塞花径,棒头穿入花宫。苏荃娇声呻吟道:「哎~轻点~」
圆圆雪臀却越摇越快。
苏荃和他做这夫妻事已非一两回,从没像这次般,不计后果一心想孕子女。
因而双乳滚动,扭腰摆臀,荡声呻吟,动作淫靡热情非常。韦小宝搂着这付
曼妙的肉体,一只不败扬州巨棒在她紧密湿热的小肉洞里,飞梭般猛捅五六百,
一阵跳动,紧紧抱住她,喘气道:「呼~呼~准备收礼了……呼~呼~呼~」
苏荃早被肏得高潮连连,只等着他完事,一听紧搂着他,娇声喘道:「哼~
哼~来~来~……老公~哼~哼~哼~」
韦小宝又使劲捅了几下,狠狠顶住了小嫩唇,棒头抵着花田嫩肉直射进去。
苏荃四肢八爪鱼般缠住他,喘嘘嘘:「哼~哼~好烫~哼~哼~还有?哼~
哼~好多……哼~哼~哼~~」
过了半响,韦小宝正想抽身下马。苏荃紧缠住他,娇声耳语道:「勿动,还
挺硬的~老公休息休息~泡一会儿再走嘛~」
韦小宝听得浑身从耳心直痒到脚根,一只泡在洞里半软还硬的肉棒,又生龙
活虎般怒涨起来。却想起身旁「天下第一好老婆」腿根间那个能吞能绞,甜汁蜜
水又多又香「天下第一的宝洞」。好老婆还在等他咧!
韦小宝亲亲她香软的嘴唇,甜声道:「老公去看看你妹妹睡觉是否踢被子,
好好照顾礼物莫弄丢了,嗯?乖~」
苏荃听他就如哄骗小孩般对自己说话,又好气又笑,轻声骂道:「知了!小
猴子!」
韦小宝一压上双儿身子,嘻嘻笑道:「好老婆,老公回来造儿子啦!」
拉开她粉腿,棒头蹭蹭揉揉一阵,轻顶进去。
双儿蹙眉细声道:「哎~怎么这般硬法!」
韦小宝低声笑道:「就得这般硬法,才能造儿子!」
抽插起来。
这下刚出精不久,直插得美双儿死去活来,不顾得身旁有个苏荃姊姊,另有
个曾柔姊姊躺在近旁。不仅长声呻吟还低声吟叫,「相公饶命~弄死双儿了~」
满床震动。听得苏荃脸红耳赤,瞠目结舌,小屄又是汪洋一片。
韦小宝干得喧天价响,棒身隐隐作痛。眼看,再搞不出来,妈妈给的棒子便
要弄坏了。咬着双儿耳朵,喘嘘嘘道:「呼~呼~呼~好老婆~呼~呼~使劲夹
夹老公棒子~呼~呼~咱夫妻俩一起快快乐乐~呼~呼~给你婆婆……给你婆婆
~呼~呼~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呼~呼~呼~」
双儿听他这般大口喘气说话,心底怜惜,拍着他背,柔声道:「我已夹了好
一阵子,再努力夹夹看!」
韦小宝喘口大气,轻轻喘道:「用……用吃奶……吃奶的力气!」
其实她穴道刚解未久,内力不足才是主因,只是自己未察觉罢了。
双儿羞红着脸,应道:「是,用吃……吃……吃奶的力气!」
当下重行运气用尽吃奶的力气夹动阴道,韦小宝更是狂抽巨棒。又抽二三百,
两人全身交缠狂射猛丢,搂成一团。双儿娇声喘气道:「相……相公……哼~哼
~不行了……哼~哼~吃……吃……吃奶的力气……也……也用尽了……哼~哼
~」
韦小宝抱着她,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半响,一翻身躺在两人中间,自己拍
着胸口吁吁喘气,两女同声问道:「老公~老公~你还好罢?」
他三人干得热闹滚滚,一张大床差点没给震塌,曾柔却早被惊醒了。躺在暗
处听得全身燥热,一个小嫩屄痒得春水直冒。
*** *** ***
韦小宝双手拥着她两人,怀香抱玉,底下一只特大肉棒,却还是半软不硬,
一心只想尽快走人,好去整治阿珂那个小贱屄。
边摸双儿脸颊边盘算着,「……将阿珂如何一个,浑身剥个精光,如何一个
将妈妈给的大肉棒,狠狠插入阿珂的小肉洞,紧紧抓着她胸口两个大奶,直将阿
珂的小肉洞都插破了,再如何一个翻过阿珂身子,将老子这条铁棒,整只整条,
捅进她的小屁眼里,再如何一个……」
他出神想着如何整治阿珂,不觉将阿珂想做建宁公主,暗自笑着:「可惜公
主这小浪皮不在此地,否则找她一块儿烹煮阿珂,不知有多痛快!」
在两张香软的小唇上轮着各亲一下,笑道:「你们姊妹两人暂且躺着休息,
老公去办件小事很快回来。」
苏荃和双儿都料想,必定又去办风流事,搞哪个女人,也无法管他。两对大
眼睛圆睁睁的,目送他往床头爬去。
床上这些个女子的躺身位置,已多变动。爬了不远,韦小宝左看右看,依稀
见着床头左方躺了一个长发却男装的人影,像似阿珂。爬近详视,果然是她。韦
小宝凑上鼻嘴闻闻她脸颊,冷冷道:「你妈妈的!每回落在老子手中总是醉醺醺
的。」
摸着她一高一低轻轻呼吸的胸部,一把便要扯下那身男装,心中一动,恨恨
道:「慢着!且先让老子检查检查,这段日子来,是否被姓郑的小王八蛋给了老
子绿帽戴!」
当下掀起阿珂上衣下摆,解了她裤子。床头虽近门也甚暗,朦胧微光下,阿
珂小屄看来也就是雪白一片而已。韦小宝睁大眼睛,伸指朝她高高突起的阴部摸
去,只觉得两片嫩唇紧紧闭着。脑里不觉想起在柳州城内,头次见她阴部,摸她
妙处,这两片嫩唇就是这般紧紧闭着。
想了一下,「哼!哼!」冷笑道:「初步检查,好像没给老子绿帽戴,再继
续检查!」
掰开阿珂阴唇,将食指置于小肉洞,在洞口捺着。又想在柳州城内,头次狎
玩她如玉雕的阴部,当时那粉嫩的小肉洞,便是这般的,小得令人惊讶。
心中忖道:「当真没被弄过……这可奇怪了!」
胯下的肉棒却不知不觉铁硬起来。
摸了阿珂的嫩唇小洞,九成把握确定没被郑克塽弄过,韦小宝暗暗笑骂道:
「你奶奶的,原来姓郑的小王八蛋只是外表好看,根本不能干事!」
摸到阿珂的小嘴巴,「啧!」的亲了一下,捏开那小嘴巴,撸着巨棒往里面
塞去。低声淫淫笑道:「好久没吃你老公这只扬州巨棒了,想念不想念啊!小贱
屄!」
阿珂昏迷不醒,嘴巴也是呆着,棒子捅了几下,除遭阿珂贝齿刮痛,那口内
喉腔插来也是索然无味。
又插数下,着实无趣味,抽出棒子,拍拍阿珂脸颊,笑骂道:「死贱屄!」
摸到底下,将阿珂两条粉妆玉琢似的长腿架上肩头,两指掰开嫩唇,吐口大
沫搓着棒头,抵住小肉洞。低声骂道:「你不听老子的话,还和那姓郑的小王八
蛋联手要谋杀亲夫,老子先干死你再说!」
骂完,屁股一挺。「唧!」声轻响,那硕大光圆的巨头,硬生生挤进阿珂口
径甚小的宝洞里。黑暗当中却隐约听得阿珂传来低低痛苦嗯哼声,身子也微微动
了一下。
韦小宝肩头顶着她两腿,棒头紧紧被挟在裂缝里,低声骂道:「该死!怎么
醒过来了?」
两人静了半响,阿珂动也不敢动,直颤声问道:「小宝~小宝~是不是你?」
她和郑克塽最先喝那迷春药酒,酒量却浅,也喝得较少,因而药效也最早退
去。棒头硬塞进小小肉洞,立即痛醒过来。
经过那次在柳州城内的李自成勾结郑克塽欲出卖阿珂一事之后,郑克塽平时
和她相处,最多也仅敢摸摸亲亲。阿珂年纪尚幼,读书不多胸无城府,但在这美
人计的布施功夫,却是浑然天生巧才,尽得其母陈圆圆之真传。摆布得郑克塽这
个纨绔子弟,绣花枕头,昏头转向,成天价日只知道和她厮混,正事都不管了。
在黑暗中,迷迷糊糊醒来,却发觉两腿被人高高架着,小便处插了一个硬梆
梆的东西,只吓得魂飞魄散。那药酒酒力刚退,浑身酸软,双腿两手也是无力扯
动。
定了一下心,两眼流泪,悲悲凄凄思道:「郑克塽小……小王八蛋谅必没这
色胆,若是……若是……」
脑里想到这是妓院,若是被个寻常的寻芳客给插在小便处,那可不知如何是
好,但听那骂话,声音虽低,却甚熟悉,就是她的师弟韦小宝,绝对错不了,当
下忍着疼痛颤声问起。
韦小宝压着双腿,阴阴道:「就是老子了!怎么样!」
心想,「老子一叫,后面便有两个老婆来救驾,还怕你个鸟!」
阿珂娇声呖呖,呜咽道:「你这狠心的东西,专趁人家昏迷时刻,拿那大…
…大家伙来……来戳……戳人家!好痛!」
韦小宝将肉棒又往她洞内捅去,只听阿珂惨叫一声,韦小宝盯着她,「哼!
哼!「冷声问道:「老子看见了一个小王八蛋和个女扮男妆的漂亮雏儿,两
人坐在甘露厅里招妓喝酒,一边密商如何谋杀亲夫,有这事否?」
心里暗暗骂道:「操你奶奶的!还招你婆婆去陪酒咧!」
阿珂泣道:「那都是假的!我不这般演戏,转眼便教冯师傅给杀了!」
原来柳州城阴谋进行之时,郑克塽听那李自成之言,故意将冯锡范调他处公
干,事后却有些风声传进冯锡范耳内。郑克塽在他师父逼问之下,一五一十将李
自成的事通盘供出。却谎言自己知书达礼,见阿珂妹子醉酒醺醺,终究忍下性子
没去沾污了她。
他美色当前是否还能知书达礼,冯锡范岂会不知?但这只老狐狸立即将他和
李自成的联络网,通通清个一干二净。自此后,对阿珂也是深怀戒心,处处要抓
她的小辫子。在冯锡范的监视下,阿珂根本动弹不得。韦小宝教她的一些宫廷争
斗,美女媚人手段,变得一无用处。但这女孩就是媚骨天生,得传其母陈圆圆,
有惑尽天下众生的本事。两下子,便教郑克塽乖得像条狗。
阿珂幽幽说道:「柳州城内那家客栈我记得清楚,名叫鸿来大酒楼。你在里
头教我的各式争斗,媚人手段,回到了郑克塽身旁后,不知如何一回事,冯师傅
那老狐狸犯人般整天盯着我,根本动弹不得,一招难使。」
韦小宝心里暗道:「原来和她成全好事的那家旅店,名为鸿来大酒楼,这倒
需牢牢记在心头了!」
听她拉拉杂杂一堆话说完,也不知是真是假,便又冷冷问道:「老子看你两
个狗男女,哥哥妹妹的,又搂又抱,拿着肉麻当有趣,却又不知怎么一回事?」
阿珂怒道:「我不给他一些甜头,教他死命护着我,早被冯师傅那只老狐狸
杀了!」
说完,声音转得娇羞无比:「好师弟~你那条……你那条……大……大家伙,
这样插在师姊底下……底下……着实令师姊很不舒服的~」
韦小宝心中暗暗思道:「总不能被她三句话就打发了!」
又吐了一口口沫塞进小肉洞里,冷冷回道:「老子扛着你两腿,摆这种鸟姿
势也不是很舒服的,你来说说看,现下该怎么办?」
阿珂吐气如兰,柔声道:「分别好久了,你想不想我?」
两只细腻的纤掌轻轻抚着他手臂,声音娇娇腻腻极为动人。
韦小宝听了差点便瘫在床上,但想着郑克塽小王八蛋那漂亮潇洒模样,咬牙
切齿咕哝道:「老子想不想你?老子可想死你了!」
屁股往前冲去。阿珂尖叫一声,哭道:「好狠心的师弟!这样对待师姊老婆!」
两手酸软无力抓着她这个好狠心的师弟手臂,被扛在肩上的粉腿也只微扯两
下,又软软垂在他肩头。
他师姊弟两人,一个历经狼口余生,识破了郑克塽真面目,逃出贼窝巧获师
弟拯救。鸿来大酒楼的客房里,两人做成夫妻。自此之后,心中的确便只有师弟
老公一人。
一个则是自卑成性,见了心爱的女人和漂亮潇洒的仇家搂搂抱抱,厮混在一
起,又密商着如何谋害自己。心里怒火中烧,早忘了当初在酒楼客房里,还是自
己交待这个任务给师姊老婆的!
四下无声,仅那不远处三个女子竖着六张耳朵,从头自尾听他两人说话。众
女才听她说完:「分别好久了,你想不想我?」
声音迷人万分,心下纷纷骂道:「狐狸精!不要脸!」
接着又同被那声尖叫吓了一跳。
韦小宝更是大大吓了一跳,棒子插在她洞内被洞里软肉紧紧握着,就差点没
吓软。将她双腿往前压去,低声骂道:「你叫什么叫了!又不是没做过!」
阿珂低声哭道:「你东西那般粗大,痛死人了!我是你的师姊老婆,你身为
老公的人应该温柔来相待才是,怎么可以这般粗暴……这般粗暴对待老婆!」
韦小宝冷声道:「这时候你可又记得清楚,谁是你老公了!」
嘴巴说得硬,心里头还真有些不忍,棒子抽动起来便是轻轻柔柔。
阿珂呜咽道:「轻点!你这狠心的家伙,自鸿来大酒楼分别后,师姊日夜挂
念着你,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
想及数月来,强欢作笑冒着生命危险陪在郑克塽身旁,也是韦小宝出的馊主
意,不禁「哇!」的大声哭骂起来。
韦小宝知道她素来动不动就哭,也不理会她,只管慢条斯理抽动那大肉棒。
过了片刻,阿珂哭骂声渐渐低去,原本只是:「你韦小宝也是小……小……
小……王八蛋,混……混……帐东西一个……以后不要再叫我师姊了……」
等等几句骂来不甚流利,反来覆去的骂词。
被插了几下之后,中间却杂了几声虽轻,听来娇婉荡人的呻吟。直教众女子
听得脸红耳赤,又好气又好笑。三个女子当中只双儿隐隐约约知悉如何一回事,
却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大皱秀眉。心里暗暗叹着气:「唉~你又骗了我!」
床铺继续震动,韦小宝挺着扬州巨棒又捅了一会儿,阿珂也不再叫骂了,只
那呻吟声变得时高时低。旁听的三个女子正纷纷觉得无甚趣味,阿珂突然低声哼
道:「师弟~哎~师弟~你这样架着……姊腿酸得很~」
韦小宝喘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阿珂嫩声道:「不如底下……底下垫个被子枕头什么的,你趴上来搂着师姊
~搂着师姊弄~好吗~」
韦小宝心里骂道:「你她妈的,帐目都还没弄清楚,就胆敢差使老子?看老
子先拆了你的骨头!」
冷声回道:「不好!老子不懂武功,趴上你身子岂不等于上了贼船?放下你
个鸟腿倒还可以。」
阿珂又哽着喉咙,涕道:「什么上了贼船!什么鸟腿!我……你……我对你
一片真心真意……你反来欺侮人家还……还……还污辱人,我……我……我告诉
师父去!」
呜~呜~呜~的哭将起来。
韦小宝见她又哭,暗暗骂着,「臭丫头!」嘴里柔声道:「好!好!你还真
喜欢哭呢!你身子不是贼船,是好漂亮的一艘小船,腿也不是鸟腿,是比你妈妈
还漂亮的腿!」
曾柔躺在床里直听得差点没笑破肚皮,双儿和苏荃两人却是眉头直皱。一个
想着:「怎么像小孩似的!」
一个暗暗骂道:「小狐狸精!」
床头微震,韦小宝冰冷道:「翻身趴跪在床上,抬高屁股!」
阿珂涕涕抽抽:「干什么了!」
韦小宝冷声道:「放了你的美腿,老子只好从后面骑你,快!」
阿珂呜咽道:「你……那大家伙还插在人家底下,如何翻身……」
呜咽几声说:「那姿势羞……羞死人了,我不要!就这样给你弄好了……」
韦小宝怒道:「这里乌漆摸黑的,那姿势你又不是没弄过,还羞什么羞!老
子大家伙插在你底下照样可以翻身,来!」
说罢,挪了挪屁股,大肉棒紧紧顶住嫩屄,一丛粗毛全将洁白圆滑的阴部覆
了,阿珂哀声道:「哎~别那么深!要顶坏了……你……你毛也刺得好痛~」
韦小宝低声叱道:「一下就好,鬼叫什么!这样慢慢翻过去!」
扳着她左腿使劲朝左方慢慢翻过去。整个阴道被条青筋怒腾粗硬肉棒绞住,
圆大的棒头紧紧顶着屄心转动,外面隆隆饱突的一片阴丘也遭盖了大丛粗毛。
一动阿珂便知道如何做。刚开始着实里外都酸痛、刺痛,左腿缓缓翻动,那
巨棒绞着嫩肉扭着屄心,粗毛不只紧紧刺着阴丘,还刷着两片嫩唇甚至碾着那个
羞人答答的小阴蒂。阿珂只觉得下面又痛又快活,长长娇吟一声,也不必韦小宝
扳动了,只需扶着她腿,便会将阴部紧紧抵住,缓缓翻动。那痛里杂着快活,阿
珂越翻越慢,双手压着床铺,右腿慢慢跪起,左腿翻一下,阴部便抵着丛毛磨动
两圈,一路轻声呻吟,屄心淌水。
韦小宝见她自己翻身,又感到她肉洞里面突然阵阵痉挛,棒头也阵阵湿热,
不禁暗暗笑在肚里。板住她腿,跟着反向磨动屁股,那丛粗毛搓着光滑的阴部挲
挲作声。阿珂浑身震了一下,呻吟声大唱。
韦小宝一条巨棒紧紧夹在她肉洞里绞动,两手板着她滑腻浑长,扭动个不停
的左腿,尽管乐得发抖,却渐渐吃不消。心想:「辣块妈妈!这鸟腿还挺重的,
你再不翻,要累坏老子了!」
双手使劲将她翻过去。
阿珂磨得正乐,痛叫道:「哎哟!这般狠心!」
跪趴于床上,一手抓床单,一手抚阴门。指头摸着稳稳插在一片泥泞当中的
大棒子,低声呻吟:「哎~哎~狠心的家伙!尿尿的地方被你弄坏了!呼!呼!
好痛!」
韦小宝掀起她下摆,两手轻抚画圈,摸着底下一个光滑圆润无比,晶莹雪白
无论的屁股,肉棒在洞内涨得隐隐发痛,哪还听她什么地方被弄坏了。双手扶住
她腰际,肉棒拉了大半截,「噗!」一声轻响又插进去。阿珂屁股一扭,痛声叫
道:「哎!轻点!」
韦小宝双手使劲挟住她腰,紧咬牙根,一条火热的铁棒捅得阿珂肉洞红白泥
浆四溢,「噗!噗!」乱响。阿珂张着双腿趴跪在床上,被插得小屄痛痛乐乐、
又乐又痛,那巨棒捅个不停,淫液春水也流个不止。几次撞进屄心,便教阿珂几
次浑身颤抖尖声呻吟。
韦小宝死命横冲乱撞,尽将妒意怒火泄在阿珂宝洞里,棒头紧紧抵住屄心,
精水狠狠打在花田上。却不知在不远处,另一个女人深深渴望有这些精水来孕育
孩子呢!
阿珂嘘嘘喘气,软声道:「小宝~老公~老公~」
韦小宝趴在她背上,懒懒应道:「嗯~」
阿珂回头幽幽道:「是不是要我到了黄泉你才信我?」
不待韦小宝答话,又轻声说道:「若要这样你才信我,你现在就杀了我罢!」
韦小宝坐下来,冷脸道:「老子打不过你如何杀得了你?你倘是真心便发个
誓来给老子瞧瞧,老子一看便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阿珂闻言,立即端坐床上,双掌合什,肃容高声说道:「皇天在上!小女子
陈阿珂嫁韦小宝为妻,发誓终此一生再无二心,若有违誓,便教陈阿珂天打雷霹
不得好死!立此重誓,终生死守此誓。」
朝天拜了三拜,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冷冷盯着韦小宝,不再出声。
深夜人静她发誓声音特大,三个女子直听得脸色皆变,除曾柔动弹不得,苏
荃和双儿都坐了起来。韦小宝也没想到她这般发下重誓。其实众人多认为这外表
美艳惊人的小女孩,只喜表面美丽耀目之物,只贪荣华富贵之生活,殊不知阿珂
个性也是贞烈无比倔强无比。否则在那柳州城内,她也不会拚死逃离郑克塽魔掌
了。
韦小宝回头看看坐起的两个人影,抓抓头皮,「咳」的一声,尴尬道:「其
实……其实这个……也不必发这么重的一个誓来……咳!」
阿珂冷冷道:「你现下打算如何处置你老婆?」
韦小宝干笑道:「你醉酒未醒期间,发生很多事情。例如,可知这张大床上
躺了多少人?」
阿珂一听,只觉得毛骨悚然,拉紧了衣襟四下回顾。微光下,果见得床内坐
了两个人影,周遭横横直直尚躺有两三人,不辨男女也不知死活。却个个好似在
暗中瞪着她瞧,不禁往他靠去,紧紧傍住他手臂。
韦小宝单手搂住她,低声笑道:「还有,你可知晓这些是什么人?是男?是
女?是活?是死?」
阿珂身子微抖,颤声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知晓你打算如何处
置我。」
韦小宝细声道:「这和如何处置你有莫大关系,仔细听了。这床上除你老公
之外,躺的坐的全都是女人,其中除掉一个朝廷要犯不算,全是你老公的老婆,
连你合计有六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阿珂知道他素有每逢漂亮女人必称老婆的毛病。听了也不怎么惊讶,心中放
下一块石头来。淡淡道:「那又和我有啥关系了?」
韦小宝低声道:「你暂且依旧回郑克塽那小王八蛋身旁,咱俩人照常演戏,
莫教那小王八蛋识破手脚了。老公将身边这些老婆安顿妥当,便会想法子接你出
来。你可知道,现下你老公还是当朝大官,目前是钦差大人哪!要成亲还得皇帝
批准哪!」
阿珂喉头哽咽,又涕泪道:「我不要!」
床内三女听得清楚,苏荃较具领袖能力,当下一拉双儿,轻声道:「咱们帮
你相公劝劝她!」
两人摸了过去。这两个女子心底深处,其实都隐隐觉得阿珂这绝色美女终将
如其母陈圆圆般,带来祸害。听得韦小宝要她回去,赶忙趁机过来劝说。
阿珂原也不允,苏荃口才甚佳,韦小宝一旁又大敲边鼓,双儿态度诚恳偶而
也插一句。三人围剿之下,阿珂终于涕涕抽抽允了。
苏荃见她答应了,心中欢喜伸手搂过韦小宝,俏脸似笑非笑,妮声道:「阿
珂姑娘要回郑克塽那小王八蛋身旁,咱们是否也该演出戏,让姊姊暂且回姓洪的
那老王八蛋身旁?」
韦小宝「啧!」的亲了她一下,「姊姊老婆说怎么演,众家人就配合你怎么
演。」
苏荃低声说道:「那老王八蛋凶狠非常,手下众多,咱们只能见机行事,尽
力相互援手。」
韦小宝笑道:「就这么办!」见双儿大眼圆睁,呆呆在一旁听着,探手抓过
她,瞪眼道:「你跟着老公回家,记得小白羊也要带回家。」
曾柔躺在床上,心中不解暗想:「床上哪有小白羊?」
双儿转头见她面无表情,俯身笑道:「曾姊姊和妹子一道回家,便可见到咱
们家里有只美丽可爱的小白羊。」
便在此时,阿珂突然扑进韦小宝怀中,紧紧搂着他,大声哭道:「我……我
一切听你安排,你可别忘了找机会带我回……回家!」
她见双儿和曾柔有家可回,且是老公的家,自己却如浮萍野花无真正安身之
处。不由得悲从心来,抱着韦小宝大哭。
众人又是一番安慰,韦小宝也是一番天打雷霹的重誓。
忽听得郑克塽在厅中叫道:「阿珂,阿珂,你在哪里?」
喀喇一声,呛啷啷一片响声,撞翻了一张椅子,桌上杯碟掉到地下。阿珂听
到他在厅上,那么抱住自己的自然不是他了,一惊之下,又清醒了几分,颤声道:
「你……你是谁?怎么……我……我……」
韦小宝笑道:「是你的亲老公,你也听不出?」
阿珂这一惊非同小可,使力挣扎,想脱出他怀抱,却全身酸软无力,惊叫:
「郑公子,郑公子!」
郑克塽跌跌撞撞地冲进房来,房中没半点光亮,砰的一声,额头在门框上一
撞,叫道:「阿珂,你在哪里?」
阿珂道:「我在这里!放开手!小鬼,你干……干什么?」
郑克塽道:「什么?」
他不知阿珂最后这两句话是对韦小宝说的。
韦小宝意气风发,如何肯放?阿珂央求道:「好师弟,求求你,快放开我。」
韦小宝道:「我说过不放,就是不放!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马难追。」
郑克塽又惊又怒,喝道:「韦小宝,你在哪里?」
韦小宝得意洋洋地道:「我在床上,抱着我老婆。我在洞房花烛,你来干什
么?要闹新房么?」
郑克塽大怒,骂道:「闹你妈的新房!」
韦小宝笑道:「你要闹我妈的新房,今天可不成,因为她没客人,除非你自
己去做新郎。」
郑克塽怒道:「胡说八道。」
循声扑向床上,来揿韦小宝,黑暗中抓到一人的手臂,问道:「阿珂,是你
的手么?」
阿珂道:「不是。」
郑克塽只道这手臂既然不是阿珂的,那么定然是韦小宝的,当下狠狠用力一
扯,不料所扯的却是假太后毛东珠。她饮了迷春酒后昏昏沉沉,但觉有人扯她手
臂,左手反过去拍一掌,正好击在郑克塽顶门。她功力已去了十之八九,这一掌
无甚力道。郑克塽却大吃一惊,一跤坐倒,脑袋在床脚上一撞,又晕了过去。
阿珂惊呼:「郑公子,你怎么了?」
却不听见答声。
韦小宝道:「他来闹新房,钻到床底下去了。」
阿珂哭道:「不是的。快放开我!」
韦小宝道:「别动,别动!」
阿珂手肘一挺,撞在他喉头。
韦小宝吃痛,向后一仰。
阿珂脱却束缚,忙要下床,身子一转,压在毛东珠胸口。
毛东珠吃痛,一声大叫,伸手牢牢抱住了她。
阿珂在黑暗之中也不知抱住自己的是谁,极度惊恐之下,更没了丝毫力道,
忽觉右足又给人压住了,只吓得全身冷汗直冒:「床上有这许多男人!」
韦小宝在黑暗中找不到阿珂,说道:「阿珂,快出声,你在哪里?」
阿珂心道:「你就杀了我头,我也不做声。」
韦小宝道:「好,你不说,我一呀摸,二呀摸,一个个地摸将过来,总要摸
到你为止。」
忽然唱起小调来:「一呀摸,二呀摸,摸到一位美人儿。美人脸蛋像瓜子,
莫非你是老婊子?」
口唱小调,双手乱摸。
忽听得院子外人声喧哗,有人传呼号令,大队兵马将几家妓院一起围住了,
跟着脚步声响,有人走进丽春院来。韦小宝知道来人若非自己部下,便是扬州的
官员,心中一喜,正要从被窝里钻出来,不料来人走动好快,火光亮处,已到了
甘露厅中,只听得玄贞道人叫道:「韦大人,你在这里吗?」
语音焦急。韦小宝脱口答道:「我在这里!」
天地会群雄发觉不见了韦小宝,生怕他遇险,出来找寻,知他是带了亲兵向
鸣玉坊这一带而来,一查便查到丽春院中有人打架。进得院子,见几名亲兵死在
地下,众人大吃一惊,直听到他亲口答应,这才放心。
韦小宝耳听得众人大声招呼,都向这边拥来,忙站起来放下帐子,至于两只
脚踏在谁的身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帐子刚放下,玄贞等已来到房中,各人手持火把,一眼见到郑克塽晕倒在床
前,都感诧异。又有人叫道:「韦大人,韦大人!」
韦小宝叫道:「我在这里!你们不可揭开帐子。」
众人听到他声音,都欢呼起来。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都含笑容,
均想:「大家担足了心事,你却在这里风流快活。」
韦小宝借着火光,穿好衣衫,找到帽子戴上,从床上爬了下来,穿上鞋子,
说道:「我用计擒住了好几名钦犯,都在床上,大伙儿这场功劳不小。」
众人大为奇怪,素知他行事神出鬼没,其时也不便多问。
韦小宝吩咐将郑克塽绑起,用轿子将阿琪送去行辕,随即将帐子角牢牢塞入
被底,传进十余名亲兵,下令将大床抬回钦差行辕。亲兵队长道:「回大人:门
口太小,抬不出去。」
韦小宝骂道:「笨东西,不会拆了墙壁吗?」
那队长立时领悟,连声称是,吆喝传令。众亲兵一齐动手,将丽春院墙壁拆
开了三堵。十余人拿了六七条轿杠,横在大床之底,将大床平平稳稳地抬了出去。
其时天已大明,大床在扬州大街上招摇过市。众亲兵提了「肃静」、「回避」
的硬牌,鸣锣开道,前呼后拥。扬州百姓见了,无不啧啧称奇。
大床来到何园,门口仍是太小。这时亲兵队长学了乖,不等钦差大人吩咐,
立时下令拆墙,将大床抬入花厅,放在厅心。韦小宝传下将令,床中擒有钦犯,
非同小可,命数十名将领督率兵卒,弓上弦,刀出鞘,在花厅四周团团围住,又
命徐天川等人到屋外把守,以防瘦头陀等前来劫夺。
花厅四周守御之人虽众,厅中却只有一张大床,床旁剩下一个韦小宝。他心
想:「刚才在丽春院中,如此良机,六个美女却似乎抱不到一半,而且黑暗之中,
也不知抱过了谁,还有谁没抱。糊里糊涂,不能算数。咱们从头来过,还是打从
一呀摸开始。」
口中低哼:「一呀摸,二呀摸,摸到妹妹……」
拉开帐子,扑上床去。
突觉脑后一紧,喉头一痛,给人拉住辫子,提了起来,那人左手叉在他颈中,
正是洪夫人。隔了这些时候,迷春药酒力早过,洪夫人、毛东珠、方怡、沐剑屏
四女都已醒转。双儿和曾柔身上受封的穴道也已渐渐解开。只是大床在扬州街上
抬过,床周兵多将广,床中七女谁也不敢动弹,不敢出声。此刻韦小宝又想享温
柔艳福,一上床就遭洪夫人抓住。
洪夫人脸色似笑非笑,低声喝道:「小混蛋,你好大胆,居然连我也敢戏耍!」
韦小宝吓得魂飞天外,赔笑道:「夫人,我……我不是戏耍,这个……那个
……」
洪夫人道:「你唱的是什么小调?」
韦小宝笑道:「这是妓院里胡乱听来的,当不得真。」
洪夫人低声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韦小宝笑道:「属下白龙使,恭祝夫人和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夫人号
令,属下遵奉不误。」
洪夫人见他说这几句话时嬉皮笑脸,殊少恭谨之意,啐了一口,说道:「你
先撤了厅周的兵将。」
韦小宝道:「好,那还不容易?你放开手,我去发号施令。」
洪夫人道:「你在这里传令好了。」
韦小宝无奈,只得大声叫道:「厅外当差的总督、巡抚、兵部尚书、户部尚
书们大家听着,所有的兵将通统退开,不许在这里停留。」
洪夫人一扯他辫子,喝道:「什么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胡说八道。」
说着又用力一扯。韦小宝大叫:「哎唷,痛死啦!」
外面统兵官听得他说什么总督、尚书,已然大为起疑,待听他大声呼痛,登
时便有数十人手执刀枪,奔进厅来,齐问:「钦差大人,有什么事?」
韦小宝叫道:「没……没什么!哎唷,我的妈啊!」
众将官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洪夫人心下气恼,提起手来,啪的一声,重重打了韦小宝一个耳光。韦小宝
又叫:「我的妈啊,别打儿子!」
洪夫人虽不知他叫人为娘,就是骂人婊子,但见他如此惫懒,提掌又待再打,
突然肩后「天宗」和「神堂」两穴上一阵酸麻,右臂软软垂下。
洪夫人一惊,回头看是谁点了她穴道,见背后跟自己挨得最近的是方怡,冷
笑道:「方姑娘,你武功不错哪!」
左手疾向方怡眼中点去。方怡叫道:「不是我!」侧头让开。洪夫人待要再
攻,忽然身后两只手伸过来抱住了她左臂,正是沐剑屏。她叫道:「夫人,不是
我师姊点你的!」
她见到点洪夫人穴道的乃是双儿。
毛东珠提起手来,打了沐剑屏一掌,幸好她已无内力,沐剑屏并没受伤。毛
东珠第二掌又即打来,方怡伸手格开。
阿珂见四个女子打成一团,翻身便要下床,右脚刚从被中伸出,「啊」的一
声,立即缩回。韦小宝拉住她左脚,说道:「别走!」阿珂用力一挣,叫道:
「放开我!」韦小宝笑道:「你倒猜猜看,我肯不肯放?」
阿珂急了,转身便是一拳。韦小宝一让,砰的一声,打中曾柔左颊。曾柔叫
道:「你怎么打我?」
阿珂道:「对……对不起……哎唷!」
却是给方怡打中了一掌。霎时间床上乱成一团,七个女子乱打乱扭。
韦小宝大喜,心道:「这叫做天下大乱,群雄……不,群雌混战!」
正要混水摸鱼,突然间喀喇喇一声响,大床倒塌下来。八人你压住我手,我
压住你腿。七个女子齐声尖叫。
众将官见到这等情景,无不目瞪口呆。
韦小宝哈哈大笑,想从人堆中爬出来,只是一条左腿不知给谁扭住了,叫:
「大家放开手!众将官,把我大小老婆们一齐抓了起来!」
众将官站成一个圈子,却不敢动手。
韦小宝指着毛东珠道:「这老婊子乃是钦犯,千万不可让她逃走了。」
众将官都感奇怪:「怎么这些女子都是你的大小老婆,其中一个是钦犯,两
个却又扮作了亲兵?」
当下有人以刀枪指住毛东珠,另外有人拉她起来,喀喀两声,给她戴上了手
铐。
韦小宝指着洪夫人道:「这位夫人,是我的上司,不过咱们也给她戴上副手
铐吧。」
众将更奇,也给洪夫人上了手铐。洪夫人空有一身武艺,却给双儿点了两处
穴道,半身酸麻,难以反抗。
这时双儿和曾柔才从人堆里爬了出来,想起昨晚的经历,又脸红,又好笑。
韦小宝指着方怡道:「她是我大小老婆!」
指着沐剑屏道:「她是我小小老婆,大小老婆要上了手铐,小小老婆不必。」
众将给方怡上了手铐。钦差大人的奇言怪语,层出不穷,众将听得多了,这
时也已不以为异了。
这时坐在地下的只剩下了阿珂一人,只见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穿的是男
子打扮,却是明艳绝伦,双手紧紧抓住长袍的下摆,遮住裸露的双腿,低下了头,
双颊晕红。
众兵将均想:「钦差大人这几个大小老婆,以这个老婆最美。」
只听韦小宝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元配夫人,待我扶她起来。」
走上两步,说道:「娘子请起!」伸手去扶。
忽听得啪的一响,声音清脆,钦差大人脸上已重重吃了一记耳光。阿珂垂头
哭道:「你就是会欺侮我,你杀了我好啦。我……我……我死也不嫁给你。」
众将官面面相觑,无不愕然。钦差大人当众遭殴,众将官保护不力,人人有
亏职守。只是殴辱钦差的乃是他的元配夫人,上前阻止固是不行,吆喝几声似乎
也不合体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韦小宝抚着遭打的半边面颊,笑道:「我怎舍得杀你?娘子不用生气,下官
立时杀了郑公子便是。」
大声问道:「丽春院里抓来的那男子在哪里?」
一名佐领道:「回都统:这小子上了足镣手铐,好好地看守着。」
韦小宝道:「很好。他如想逃走,先斩了他左腿,然后再斩他右腿……」
阿珂吓得急叫:「别……别……斩他脚……他……他不会逃走的。」
韦小宝道:「你如逃走,我就斩郑公子的双手。」
向方怡、沐剑屏等扫了一眼,道:「我这些大小老婆、小小老婆倘若逃走了,
就割郑公子的耳朵鼻子。」
阿珂急道:「你……你……这些女人,跟郑公子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怪在
他头上?」
韦小宝道:「自然相干。我这些女人个个花容月貌,郑公子是色鬼,一见之
下,定会不怀好意。」
阿珂心想:「那还是拉不上干系啊。」
但这人不讲道理,什么也说不明白,一急之下,又哭了出来。
韦小宝道:「戴手铐的女人都押了下去,好好地看守,再上了脚镣。吩咐厨
房,摆上酒筵,不戴手铐的好姑娘们,在这里陪我喝酒。」
众亲兵哄然答应。
阿珂哭道:「我……我不陪你喝酒,你给我戴上手铐好啦。」
曾柔一言不发,低头出去。韦小宝道:「咦,你到哪里去?」
曾柔转头道:「你……你好不要脸!我再也不要见你!」
韦小宝一怔,问道:「为什么?」
曾柔道:「你……你还问为什么?人家不肯嫁你,你强逼人家。你做了大官,
就可以这样欺侮百姓吗?我先前还当你是个……是个英雄,哪知道……」
韦小宝道:「哪知道怎样?」
曾柔忽然哭了出来,掩面道:「我不知道!你……你是坏人,不是好人!」
说着便向厅外走去。
两名军官挺刀拦住,喝道:「你侮慢钦差,不许走,听候钦差大人发落。」
韦小宝给曾柔这番斥责,本来满腔高兴,登时化为乌有,觉得她的话倒也颇
有道理,自己做了鞑子大官,仗势欺人,倒如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奸臣恶霸一般,
心想:「英雄做不成,那也罢了。做奸臣总不成话。」
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曾姑娘,你回来,我有话说。」
曾柔回过头来,昂然道:「我得罪了你,你杀我的头好了。」
双儿跟她交好,忙劝道:「曾姊姊,你别生气,相公不会杀你的。」
韦小宝黯然道:「你说得对,我如强要她们做我老婆,那是大花脸奸臣强抢
民女,好比《三笑姻缘》中的王老虎抢亲。」
手指阿珂,对带领亲兵的佐领道:「你带这位姑娘出去。再把那姓郑的男子
放了,让他们做夫妻去吧。」
说这几句话时,委实心痛万分。又指着方怡道:「开了手铐,也放她去吧,
让她去找她的亲亲刘师哥去。唉,我的元配夫人轧姘头,我的大小老婆也轧姘头。
他妈的,我是什么钦差大人、都统大人?我是双料乌龟大人。」
那佐领见他大发脾气,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做声。韦小宝道:「快快带这两
个女人出去。」
那佐领应了,带了阿珂和方怡出去。韦小宝瞧着二女的背影,心中委实恋恋
不舍。只见方怡和阿珂头也不回地出去,既无一句话道谢,也无一个感激的眼色。
曾柔走上两步,低声道:「你是好人!你……你罚我好了。」
温柔的神色中大有歉意。
韦小宝登时精神为之一振,当即眉花眼笑,说道:「对,对!我确要罚你。
双儿、小郡主、曾姑娘,你们三个是好姑娘,来,咱们到里边说话。」
他正想带了三女到内堂亲热一番,厅口走进一名军官,说道:「启禀都统大
人:外面有一个人,说是奉了洪教主之命,求见大人。」
韦小宝吓了一跳,忙道:「什么红教主、绿教主,不见,不见,快轰了出去。」
那军官躬身道:「是!」退了一步,又道:「那人说,他们手里有两个男人,
要跟都统大人换两个女人。」
韦小宝道:「换两个女人?」
眼光在洪夫人和毛东珠脸上扫过,摇头道:「他倒开胃!这样好的货色,我
怎么肯换?」
那军官道:「是。卑职去把他轰走。」
韦小宝问道:「他用什么男人来换?他妈的,男人有什么好?男人来换女人,
倒亏他想得出。」
那军官道:「那人胡说八道,说什么一个是喇嘛,一个是王子,都是都统大
人的把兄弟。」
韦小宝「啊」的一声,心想:「原来桑结喇嘛和葛尔丹王子给洪教主拿住了。」
说道:「又是喇嘛,又是王子,我要来干什么?你去跟那家伙说,这两个女
人,就是用两百万个男人来换,我也不换。」
那军官连声称是,便要退出。
韦小宝向曾柔望了一眼,心想:「她先前说我是坏人,不是好人。我把自己
老婆放了,让她们去轧姘头,她才算我是好人。哼!要做好人,本钱着实不小。
桑结和葛尔丹二人,总算是跟我拜了把子的,我不掉他们回来,定要给洪教主杀
了。我扣着洪夫人有什么用?她虽然美貌之极,又不会肯跟我仙福永享,寿与天
齐。他妈的重色轻友,不是英雄好汉!」
喝道:「且慢!」那军官应了声:「是!」躬身听令。
韦小宝道:「你去对他说,叫洪教主把那两人放回来,我就送还洪夫人给他。
这位夫人花容月貌,赛过了西施、杨贵妃,聪明智慧,胜过了武则天,实是世上
的无价之宝,本来杀了我头也不肯放的,掉他两个男人,他是大大便宜了。另外
这女人虽然差劲,却是不能放的。」
那军官答应了出去。
洪夫人一直扳起了脸,到这时才有笑容,说道:「钦差大人好会夸奖人哪。」
韦小宝说道:「夫人,你美得不得了,还胜过貂蝉、王昭君,那又何必客气?
咱们好人做到底,蚀本也蚀到底。先送货,后收钱。来人哪,快把我上司的手铐
开了。」
接过钥匙,亲自打开洪夫人手铐,陪着她出去。
来到大厅,只见那军官正在跟陆高轩说话。韦小宝道:「陆先生,你这就好
好伺候夫人回去。夫人,属下恭送你老人家得胜回朝,祝你与教主仙福永享,寿
与天齐。」
洪夫人咯咯娇笑,说道:「祝钦差大人升官发财,娇妻美妾,公侯万代!」
韦小宝摇头叹道:「升官发财容易,娇妻美妾,那就难了。」
大声吩咐:「奏乐,送客,备轿。」
鼓乐声中,亲自送到大门口,满心不舍地瞧着洪夫人上了轿子。
第四十回:待兔只疑株可守,求鱼方悔木难缘
洪夫人所乘轿子刚抬走,韦小宝正要转身入内,门口来了一顶大轿,扬州府
知府来拜。韦小宝眼见到手的美人一个个离去,心情奇劣,没好气地问道:「你
来干什么?」
知府吴之荣请安行礼,说道:「卑职有机密军情禀告大人。」
韦小宝听到「机密军情」四字,这才让他入内,心道:「倘若不是机密大事,
我打你的屁股。」
来到内书房,韦小宝自行坐下,也不让座,便问:「什么机密军情?」
吴之荣道:「请大人屏退左右。」
韦小宝挥手命亲兵出去。吴之荣走到他身前,低声道:「钦差大人,这件事
非同小可,大人奏了上去,是件了不起的大功。卑职也叨光大人的福荫。因此卑
职心想,还是别先禀告抚台、藩台两位大人为是。」
韦小宝皱眉道:「什么大事,这样要紧?」
吴之荣道:「回大人:皇上福气大,大人福气大,才叫卑职打听到了这个大
消息。」
韦小宝哼了一声,道:「你吴大人福气也大。」
吴之荣道:「不敢。
卑职受皇上恩典,钦差大人的提拔,日日夜夜只在想如何报答大恩。昨日在
禅智寺陪着大人赏过芍药之后,想到大人的谈论风采,心中佩服仰慕得了不得,
只盼能天天跟着大人当差,时时刻刻得到大人的指教。」
韦小宝道:「那很好啊。
你这知府也不用做了。我瞧你聪明伶俐,不如……不如……嗯……」
吴之荣大喜,忙请个安,道:「谢大人栽培。」
韦小宝微笑道:「不如来给我做看门的门房,要不然就给我抬轿子。我天天
出门,你就可见到我了,哈哈,哈哈!」
吴之荣大怒,脸色微变,随即赔笑道:「那好极了。
给大人做门房,自然是胜于在扬州做知府。
卑职平时派了不少闲人,到处打探消息,倘若有人心怀叛逆,诽谤皇上,诬
蔑大臣,卑职立刻就知道了。这等妖言惑众、扰乱听闻的大罪,卑职向来是严加
惩处的。」
韦小宝「唔」了一声,心想这人话风一转,轻轻就把门房、轿夫的事一句带
过,深通做官之道,很了不起。
吴之荣又道:「倘若是贩夫走卒、市井小人,胡言乱语几句也无大害,最须
提防的是读书人。这种人作诗写文章,往往拿些古时候的事来讥刺朝政,平常人
看了,往往想不到他们借古讽今的恶毒用意。」
韦小宝道:「别人看了不懂,就没什么害处啊。」
吴之荣道:「是,是。虽然如此,终究其心可诛,这等大逆不道的诗文,是
万万不能让其流毒天下的。」
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抄本,双手呈上,说道:「大人请看,这是卑职昨天得到
的一部诗集。」
倘若他袖中取出来的是一叠银票,韦小宝立刻会改颜相向,见到是一本册子,
已颇为失望,待听得是诗集,登时便长长打了个呵欠,也不伸手去接,抬起了头,
毫不理睬。
吴之荣颇为尴尬,双手捧着诗集,慢慢缩回,说道:「昨天酒席之间,有个
女子唱了首新诗,是描写扬州乡下女子的,大人听了很不乐意。卑职便去调了这
人的诗集来查察,发觉其中果然有不少大逆犯忌的句子。」
韦小宝懒洋洋地道:「是吗?」
吴之荣翻开册子,指着一首诗道:「大人请看,这首诗题目叫做《洪武铜炮
歌》。这查慎行所写的,是前朝朱元璋用过的一尊铜炮。」
韦小宝一听,倒有了些兴致,问道:「朱元璋也开过大炮吗?」
吴之荣道:「是,是。
眼下我大清圣天子在位,这姓查的却去作诗歌颂朱元璋的铜炮,不是教大家
怀念前朝吗?这诗夸大朱元璋的威风,已是不该,最后四句说道:『我来见汝荆
棘中,并与江山作凭吊。
金狄摩挲总泪流,有情争忍长登眺?『这人心怀异志,那是再也明白不过了。
我大清奉天承运,驱除朱明,众百姓欢欣鼓舞还来不及,这人却为何见了朱元璋
的一尊大炮,就要凭吊江山?要流眼泪?」
(按:查慎行早期诗作,颇有怀念前明者,后来为康熙文学侍从之臣,诗风
有变。
)
韦小宝道:「这铜炮在哪里?我倒想去瞧瞧。还能放么?皇上是最喜欢大炮
的。」
吴之荣道:「据诗中说,这铜炮是在荆州。」
韦小宝脸一板,说道:「既不在扬州,你来啰唆什么?你做的是扬州知府,
又不是荆州知府,几时等你做了荆州知县,再去查考这铜炮吧。」
吴之荣大吃一惊,荆州地处鄂西,远比扬州为小,去做荆州知县,那是降级
贬官了,此事不可再提。
当即将诗集收入袖中,另行取出两部书来,说道:「钦差大人,这查慎行的
诗只略有不妥之处,大人恩典,不加查究。这两部书,却万万不能置之不理了。」
韦小宝皱眉道:「那又是什么家伙了?」
吴之荣道:「一部是查伊璜所作的《国寿录》,其中文字全都是赞扬反清叛
逆的。一部是顾炎武的诗集,更是无君无上、无法无天之至。」
韦小宝暗吃一惊:「顾炎武先生和我师父都是杀乌龟同盟的总军师。他的书
怎会落在这官儿手中?不知其中有没提到我们天地会?」
问道:「书里写了什么?你详细说来。」
吴之荣见韦小宝突感关注,登时精神大振,翻开《国寿录》来,说道:「回
大人:这部书把反清的叛逆都说成是忠臣义士。这篇《兵部主事赠监察御史查子
传》,写的是他堂兄弟查美继抗拒我大清的逆事,说他如何勾结叛徒,和王师为
敌。」
右手食指指着文字,读道:「』会四月十七日,清兵攻袁花集,退经通袁。
美继监凌、扬、周、王诸义师,船五百号,众五千余人,皆白裹其头,午余
竞发,追及之,斩前百余级,称大捷,敌畏,登岸走。『大人你瞧,他把叛徒称
为』义师『,却称我大清王师为』敌『,岂非该死之至吗?」
韦小宝问道:「顾炎武的书里又写什么了?」
吴之荣放下《国寿录》,拿起顾炎武的诗集,摇头道:「这人作的诗,没一
首不是谋反叛逆的言语。这一首题目就叫做《羌胡》,那明明是诽谤我大清。」
他手指诗句,读了下去:「我国金瓯本无缺,乱之初生自夷孽。
征兵以建州,加饷以建州。
土司一反西蜀忧,妖民一唱山东愁,以至神州半流贼,谁其嚆矢由夷酋。
四入郊圻躏齐鲁,破邑屠城不可数。
刳腹绝肠,折颈折颐,以泽量尸。
幸而得囚,去乃为夷,夷口呀呀,凿齿锯牙。
建蚩旗,乘莽车。
视千城之流血,拥艳女兮如花。呜呼,夷德之残如此,而谓天欲与之国家…
…」
韦小宝摇手道:「不用念了,咦咦呀呀,不知说些什么东西。」
吴之荣道:「回大人:这首诗,说咱们满洲人是蛮夷,说明朝为了跟建州的
满洲人打仗,这才征兵加饷,弄得天下大乱。又说咱们满洲人屠城杀人,剖肚子,
斩肠子,强抢美女。」
韦小宝道:「原来如此。强抢美女,那好得很啊。清兵打破扬州,不是杀了
很多百姓吗?若不是为了这件事,皇上怎会豁免扬州三年钱粮?嗯,这个顾炎武,
作的诗倒也老实。」
吴之荣大吃一惊,暗想:「你小小年纪,太也不知轻重。这些话幸好是你说
的,倘若出于旁人之口,我奏告了上去,你头上这顶纱帽还戴得牢么?」
但他知韦小宝深得皇帝宠幸,怎有胆子去跟钦差大臣作对?连说了几个「是」
字,赔笑道:「大人果然高见,卑职茅塞顿开。
这一首《井中心史歌》,还得请大人指点。这首诗头上有一篇长序,真是狂
悖之至。」
捧起册子,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崇祯十一年冬,苏州府城中承天寺以久
旱浚井,得一函,其外曰《大宋铁函经》,锢之再重。
(大人,那是说井里找到了一只铁盒子。
韦小宝道:「铁盒子?里面有金银宝贝吗?」
)中有书一卷,名曰《心史》,称『大宋孤臣郑思肖百拜封』。
思肖,号所南,宋之遗民,有闻于志乘者。
其藏书之日为德祐九年。
宋已亡矣,而犹日夜望陈丞相、张少保统海外之兵,以复大宋三百年之土宇
(大人,文章中说的是宋朝,其实是影射大清,顾炎武盼望台湾郑逆统率海外叛
兵,来恢复明朝的土宇。
)而驱胡元于漠北,至于痛哭流涕,而祷之天地,盟之大神,谓气化转移,
必有一日变夷为夏者。
(大人,他骂我们满清人是鞑子,要驱逐我们出去。
韦小宝道:「你是满洲人么?」
这个……这个……卑职做大清皇上的奴才,做满洲大人的属下,那是一心一
意为满洲打算的了。
)
「于是郡中之人见者无不稽首惊诧,而巡抚都院张公国维刻之以传,又为所
南立祠堂,藏其函祠中。未几而遭国难,一如德祐末年之事。呜呼,悲矣!(大
人,大清兵进关,吊民伐罪,这顾炎武却说是国难,又说呜呼悲矣,这人的用心,
还堪问吗?)」
其书传至北方者少,而变故之后,又多讳而不出,不见此书者三十余年,而
今复睹之于富平朱氏。昔此书初出,太仓守钱君肃赋诗二章,昆山归生庄和之八
章。及浙东之陷,张公走归东阳。赴池中死。钱君遁之海外,卒于琅琦山。归生
更名祚明,为人尤慷慨激烈,亦终穷饿以没。(大人,这三个反逆,都是不臣服
我大清的乱民,幸亏死得早,否则一个个都非满门抄斩不可。)
「独余不才,浮沉于世,悲年远之日往,值禁网之愈密,(大人,他说朝廷
查禁逆乱文字,越来越厉害,可是这家伙偏偏胆上生毛,竟然不怕)而见贤思齐,
独立不惧,将发挥其事,以示为人臣处变之则焉,故作此歌。」
韦小宝听得呵欠连连,只是要知道顾炎武的书中写些什么,耐着性子听了下
去,终于听他读完了一段长序,问道:「完了吗?」
吴之荣道:「下面是诗了。」
韦小宝道:「若是没什么要紧的,就不用读了。」
吴之荣道:「要紧得很,要紧得很。」
读道:「有宋遗臣郑思肖,痛哭胡元移九庙,独力难将汉鼎扶,孤忠欲向湘
累吊。
著书一卷称《心史》,万古此心心此理。
千寻幽井置铁函,百拜丹心今未死。
胡虏从来无百年,得逢圣祖再开天……(大人,这句『胡虏从来无百年』,
真是大大该死。
他咒诅我大清享国不会过一百年,说汉人会出一个什么圣祖,再来开天。什
么开天?那就是推翻我大清了!)」
韦小宝道:「我听皇上说道,大清只要善待百姓,那就坐稳了江山,否则空
口说什么千年万年,也是枉然。有一个外国人叫做汤若望,他做钦天监监正,你
知道么?」
吴之荣道:「是,卑职听见过。」
韦小宝道:「这人做了一部历书,推算了二百年。
有人告他一状,说大清天下万万年,为什么只算二百年。
当时鳌拜当国,糊涂得紧,居然要杀他的头。
幸亏皇上圣明,将鳌拜痛骂了一顿,又将告状的人砍了脑袋,满门抄斩。
皇上最不喜欢人家冤枉好人,拿什么大清一百年天下、二百年天下的鬼话来
害人。
皇上说,真正的好官,一定爱惜百姓,好好给朝廷当差办事。至于诬告旁人,
老是在诗啊文章啊里面挑岔子,这叫做鸡蛋里寻骨头,那就是大花脸奸臣,吩咐
我见到这种家伙,立刻绑起来砍他妈的。」
韦小宝一意回护顾炎武,生怕吴之荣在自己这里告不通,又去向别的官儿出
首,闹出事来,越说越声色俱厉,要吓得吴之荣从此不敢再提此事。他可不知吴
之荣所以做到扬州知府,全是为了举告浙江湖州庄廷鑨所修的《明史》中使用明
朝正朔,又有对清朝不敬的词句。挑起文字狱以求功名富贵,原是此人的拿手好
戏。
这次吴之荣找到顾炎武、查伊璜等人诗文中的把柄,喜不自胜,以为天赐福
禄,又可连升三级,哪知钦差大人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霎时之间,全身冷汗直淋,心想:「我那桩『明史』案子,是鳌拜大人亲
手经办的。后来鳌拜大人给皇上革职重处,看来皇上的性子,确是和鳌拜大人完
全不同,这一次可真糟糕之极了。」
康熙如何擒拿鳌拜,说来不大光彩,众大臣揣摩上意,官场中极少有人谈及,
吴之荣官卑职小,又在外地州县居官,不知他生平唯一的知音鳌拜大人,便是死
于眼前这位韦大人之手,否则的话,更加要魂飞魄散了。
韦小宝见他面如土色,簌簌发抖,心中暗喜,问道:「读完了吗?」
吴之荣道:「这首诗,还……还……还有一半。」
韦小宝道:「下面怎么说?」
吴之荣战战兢兢地读道:「黄河已清人不待,沉沉水府留光彩。忽见奇书出
世间,又惊胡骑满江山。天知世道将反复,故出此书示臣鹄。三十余年再见之,
同心同调复同时。陆公已向厓门死,信国捐躯赴燕市。昔日吟诗吊古人,幽篁落
木愁山鬼。呜呼,蒲黄之辈何其多!所南见此当如何?」
他读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插言解说了,好容易读完,书页上已滴满了汗
水。
韦小宝笑道:「这诗也没有什么,讲的是什么山鬼,什么黄脸婆,倒也有趣。」
吴之荣道:「回大人:诗中的『蒲黄』两字,是指宋朝投降元朝做大官的蒲
寿庚和黄万石,那是讥刺汉人做大清官吏的。」
韦小宝脸一沉,厉声道:「我说黄脸婆,就是黄脸婆。你老婆的脸很黄么?
为什么有人作诗取笑黄脸婆,要你看不过?」
吴之荣退了一步,双手发抖,啪的一声,诗集落地,说道:「是,是。卑职
该死。」
韦小宝趁机发作,喝道:「好大的胆子!我恭诵皇上圣谕,开导于你。你小
小的官儿,竟敢对我摔东西,发脾气!你瞧不起皇上圣谕,那不是造反么?」
咕咚一声,吴之荣双膝跪地,连连磕头,说道:「大……大人饶命,饶……
饶了小人的糊涂。」
韦小宝冷笑道:「你向我摔东西,发脾气,那也罢了,最多不过是个侮慢钦
差的罪名,重则杀头,轻则充军,那倒是小事……」
吴之荣一听比充军杀头还有更厉害的,越加磕头如捣蒜,说道:「大人宽宏
大量,小……小……小的知罪了。」
韦小宝喝道:「你瞧不起皇上的圣谕,那还了得?你家中老婆、小姨、儿子、
女儿、丈母、姑母、丫头、姘头,一古脑儿都拉出去砍了。」
吴之荣全身筛糠般发抖,牙齿相击,格格做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韦小宝见吓得他够了,喝问:「那顾炎武在什么地方?」
吴之荣颤声道:「回……回大人……他……他……他是在……」
牙齿咬破了舌头,话也说不清楚了,过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地道:「卑职
大胆,将顾炎武和那姓查的,还……还有一个姓吕的,都……都扣押在府衙门里。」
韦小宝道:「你拷问过没有?他们说了些什么?」
吴荣之道:「卑职只随便问几句口供,他三人什么也不肯招。」
韦小宝道:「他们当真什么也没说?」
吴之荣道:「没……没有。只不过……只不过在那姓查的身边,搜出了一封
书信,却是干系很大。大人请看。」
从身边摸出一个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封信,双手呈上。韦小宝不接,
问道:「又是些什么诗、什么文章了?」
吴之荣道:「不,不是。这是广东提督吴……吴六奇写的。」
韦小宝听到「广东提督吴六奇」七个字,吃了一惊,忙问:「吴六奇?他也
会作诗?」
吴之荣道:「不是。吴六奇密谋造反,这封信是铁证如山,他再也抵赖不了。
卑职刚才说的机密军情,大功一件,就是这件事。」
韦小宝唔了一声,心下暗叫:「糟糕!」
吴之荣又道:「回大人:读书人作诗写文章,有些叛逆的言语,大人英断,
说是不打紧的,卑职十分佩服。常言道得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料想也不成
大患。不过这吴六奇总管一省兵符,他要起兵作乱,朝廷如不先发制人,那……
那可不得了。」
说到吴六奇造反之事,口齿登时伶俐起来,他一直跪在地下,眼见得韦小宝
脸上阴晴不定,显见对此事十分关注,于是慢慢站起。韦小宝哼的一声,瞪了他
一眼。吴之荣一惊,又即跪倒。
韦小宝道:「信里写了些什么?」
吴之荣道:「回大人:信里的文字是十分隐晦的,他说西南即有大事,正是
大丈夫建功立业之秋。他邀请这姓查的前赴广东,指点机宜。信中说:『欲图中
山、开平之伟举,非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那的的确确是封反信。」
韦小宝道:「你又来胡说八道了。西南即有大事,你可知是什么大事?你小
小官儿,怎知道皇上和朝廷的机密决策?」
吴之荣道:「是,是。不过他信中明明说要造反,实在轻忽不得。」
韦小宝接过信来,抽出信笺,但见笺上写满了核桃大的字,只知墨磨得很浓,
笔画很粗,却一字不识,说道:「信上没说要造反啊。」
吴之荣道:「回大人:造反的话,当然不会公然写出来的。这吴六奇要做中
山王、开平王,请那姓查的做青田先生,这就是造反了。」
韦小宝摇头道:「胡说!做官的人,哪一个不想封王封公?难道你不想么?
这吴军门功劳很大,他想再为朝廷立一件大功,盼皇上封他一个王爷,那是忠心
得很哪。」
吴之荣脸色极是尴尬,心想:「跟你这等不学无术之徒,当真什么也说不清
楚。今日我已得罪了你,如不从这件事上立功,我这前程是再也保不住了。」
于是耐着性子,赔笑道:「回大人,明朝有两个大将军,一个叫徐达,一个
叫常遇春。」
韦小宝从小听说书先生说《大明英烈传》,明朝开国的故事听得滚瓜烂熟,
一听他提起徐常二位大将,登时精神一振,全不似听他诵念诗文那般昏昏欲睡,
笑道:「这两个大将军八面威风,那是厉害得很的。你可知徐达用什么兵器?常
遇春又用什么兵器?」
这一下可考倒了吴之荣,他因「明史」一案飞黄腾达,于明朝史事甚是熟稔,
但徐达、常遇春用什么兵器,却说不上来,赔笑道:「卑职才疏学浅,委实不知。
请大人指点。」
韦小宝十分得意,微笑道:「你们只会读死书,这种事情就不知道了。我跟
你说,徐大将军是宋朝岳飞岳爷爷转世,使一杆浑铁点钢枪,腰间带一十八枝狼
牙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常将军是三国时燕人张翼德转世,使一根丈八蛇矛,
有万夫不当之勇。」
跟着说起徐常二将大破元兵的事迹。这些故事都是从说书先生口中听来,自
是荒唐的多,真实的少。
吴之荣跪在地下听他说故事,膝盖越来越酸痛,为了讨他欢喜,只得装作听
得津津有味,连声赞叹,好容易听他说了个段落,才道:「大人博闻强记,卑职
好生佩服。
那徐达、常遇春二人功劳很大,死了之后,朱元璋封他二人为王,一个是中
山王,一个是开平王。朱元璋有个军师……」
韦小宝道:「对了。那军师是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三千年,
后知一千年。」
跟着滔滔不绝地述说,刘伯温如何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莫测之机,打仗时
又如何什么什么之中,什么千里之外。
吴之荣双腿麻木,再也忍耐不住,一跤坐倒,赔笑道:「大人说故事实在好
听,卑职听得出了神。大人恩典,卑职想站起来听,不知可否?」
韦小宝一笑,道:「好,起来吧。」
吴之荣扶着椅子,慢慢站起,道:「回大人:吴六奇信里的青田先生,就是
刘基刘伯温了,那刘伯温是浙江青田人。吴六奇自己想做徐达、常遇春,要那姓
查的做刘伯温。」
韦小宝道:「想做徐达、常遇春,那好得很啊。那姓查的想做刘伯温,哼,
他未必有这本事。你道刘伯温很容易做吗?刘伯温的《烧饼歌》说:『手执钢刀
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嘿,厉害,厉害!」
吴之荣道:「大人当真聪明绝顶,一语中的。那徐达、常遇春、刘伯温三人,
都是打元兵的,帮着朱元璋赶走了胡人。吴六奇信中这句话,明明是说要起兵造
反,想杀满洲人。」
韦小宝吃了一惊,心道:「吴大哥的用意,我难道不知道?还用得着你说?
这封信果然是极大的把柄,天幸撞在我手里。」
于是连连点头,伸手拍拍他肩膀,说道:「好!运气真好!这件事倘若你不
是来跟我说,那就大事不妙了。皇上说我是福将,果然是圣上的金口,再也不错
的。」
吴之荣肩头给他拍了这几下,登时全身骨头也酥了,只觉自出娘胎以来,从
未有过如此荣耀,不由得感激涕零,呜咽道:「大人如此眷爱,此恩此德,卑职
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大人是福将,卑职跟着你,做个福兵福卒,做只福犬福
马,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韦小宝哈哈大笑,提起手来,摸摸他脑袋,笑道:「很好,很好!」
吴之荣身材高,见他伸手摸自己的头不大方便,忙低下头来,让他摸到自己
头顶。先前韦小宝大发脾气,吴之荣跪下磕头,已除下了帽子,韦小宝手掌按在
他剃得光滑的头皮上,慢慢向后抚去,便如是抚摸一头摇尾乞怜的狗子一般,手
掌摸到他的后脑,心道:「我也不要你粉身碎骨,只须在这里砍上他妈的一刀。」
问道:「这件事情,除你之外,还有旁人得知么?」
吴之荣道:「没有,没有。卑职知事关重大,决不敢泄露半点风声,倘若给
吴六奇这反贼知道逆谋已经败露,立即起事,大人和卑职就半点功劳也没有了。」
韦小宝道:「对,你想得挺周到。咱们可要小心,千万别让抚台、藩台他们
得知,抢先呈报朝廷,夺了你的大功。」
吴之荣心花怒放,接连请安,说道:「是,是。全仗大人维持栽培。」
韦小宝把顾炎武那封信揣入怀里,说道:「这些诗集子且都留在这里。你悄
悄去把顾炎武那几人都带来,我盘问明白之后,就点了兵马,派你押解,送去北
京。我亲自拜折,启奏皇上。这一场大功劳,你是第一,我叨光也得个第二。」
吴之荣喜不自胜,忙道:「不,不。大人第一,卑职第二。」
韦小宝笑道:「你见到皇上之后,说什么话,待会我再细细教你。只要皇上
一欢喜,你做个巡抚、藩台,包在我身上就是。」
吴之荣欢喜得几欲晕去,双手将诗集文集放在桌上,咚咚咚地连磕响头,这
才辞出。韦小宝生怕中途有变,点了一队骁骑营军士,命一名佐领带了,随同吴
之荣去提犯人。
他回到内堂,差人去传李力世等前来商议。只见双儿走到跟前,突然跪在他
面前,呜咽道:「相公,我求你一件事。」
韦小宝大为奇怪,忙握住她手,拉了起来,却不放手,柔声道:「好双儿,
你是我的命根子,有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到。」
见她脸颊上泪水不断流下,提起左手,用衣袖给她抹眼泪。双儿道:「相公,
这件事为难得很,可是我……我不能不求你。」
韦小宝左臂搂住她腰,道:「越是为难的事,我给你办到,越显得我宠爱我
的好双儿。什么事,快说。」
双儿苍白的脸上微现红晕,低声道:「相公,我……我要杀了刚才那个官儿,
你可别生我的气。」
韦小宝心想:「这件事咱俩志同道合,你来求我,那是妙之极矣。」
问道:「这官儿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双儿抽抽噎噎地道:「他没得罪我。这个吴之荣,是我家的大仇人,庄家的
老爷、少爷,全是给他害死的。」
韦小宝登时省悟,那晚在庄家所见,个个是女子寡妇,屋中又设了许多灵位,
原来罪魁祸首便是此人,依稀记得庄家三少奶似乎曾提过吴之荣的姓名,问道:
「你没认错人吗?」
双儿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下,呜咽道:「不……不会认错的。那日他……他带
了公差衙役来庄家捉人,我年纪还小,不过他那凶恶的模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忘
记。」
韦小宝心想:「我须当显得十分为难,她才会大大见我的情。」
皱起眉头,沉思半晌,踌躇道:「他是朝廷命官,扬州府的知府,皇帝刚好
派我到扬州来办事,我们如杀了他,只怕我的官也做不成了。刚才他又来跟我说
一件大事,你要杀他,恐怕……恐怕……」
双儿十分着急,流泪道:「我……我原知要叫相公为难。可是,庄家的老太
太、三少奶奶她们……每天在灵位之前磕头,发誓要杀了这姓吴的恶官报仇雪恨。」
韦小宝一拍大腿,说道:「好!是我的好双儿求我,就是你要我杀了皇帝,
要我自杀,我都依你的,何况一个小小知府?可是你得给我亲个嘴儿。」
双儿满脸飞红,又喜又羞,转过了头,低声道:「相公待我这样好,我……
我这个人早就是你的了。你……你……」
说着低下了头去。韦小宝见她婉娈柔顺,心肠一软,倒不忍就此对她轻薄,
笑道:「好,等咱们大功告成,我要亲嘴,你可不许逃走。」
双儿红着脸,缓缓点了点头。韦小宝道:「倘若你此刻杀他,这仇报得还是
不够痛快。我让你带他去庄家,叫他跪在庄家众位老爷、少爷的灵位之前,让三
少奶奶她们亲手杀了这狗头,你说可好?」
双儿觉得此事实在太好,只怕未必是真,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韦小宝,不敢
相信,说道:「相公,你不是骗我么?」
韦小宝道:「我为什么骗你?这狗官既是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了。他
要送我一场大富贵,我也毫不稀罕。只要小双儿真心待我好,那比世上什么都强!」
双儿心中感激,扑在他身上,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韦小宝搂着她柔软的纤腰,心中大乐,寻思:「这等现成人情,每天便做他
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吴之荣这狗官怎不把阿珂的爹爹也害死了?阿珂倘若也来
求我报仇,让我搂搂抱抱,岂不是好?」
随即转念:阿珂的爹爹不是李自成,就是吴三桂,怎能让吴之荣害死?
只听得室外脚步声响,知是李力世等人到来,韦小宝道:「这件事放心好了。
现下我有要事跟人商量,你到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可也别偷听我们说话。」
双儿应道:「是。我从来不偷听你说话。」
突然拉起韦小宝的右手,俯嘴亲了一下,闪身出门。
李力世等天地会群雄来到室中,分别坐下。韦小宝道:「众位哥哥,昨晚我
听到一个大消息,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众位商量,急忙赶到丽春院去。总算运气
不坏,虽然闹得一塌糊涂,终于救了顾炎武先生和吴六奇大哥的性命。」
群雄大为诧异,韦香主昨晚之事确实太过荒唐。宿娼嫖院,那也罢了,却从
妓院里抬了一张大床出来,搬了七个女子招摇过市,乱七八糟,无以复加,原来
竟是为了相救顾炎武和吴六奇,那当真想破头也想不到了,当下齐问端详。
韦小宝笑道:「咱们在昆明之时,众位哥哥假扮吴三桂的卫士,去妓院喝酒
打架。兄弟觉得这计策不错,昨晚依样葫芦,又来一次。」
群雄点头,均想:「原来如此。」
韦小宝心想若再多说,不免露出马脚,便道:「这中间的详情,也不用细说
了。」
伸手入怀,摸了吴六奇那封书信出来。
钱老本接了过来,摊在桌上,与众同阅,只见信端写的是「伊璜仁兄先生道
鉴」,信末署名是「雪中铁丐」四字。大家知道「雪中铁丐」是吴六奇的外号,
但「伊璜先生」是谁却都不知。群雄肚里墨水都颇为有限,猜到信中所云「西南
将有大事」是指吴三桂将要造反,但什么「欲图中山、开平之伟业」,什么「非
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这些典故隐语,却全然不懂,各人面面相觑,静候韦小宝
解说。
韦小宝笑道:「兄弟肚里胀满了扬州汤包和长鱼面,墨水是半点也没有的。
众位哥哥肚里,想必也是老酒多过墨水。顾炎武先生不久就要到来,咱们请他老
先生解说便是。」
说话之间,亲兵报道有客来访,一个是大喇嘛,一个是蒙古王子。韦小宝请
天地会群雄以亲兵身份随同接见,生怕这两个「结义兄长」翻脸无情,一面又去
请阿琪出来。
相见之下,桑结和葛尔丹却十分亲热,大赞韦小宝义气深重。待得阿琪欢欢
喜喜地出来相见,葛尔丹更心花怒放。这时阿琪手铐早已除去,重施脂粉,打扮
齐整。
韦小宝笑道:「幸好两位哥哥武功盖世,杀退了妖人,否则的话,兄弟小命
不保。这批妖人武艺不弱,人数又多。两位哥哥以少胜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落荒而逃,兄弟佩服之至。咱们来摆庆功宴,庆贺两位哥哥威震天下,大胜而归。」
桑结和葛尔丹明明为神龙教所擒,幸得韦小宝释放洪夫人,将他二人换了回
来,但在韦小宝说来,倒似是他二人将敌人打得大败亏输一般。桑结脸有惭色,
心中暗暗感激。葛尔丹却眉飞色舞,在心上人之前得意洋洋。
钦差一声摆酒,大堂中立即盛设酒筵。韦小宝起身和两位义兄把盏,谀词潮
涌,说到后来,连桑结也忘了被擒之辱。只是韦小宝再赞他武功天下第一,桑结
却连连摇手,自知比之洪教主,实在远为不及。
喝了一会酒,桑结和葛尔丹起身告辞。韦小宝道:「两位哥哥,最好请你们
两位各写一道奏章,由兄弟呈上皇帝。将来大哥要做西藏活佛,二哥要做『整个
儿好』,兄弟在皇帝跟前一定大打边鼓。」
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道:「日后吴三桂这老小子起兵造反,两位哥哥帮
着皇帝打这老小子,咱们的事哪有不成功之理?」
两人大喜,齐说有理。
韦小宝领着二人来到书房。
葛尔丹道:「愚兄文墨上不大来得,这道奏章,还是兄弟代写了吧。」
韦小宝笑道:「兄弟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小』字,写来担保是不会错的,
那个『韦』字就靠不住了。
这个『宝』字,写来写去总有些儿不对头。咱们叫师爷来代写。」
桑结道:「这事十分机密,不能让人知道。
愚兄文笔也不通顺,对付着写了便是。好在咱们不是考状元,皇上也不来理
会文笔好不好,只消意思不错就是了。」
他每根手指虽斩去了一节,倒还能写字,于是写了自己的奏章,又代葛尔丹
写了,由葛尔丹打了手印,画上花押。
三人重申前盟,将来富贵与共,患难相扶,决不负了结义之情。韦小宝命人
托出三盘金子,分赠二位义兄和阿琪,备马备轿,恭送出门。
回进厅来,亲兵报道吴知府已押解犯人到来。韦小宝吩咐吴之荣在东厅等候,
将顾炎武等三人带到内堂,开了手铐,屏退亲兵,只留下天地会群雄,关上了门,
躬身行礼,说道:「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韦小宝,率同众兄弟参见顾军师和查先生、
吕先生。」
那日查伊璜接到吴六奇密函,大喜之下,约了吕留良同到扬州,来寻顾炎武
商议,不料吴之荣刚好查到顾炎武的诗集,带了差衙捕快去拿人,将查吕二人一
起擒了去。一加抄检,竟在查伊璜身上将吴六奇这通密函抄了出来。三人愧恨欲
死,均想自己送了性命倒不打紧,吴六奇这密谋一泄漏,可坏了大事。不料想奇
峰陡起,钦差大臣竟然自称是天地会的香主,不由得惊喜交集,如在梦中。
当日河间府开杀龟大会,韦小宝并没露面,但李力世、徐天川、玄贞道人、
钱老本等人均和顾炎武相识。顾、吕二人当年在运河舟中遇险,曾蒙天地会总舵
主陈近南相救,待知眼前这个少年钦差便是陈近南的徒弟,当下更无怀疑,欢然
叙话。查伊璜说了吴六奇信中「中山、开平、青田先生」的典故,天地会群雄这
才恍然,连说好险。
吕留良叹道:「当年我和顾兄,还有一位黄梨洲黄兄,得蒙尊师相救,今日
不慎惹祸,又得韦兄弟解难。唉,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贤师徒大恩大德,更无
以为报了。」
韦小宝道:「大家是自己人,吕先生又何必客气?」
查伊璜道:「扬州府衙门的公差突然破门而入,真如迅雷不及掩耳,我一见
情势不对,忙想拿起吴兄这封信来撕毁,却已给公差抓住了手臂,反到背后。只
道这场大祸闯得不小,兄弟已打定主意,刑审之时,招供这写信的『雪中铁丐』
就是吴三桂。反正兄弟这条老命是不能保了,好歹要保得吴六奇吴兄的周全。」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这计策甚妙。查伊璜道:「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
『雪中铁丐』名扬天下,只怕拉不到吴三桂头上。问官倘若调来吴兄的笔迹,一
加查对,那是非揭露真相不可。」
顾炎武道:「我们两次泄露了吴兄的秘密,两次得救,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鞑子气运不长,吴兄大功必成。可是自今以后,这件事再也不能出口,总不成第
三次又有这般运气。」
众人齐声称是。顾炎武问韦小宝:「韦香主,你看此事如何善后?」
韦小宝道:「难得和三位先生相见,便请三位在这里盘桓几日,大家一起喝
酒。再把吴之荣这狗官叫来,让他站在旁边瞧着,就此吓死了他。如狗官胆子大,
吓他不死,一刀砍了他狗头便是。」
顾炎武笑道:「这法儿虽是出了胸中恶气,只怕泄露风声。这狗官是朝廷命
官,韦香主要杀他,总也得有个罪名才是。」
韦小宝沉吟片刻,说道:「有了。就请查先生假造一封信,算是吴三桂写给
这狗官的。这狗官吹牛,说道依照排行算起来,吴三桂是他族叔什么的,要是假
造书信嫌麻烦,就将吴六奇大哥这封信抄一遍就是了。只消换了上下的名字。不
论是谁跟吴三桂勾结,我砍了他的脑袋,小皇帝一定御准。」
众人一齐称善。顾炎武笑道:「韦香主才思敏捷,这移花接木之计,可说是
一箭双雕,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伊璜兄,就请你大笔一挥吧。」
查伊璜笑道:「想不到今日要给吴三桂这老贼做一次记室。」
韦小宝以己度人,只道假造一封书信甚难,因此提议原信照抄。但顾、查、
吕三人乃当世名士,提笔写信,便如韦小宝掷骰子、赌牌九一般,直是家常便饭,
何足道哉?查伊璜提起了笔,正待要写,问道:「不知吴之荣的别字叫做什么?
吴三桂写信给他,如用他别字,更加显得熟络些。」
韦小宝道:「高大哥,请你去问问这狗官。」
高彦超出去询问,回来笑道:「这狗官字『显扬』。他问为什么问他别字。
我说钦差大臣要写信给京里吏部、刑部两位尚书,详细称赞他的功劳,呈报他的
官名别字。这狗官笑得嘴也合不拢来,赏了我十两银子。」
说着将一锭银子在手中一抛一抛。众人又都大笑。
查伊璜一挥而就,交给顾炎武,道:「亭林兄你瞧使得吗?」
顾炎武接过,吕留良就着他手中一起看了,都道:「好极,好极。」
吕留良笑道:「这句『岂知我太祖高皇帝首称吴国,竟应三百年后我叔侄之
姓氏』,将这个『吴』字可扣得极死,再也推搪不了。」
顾炎武笑道:「这两句『欲斩白蛇而赋大风,愿吾侄纳圯下之履;思奋濠上
而都应天,期贤阮取诚意之爵。』那是从六奇兄这句『欲图中平、开平之伟业,
非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之中化出来的了。」
查伊璜笑道:「依样葫芦,邯郸学步。」
天地会群雄面面相觑,不知他三人说些什么,只道是什么帮会暗语、江湖切
口。
顾炎武于是向众人解说,明太祖朱元璋初起之时自称「吴国公」,后来又称
「吴王」,这刚好和吴三桂、吴之荣的姓氏相同;斩白蛇、赋大风是汉高祖刘邦
的事,圯下纳履是张良的故事;朱元璋起于濠上而定都应天,爵封诚意伯的就是
刘伯温;「贤侄」就是「吾侄」是西晋阮籍、阮咸叔侄的典故。
韦小宝鼓掌道:「这封信写得比吴六奇大哥的还要好,这吴三桂原是想做皇
帝,只不过将他比做汉高祖、明太祖,未免太捧他了。」
吕留良笑道:「这是吴三桂自己捧自己,可不是查先生捧他啊。」
韦小宝笑道:「对,对!我忘了这是吴三桂自己写的。」
查伊璜问道:「下面署什么名好?」
顾炎武道:「这一封信,不论是谁一看,都知是吴三桂写的,署名越含糊,
越像真的,就署『叔西手札』四字好了。」
对钱老本道:「钱兄,这四个字请你来写,我们的字有书生气,不像带兵的
武人。」
钱老本拿起笔来,战战兢兢地写了,歉然道:「这四个字歪歪斜斜的,太不
成样子。」
顾炎武道:「吴三桂是武人,这信自然是要记室写的。这四个字署名很好,
没有章法间架,然而很有力道,像武将的字。」
查伊璜在信封上写了「亲呈扬州府家知府老爷亲拆」十二字,封入信笺,交
给韦小宝,微笑道:「伪造书信,未免有损阴德,不是正人君子之所为。不过为
了兴复大业,也只好不拘小节了。」
韦小宝心想:「对付吴之荣这种狗贼,造一封假信打什么紧?读书人真酸得
可以。」
收起书信,说道:「这件事办好之后,咱们来喝酒,给三位先生接风。」
顾炎武道:「韦兄弟和六奇兄一文一武,定是明室中兴的柱石,邓高密、郭
汾阳也不过如是。若能扳倒了吴三桂这老贼,更如去鞑子之一臂。韦兄弟这杯酒,
待得大功告成之时再喝吧。咱们三人这就告辞,以免在此多耽,走漏风声,坏了
大事。」
韦小宝心中虽对顾炎武颇为敬重,但这三位名士说话咬文嚼字,每句话都有
典故,什么「邓高密、郭汾阳」的不知所云,要听懂一半也不大容易,跟他们多
谈得一会,便觉周身不自在,听说要走,正是求之不得,心想:「你们三位老先
生赌钱是一定不喜欢的,见了妓院里的姑娘只怕要吓得魂不附体。我若骂一句
『他妈的』,你们非瞪眼珠、吹胡子不可,还是快快地请吧。」
于是取出一叠银票,每人分送三千两,以作盘缠,请徐天川和高彦超从后门
护送出城。
顾、查、吕三人一走,韦小宝全身畅快,心想:「朝廷里那些做文官的,个
个也都是读书人,偏是那么有趣。江苏省那些大官,好比马抚台、慕藩台,可也
比顾先生、查先生他们好玩。若是交朋友哪,吴之荣这狗头也胜于这三位老先生
了。」
正想到巡抚、布政司,亲兵来报,巡抚和布政司求见。韦小宝一凛:「难道
走漏了风声?」
韦小宝出厅相见,见二人脸上神色肃然,心下不禁惴惴。宾主行礼坐下。巡
抚马佑从衣袖中取出一件公文,站起身来双手呈上,说道:「钦差大人,出了大
事啦。」
韦小宝接过公文,交给布政司慕天颜,道:「兄弟不识字,请老兄念念。」
慕天颜道:「是。」
打开了公文,他早已知道内容,说道:「大人,京里兵部六百里紧急来文,
吩咐转告大人,吴三桂这逆贼举兵造反。」
韦小宝一听大喜,忍不住跳起身来,叫道:「他妈的,这老小子果然干起来
啦。」
马佑和慕天颜面面相觑。钦差大人一听到吴三桂造反的大消息,竟然大喜若
狂,不知是何用意。
韦小宝笑道:「皇上神机妙算,早料到这件事了。两位不必惊慌。皇上的兵
马、粮草、大炮、火药、饷银、器械,什么都预备得妥妥当当的。吴三桂这老小
子不动手便罢,他这一造反,咱们非把他的陈圆圆捉来不可。」
马佑和慕天颜虽听他言语不伦不类,但听说皇上一切有备,倒也放心不少。
吴三桂善于用兵,麾下兵强马壮,一听得他起兵造反,所有做官的都胆战心惊,
只怕头上这顶乌纱帽要保不住。
韦小宝道:「有一件事倒奇怪得很。」
二人齐道:「请道其详。」
韦小宝道:「这个消息,两位是刚才得知吗?」
马佑道:「是。卑职一接到兵部公文,即刻知会藩台大人,赶来大人行辕。」
韦小宝道:「当真没泄漏?」
两人齐道:「这是军国大事,须请大人定夺,卑职万万不敢泄漏。」
韦小宝道:「可是扬州府知府却先知道了,岂不是有点儿古怪吗?」
马佑和慕天颜对望了一眼,均感诧异。马佑道:「请问大人,不知吴知府怎
么说。」
韦小宝道:「他刚才鬼鬼祟祟地来跟我说,西南将有大事发生,有人要做朱
元璋,他要做刘伯温。劝我识时务,把你们两位扣了起来。我听了不懂,什么朱
元璋、刘伯温,胡说八道,正在骂他,你们两位就来了。」
两人大吃一惊,脸色大变。马佑庸庸碌碌,慕天颜却颇有应变之才,低声道:
「那吴某如此说,是劝大人造反。他不要脑袋了。」
韦小宝道:「我要他说得明白些,他老是抛书袋,什么先发后发。我说老子
年纪轻轻,已做了大官,还不算先发吗?」
马佑和慕天颜均想:「这吴知府说的,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钦差大人
没学问,还道是先发达、后发达。」
两人老成练达,也不说穿。哪知「先发制人」这句成语,韦小宝从小就听说
书先生说过无数遍,这一次却不是没学问,而是装傻。
马佑道:「这吴知府好大的胆子!不知他走了没有?」
韦小宝道:「他还在这里候着,说要跟我商议大计。哼,他小小知府,有什
么大计跟我商议?打吴三桂的大计,兄弟也只跟两位商议,不会去听他一个小小
知府的啰唆。」
马佑道:「是,是。可否请大人把吴知府叫出来,让卑职问他几句话?」
韦小宝道:「很好!」转头吩咐亲兵:「请吴知府。」
吴之荣来到大厅,见巡抚和布政司在座,不由得又喜又忧,喜的是钦差大臣
十分重视自己的密报,竟将抚藩都请了来一同商议,忧的是讯息一泄露,巡抚和
布政司不免分了自己的大功,当下上前请安参见,垂手站立。
韦小宝笑道:「吴知府请坐。」
吴之荣道:「是,是。多谢大人赐座。」
屁股沾着一点椅子边儿坐了。
韦小宝道:「吴知府,你有一件大事来跟兄弟商议,虽然你再三说道,不可
让抚台大人和藩台大人知道,不过这件事十分重大,只好请两位大人一起来谈谈,
请你不可见怪。」
吴之荣神色十分尴尬,忙起身向韦小宝和抚藩三人请安,赔笑道:「卑职大
胆,三位大人明鉴。这个……这个……」
要待掩饰几句,但韦小宝已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不论说什么都难以掩饰。
巡抚和布政司二人的脸色,自然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了。
韦小宝微笑道:「吴知府讯息十分灵通,他说西南有一位手握兵马大权的武
将,日内就要起兵造反。他这一起兵,可乖乖不得了,天下震动,皇上的龙廷也
坐不稳了,说不定咱们的人头都要落地。是不是?」
吴之荣道:「是。不过三位大人洪福齐天,那自然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定
是百无禁忌的。」
韦小宝道:「这是托吴大人的福了。吴大人,这位武将,跟你是同宗,也是
姓吴?」
吴之荣应道:「是。这是敝宗……」
韦小宝抢着道:「你拿到了这武将的一封信,是他亲笔所写,这封信不会是
假的吧?」
吴之荣道:「千真万确,决计不假。」
韦小宝点头道:「这信中虽然没说要起兵造反,不过说到了朱元璋、刘伯温
什么的。兄弟没读过书,不明白信里讲些什么,吴大人跟兄弟详细解说信里意思,
要兄弟立刻动手,什么先发后发的,说道这是一百年也难遇上的机会,一场大富
贵是一定不会脱手的,兄弟可以封王,而吴大人也能封一个伯爵什么的,是不是?」
吴之荣道:「这是卑职的谬见,大人明断,胜于卑职百倍。那封信里写的,
的确是这个意思。」
韦小宝从右手袖筒里取出吴六奇那封信来,拿到吴之荣面前,身子一侧,遮
住了那信,说道:「就是这封信,是不是?你瞧清楚了,事关重大,可不能弄错。」
吴之荣道:「是,是。正是这封,那是决计不会错的。」
韦小宝道:「很好。」
将那信收入右手袖筒,回坐椅上,说道:「吴知府,请你暂且退下,我跟抚
台大人、藩台大人两位商议。看来我们三人的功名富贵,要全靠你吴大人了,哈
哈。」
吴之荣掩不住脸上得意之情,又向三人请安,道:「全仗三位大人恩典栽培。」
侧身慢慢退了下去。韦小宝待他退到门口,问道:「吴知府,你的别字叫做
什么?」
吴之荣道:「不敢。卑职贱名之荣,草字显扬。」
韦小宝点点头,道:「这就是了。」
马佑和慕天颜二人当韦小宝讯问吴之荣之时,心中都已大怒,只是官场规矩,
上官正在说话,下属不可插口。马佑脾气暴躁,待要申斥,韦小宝已命吴之荣退
下,不由得额头青筋突起,满脸涨得通红。
韦小宝从左手袖筒中取出查伊璜所写的那封假信,说道:「两位请看看这信。
吴之荣这厮说得这信好不厉害,兄弟没读过书,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马佑接过信来,见封皮上写的是「亲呈扬州府家知府老爷亲拆」,抽出信笺,
和慕天颜同观,见上款是「显扬吾侄」。
两人越看越怒。
马佑不等看完全信,已拍案大叫:「这狗头如此大胆,我亲手一刀把他杀了。」
慕天颜心细,觉得吴之荣胆敢公然劝上官造反,未免太过不合情理,然而刚
才韦小宝当面讯问,对方对答一句句亲耳听见,哪里更有怀疑?昨日在禅智寺前
赏芍药,吴之荣亲口说过吴三桂是他族叔,看来吴之荣料定吴三桂造反必成,得
意忘形,行事便肆无忌惮起来。
韦小宝道:「这封书信,当真是吴三桂写给他的?」
马佑道:「这狗头自己说是千真万确。」
韦小宝道:「信里长篇大论,到底写些什么,烦二位解给兄弟听听。」
慕天颜于是一句句解释,什么「斩白蛇而赋大风」、「纳圯下之履」、什么
「奋濠上而都应天」、「取诚意之爵」等典故,一一说明。马佑道:「单是『我
太祖高皇帝首称吴国』这一句,就要叫他灭族。」
慕天颜点头道:「吴逆起事,听说正是以什么朱三太子号召,说要规复明室。」
正议论间,忽报京中御前侍卫到来传宣圣旨。韦小宝和马佑、慕天颜跪下接
旨,却是康熙宣召韦小宝急速进京,至于敕建扬州忠烈祠之事,交由江苏省布政
司办理。
韦小宝大喜,心想:「小皇帝打吴三桂,如派我当大元帅,那可威风得紧。」
马佑、慕天颜听上谕中颇有奖勉之语,当即道贺,恭喜他加官晋爵。
韦小宝道:「兄弟明日就得回京,叩见皇上之时,自会称赞二位是大大的好
官。只不过二位的官做得到底如何好法,说来惭愧,兄弟实在不大明白,只好请
二位说来听听。」
抚藩二人大喜,拱手称谢。慕天颜便夸赞巡抚的政绩,他揣摩康熙的性情,
尽拣马佑如何勤政爱民、宣教德化的事来说,其中九成倒是假的。只听得马佑笑
得嘴也合不拢来。接着慕天颜也说了几件自己得意的政绩,虽言辞简略,却都是
十分实在的功劳。
韦小宝道:「这些兄弟都记下了。
咱们还得再加上一件大功劳。
吴逆造反,皇上痛恨之极,这吴之荣要作内应,想叫江苏全省文武百官一齐
造反,幸亏给咱们三人查了出来。
这一奏报上去,封赏是走不去的。兄弟明日就要动身回京,就请二位写一道
奏章吧。」
抚藩二人齐道:「这是韦大人的大功,卑职不敢掠美。」
韦小宝道:「不用客气,算是咱们三人一齐立的功劳好了。」
慕天颜又道:「总督麻大人回去了江宁,钦差大臣回奏圣上之时,最好也请
给麻大人说几句好话。」
韦小宝道:「很好。说好话又不用本钱。」
马佑、慕天颜又再称谢,这才辞出。韦小宝吩咐徐天川等将吴之荣绑了起来,
口中塞了麻核,叫他有口难言。吴之荣心中的惊惧和诧异,自是没法形容了。
次日一早,扬州城里的文武官员便一个个排着班等在厅中,候钦差大人接见。
每个人自均有一份重礼。在扬州做官,那是天下最丰裕的缺分,每个官员也不想
升官,只盼钦差大人回到北京说几句好话,自己的职位能多做得几年,那就心满
意足了。
总督昨日也已得到讯息,连夜赶到扬州,他和巡抚送的程仪自然更重。扬州
一府豁免三年钱粮,经手之人自有回扣,韦小宝虽然来不及亲办,藩台早将他应
得回扣备妥奉上。韦小宝随身带来的武将亲随,也都得了丰厚礼金。马佑已写了
奏折,请韦小宝面奏,奏章中将韦小宝如何明查暗访、亲入险地,这才破获吴三
桂、吴之荣的密谋等情,大大夸张了一番,而总督、巡抚、布政司三人从旁尽力
襄助,也不无功劳。
慕天颜又道:「皇上对吴逆用兵,可惜卑职是文官,没本事上阵杀贼。卑职
已秉承总督大人、抚台大人的意思,十天之内,派人押解一批粮饷送去湖南,听
由皇上使用。」
韦小宝喜道:「大军未发,粮草先行。三位想得周到,皇上一定十分欢喜。」
众官辞出后,韦小宝派亲兵去丽春院接来母亲,换了便服,和母亲相见。
韦春芳不知儿子做了大官,只道是赌钱作弊,赢了一笔大钱,听他说要接自
己去北京享福,当即摇头,说道:「赢来的银子,今天左手来,明天右手去。
我到了北京,你却又把钱输了个干净,说不定把老娘卖入窑子。
老娘要做生意,还是在扬州的好。北京地方,那些弯舌头的官话老娘也说不
来。」
韦小宝笑道:「妈,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到了北京,你有丫头老妈子服侍,什么事也不用做。我的银子永远输不完的。」
韦春芳不住摇头,道:「什么事也不做,闷也闷死我了。丫头老妈子服侍,
老娘没这个福分,没的三天就翘了辫子。」
韦小宝知道母亲脾气,心想整天坐在大院子里纳闷,确也毫无味道,拿出一
叠银票,共五万两银子,说道:「妈,这笔银子给你。
你去将丽春院买了来,自己做老板娘吧。我看还可再买三间院子,咱们开丽
春院、丽夏院、丽秋院、丽冬院,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发财。」
韦春芳却胸无大志,笑道:「我去叫人瞧瞧,也不知银票是真的还是假的,
倘若当真兑得银子,老娘小小地弄间院子,也很开心了。要开大院子,等你长大
了,自己来做老板吧。」
低声问道:「小宝,你这大笔钱,可不是偷来抢来的吧?」
韦小宝从袋里摸出四粒骰子,叫道:「满堂红!」一把掷在桌上,果真四粒
骰子都是四点向天。韦春芳大喜,这才放心,笑道:「小王八蛋学会了这手本事,
那是输不穷你啦。」
注:
顾炎武之诗,原刻本有不少隐语,以诗韵韵目作为代字,如以「虞」代「胡」,
以「支」代「夷」等,以免犯忌,后人不易索解。吾友潘重规先生著《亭林诗考
索》,详加解明。本文所引系据潘著考订。